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克劳蒂亚·约瑟夫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6 13:22
|本章字节:8776字
hegoldsmihs
1837-1918低层、底层
忠诚的爱情充满在我的心里,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
莎士比亚
约翰·葛史密斯是个木匠,他从清晨到黄昏不停地辛勤工作,只为了养活全家,包括他的妻子以及五个孩子。1837年的7月28日一大清早,约翰一如往常准备上工,他的家就位于美兹顿路上的其中一间连栋小屋。他得起个大早、匆忙着衣、灌下一杯茶,然后赶紧出门,连瞥一眼当地报纸头条新闻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天的头条新闻是镇上新出炉的国会议员班杰明·迪斯雷利。当时的他是个恶名昭彰又负债累累的花花公子,后来却成为英国首相,以及维多利亚女王的挚友和伙伴。
凯特的外太祖父约翰·葛史密斯可能因为忙于赚钱养家糊口,而无暇注意每日的政治新闻。他和凯特其他母系的外太祖父家族一样,都来自贫困的劳工家庭,但生活环境却截然不同。约翰·哈里逊住在矿区,而约翰·葛史密斯则生活于肯特镇麦德威河边的美兹顿区。1837年时,美兹顿区是个脏乱不堪的城镇,虽然已有照明设施,但仍缺乏排水设备以及污水管。肯特镇最初因为供应首都蛇麻草、亚麻布、纸张、硬质岩石以及杜松子酒而繁荣起来。此后,当地因酿酒和制纸工业兴盛,进而带动其他产业蓬勃发展,包括食品加工及瓶装矿泉水产业等等,人口也因此急遽增加。从19世纪初到半个世纪后,人口已从八千人成长到两万人。美兹顿区甚至配有当地的警力和玉米交易所,建立了谷物买卖交易市场。由于人口暴增,大街两旁的小巷里全是劳工住的房子,数量之多,一路往国家监狱的方向延伸。上层阶级则倾向住在郊区,郊区土地为当地地主兼国会议员隆尼伯爵二世所有,而他本人则是住在名为“莫特屋”的豪华住宅里。根据19世纪末出版的《园艺者记录》一书记载,伯爵雇用了25位佣人,随时打理其美轮美奂的庭院和各式异国植物,里头还有一座家庭菜园,种植着柳橙、桃子和葡萄供自家食用。
相较之下,年届56岁的约翰在1837年时,则是与小他14岁的太太蕾贝卡,以及5个孩子住在一间位于惠勒街的狭窄公寓内,紧邻着美兹顿监狱的外墙。同一条街上还有一间设有漂亮前院的葛雷杭特酒吧,约翰常和他两名年长的儿子19岁的查尔斯和17岁的理查德在那里饮酒享受,蕾贝卡则在家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12岁的女儿玛莉·安、8岁的女儿苏菲亚,以及10岁与其父同名的儿子约翰,他同时也是凯特的外高曾祖父。惠勒街上还有一间收了200位男学生的学校,教导孩子们要“遵从圣经、双亲以及老师”,同时还要养成“诚实认真的态度,并回馈社会”。这些学校的创校理念来自于一位教友派信徒约瑟夫·兰克斯,并由英国暨国外学校协会营运管理,目的是要让贫童也能接受小学教育。只不过,葛史密斯家能负担的钱,顶多只能让孩子在学校学习一个礼拜的读写和算数。
在生活艰困和龙蛇杂处的环境下,这家人却又和希克蒙特这一家不法之徒结为好友。这家人是牢狱里的常客,山谬·希克蒙特是建筑工人,也是个小偷。1837年,他和哥哥汤玛士因在萨赛克斯郡的一名叫山谬·皮克斯的农夫那里偷了三只羊而被起诉,并遭到通缉。两年后,警方终于在布莱顿火车站逮捕两人,并于1840年1月让他们接受美兹顿大审,当年4月便被送到澳洲。
山谬的儿子爱德华与父亲一样,也曾因犯罪而被关进镇上北部于1819年完工的新美兹顿监狱里。爱德华出狱后便在一处工地做水泥匠,也是在那里结识了葛史密斯兄弟。后来,爱德华旋即掳获了兄弟俩的妹妹正值青春年华的玛莉·安的心。1842年5月30日,当时年仅16岁的玛莉·安与大她5岁的爱德华于美兹顿的圣三一教堂完婚。翌年,她生下6个儿女中的长女玛莉·安。数年后,爱德华到世界的另一头印度工作,独留玛莉·安在家里照顾孩子。
约翰·葛史密斯无缘见到他的孙子们长大。1847年7月7日,约翰结束与胃癌的漫长搏斗,死在有妻子蕾贝卡相伴的病床上,享寿66岁。
来年则轮到最小的女儿苏菲亚嫁进希克蒙特一家。21岁的苏菲亚因在婚前已与住在伦敦东区的制砖工人未婚夫亨利·希克蒙特育有一女,而饱受唾弃。1848年6月18日,苏菲亚再次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与丈夫于教区教堂完婚。不久,第二个女儿出生。一年内,全家人跟随着亨利罪犯父亲的脚步,带着两个女儿,即学步中的埃玛及婴儿伊莉莎,举家移民到澳洲。1849年5月4日,他们在伦敦港搭乘艾米丽号,3个月后的8月8日抵达阿德雷德港。
或许当时小儿子约翰·葛史密斯有亲自去伦敦替他的姐姐送行,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想去首都一睹风采。1848年,年届21岁的约翰,是唯一一个还住在家里的孩子。他的两个哥哥查尔斯和理查德已经到伦敦去当水泥匠,而姐姐们玛莉·安和苏菲亚也已经结婚,搬到遥远的地方去了。但这个自小纤细敏感的年轻工人似乎也遇到一些好事。当时,他守寡的母亲蕾贝卡身兼打杂女佣,已经搬到附近的托维尔,并找了一名房客分租。而约翰则北上前往伦敦,安身于豪恩斯洛区绿人巷内距离兄长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
约翰在伦敦当地遇见小他5岁的洗衣女艾丝特·琼斯,她是他同事的女儿。他们坠入爱河,并于1850年9月23日于伦敦东边的哈克尼区的圣约翰教堂完婚。由于两人皆不识字,便在证明书上以画押为证。小两口搬进女方家中和她的双亲同住,婚后数个礼拜,艾丝特便怀了第一个孩子,这名孩子是凯特的外高祖父,与其父和祖父同名的约翰·葛史密斯。小约翰于1851年7月6日诞生于艾丝特双亲的家中。葛史密斯夫妇相隔9年后才再度产下第二个孩子,此后又陆陆续续生了5个孩子。由于家庭的开销日益庞大,他们搬到位于伊斯林顿三角路的自家中,一切显得既顺利又快乐。然而,1869年12月29日,约翰的母亲蕾贝卡因支气管炎过世,让这份快乐多了些缺憾。
约翰与艾丝特活得很长寿,他们将孩子们抚养长大,并且看着他们各自离家。1882年9月18日,与父亲和祖父从事相同职业的长子约翰,与小他四岁,俨然已是他实质婚姻的妻子珍·多塞特,于帕丁顿的圣玛丽教堂完婚。当时,约翰与艾丝特夫妇还参与这场婚礼。两年后,小约翰的第一个女儿伊莉莎出世。然而,1885年12月19日,艾丝特屈服于支气管炎的病魔之下,享年53岁。接着,在维多利亚女王即位50周年的翌年,1888年,艾丝特的丈夫约翰便因绞勒性疝气而过世,享寿61岁。
约翰·葛史密斯在其父过世时已经37岁,已婚并育有三名子女,与凯特的另一名外高祖父约翰·哈里逊14岁即丧父的坎坷命运大不相同。约翰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凯特的外曾祖父,1886年11月6日出生于阿克顿修道院路的家中,他的诞生让家人十分欢欣,孩子的教名为史蒂芬·查尔斯,而家人都称他查理。这对夫妇后来又生了6名子女,当时,劳工阶级普遍都是大家庭,但也会有些孩子不幸夭折。这家人在19世纪末时,终于在位于绍索尔的费瑟斯顿街上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安顿下来。在这间房子里,这一家人共同参与了当时的国家大事,包括1901年1月22日维多利亚女王驾崩,以及爱德华七世和亚历珊卓皇后加冕典礼。不过,葛史密斯一家当时依然浑然不知,接下来的20世纪会有多么不同于之前的维多利亚时代,以及会对自己和其后代造成多大的影响。
数年后,查理独自搬到伦敦西部阿克斯布里奇的维利尔斯街。他在那里成为一名技工,也认识了他未来的妻子伊迪丝。伊迪丝与她的家人就住在两条街外的契尔腾景观路上。虽然她和身为泥水匠的父亲班杰明及母亲艾米莉亚曾经住在位于白金汉郡德纳姆村的一间大房子里,但因后来家道中落,被迫卖掉房子迁移到三英里外环境较差的阿克斯布里奇镇,该地以制造面粉及酿酒而闻名。不过,班杰明后来在市中心的圣玛格丽特教堂找到鸣钟的工作,一家人很快便融入当地生活。
他们的女儿,现年97岁的艾丽斯·汤林森,也是目前家里唯一还活着的手足,她还能回忆起母亲告诉过她有关自己家族背景的事。“我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说,“她小时候住在德纳姆的一间大房子里,双亲都算得上富裕。他们的家族分别经营一间面包店和对面的一间肉店,我的父母就是这样认识的。但后来他们赔掉了所有的钱,原因好像是因为当初在大法官法庭里,有人签错文件的关系。”
伊迪丝不到5英尺高、重45千克,是个身型娇小的女人。她身上有一条很大的伤疤,那是学步时险些与死神擦身而过所留下的记号。“外公总会在他们住的大房子客厅那里,用他的大油炉点雪茄来抽。”艾丽斯说,“他会先卷起一张纸,把它放到炉子里,再将雪茄点燃。当然,他不在的时候我妈就会想模仿看看,有一次她有样学样却差点把自己烧死。”
1909年3月27日,22岁的查理和小他一岁的伊迪丝在阿克斯布里奇结婚登记处办理结婚。这场婚礼的时间应该更早,因为当时伊迪丝肚子里已经怀有他们4个月大的第一个孩子。后来,他们搬到距离查理双亲只隔数街之遥、地址为绍索尔史宾塞街16号的第一个家。1909年8月20日,小名也是查理的长子史蒂芬·查尔斯诞生,接着小名米妮的艾丽斯和小名伊蒂的伊迪丝则分别在1911年和1913年相继出生。
然而,伊蒂出生一年后便爆发战争。1915年5月19日查理入伍,并于法国和皇家步枪队一同服役。起初在战壕阵地上作战,而后便转到厨房里帮忙。当时的陆军政务次官为基奇纳伯爵,他征募19岁至30岁的男子入伍从军,每一位入伍的人都能拿到一先令。查理受到征募的感召加入军队,成为基奇纳手下的一员。“我小时候,父亲常推着矿车工作。”艾丽斯回忆说道,“后来他从军去,接着所有的小伙子也跟着入伍,他们把御赐先令拿去买啤酒喝。”
查理到达法国十天后便发现他的哥哥约翰,当时服役于米德萨斯军团第8营第3连,被带到位于史塔克威尔里一所专门照护高烧、天花和其他传染疾病的西南医院进行治疗。约翰于30岁英年早逝。1915年间,光是在英格兰与韦尔斯两地,就有2343位平民以及1136名士兵和约翰一样死于脑脊髓热或脑膜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军队的兵营、军需库、帐篷及其他住宿处皆挤满了招募来的新兵,导致无数的疾病在这一段时期爆发出来。
约翰的父亲闻此噩耗,伤心成疾,不久便丧失求生的动力,战争结束后不久便死于器官衰竭、忧郁症以及血管疾病,享年68岁。虽然这场战争意味着老一代葛史密斯家族的落幕,但同时也意味着凯特的外曾祖父母查理和伊迪丝与其子女们新世代的崭新开始。
忠诚的爱情充满在我的心里,
我无法估计自己享有的财富。
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