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朵朵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1
|本章字节:10544字
烦恼的他忘记了,晚上女儿席青诺是有课的。
任盈盈赶到富田文博时,才发现席家新房所在的一期就在她选中的三期的那套前面。遥望即将封顶的新楼,她心里有股难以描述的情绪在涌动。
一套小小的婚房竟然离自己这么遥远,难道,自己的选择真是个错误?想想婚后丈夫紧蹙的眉头,再想想婆婆眼里不加掩饰的愤恨,本就郁闷十足的心情再度沉重。她想,也许应该完全听从母亲的话,上学时好好上学,工作时好好工作,到结婚年龄时母亲自会挑一个家庭、个人都不差的人让自己去相处,然后自己会和母亲一样,一辈子衣食住行都不发愁。运气好的话,还能永远是丈夫心中的女王。
可现在呢?因为未婚有孕,不得已在仓促之间把结婚提到日程上。不仅双方家庭没有足够的了解,自己与许文嘉也对以后的生活没有任何规划,甚至,没有考虑过有没有能力组织一个家庭,抚养一个孩子,可以说未来的生活一片渺茫。
这就是自己憧憬过的生活?
很显然,不是。
另外,许文嘉近期时常以加班为由让她回娘家居住,到底是什么意思?心疼她,担忧她,不想让她在出租房里挨冷?还是,他同样挨不了这份苦,也选择了回自己家?
为了得到答案,她并没有听从他的话,她连续两晚答应他回娘家住后回了租住的房子里,她希望她能等回他。可是,她很失望,他并没有回去。
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的确回了自己家。
所以,她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也不敢把心里的恐惧说出去,因为她没有倾诉的对象。她已经很少去找吴子妍谈心,因为她发现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好友后,好友并没有提出建设性的建议,而且,隐约之间她能发现好友似乎在轻视她。她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有卑微的感觉。
因而,她开始了忍耐,也学会了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暮色灰暗,小区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任盈盈依然仰望那幢高楼。她万分希望凭自己的能力去拥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不会再与婆婆争房产归属权,丈夫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父母的脸色。
席慕凡驶进小区的那瞬间,心里万分懊恼,只顾忙自己家的事了,竟然忘记给任盈盈打电话,让人家挺着肚子在楼下秋风中等待这么长时间。
车子经过她身边,他正在打招呼时赫然发现她居然泪流满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几幢楼外什么也没有。
他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她显然依然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发觉他的存在。
为避免她尴尬,所以他径直把车子开到自己家的车位。坐在车上,他拨打她的电话,“盈盈,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青诺跟她妈妈回新郑了。”
任盈盈慌忙擦腮边的泪,“没关系。”她边说边快速往小区大门方向走,走得太急,身子竟然趔趄了下。
在车子里看得分明的席慕凡不得不下车。他跑过去扶起她,“盈盈,没什么事吧?”
泪痕未干,任盈盈不想让人发现她的狼狈,她强撑着往前走,“没事。啊。”
尖叫声传来,席慕凡手一抄堪堪捞起她的腰身,“你这丫头,逞什么能?脚崴了吧?”
泪毫无预警地涌出来,她边擦边挣扎着站稳身子,可是脚却疼得钻心,但即便这样也依然不想在这个豁达的男人面前显露自己的伤悲,“没事,我能走,席哥,你先上楼吧。”
席慕凡不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任盈盈情绪很不对。看她一瘸一拐往前挪,他转身开了车停在她身边,“上车。”她是来给女儿青诺上课的,他有义务送她回去。
一直强撑着的任盈盈不再坚持,这种状态下,她无法拒绝。
席慕凡先带她去了医院。急诊大夫仅几下子就把半脱臼的脚踝骨捏了回去。
任盈盈搬到出租屋后席慕凡并没有送过她,离开医院后,他一如往常向她娘家方向驶去。任盈盈并不想回娘家住,她担忧在母亲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委屈。
“席哥,我现在住任砦北街。”
任砦北街是都市村庄,因外地租房人员多,那里环境十分复杂。席慕凡有点意外,据他所知,许文嘉并非那里的人,显然,两人在那里是租房居住。他有点意外,曾听过吴子琪提起许家不愿买房,但确实没有料到小夫妻俩竟然租房生活。他有点回过了味儿,难怪任盈盈会望着新楼盘落泪。
吴子琪怀孕时也因为没有房子而哭泣过,席慕凡十分明白任盈盈的感受,“盈盈,我和你吴姐刚结婚时也是租房生活。以后,会好起来的。”
被人窥破心事,任盈盈有点尴尬。
席慕凡轻笑起来,“你吴姐怀青诺时也哭过鼻子,不用不好意思。”
任盈盈讪讪一笑,“席哥,你学过心理学吧。”
见她开口,席慕凡心头一松,“小许多大年龄?”
“二十五岁。”
“年龄不够。如果你们俩之中有一个够二十八岁就可以申请一套经济适用房。再坚持三年,时间很快过的。”席慕凡并不会开解人,但他仍尽力劝说,他对任盈盈的印象相当不错。
任盈盈犹豫一会儿才开口:“席哥,如果吴姐怀孕,你会不会晚上不回家住?”这个问题问得很艰难,但她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席慕凡微愣,他以为她是为房而哭,没料到居然是因为其他原因,这个问题回答不好会增加任盈盈的心理负担,也可能会误导她而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他斟酌一会儿才开口:“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事?你也知道,婚后男人会把生活重点放在打拼事业上。把时间都用在儿女情长上,哪有精力挣银子让妻儿生活得更好啊?”
任盈盈沉思一会儿才幽幽地说:“希望如此吧。”
都市村庄的晚上,小街道上全是人,车子前行困难。当车子再次堵了后任盈盈说:“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席哥,我先下了。”
席慕凡仔细看一眼她的神情,“哦,再见。”
“再见。”任盈盈很努力地挤出笑容。
车门被关上,席慕凡笑看着冲他摆摆手后快速跑开的任盈盈的背影。他发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又哭了。她的背影消失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环境。小街两边果皮垃圾随处可见,小摊小贩或坐或站待在自己摊位附近聊着天。
街道狭窄,就在他一点一点打方向准备往回走时,任盈盈竟然又出现了,样子惊恐而慌张。他赶紧拉开车门,扬声喊:“盈盈。”
任盈盈跑着过来,“房门被撬了,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
“小许不在家?”
任盈盈嘴唇哆嗦着,“不在。”
席慕凡眉头蹙起,但不方便发表意见。
任盈盈再次拨打许文嘉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她彻底崩溃了,泪顺脸流下,“席哥,把我送到桐柏西路。”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驶进许家所在家属院。从车窗望向二楼窗户,有灯光。任盈盈拨打家中座机,她没有独身一人来许家住的心理准备,她要许文嘉陪她回出租屋居住。响了许久,没人接听。
拨了十几分钟,她最终放弃,“席哥,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我在这等一会,估计他们出去了。”
外面秋风劲吹,席慕凡当然不放心这么放下她,“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还是坐在车里等吧。”
任盈盈刚想再推托,就见许家三口出现在眼前。许文嘉正和父亲说着什么,许母李晓琼笑吟吟提着食品袋,从透明袋子里装的食品上可见,许家人外出用餐顺带打了包。一瞬间,任盈盈双眼的泪汹涌而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打破最后一丝侥幸的巨大打击狠狠地击懵了她。
一行三人上了楼。任盈盈放声大哭。
席慕凡不停地抽纸递给她,他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劝导她。他理解不了许文嘉,怎么能在妻子有孕的时候让她一个人居住在出租屋里呢?难道不知道那里环境复杂吗?难道不知道孕妇身边是不能离人的吗?难道不知道为人夫为人父后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吗?
可是,他不能说出口。
任盈盈哭了足足半个小时。然后,她说:“席哥,还要麻烦你,把我送到中原路。”
席慕凡轻叹一声,“不用听他解释吗?”
任盈盈摇头,“这时候还不想,等我情绪平稳下来再说吧。”
席慕凡点点头,他很欣赏她的这种处事方法。盛怒之下情绪难免失控,失控局面下很容易说伤人的话。妻子这方面显然还不如任盈盈,妻子总是接到母亲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指责他、埋怨他。
许文嘉站在门口,“妈,把汤递给我,我直接回去了。”
好不容易见到儿子,李晓琼当然不愿意儿子这么离开,“你不说她回娘家住了吗,今晚你也在家住吧?”
许文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连续加了几天班,吃住都在办公室里。今晚得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去她妈家接她。”
李晓琼很不满意儿子如此宠爱儿媳,“都是她家事多,要不然你们在家住,哪有恁多事?”
许文嘉轻轻一叹,准备自己去厨房提母亲煲的猪脚汤。买房那天母亲所说的房产继承问题是让他难受了很多天,但静下来想想后他不再难受,他理解母亲,妻子的态度确实令人担忧。虽然很想住在家里,可是,他要在妻子回出租屋之前把房间清理干净,他明白,妻子能跟着他外出租房,已经很委屈了。
车子停在楼下,任盈盈从包里拿出化妆包。眼睛红肿,根本没办法出现在母亲面前,不是不想听母亲的责骂,而是不想让父母跟着伤心。自己的选择,苦果只能自己吃。
席慕凡适时提议道:“晚上我还没吃饭,盈盈,能不能陪陪我?”
明白他只是想化解她眼前的困境,可两个多小时的陪伴,她已经心存感激,让他继续帮下去,接下来的日子她想她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去给他的女儿授课。就如吴子妍,向她吐露太多心事的结果就是无法坦然面对。席慕凡是个很好的雇主,而她也需要这些报酬。在见到许家一家三口那瞬间,她明白她此后已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拴在许文嘉这个男人身上,已经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未来的生活。
因此,她拒绝了,“我有点累,改天我请你。”
席慕凡不好过分坚持,“那早点回家。”
任盈盈拉开车门,下车后冲他摆摆手。
吴母多少知道儿子所在岗位有油水可捞,可是,她不相信儿子竟然收受这么多回扣。金额之大,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吴子琪难掩伤心,“难怪子涛不要我们家房子。”
吴母显然不相信女儿手机里的那些数据,“是不是有人故意诬陷他?”
吴子琪没有马上与母亲辩驳,她给席慕凡打电话,让他把调查结果也发过来。
当看到调查对象五花八门的签名后,吴母沉默了。
吴子琪痛心疾首,“子涛怎么这么糊涂,不只毁了自己前程,也给慕凡脸上抹了黑。妈,公司是慕凡一手创办的,他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有今天的成绩,你没有看见,但我却是亲眼看见的。子涛,还是听从公司的安排吧。”
吴母仍然替儿子争取,“能不能暂时干两个月业务员,然后慕凡再把他调到调度岗位上?”
吴子琪摇头。
吴母开始流泪,“房子没买上,岗位也变了。子涛怎么办啊?”
“公司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业务员,人家能干,为什么他不能?还有,妈,他的事能不能让他直接跟我说,事事让你出面,子涛就不担心你心里难受?”吴子琪准备趁今天这个机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些年他也挣了不少,可是钱呢,他给你了还是给杨梅了?”
吴母有点不自然,“他肯定给杨梅了。”
吴子琪见母亲还在为弟弟遮掩,她生气了,“子涛之所以有今天的结果,都是你宠的。你问问杨梅,子涛的工资她见过没有。妈,子涛不回来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你问过他没有?”
吴母急忙问:“他干什么了?”
“赌博。赌注通常上万元。”
吴母被惊住了,愣一会儿后老太太又找出了原因,“这能怪他?不能天天回新郑,家又不在郑州,不打牌能干什么?”
吴子琪彻底灰心了,她不再奢望和母亲说通这件事。心平静了,火气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前阵子慕凡同意将房子低价卖给子涛,也想托人给他找份稳定的工作。就为了调度这个破岗位,他不同意,你也生气。现在呢,房子没有了,调度工作也没有了。以后他的事我不再管,你也别因为他再给我打电话。妈,这种两头受气的日子我过够了。”
吴母痛哭起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不是席慕凡的亲弟弟?琪琪,如果你手里有这个权力,你能让你弟混到这个地步吗?”
母亲这么悲伤,吴子琪也很难受,“妈,你到底想让我和慕凡怎么做?”
“让你弟弟跟着你们。你们有口稠的,让他喝口稀的。”
吴母初衷不改,但吴子琪却不敢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