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家有女初长成(4)

作者:薛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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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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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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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310字

镜北心疼地拍拍女儿:“都闯过来了!吃得苦中苦,才有甜中甜。老天爷有眼,没白让你吃苦。秀儿,你当时怎么想到把鞋放在良水河桥上?”


“我在家没出院就想了这办法,因为我知道只要发现我不在了,继母很快就会报官,官府就会派出人马四处搜索,肯定能抓着我,只有让官府的人判断这个人投河了,他们才会放弃搜查。没想到这个办法还真管用。”


“太聪明了!你的钱什么时候花完的?”爹问道。


“不是花完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反正我要过饭,好多天都是走到哪儿就要一口吃的,吃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爹掉泪了。相礼也在擦泪。


“不讲了,你们都哭了,我当时都没哭。”说着自己也抑制不住眼泪。


镜北搂过女儿,拍着她:“我的秀儿啊,可怜的孩子!”


相礼也勇敢地握住秀月的手,说:“我保证让你幸福!”


“我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老想这些的。”


镜北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希望你们互相珍惜,互相疼爱。相礼呀,我把秀儿托付给你了。”


“秦叔叔,您老放心吧,我知道。”


火车到了辽泉县城,这里毕竟离东三省政治中心沈阳远些,街上很平静,这使相礼也轻松些。


三个人来到吉寿堂药店。这药店临街,店面很大,前店后厂,几个药师和伙计在研筛药材,几个房间里都在制药,丸散膏丹,分门别类,摆了好几架子,很有规模。整个院落整洁干净,透出一种医家的规严。东小院别有洞天,曲径回廊,池环石山,有鱼畅游,有树庇天,很是清静。一进辕门的几间屋子是办公所在,正房是几间客房,专供各地药商往来用。


大掌柜前来见过,得知贵客,便吩咐人把客房整理一番,换了干净的床具。


相礼安排秦叔叔和秀月到房间洗漱歇息,便和大掌柜商量些店务。晚上陪父女俩看了当地名伶演的《穆柯寨》,第二天又一起游了龙首山,老人颇有兴致,站在山顶魁星楼上,云雾缥缈,人随云动,林中殿刹,若隐若现,恍若天上仙境。登临远眺,蜿蜒辽河,鳞光接天,沃野万顷,绿浪滚翻,无际无涯,确是人间宝地。镜北顿觉心旷神怡,说这里风景极好,遂提笔写生。第三天老人不想再出去游玩,说把昨天的写生赶紧画出来,免得淡忘了当时的感受。秀月不依,非拉着爹和她一起去绸缎庄布店什么的。爹明白了女儿的心意,便硬着头皮陪女儿去逛商店。相礼叫来三辆人力车,三个人又逛了大半天,方才回住所歇息。


第四天,相礼对秀月说:“我得回家把这事跟家里说说,开始操办咱们的事。你陪叔叔在这待些天,城里毕竟比乡下热闹,让老人散散心,等差不多了,我来接你们。”


两个人来到爹房间,相礼说了自己的想法,老人赞成。相礼说:“放心!大掌柜会照顾好你们,我已经跟他说了咱们的关系,他会上心的。”相礼又叫来一个女仆,让她专门照顾这父女的生活起居,然后告别出屋。


秀月送相礼出了院子,两个人一抱拳:“后会有期!”然后彼此都会意地笑了。


送走了相礼,秀月心里没有空落落的感觉,反觉得很充实,她回到房里,摆弄着买回来的绸缎,往身上比量着,看见镜子里不断变幻花样颜色的身段,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女仆王嫂给她送茶水,看见她在打量衣料,也帮她参谋:“小姐,你刚才摇头的那块料子,做外衣是有点花梢,要是做睡衣正合适。不信你再试试!”


秀月笑着又拿起刚才那块料子,往身上比量。


镜北在做画,听到隔壁笑声,便叫秀月。


“爹,什么事叫我?”


“我想到一件事,你按这个地址,给我拍封电报,就写:镜北月内抵京。”


“到月底就二十多天了,爹,你想这么快就急着把我嫁出去呀!”


“哼!傻姑娘,你看着吧,是你爹急,还是你那婆婆急?”


秀月拿起那个有地址的纸,转着眼珠想想,便回到自己房间,把那些衣料包起来,出屋喊道:“王嫂,你陪我去邮电局,再帮我找一家好裁缝店,我想做几身衣服。”


二人说着话出了门。


秀月白天没事,很愿意去西院看制药,各位师傅、伙计可能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非常客气热情地和她搭话。她来到一个房间,看见师傅们正在制作一种豆粒大的小药丸便说:“这个药粒真小啊。”


“小姐,你别看这药丸小,这可是积德的好药。全中国独一份儿,就咱们吉寿堂有这个秘方。”师傅说得很自豪。


“治什么病的?”


“专治男女不孕不育症的,这是三少东家亲自研制配伍的新方,每味药他都亲自尝过,他尝了87次,所以叫八七金丹呢。”


秀月听了,脑袋“嗡”一下子,这个相礼,他说不尝药了,怎么偷偷还尝啊!这个事我得好好和他谈谈。一种担心甚至生气情绪笼罩着她,成了她的思想负担,一个上午她都打不起精神。


下午,秀月正在房里,就听大院一阵热闹的说话声,好像有妈的声音,秀月赶紧迎出月亮门,一看,果然是妈还有大哥、二嫂、相礼都来了。秀月立刻想到爹昨天说的话,爹真神了,还真让他给说着了。真想不到妈会这么急着进城来。秀月上前见过,妈说:“走,见你爹去。”


大家随着老太太进了东跨院,秀月先跑几步进屋跟爹说了一声,爹便迎出来,秀月作了介绍。


妈先说:“啊呀,亲家,你好啊!相礼回去说你来了,我这高兴啊!我说,明个赶紧套车,我得进城拜望亲家一下,免得人说咱乡下人不懂规矩,再说两个孩子的事,我也得亲自听你一句话不是?”


镜北被这热情感染,笑着说道:“老嫂子,我才不懂规矩呢,本来应该直接到府上拜望你,去谢谢你们全家对秀月的爱护,可是走到这里竟然画起画来了,真是失礼了。我呀,上了相礼的当了,都是他安排的。”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更随和了,相礼说:“秦叔叔,妈,咱们到客厅去坐吧。”


大家进了客厅坐定,镜北说:“我呀!一到这,就被龙首山的景色给迷住了,误了正事,现在迷途知返,办正经事。”


大家又被他逗笑了,镜北接着说:“我先谢谢老嫂子和你们全家搭救了秀儿。说实在的,秀从小失去了母亲,我也不懂照顾她,这孩子自己要强,我真的很疼她,没想到遇到勒图这个老犊子,一个女孩儿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吃了许多苦。也算她命好,因祸得福,遇到你们这样一家子好人,都对她那么好。秀儿跟我说了,我非常感动。我这次来也是为能当面谢你们的。”


老太太说:“我一见到这孩子,就打心眼里喜欢,我就想,是老天爷给我送来这么好的闺女。要说谢呀,我得谢谢你养育了这么好的闺女,我拣了个便宜。”


相仁插嘴道:“秦叔叔,您放心吧,我们真的都很喜欢秀月妹妹。她心地善良,人正直诚恳,她和我三弟相处很融洽、很投缘,我们都为他们高兴。”


镜北说:“大侄子说得好,很投缘!我也看得出来。相礼,我把秀儿托付给你,只有一条要求,一辈子也不能伤害她,更不能动武。”


老太太说:“他敢!老马家不兴这个。”


“秦叔叔,我保证,我能做到。”相礼说完看看秀月,二人笑笑。


镜北说:“老嫂子,我们就遂了他们的心愿,给他们完婚吧!我呀,就是为这事来的,你不觉得太突然吗?”


“相礼都跟我说了,我很敬佩你的决定,还是你看得深、看得远。我也不含糊,咱说办就办,这不,我把相仁带来了,他会办事,还有二媳妇,让他们操办。该添置的,该做的,该买的,咱一下子在街里置办齐了,回去咱就办喜事,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也够果断的了!好,好啊!我也敬佩你的决定。”


几天以后,两辆大车,拉着箱子、柜子、大镜子、钟、大磁瓶等物品从这些物品,足可以看出马家的阔绰和重视,人们坐在车里,谈笑风生,大车一溜烟似的下了大道,拐进马家大院。


马家这两天真忙,院子里新砌起连二大锅灶,两条大长案放在旁边。地上放着两个大笸箩碗盘,这些碗盘都整齐地围码着,像两条盘龙。


靠大门的院墙里,搭起大席棚蓬,里边摆着几排桌凳。席蓬底沿吊着彩带,四角还挂着灯笼。大门和西厢房都贴着大红双禧字。


老太太请来风水先生,正在选吉日吉时和各路神仙的方位。


风水先生说:“后天是正日,巳时尾午时头大吉之时,财神正西,喜神正北,从大门迎进新人,拜过天地,进西屋正好迎着喜神财神,吉时吉向,大福大贵。”


老太太笑着。


相仁在大席蓬与请来的乡间头面人物商量操办安排:“老李大叔,请您为司仪,张长贵记账喊礼,刘大伯负责男宾送往迎来,常大嫂、唐二嫂招待女宾。朱大哥就有劳你给总管一下,李继强、李继盛哥俩归你招呼。朱大哥,你看,还有什么?”


朱大哥说:“鼓乐是一棚、两棚?”


相仁说:“两棚。”


朱大哥说:“行!两棚热闹。他们轮换吹,不能停。对棚吹,不能太叫劲,要讲行规行德,不能以同行是冤家那样对棚,这要跟他们讲清楚,行赏时也要好赖分明。”


相仁说:“鼓乐,厨灶,捞忙各摊的行赏,朱大哥你相机处之吧,我就不管了。”


李继强说:“朱大爷儿,是不是得搭两个鼓乐棚,天热和下雨有个遮掩。”


朱大哥说:“搭,大门一边一棚,要一样大小,完事你哥俩就去张罗。”


常大嫂:“我头次做这事,这端茶倒水的的事,我们管不管?”


朱大哥笑了,说:“这事不用你管,你就客客气气地把女宾迎进来安排坐下就行。端茶倒水由捞忙的人做,这捞忙的分得很细的,管上菜的,洗碗的,烧火的,帮厨的,端茶倒水,擦桌扫地的,都由我来安排分工,你不用担心。你要注意的是,有重要亲朋或重要人物来,你得事先了解清楚,安排进上房客厅或书房里坐,你多问刘大伯,他有经验。”


常大嫂:“相仁啊,我是凑个热闹,做不周可别怪我。”


相仁笑笑:“你要做不好,咱将军泉就没人了,谁不知你的能耐,死人你都能给捋活了。”


大家笑起来。


相仁问:“看看各位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放心吧,准保妥妥帖帖的,有朱大哥的主持,肯定热热闹闹、顺顺当当。”


“是啊,是啊,所以我把朱大哥搬来了,还搬来了常大嫂。好,仰仗各位了!因为这事老太太特别心胜,所以我就拜托各位辛苦了。”


朱大哥说:“好,就这样!走,相仁咱们和老太太说说去,看她还有什么示下。”


“好。”


秀月在大嫂屋,坐在镜前,几个女人帮她开脸。大嫂觉得二嫂手太重,便说:“哎呀!没有你那么使劲的,你当是抓鱼呢,按住就不放手!”


秀月说:“不怕的,我忍得住。”


“还是我来吧!”大嫂接过二嫂手上的线,叼在嘴里一股,两手把线抻直,轻轻地在秀月脸上绞动,脸上的绒毛都绞干净了,又绞鬓角、前额。


秀月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前额发际变样了,笑着说:“你们当时也都绞脸吗?”


“绞,谁都得有这么一回,开了脸才是新媳妇,不开脸那是大姑娘养汉子,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秀才媳妇说。


大嫂推了她一把,说:“秀才家的,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好话到你那也变味!”


二嫂接话说:“她呀,咧大春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打哪儿学的。”


小媳妇说:“你想学啊,我教你,我不怕别人损我。哎哟!大嫂,行了,秀月额头本来就宽,你就别往上开了。”


大嫂说:“我觉得也行了,你看,多精神,明天把头发一梳,准保一等漂亮。”


“明天,我给她梳头,她这头型好梳。”


秀月站起来:“折腾死我了,我洗把脸去。”


这时,车老板辕子进来说:“大嫂,车套好了。”


大嫂嘱咐二嫂和几个姑娘、媳妇把秀月送到了朱秀才家,陪秀月在这临时“娘家”打间,明天花轿到这里迎娶。


镜北和相义几个人在打麻将,相礼坐在旁边观看。


相义又和了,他哈哈大笑,说:“我觉得这颗牌没入别人手,早晚得出来,结果弄个自摸。”


镜北说:“你们的水平也看不出比我强,怎么总能和,是不是合起来欺负我老头子?”


外边传来了唢呐声。


相义说:“吹鼓手来了。相礼,快去跟人家见个礼,让秀才带你去,他可能也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