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朵朵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1
|本章字节:9950字
哭得太久,已经无泪可流的李晓琼一直干号:“以后可怎么办啊,咱们俩怎么活啊?文嘉是指望不上了,他的那点工资就够还月贷的。”
许兵仍在抽烟,“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李晓琼哭着摇头,“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谁要你啊?”
许兵不服气地说:“我去给人看大门总可以吧?”
李晓琼嘴一撇,“现在看大门的都是保安公司的小伙子。”
许兵意识到老伴说得不错。现今社会用人单位都请专业人员,他这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确实没人愿意用。于是,他泄气了。
绝望的李晓琼又开始骂:“天杀的任家人,我们家的老房子如果不卖,房子拆了有过渡费拿,建成新房有房租收,应付五年,等你我正式退休拿到退休金也就不紧张了。文嘉不该娶她啊,那丫头根本就是扫帚星,自文嘉跟她结婚,咱家就没有消停过。”
老房那边开发商已经破土动工,卖房确实是一件很失败的事。许兵心里也窝一肚子气,“唉。”
李晓琼很不满意老伴的态度,“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遇事拉不开脸。当初若不是你横竖拦着,文嘉咋会娶那个扫帚星回来?”
“哪个是扫帚星?”
听到儿媳的声音,许父许母惊愕一瞬后一起看向房门方向。
任盈盈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晓琼,意思很明显,她在等婆婆的解释。
如果许文嘉知道这么凑巧,他说什么也不会把钥匙给任盈盈让她提前上来。两人在小区外面下车后许文嘉准备买些盒饭上楼。他了解母亲,如果不是哭的时间太长,她的声音不会那么嘶哑。他敢肯定父母还没吃午饭。可是,外面天冷,他不想让妻子跟着去买盒饭。
李晓琼没有和儿媳翻脸的意思,所以,那些话她没办法重复。自然,儿媳的话她有些接不上。
任盈盈把钥匙随手扔到面前的鞋柜上,“妈,怎么不说呀?”
看到儿媳这种态度,李晓琼心里有点不痛快。
买盒饭不耽误时间,前后不过几分钟,许文嘉推门而进,“盈盈,接住盒饭。”
任盈盈却仍默立不动盯着李晓琼。
许文嘉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他没顾得上换鞋就赶紧走上前,看看妻子后又看向母亲,然后打圆场道:“妈,你和爸还没吃午饭吧?”
李晓琼如梦初醒,她赶紧接过话,“老许,来吃饭。”
任盈盈从婆婆眼里清楚地读出了她内心的慌乱,“妈,刚才你说谁是扫帚星呢?”
许文嘉顿时明白了,这情形肯定是妻子进门时母亲正发牢骚呢。婆媳之间的关系本就紧张,在这节骨眼上不敢再发生什么事,否则事态很难平息。因此,他赶紧再次打圆场,“妈,又在家议论别人了,有这工夫还不如陪爸出去转转。”
许兵懂儿子的意思,虽然心里很不满意儿媳咄咄逼人的样子,他还是违心地配合儿子,“你妈这老毛病就是改不掉。”
任盈盈却没打算就这么过去,她缓步走过去坐在李晓琼对面,神情冷漠地复述她进门时李晓琼的话,说完后她再次盯着李晓琼的眼睛,“说我吧?”
儿媳的话出乎李晓琼的意料,她性格本就耿直泼辣,心里有怒自然就会表现出来,“我就说你了,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让你儿子听听他妈是怎么说他媳妇的。扫帚星?”任盈盈轻蔑地笑笑,“别抬举我了。我自认为自己没有决定你们家兴衰成败的能耐。”
李晓琼彻底暴怒,她把手中盒饭重重放在茶几上,顿时,汤汁四溢,她恨恨地盯着任盈盈,“暂时跟我们住一起怎么了?老房子盖好你们就可以搬出去单过。一比一点三,六十平方米就能换七十八平方米,多划算。现在好了,我儿子刚结婚就欠下一屁股债。我们呢?现在两人都下了岗,我和你爸怎么生活?你负责还是文嘉负责?”
其实,知道老房拆迁后任盈盈也难过了一阵子。可是,无意中听到李晓琼居然考虑房产继承问题后,她对这个婆婆彻底死心了,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她这个儿媳呢?她立誓离公婆远点,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即使见面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她能想象得到公婆会为房子的事有微词,可没料到在他们眼里她竟成了许家的千古罪人,这让她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我想负责,可是我没能力负责。”任盈盈气呼呼地说。
话难听脸难看,说什么儿媳都能接得上招。恼羞成怒的李晓琼愤而站起,颤抖着手,指着任盈盈,话却是对许文嘉说的,“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
许文嘉揽住李晓琼肩头,一边对任盈盈挤眉弄眼示意她暂时不要开口,一边安慰母亲,“妈,现在这不是话赶话吗?别说儿子偏心,这次是你不对在先啊,哪有这么说自家孩子的?”
李晓琼用力挣脱。
许文嘉不松手,不过,倒也没敢再批评母亲,“还有你,盈盈,即便心里有气,再怎么说她也是咱妈不是,哪能这么说话?好了好了,两人都消消气。”
李晓琼这才平静下来,不过,人仍是呜呜咽咽的。
任盈盈虽然没再开口,但脸上满是嘲弄鄙夷。李晓琼气呼呼地扫她一眼,也没敢再开口。可是,许兵却忍不住了,“什么叫没能力负责?”
任盈盈一怔,许兵在她面前从来没说过重话,即便她和李晓琼有不愉快,许兵也总是责怪李晓琼。今天,他这么突然开口责怪她,一时之间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对待李晓琼那样对待许兵,她还真有点做不出来。潜意识里她觉得,许兵是长辈,而李晓琼,是对头。这种感觉是很细微的心理变化,没什么原因,因而,任盈盈的反应只是下意识的直觉。
许兵就这么一直很严厉地盯着任盈盈,“无论你和我们有什么不愉快,你都是我们的儿媳。这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事实。作为儿女,无论什么状况下都不能对父母撒手不管。这是中国五千年的文化精髓的体现。”
“爸,我……”
见妻子神色急速变化,许文嘉刚开口就被许兵冷声打断,“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父母正在说话哪能轮到你开口?”
许文嘉悄悄扯一下母亲袖子,李晓琼扭过身子权当不知道他的意思。
许文嘉干着急却没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他只好寄希望于任盈盈,希望她不要再开口反驳,也不要尝试去辩解。他明白,父亲这通脾气发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很显然,任盈盈不可能这么一直沉默着挨骂,她快速梳理了心中情绪后问许父,“爸,你为什么会下岗?”
乍一听儿媳提起这事,许兵有点窘。作为办公室管理人员,安排上出现错误致使单位出现重大损失,这种失误他根本讲不出口,而且还在儿女面前。于是,他也忘记教训儿媳插口了,他只想胡乱找一个理由先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距退休不足五年的一律清退,这在企业叫一刀切。”
任盈盈微微一笑,“既然是单位一刀切,肯定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许兵脸一唬就准备发作,早已听不下去的许文嘉赶紧起身往外拽任盈盈,“你不是约了朋友听胎教课吗?走,咱改天再来。”
任盈盈胳膊一甩,怒视着许文嘉,“来也是你的主意,走也是你的主意,你凭什么啊?”
许文嘉盯着任盈盈,“我再说一句,跟我走。”
任盈盈与他瞪视着,“我也再说一句,我想说清楚再走。”
许文嘉心里积累的怒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他用手指着任盈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他妈的别蹬鼻子上脸。”
望着眼前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任盈盈站起了身子。她的目光重新投到李晓琼身上,“你卖旧房的时候没人逼你,爸的下岗也跟我们没关系,所以,扫帚星这种抬举人的话以后不要再用在我身上,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投向许文嘉,“这个家根本不欢迎我,请以后不要再拉着我回来。”说完,头也不回走出许家。
“文嘉,你瞧瞧你找的好媳妇!”李晓琼再次号啕大哭。
许文嘉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妈,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怀着孕,我真想离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这种生活我也过够了。”
许兵手一挥,“起来。不说这些没用的。文嘉,你们另外三十万元借谁的?”
许文嘉起身坐到母亲身边,“她家亲戚。”
“什么亲戚?”
“我也不知道。”签协议时,任盈盈是跟林秀萍一起去的。不过,临进约定地点时林秀萍单位出了点急事。因为有岳母跟着,许文嘉对这事深信不疑。
“能一次借给你们三十万元说明人家不缺这份钱。这样,这马上到年底了,我和你妈手头紧也不现实,你多少先还我们一点。过了年我再找份工作,应付五年熬到我们正式退休也就轻松了。”都是自家人,许兵说话很直接。
许文嘉直接掏出钱包,“这是我这个月工资,刚买盒饭时取出来的。你们先用着,不够再给我打电话。”
许兵径直接过,“文嘉,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明年我找工作这事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你妈这边还有两年才能拿养老金,我这边有五年。不只吃喝住行需要钱,养老医疗保险费都得自己交,这钱省不了。”
许文嘉明白父亲的意思,“我们先还咱家的钱。”
许兵轻轻一叹,“我们这都办的什么事。儿子借老子的钱买房。这边刚交完钱,老子就催儿子还钱。”
这么一说,李晓琼哭得更悲痛。
许文嘉心如刀绞。
从许家回到自己家,任盈盈已完全调整好了心情。
她先打开胎教音乐,然后洗一小盘水果放到茶几上,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边看边吃边听。
许文嘉憋着一肚子气进家门时任盈盈连眼皮也没抬。
“任盈盈,别太过分了啊。”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瞪着她,“那不是别人,他们是我爸妈。”
任盈盈仿若没听见,甚至还轻声哼起了音乐。
这行为让许文嘉觉得心凉,“我这样对待过你爸妈吗?”
“我爸妈也没说你是扫帚星啊。”
“我妈脾气不好,作为儿媳,你得体谅。”
任盈盈把手中的杂志突然扔在地上,“脾气不好就可以随意骂人了?尊重是相互的,人与人之间也是平等的。”
她正孕育孩子,千万不能发脾气。许文嘉在心里一直这么提醒着自己,“这事暂且放放。我向你表明一个态度,你既然愿意嫁给我,我希望你能尊重并孝敬我的父母。现在大家心里都不畅快,我不逼任何人承认错误。可是,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事情,我不会轻饶你。还有,我家情况特殊,还款顺序适当调整,先还我们家的。”
任盈盈站起身,盯着许文嘉的眼睛,“协议内容你看过,你觉得合适吗?”
回来的路上许文嘉心里就已有了对策,“自己家的亲戚,你和他们说说。”
“那你怎么不向你们家亲戚借啊?”
“又不是我执意要买房的。”
“这事没商量的余地。”任盈盈转身就往卧室方向走,“儿子借父母的钱还不满一个月父母就催着还钱,你们家真做得出来。”
“我们家这叫有啥说啥,不像你们家,阴阳怪气的。”许文嘉说的是岳母林秀萍的态度。
这是许文嘉第一次公开在她面前指责她的父母,任盈盈当然不乐意听,她冷冷地瞥他一眼,“嫌脸不好看你可以离开啊,你也不想想我家人为什么这么对你。还有,必须先还我家亲戚的。”说完,重重地关上卧室门。
许文嘉顿时蔫了,妻子什么也不顾忌,什么话都敢说。这说明了一个问题,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她根本不在乎这份婚姻,也不在乎他了。她之所以没直接了当说出离婚两字,想来只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
怎么办?父母不能不顾,妻子也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怎么样才能两头兼顾呢?
钱,如果有钱,也许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吧?
吴子琪与席慕凡再次冷战,两人都视对方不存在。在家里,如果不是席青诺的插科打诨,两个人完全像陌生人,各做各的饭,各洗各的衣,一个人睡主卧,一个人睡书房。
席慕凡希望吴子琪能够深刻反思。
吴子琪则希望席慕凡率先低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