作者:秦俊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4
|本章字节:8240字
何大狗举债治病,无力偿还,债主钱拐子又拐又秃,偏要何大狗闺女做他小妾,何大狗闺女死了三次都未死成。
不知何故,宫中突然起了大火,忙遣人救之,怎奈,那火太大,人近不得身,眼睁睁地瞅着它烧了十天十夜。
齐桓公重盖宫殿,超支了九亿钱,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管仲反要他修筑阴城,雕刻石璧,加大了开支。
梁国傍齐,国人以织绨为业,当然也兼顾农业。管仲献计道:“主公,请您带头穿绨做的衣服。不只您,左右近臣也要穿。您和左右近臣一穿,老百姓也就会起而仿效,这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齐桓公一脸困惑道:“寡人这么做了,梁国就可以征服么?”
管仲颔首说道:“对。”
齐桓公虽说不大相信,但出于对管仲的信赖,还是照着做了。他不只自己带头穿绨服,还赶制了一百套全赐给近臣,百官、富商大贾,纷纷起而效之,一时间,人皆以穿绨为荣。
梁国商人见贩绨利大,纷纷做起了绨的生意。管仲又来了个推波助澜,抬高绨的价格,并将梁国商人召到一块,设宴相款。管仲曰:“吾国百姓,喜好绨服,众所知也。汝等如果给我贩来一千疋绨,我给汝三百金,贩来一万疋绨,我给汝三千金。”
众人欢呼而去。随着绨的生产,黄金像水一样哗哗地流到梁国。梁国富了,梁国不需要向百姓征税,也有花不完的钱,把个梁国国君高兴坏了,降旨一道:“寡人的百姓呀,汝等不用从事农耕,汝等只需努力织绨,便是寡人的好百姓!”
于是,梁国百姓专心织绨,不再从事农耕。
二年后,齐桓公问管仲:“仲父说只要寡人改穿绨服,梁国就能征服,如今,寡人已经穿了二年绨服,咋不见梁国来降呢?”
管仲笑曰:“主公不必焦急,臣已遣谍人去梁国打探过了,他们肯定会向齐国投降的。”
齐桓公曰:“什么时候?”
管仲对曰:“这要等公孙隰朋从梁国出使归来,臣方能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
事过三日,公孙隰朋自梁国归来,管仲带着他一块儿面见齐桓公。管仲对隰朋说道:“请您告诉主公,您这一路见到最多的是什么?”
隰朋曰:“贩绨的商人。”
管仲曰:“多到什么程度?”
隰朋对曰:“齐、梁二国的通道上尘土飞扬,十步内都互相看不清楚。走路的足不举踵1踵:脚后跟。,骑马的列队而行。”
管仲喜曰:“可以拿下梁国了。”
齐桓公曰:“怎么拿?”
管仲曰:“您马上改穿帛料衣服,下令不准百姓穿绨,还要下令关闭关卡,与梁国绝交。”
齐桓公曰:“您要寡人改穿帛料衣服容易,下令不准百姓穿绨也容易,但要与梁国绝交,师出无名呀!”
管仲曰:“这个让臣给您找。”
他从狱中提出三个死囚,分别叫大疤李、麻子张、一只眼,对他们说道:“听说梁国的绨很便宜,一万疋才二千金,请你们辛苦一趟,务必给本相购一万疋回来。这件事若是办成了,本相就将尔等的死罪免去。”
三死囚喜出望外,叩首而去。
不就一万疋绨吗?又不是不给钱!
他们到了梁国,方知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的,一疋绨确实比国内便宜了三分之一,但那绨已经被一些大商人垄断起来,你根本买不来。没办法就跑到一些偏远的乡村收购,一疋绨还多掏了五文钱。正收着,来了一个胖子,自称姓吴,说是这一带的绨全部归他收购,叫大疤李他们滚蛋。他们哪里肯听,话不投机,打了起来,大疤李三人尽管强悍,抵不得胖子人多,吃了大亏,正寻思如何复仇,天擦黑时,来了一群梁兵,将他仨团团围了起来,经过两刻来钟的激战,只有大疤李生还,余者全部作了梁兵刀下之鬼。大疤李逃回齐国,哭诉于管仲,管仲又让他面见齐桓公。齐桓公当即命令公孙隰朋去梁国交涉,梁君也很惊慌,下令捉拿凶手,这凶手不是别人,乃是蔡昕所为,他上哪里找啊?
找不到凶手,齐国岂肯善罢甘休,先是关闭关卡,继之又通令全国,不得穿绨,违者立斩。
这样一来,梁国的绨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绨就无钱买粮,也无粮可买。梁国国君慌了,命令百姓停止织绨而务农,但粮食不能在几个月内生产出来。梁国的粮价涨至每石千钱,而齐国的粮价才每石十钱,一年后,梁国的百姓,十之六七投到齐国,梁国国君没有了百姓,不得不归降齐国,向齐称臣。
齐桓公感慨地说道:“直到今天,寡人方才明白,不用军队,照样可以灭亡一个国家!”
齐国免除了百姓的田赋,原以为百姓会富足起来,可事实并不像齐桓公想象的那么乐观。那是在齐桓公私访一次之后。
这一日,齐桓公心血来潮,乔装改扮一番,带着管仲、竖貂、公子开方到西鄙私访,走到一农户人家,这一家正在嫁女,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门外锣鼓喧天,迎亲的花轿就停在门口,可新娘迟迟不肯上轿,惹怒了夫家,冲进屋去,将新娘扭着胳膊押上了花轿,新娘的母亲手攀轿杠,号啕大哭,一声连一声地唤着闺女,夫家一脚将新娘母亲踢倒在地,抬着轿扬长而去。
齐桓公颇感诧异,向围观者问道:“这一大哥,嫁女是件喜事,这一家咋如此悲痛?”
围观者叹道:“先生有所不知,别人嫁女是喜事,这一家却是悲事。”
齐桓公道:“请道其详。”
围观者道:“这一家的主人叫何大狗,是一个耕田能手,又养了四头牛,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天有不测风云,四年前的一个冬天,大狗正在吃饭,一跟头栽倒地上,昏了过去,恰巧一郎中从此路过,虽说他捡了一条命,却成了一个瘫子,吃喝不能自理。为治病,花干了大狗的全部积蓄,连牛也卖了。可这日子还得过,人头税还得交,没奈何问榆树庄钱拐子借钱,借一还二。不到三年滚成了六千三百文。钱拐子知道这一家无力偿还,刚好钱拐子又死了小妾,钱拐子便想要何大狗的闺女做他小妾。要知道他又拐又秃,论年纪可以做何大狗闺女的爷,何大狗闺女不答应,他便三天两头来逼婚,何大狗闺女死了三次都没死成。这一次,人倒被他抢去了,生死还在两可之间。唉!”说毕,长吁短叹。
齐桓公调头向管仲问道:“仲父,何大狗一家够悲哀了,这事您看怎么办?”
管仲笑曰:“主公有的是办法,还用问我吗?”
齐桓公默想片刻,对围观者说道:“请诸位转告你们的良人1良人:齐制,五家为轨,轨设轨长。十轨为里,里设有司。四里为连,连设连长。十连为乡,良设良人。,叫他速来面见寡……”,忙改口道:“请诸位转告你们的良人,叫他火速来见一下我。”
那围观者虽然不知道他是国君,但见他气度不凡,料想不是一凡夫俗子,慌忙答道:“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
良人来了。
良人是一个干瘦老头,他也不认识齐桓公,满面不悦地问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竖貂将眼一瞪,正要发作,被管仲摆手制住。他将良人拉到一旁,附耳嘀咕一番。那良人将信将疑,将齐桓公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你是我们的国……”
“君”字未曾出口,被管仲捂住了嘴巴。小声斥道:“你胡叫什么,我是怎么交待你的?”
良人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相信他是我们的……”自知失口,把国君二字吞下肚去。
管仲朝竖貂努了努嘴:“把那东西拿给他看。”
竖貂卸下肩头包袱,打将开来,取出一枚玉印递给良人。这样一来,良人不能不信了,慌忙跪了下来,以头触地:“主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齐桓公道:“不知者不为罪,站起来吧,我还有话要向你交待。”
良人又叩了三个响头,方才站了起来。
齐桓公道:“汝速去榆树庄一趟,转告钱拐子,让他把何大狗闺女退了,至于那六千三百文钱,叫他上国库支取。”
良人诺诺而去。
君臣一行继续前行。行至一片树林,见一老妪正在上吊,齐桓公忙让竖貂上前制止。问之寻死原因,也是因高利贷而起。齐桓公访不下去了,对管仲说道:“寡人治国有三十多年了吧?寡人总觉得,在寡人治理下,齐国国富民强,想不到还有人如此贫困,更想不到高利贷如此肆虐。您派人下去查一查,看全国到底有多少高利贷者,所贷钱粮又是多少?”
管仲曰:“遵旨。”
这一查把齐桓公吓了一跳,全国大大小小的放贷者,竟有217家,共放钱六千万,放粮六万钟1钟:古量单位。行盛于春秋与汉代。齐国的“公量”,以四升为豆,四豆为(瓯),四瓯为釜,十釜为钟。一钟约等于现在的205公斤。,受害者为6104家。
六千万钱,六万钟粮,相当于齐国全年收入的一半,国家没有能力把这么多钱粮拿出来,拿不出来如何解救这6104家欠债户?
难啊!
齐桓公又想到了管仲,他叫管仲想办法,管仲与他相向而坐。沉默,大概有两盏茶的工夫,管仲无意间一瞥,瞥见了宫壁上的美锦1美锦:绣有漂亮花纹的丝织品,每幅长一尺二寸。,眼睛突然一亮:“主公,像宫壁上这类美锦,宫中还有多少?”
齐桓公对曰:“寡人不知也。”
管仲曰:“请主公立马派人查一查。”
齐桓公不知管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管仲既然叫查,必有要查的道理,忙吩咐下去。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查美锦的还报说,宫中的美锦共2150幅。
管仲曰:“有2150幅已经不少了。”
齐桓公曰:“寡人实在愚昧,这美锦与高利贷到底有什么关系?”
管仲笑对曰:“关系大着呢。”
他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谋点滴不漏地道给了齐桓公。
齐桓公击掌说道:“妙,妙极了!”当即下令,凡四方官员向他贺拜,都得献上幅数不等的美锦,短短三个月,一幅美锦的价格由原来的二十钱,上升到四百钱。
管仲曰:“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