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隐私(5)

作者:薛赐夫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3:34

|

本章字节:11364字

“我也觉得这次她有变化,比以前沉静了许多,我倒没看出什么幸灾乐祸。”妈说。


此刻秀月非常敏感,特别在意相礼的态度!刚才三哥说是重名,说跟秀没关系,她内心很宽慰。他不怀疑我,但担心表姐说什么烂话欺负我,是什么话呢?让他那么紧张担心!


“我也感觉表姐这次变了,跟我说了好些话,但我没觉得她是欺负我!没耍心眼,挺坦诚的。”秀月说。


“啊,说了好些话?你来!”相礼拉着秀月到自己屋,“你坐下,表姐跟你说什么了?”


“怎么了?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怕表姐对我说呀?”


“不是!我是担心她把没有的事说成有,挑拨咱俩的感情,让你恨我、离开我。她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不知为什么?从那天进城以后,我心里就觉得表姐这次来就是为拆散咱俩!”


“三哥,我不会以表姐的话来决定自己的感情,现在她也没说什么话,能让我恨你甚至离开你。可是我有思想准备,如果大哥大嫂没能找到那个乞丐弄清真相,我就主动离开你,离开这个让我心胜的家!”秀月又忍不住哭了。


“你是说大哥大嫂去找乞丐了?没必要!真相在我心里:第一,你不是任何人的媳妇。第二即或是,你也不爱他,而我有幸得到你,我爱你!第三,你不能离开我,此生你上哪儿我上哪儿,你我不能分离!”


相礼这信誓旦旦不但没安能慰秀月,反而使她更委屈:“我没有第二点!连你也怀疑我是别人的媳妇,只是你能宽容!让我这样混沌地做人,连一点尊严都没有了,我只能离开你,大不了再去做店小二。”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我去掉这第二点。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我信你!在这个家里,就没人会怀疑你,怎么会没尊严?”


“三哥,这不只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光你信我不行,正像我自己信我是清白的一样不行,不弄清楚真相就不能阻止别人怀疑。被别人怀疑,还能有尊严吗?”


相礼看到秀如此严肃,便也严肃起来说:“我明白了,还你清白是我的责任。如果大哥没找到那乞丐,你给我三天时间,就是上天入地,我也一定把他找到。我和你一样坚信,找到他就找到了清白。”


晚上,大哥大嫂回来了,显然没有找到乞丐。他们今天走了几十里几十个村庄,几乎是挨家挨户打听,没有人见过那乞丐,这说明向北的方向不对,大哥决定明天往西的方向找。


相礼向大嫂了解一下乞丐的长相,立刻骑马出去找乞丐,今晚他要超出大哥他们走过范围,临走说他明晚回来与大哥碰面,嘱咐秀月一定等他回来。他这个行动让秀月很感动:“明天再走吧,天都快黑了,你住哪儿呀?”


“放心!”说着相礼上马就走了。


第二天,大哥大嫂又向西面走,到中午时他们来到一个大村落,进了一家山东煎饼铺吃饭,他们打听乞丐的线索,老板说没在意,老板娘说见到一个说快板的乞丐,给他两张煎饼走了,这会儿八成还在村子里。


大嫂说肯定是他,前天那个乞丐就说快板。两个人赶紧吃完饭付了钱,就往村子里走,还真的找到了这个乞丐。


这乞丐一见到大嫂就认出来了,知道可能出事了,便给他们作揖:“大嫂,大哥,我这穷要饭的能帮你们做什么,尽管说。”


相仁说:“你做没做过昧良心、说谎的事?”


“都做过,要饭的本来就不要脸了,但杀人放火或者要我命的事我不做。”


大嫂说:“前天,你在我家门口说的话是不是谎话?”


“这位大嫂,我一天跑几十家,哪能记得谎话真话。”


“就是说你找媳妇那些话是不是假的?”


“啊,那是真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媳妇。”


相仁拿出两锭元宝,又放回兜里,说:“我现在不要你杀人放火,只要你说良心话说真话,把你找媳妇这件事从头至尾说清楚了,这两锭银子就归你。”


乞丐说:“我们有规矩,先有定钱,办一半给一半,办完全赏。”


相仁掏出两个碎银给他:“就依你,说吧。”


乞丐接过碎银:“谢谢,我现在告诉你,找媳妇这件事完全是假的。”


“说呀,到底怎么个假法?”


“办一半给一半,这一半话虽少,可分量重啊!”


相仁只好给他一锭银子。


乞丐接过银子,不忘程序:“谢谢,我现在告诉你另一半,这事是一个女的让我办的,哎,就是和大嫂一起在大门口听我说话的那个女的,说好办完事赏我一个元宝。”


大嫂生气地说:“我们要你说真话,凭良心,别再拿谎话蒙人。”


你让他说,相仁制止妻子。


乞丐接着把那天梦君如何让他到马家大院门前找秦秀月这事的全过程都说了。相仁觉得没什么疑点便把另一锭银子给了乞丐,并对他说:“谢谢你,还能凭良心说真话。你知道吗?你前天说的谎话,不比杀人放火差多少,这会害死人的!我非常愤怒,真想揍你一顿。以后别再昧良心了,如果你还算个汉子,这三十多两银子能买一垧地,你就不至于要饭不要脸了。”


“谢谢大哥指教。我现在就回家,不要饭了。”


相仁拉着妻子往家走。


“梦君怎么会这样呢!我真不敢认她了。”妻子说。


“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心术不正,难怪老三说和她相处太累,其实老三早看出她的人品,不管她怎么上赶着追,老三就是不吐口。妈也早就心中有数,就是不答应三姨夫定亲。我差点上了他们的当,总帮他们说话,这种人要是娶家来,咱马家还能太平吗?我这个当家人看人看事还欠火候啊!昨晚我冤枉了秀月。”


“你也别埋怨自个了,现在真相大白了,像妈说的可以还秀月清白了。”


“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还秀月清白,又不能跟妈说是梦君干的。”


“对!这事是不能跟妈说,要不就说没找到那个要饭的。”


“不行!那样对秀月太不公平了,再说妈可能还要拉着你出来再找。有了,就说是你们当时没听清,人家他媳妇姓钱叫钱秀月,好吧?”


大嫂笑起来说:“不行不行,编瞎话你都不会,就算我钱秦听不清,梦君也听不清啊?没人信!还不如索性说昨傍晚那乞丐在孟家屯找到了他媳妇,今天我俩到孟家屯找到这个乞丐时候,他正和他媳妇哭呢,围了好多人,挺好的一个媳妇,嗯,今年二十六,过门十年没开怀,被丈夫打了,就跑出来了。”


“还是你能编。好,就这么说!对了,说她和秀月同音不同字,她叫秦秀悦,喜悦的悦。”


妻子笑起来:“圆了,太圆了!行,但愿妈能信。”说着两个人回家去给妈回话。


妈听了又高兴又嗔怪:“我的老天爷呀!大媳妇你今天问得这么清楚,你说你那天咋不问问他媳妇多大岁数了呢!问了岁数不就全明白了。还有那个梦君,没弄明白就炸庙,差点把秀毁了,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妈张开双臂把秀搂在怀里说,“来,秀,不难过了,你是清白的!一切都过去了。”


“秀妹,大嫂太对不起你了,当时太紧张没顾上问清楚,你打我两下解解恨!”


相礼说:“大嫂,我谢谢你帮了我大忙,秀说要是弄不清真相,她没脸在这个家做人,活得没尊严,她就离开我。那时到处要饭找媳妇的该是我了。”


“你还谢我!回来的路上你大哥不停嘴地埋怨我。”


“妈,大哥,你们别再埋怨大嫂了,都是我给家里添麻烦!谢谢大哥大嫂还我清白!”


“秀妹,是大哥不好,遇事不冷静!我应该首先想到找那个乞丐问清楚,免得妈操心着急!”


“什么事都要有主见,不能听风就是雨。说秀是谁家媳妇,我一听就不信!”妈说。


“妈,反正这事让秀妹很不愉快,我看除了咱家人不跟任何人说了。”


“也好,到此为止了。”


相仁两口子总算应付过去这桩事,回屋后都长舒一口气。


“哎哟,你这个当家的挺不容易呀!”


“是呀,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跟你说,你是长房长媳,家里事要多用些心,你要向我保证,对任何人,包括三姨家人都不说一个字,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但心里要有数。”


“那梦君将来不说吗?”


“她不会说,也不敢说。她要再来,肯定会问你这件事后来怎么处理的,你拿话点她一下就行,你就说一个元宝出招,两个元宝能破解,只当没这回事。除了你大哥,谁都不知道那事。她这么精,能明白。”


“我真佩服你,不怪妈让你当家主事,脑子转弯就是比别人多,拿得起、放得下,你这当家的够格。”


“你不能这样夸我,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我还得磨炼哪!妈才是遇事不慌,拿得起、放得下呢。你看我的判断和妈的判断差多远哪,要不是妈主张找这要饭的,我可能还在追问秀月呢,险些误事啊!”


“好啦!知错认错,就是大丈夫,我就稀罕你这样。”


梦君回到泉西,情绪一直很兴奋,她觉得很开心,把别人算计了,谁也不知道是她干的,这也是她的私密,自己躲在暗处看热闹真的很好玩。她整天闲着没事,又想出一件怪事,她脑子闲不住,总容易往马相礼那儿溜。


自从相礼说大夫能知道女人是不是同过房,她就一直很在意,甚至是一种心理负担,心里总担心自己被人看出来同过房!马相礼这小子是不是拿这话吓唬我,大夫真有那么神吗?我倒想见识见识。若是真的,倒也罢了;若是假的,是他蒙吓我,害得我那夜既出了丑又半途而废大伤自尊,那你马相礼必有一劫,我吴梦君要报复的!


她去找大夫,想弄个清楚,但不想找本集的那个医家,于是她一个人往进城方向走,她记得上次进城时,半路上曾看见一家医馆。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她果然找到了这地方。


梦君进屋去,看见一位老大夫正在看书,他从眼镜上方抬眼看她,示意坐过去。


梦君坐下,四周打量一下,然后说:“大夫,我想和你说点体己话,您看方便吗?”


“我这没别人,但说无妨。到我这来的年轻女子又是一个人来的,大都有些私密。这我明白,隐私嘛,绝对保密。说吧!”


“这很好,那我就明说了,您看我是姑娘还是媳妇?”


大夫愣了一下,看看她,笑着说:“这不用我看,你心里最清楚,你别拿老夫开玩笑了。”


“我不是开玩笑,您照直说,能不能看出来?”


大夫又笑了:“这事倒也不难,敢问你为什么要看这事?”


梦君觉得不好回答,便随口说:“我吧,看上一个爷们儿,可他说我……”她编谎话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可这会儿却难以想出词了。


大夫已经猜出八九分了,这女子好像有些烟花经历,但从她发型看还是姑娘妆束,便说:“你当然是个姑娘。”


梦君有些不屑,便言出揶揄:“老先生行医几年了?看得这么准!”


“我的话还没说完,但,你有男女之事。”他一字一字地说。


梦君有些惊讶,但故意否认道:“这是你看出来的?竟瞎掰!”


“我告诉你吧,从你一进屋,我就知道你有这事!这就叫隐私。放心,绝对保密!”


梦君服了,马相礼也没蒙我。她改了口:“谢谢老先生,你没看错。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大夫能不能看出这种事,看来你是个高手,不切脉就看出来了。”


大夫说:“我想你来我这里,不光是为证实什么就完了,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既然来了,我给你切个脉,看看你有没有其他毛病。”


梦君想,大概不切脉人家难开口要钱,切就切吧,于是把手臂伸过去,这大夫切过右腕似有些疑问,又切左腕。过了好半天才说话:“姑娘,你已是六甲之身了。”


“什么意思?”


“你有喜了!有身孕了!”


梦君惊讶得张开大嘴,喘粗气:“不会吧!你再仔细号号脉。”


“不用了,刚才我已仔细辨证过,绝对没错断。”


梦君听了这话,当场瘫软了,两眼发直,待坐在凳上。大夫给她按摩几个穴位,才渐渐好些,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哪!”


大夫说:“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还来得及,我这有祖传秘方,连用三剂便可顺利流产。如果你在家煎药不便,你每天到我这里用药,我这有专门煎药伙计,很方便。”


半天,梦君无话。此前她正等着看秦秀月给马家上演的一出好戏呢,没想到刹那间自己可能反被别人看笑话了!她脑筋在迅速地转,这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太丢人了。打掉吧,一旦嘉心知道,不见容于我。怎么办?不打掉吧,身子将来渐显了,更糟糕!难道没办法了?她很快想到了去北京,躲出去,而且必须立即动身,到北京让嘉心做决定。


“大夫,谢谢你。请你告诉我,要流产最迟能到什么时间?我跟你直说,就上个月才有同房。”


“这当然越早越好,最晚也不能超过两个月。”


梦君很果断地说:“好,请你给我开足够打胎的药,再开足可保胎的药。”


“明白了!我这药方,打胎也有,保胎也有,保证你灵。”


梦君拿起药方,付了不少银子,就往回赶。


她要去北京,爹妈不想拦着,姑娘大了,由她去吧。可是必须和李掌柜说一声,同时把两个孩子的婚订了,这样梦君去北京也名正言顺,梦君当然同意。


吴文平和李掌柜一说,自然也很高兴,当即请吴家烧锅二掌柜做媒人,一切从简,什么门户帖儿、年庚小帖都免了。两家都明白,梦君到北京就等于成婚了,所以连订婚的“文定”程序也越过了,直接正写了“通书龙凤帖”,这种帖子等于下了婚书,李嘉心和吴梦君已经是夫妻了。


第二天,吴李两家就套车把梦君直接送到火车站,梦君怀里揣着帖子和孩子,去了北京,开始她别一番滋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