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宣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06
|本章字节:7538字
婚礼前奏。
大龄剩女景萱终于在30岁这年,成功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婚礼是景家办的。景萱爸爸景天成对这个宝贝女儿宠爱无比,所以当听到景萱泪眼汪汪地告诉他,段家不肯接受她,不肯承认她和段越的婚姻,当然也不会出面办婚礼时,景天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婚礼交给爸爸来办,你放心,爸保证漂漂亮亮地把你嫁出去。”
景爸果然一手包揽了婚礼一干事宜,从定酒店花车摄像,到给亲朋好友发请柬,包括烟酒糖果瓜子蛋糕鞭炮烟火大小喜字,事无巨细,全是景天成一手操持。景萱和她的未婚夫段越要做的,只是去拍了婚纱照,购买床上用品家具电器,叫来一帮朋友帮忙把新房收拾一番,婚礼当天起早去化妆盘头。然后,段越把花枝招展的景萱,送回景萱父母家,按部就班进行婚礼仪式。
照说,婚礼是该由男方来操办的事。可段家不肯出面,景天成也认了。可是景天成是个讲面子的人,婚礼毕竟是女儿人生中的大事,男方家里一个人都不来,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婚礼前夕,在段越回家数次游说父母无果后,景天成决定亲自上阵,他倒要看看,这段家父母难不成是铁石心肠?非要给儿子的生命里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
段越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离l城30公里。景天成由段越带着,转了两趟车,又搭了摩的,七拐八扭的,终于到了。这是个倚沟而建的村子,村子被一条深涧分为南北两部分,段家在沟南。
到了段家才知道,这个家真不是一般的穷。三间房子,低矮破败,院子里竖着一间歪歪扭扭的牛棚,几只觅食的鸡在院里走来走去,空气里弥漫着牛粪和鸡屎的味道。屋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张桌子破旧斑驳,椅子坐上去摇摇欲坠,堂屋里一盏小灯泡,看上去只有5瓦,地面坑洼不平,房间的角落里堆了几袋粮食。这个家,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看到这光景,景天成心里一寒,多亏女儿婚后不在婆家住,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
段越为父母和景天成互相做介绍,段母葛秀英倒是很热情,倒了茶,又去打荷包蛋。段父段正伟是个固执的农民,没什么文化,却有股子犟劲,认准的理儿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听到儿子介绍说来的人是景萱的父亲,脸就变了,也不说话,闷着头蹲在屋檐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景天成只好说:“老弟,我这大老远来,也是为孩子们的事。你们的态度段越都和我说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看,这俩孩子彼此中意,他们俩互相取长补短,也是好事。段越这孩子也不错,厚道,实诚,脾气也好,我是看中了……”
段正伟瞪着眼珠子,冷哼一声:“你当然看中了。你看看这个家,穷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供他小子读书?我费多大劲才供他读完大学?你倒好,白拣个便宜,让我儿子去给你当不花钱的保姆,伺候你闺女?”
景天成早料到段父会是这个态度,赔笑道:“你看你,这是说哪里话?”
段正伟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不中,我不能让我儿子背这个包袱。你们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让小越娶你闺女,还不如娶个呆子傻子!”
景天成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辈子心高气傲地被人敬着,何曾受过这等藐视?心里的火苗子“噌噌”地往上冒,半天接不上话。依他的脾气,早发火了,我闺女聪明漂亮,能说会写,怎么就成包袱火坑了?还不如呆子傻子?天下照这样的呆子傻子有几个?再说,你儿子也不是什么宝贝,家里穷成这样,还想娶个什么样的?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发泄,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发火。景天成压着自己的火气,继续赔着笑脸说:“老弟,孩子们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你这么老梗着,也不是事。怎么说,婚礼你们还得参加,孩子一辈子的事……”
话还没说完,段正伟“啪”地一拍桌子:“甭管他一辈子两辈子,小越这小子要敢结这门亲,我就当没生他这个儿子!”甩袖而去。
景天成终于怒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好,既然你不认儿子,我就当白拣个儿子。”他拉起段越,故意气段正伟道:“儿子,走啦!”
段正伟被气得直翻白眼。
景天成只能回去安慰女儿:“小萱,咱啥也不图,就图段越这孩子人实诚,真心实意地对你。遇上这么个人也不容易,人这辈子,哪能没有点遗憾?再说,成见和隔阂也会慢慢消融的,谁的爹妈不疼儿女?日后时间长了,自然就好了……”
段越不能勉强父母,又怕委屈景萱,自是两头作难,默然无语。景萱不忍爸爸再为她伤神,也怕段越不开心,只好强颜欢笑说:“我嫁的是段越又不是嫁他家,我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段越,段越伸手过来,把景萱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闺蜜闺蜜。
景萱的闺中密友江若禅,自告奋勇前来主持婚礼。这女人机智敏捷,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主持个婚礼自然不在话下。何况,景萱与段越的爱情,江若禅从一开始就全程参与,其中的沟沟坎坎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由她来做婚礼主持,再合适不过了。景萱当然乐得坐享其成。
江若禅是l城小有名气的画家,女人中的极品。挺拔优雅的身姿,像熟透的水蜜桃,勾人的魂。热情开朗,无心计,不记仇。自从嫁给老公张华成后,她的日子就发生了质的飞跃。张华成是房地产老总,家产数百万,自然供得起她在家做全职太太,唯一的遗憾是年纪大了点,比江若禅大30岁。也因此,江若禅倍受宠爱,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练瑜珈,做美容,逛街,旅游,画画,做私房菜。隔三差五的,开着她的红色奥迪车,拉着一帮朋友游东逛西,哪个地方新开了菜馆,哪家饭馆有什么特色菜,她了如指掌,自然人缘也极好。
几年前,景萱和江若禅同给市报供稿,一个写字,一个画插图,是晚报副刊编辑曾阿弥的两员得力干将。经常是,曾阿弥将景萱的文章传给江若禅,不出一天的时间,江若禅的插画就发过来了。江若禅的画是在细细读了景萱的文后,根据文中情境意态加上自我发挥,落笔而成。所以,她的插图与景萱的文,总是丝丝相扣,相得益彰,十分出彩,为曾阿弥争了不少的光,也让景萱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后来,俩人在曾阿弥的安排下见了面。三个女人一见如故。江若禅折服于景萱的才华,爱上了这个沉静低调的小女子;景萱亦仰慕江若禅久矣,被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迷倒;两个人共同为曾阿弥这个伯乐的赏识和培养而感动。于是,一个画家,一个作家,一个编辑,三个女人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曾阿弥的外表与实际十分不符,虽年近五十,却时尚前卫,经常着一件宽大飘逸的外衣,下面是牛仔裤,戴副墨镜,配各种款式的帽子,短发,瘦削,健步如飞地行走在这个城市里。潇洒,动感,真正是五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心灵。
曾阿弥离异多年,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读大学。前夫据说是帅哥级的人物,又才华横溢。可惜曾阿弥没有这个艳福,两个人偏偏性格不和,一吵架就憋着劲地冷战,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最后闹得只有离婚。离婚时女儿才3岁,曾阿弥独自带大女儿,其中辛苦只有自知。
阿弥姐有洁癖,几个人每次到她家小聚,都为那个家的干净而惊叹。所有的物件都摆放有序,纤尘不染,连卫生间的马桶都始终洁白明亮。景萱觉得自己已经够讲究的了,可是阿弥姐给她的评价是:细节不够。
景萱开始还不服气,但到阿弥姐家里一看,她失语了。当真是,望尘莫及啊。
关于阿弥姐的洁癖,有一个在圈子流传的经典事迹:有一次她家里有飞贼潜入,她发现后第一动作不是报警,也不是去检查钱财遗失数目,而是先把家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与大家诉说时并没有恐慌,而是反复感叹:贼呆过的地方多脏啊!
几个人都私下猜测,阿弥姐的离婚,是否和她的洁癖有关呢?
景萱的婚礼上,这两个闺中密友自然是少不了的。
另外两个不可缺少的,一个是市报记者马小腾,另一个是金悦大酒店的老总许诺。
马小腾起初是景萱的粉丝,她以记者敏锐的眼光,第一个发现本市还有景萱这样励志型的人物。她觉得,以景萱特殊的个人经历和取得的成就,完全可以树立一个身残志坚的奋斗典范,成为广大青年的学习榜样。所以,她多次央求同事阿弥姐作桥梁,想把景萱当作采访对象,写个独家报道。无奈景萱为人低调不肯配合,只得作罢。虽没写成报道,却一来二去的,也和景萱性情相投,加入了江若禅她们的圈子。
许诺是个典型的商人,精于算计,有敏锐的眼光和灵活的头脑,当年她从路边小吃店开始,到现在发展成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酒店,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女强人。她虽是商人,却有着不灭的文艺情结。生意用去她八分的智商,剩下的两分,她用来写作,有点时间便写写画画,是个标准的文艺女青年。她也零零散散地在曾阿弥的版上发过一些小文章,后来,被曾阿弥带进她们的圈子,她看着眼前几位风姿妖娆气质非凡的女人,忍不住哀怨地感叹:“生意做得再大,终究也是个体户。还是作家画家好,名利双收啊。”
至此,景萱和她的朋友们,成立了一个快乐的小圈子。五个性格各异的女人,一起吃饭,喝茶,聊天,唱歌……
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