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办好这一切都需要钱，他现在手里还没有攒够可以办事的钱。这土地刚分到户，父亲想在今年加大投资，争取有个好收成，给家里多赚点钱。庆幸的是，在他回村里当干部以后，县委组织部的领导，特例按国家正式干部的待遇给他办了档案手续，每个月按时给他发了工资。龙绍川没有拒绝，因为他需要钱，他这个家需要钱，他只能把组织的关怀默默地记在心里。

这个以心相许的漂亮姑娘，她的心是那样的纯洁和善良，她开朗的性格让她把爱意和期望表露的这样直接，这让龙绍川的心在颤抖，他轻轻的走了过去，在高玉兰的脸上爱抚的抚摸着，他多想掀开这层象征着爱情结果的面纱。

这时的高玉兰的心也在紧张地跳着，她盼望着龙绍川能揭开她头上的红纱巾，能拥着她进入她心仪已久的洞房，但她又怕龙绍川揭，她希望把这神圣的一刻留在她们结婚的那一天。她猛的揭开了红纱巾，在龙绍川的脸上亲了一口，咯咯的笑着说：“吓着你了吧绍川，你不要臭美，这离揭红盖头还有一些时间里。”说着就躺在了龙绍川的怀里。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坐在炕边上，高玉兰含情脉脉的说：“咱俩的事也该让双方的大人见面了吧？按咱农村的风俗恐怕还要请个媒人吧？”龙绍川说：“这事我也想过了，尽快定下来咱俩也好来往。双方大人见面的事要让媒人来定比较合适，媒人你看请谁来做？”“你看请刘老师咋样？他对咱俩都了解，和双方大人又能说上话，前两天刘老师还问我咱俩的事呢？”“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咱晚上就去找刘老师说说？”龙绍川和高玉兰在商量着。

对于两个年轻人的事，龙大山早就听女儿龙晓梅给他说过，在这一点上龙大山倒很开通，他想让龙绍川自己做主，再说有高玉兰这么好的姑娘给自己做儿媳妇，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至于高玉兰的家庭困难，龙大山认为：“那一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再说困难是可以转化的。人家辛辛苦苦把闺女养大，不就是图个养老送终吗，自己也有儿女，自己也知道抚养儿女的艰辛。”但他还是提醒龙绍川：“你要把今后的困难想的多一点，看你自己有没有解决这些困难的本事和毅力，如果只想摘花，不想施肥锄草，那你就趁早拉倒吧，不要坑了人家玉兰一家。”龙绍川当着父亲的面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这就是对他父亲的承诺。

龙晓梅自从听绍川给她说了心里话之后，她就在积极地为弟弟的婚事做准备，她要争口气把弟弟的婚事办好，她不想让左邻右舍看不起他们这些没有妈的孩子，她起早摸黑纺线织布，已经为弟弟做好了几床崭新的粗布铺盖。

几天后，在刘老师的斡旋下，两家的亲戚聚到一起吃了顿饭，就举行了订婚仪式。

18

经过了一个月的努力，盘龙村的引水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主管道铺设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一步就是解决水管入户的问题了。水管入户，多数社员都打算出钱让队里统一安装，把自来水接到自家院里那多方便，吃饭时再接水都不误事，下晌回来冲冲脚洗洗手，夏天纳凉冲冲澡。为了省钱省料，生产队准备统一购买材料，各户先按自己所需的材料多少预付一些钱，最后结算。当会计刘昌明把安装户的名单送给龙绍川的时候，龙绍川大吃了一惊，偏偏是那些吃水困难户都没有在名单里。

前天夜里，龙绍川为了水管安装入户的事去找了高玉兰，高玉兰家也是吃水困难户之一。他对玉兰说：“安装水管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咱两家加起来也就是一百块钱，我想法把钱交上去。”“五十块钱我能解决，县里每月给我的民师补贴我都放在那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你那每月六元钱咋能够你用呢？你也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绍川你攒点钱也不容易，眼看咱俩结婚，你姐姐出嫁都需要钱，你还是留着吧。”高玉兰坚决地说。

龙绍川知道，长期清贫的生活习惯让她和高玉兰都成了近乎吝啬的人，一分钱恨不得分成两半花，但在考虑对方的利益时，双方又是这样的慷慨。他觉得这样的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才是他们爱情的重要基础。他轻轻的抱住了高玉兰，给了高玉兰一个长长的吻，他能感觉到高玉兰在他怀里全身也在颤抖。

几个吃水困难户才是这次解决饮水工程的重点，尽管水管接到了离每家都不远的地方，但让家家户户不出门就能吃上自来水，这才是龙绍川的心愿。龙绍川想把事情办得圆满一些，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自己存折上的那几百元钱，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他想在姐姐出嫁时给她买个像样的嫁妆，来圆自己的报恩梦，他答应高玉兰把这作为两人结婚用的钱。犹豫再三他才下了决心，先把钱用在这几户安装水管上，到了自己用的时候再想办法。第二天他就把三百元钱给了刘昌明，作为那几个吃水困难户安装水管的钱。

龙绍川和高玉兰订婚的消息传遍了盘龙村，传遍了白龙涧村，也传到了刘万山的耳朵里。他之前也听到一些风声，但龙绍川没有给他直说，他也不好多问，再说年轻人这种事也经常在变化。在大队支部听了龙绍川关于盘龙村生产队自来水工程进展情况的汇报后，刘万山问到了龙绍川婚姻的事，龙绍川说：“刘书记，这事本来早就想给你说，但在没有确定之前我没法给你说，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呀，说实话我爹也是我订婚的前几天才知道的。”“你就是说了也白搭，这事我可没法给你帮忙，我是想问问你们对结婚有啥打算。”龙绍川接着说：“我家里的事你也知道，我想在我姐姐出嫁后再结婚，可我姐死活不同意，非要我先结婚她才能放心的出嫁，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刘万山叹了一口气说：“你姐这是在最后为这个家站岗呀，她是怕你们受委屈！要是这样，还不如成全你姐的一片好心，你先结婚，她就能放心地交了这个接力棒。如果结婚钱不够用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些。”“谢谢你刘书记，我再想想。”龙绍川激动地说。多好的人呀，总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帮助，总能在你最困惑的时候给你指路，刘万山这个普通的共产党员，他的人格魅力在深深地感染着龙绍川。

几天前，龙绍川给姐姐说：“姐呀，你看姐夫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我现在的对象也有了，结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我想你能在前半年把事办了，我后半年再结婚。我们几个吃饭的事你不要操心，弟弟住校了，就我和咱爹、妹妹三个人吃饭，咋着也能将就着过去。”龙晓梅笑着说：“好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我是挺对不住你姐夫他们一家的，但是多少年都熬过去了，咋说也不在乎这几个月吧？我在咱妈临终前答应过妈，要替她照顾好这个家。你说人家玉兰还没有过门我就这么匆匆的先走了，玉兰会咋想？村里人会咋说？咋着我也要带玉兰一程，起码让人家姑娘过了百天再上锅台呀！”

姐姐的话无法用“亲情“来形容，因为它已超出了姊妹亲情的范畴；姐姐的作为也无法用“伟大”来诠释，伟大不属于她这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为了兑现母亲临终前的一句承诺，她无怨无悔的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为了这个不完整的家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

龙绍川觉得刘书记说得对，尽早结婚也许不失为一个良策，即成全了姐姐的良苦用心，也能让姐姐早日出嫁，了却了自己的夙愿！他终于想通了。他这才意识到：“一个人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自己周围的人活着，更是为全社会的人活着。”

他把姐姐和刘书记的话说给了父亲，龙大山同意他的决定。她和玉兰、玉兰的家人沟通后，他又征求了刘老师的意见。他们拿着大队的介绍信，到公社民政领会了结婚证书，从此这对苦命“鸳鸯”就成了合法的夫妻。他和玉兰商量，想在收麦前选择个日子把婚礼办了。

盘龙村的自来水工程基本结束了，就等试水后回填了管道沟就完成了全部工程。家家户户都在翘首以盼，盼望着早日能用上自来水。如果管道和水池试水不发生意外，龙绍川打算在“五一”节那天正式通水。

在听了龙绍川汇报后，刘万山有了一个突发的设想，他说：“绍川！盘龙生产队的社员结束了多少年来的挑水生活，这是个大喜事，正好又赶上了“五一国际劳动节，”如果能把你和玉兰的婚礼放在这一天同时来庆贺，那将是你们一生都忘不了的日子，这多有意义呀。”

龙绍川想了一会说：“刘书记你的想法是挺有创意的，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再说还要和我爹，玉兰家都要再商量商量。”刘万山说：“你和玉兰都是有文化的人，新事新办也是咱们一直提倡的，这事我来操办，钱不够我来想办法，你爹的事我来说，你只要和玉兰家里说通就行了。”见刘书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龙绍川也就答应了。

刘万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几乎在一天的时间里说通了龙大山。他又给龙绍川带来了三百元钱，还带来了两套新衣服，一套是给龙绍川买的，这是一套崭新的中山装，另一套是给玉兰买的，一套大红套裙，要让他们作为结婚的礼服。他拿出衣服说：“绍川，咱们不仅是工作上的搭档，也是能够交心的朋友，这两套衣服是我和你婶子在县城里跑了几个地方给你们挑的结婚礼服，我知道你穿衣服的型号，玉兰正好和我侄女的个子差不多，但也不一定合适，你和玉兰试试看，如果不合身咱马上去还。我想让你们穿上盘龙村最好的礼服结婚，我想把你们的结婚仪式办成一个人人难忘的婚礼，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点心意。”

龙绍川穿上这套中山装，还真是合身，连姐姐都不住声地赞叹：“这比量身定做的衣服都和身呀，刘书记真是个有心人！”脱下了衣服的龙绍川，他又一次感动了。

刘老师到了玉兰的家里，把龙绍川和刘万山商定的意思给玉兰和她母亲说了，结婚的日期她们答应了。结婚的铺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就是缺一些零碎的东西需要准备，特别是结婚那天玉兰穿的衣服。

晚饭后，绍川兴致勃勃拿着那套大红套裙到了玉兰家里时，一家人都瞪大了眼睛，高玉兰急着拿到身前比划着说：“绍川你太奢侈了吧？这衣服咱们那里穿的起呀，咱不是说好了去街上做衣服吗？”绍川说：“你太高看我了，这是人家刘书记两口在县城里给你挑的结婚礼服，也给我买了一套蓝色的中山装，我都试过了和很合身，刘书记说让你也试试，不行还可以去换。”

金兰急着把衣服拿到手里说：“让我也仔细瞧瞧，这是什么布料的，等我结婚时也让我绍川哥给我买一套。”玉兰母亲笑着说：“死丫头，赶快让你姐去试衣服吧，你结婚有人给你买，哪能麻烦你绍川哥呀？”

高玉兰拿着衣服和龙绍川向玉兰住的屋里走去，金兰不知里外也要去看姐姐试衣服，被她妈给拦住了：“你凑什么热闹，明天不能再看吗？”金兰噘着嘴坐在了炕上。

高玉兰穿上这身大红套裙，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连龙绍川都看得目瞪口呆，他自言自语地说：“太好看了，太好看了。”高玉兰一边欣赏着衣服一边说：“你说是衣服好看，还是说人好看？”“人和衣服都好看，你穿了这套衣服更好看。”“真的绍川？那我今后就穿着这套衣服让你看个够。”

龙绍川心里想：‘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玉兰穿上套裙比起杨柳一点都不逊色，而且显得更有风采。他又一次想到了杨柳。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玉兰跟前，伸手就要去抱玉兰。玉兰下意识的躲闪过去了，她甜甜的说：“你急什么呀，这么名贵的衣服让你这么一抱不就弄皱了吗？这可是咱结婚的礼服呀！”她又欣赏了一会，就脱下了这套让她心仪的红色套裙。

脱了外套的高玉兰坐在炕边上，可能是刚才过于的激动，她的脸就像一朵桃花白里透红，两只眼睛也闪闪发光。看着高玉兰，龙绍川感到身体里边有一股燥热的东西往外冒，他猛地把高玉兰抱起来，放在枕头上，全身压住了高玉兰在狂吻着。高玉兰很顺从地在回应着龙绍川，心里有一种说不得快感，她也把龙绍川抱的越来越紧，这两个年轻的生命好像要融为一体了。

一种欲火烧的两个人都无法控制自己了，龙绍川急切要脱掉高玉兰的衣服，高玉兰也在期望着暴风雨快点到来。这时院外咣当的关门声，把这两个欲生欲死的鸳鸯惊醒了，高玉兰猛地推开龙绍川坐了起来。她红着脸对龙绍川说：“亲爱的咱就再忍忍吧，这迟早是你的东西，我想在咱俩结婚那天把它完完整整得交给你，我会让你快乐一生一世的。再说咱这里有个说法，在娘家干这种事会妨碍娘家人安危的，我不想在这时候做对不起她们的事。”

龙绍川也从刚才的燥热中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红着脸说：“对不起玉兰，刚才我太激动了。”“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绍川，我刚才也有一样的需求，这大概就是人的生理本能吧？”两个人喘着粗气，相拥着在炕沿上坐了很久很久。

19

盘龙生产队的自来水通水典礼设在盘龙学校的院子里，当时为了方便师生用水，龙绍川让刘昌明也给这里安装了一个水龙头。

头天下午，几个大、小队干部和两个老师在这里忙碌着布置会场。在这一天里，盘龙生产队里的社员们连续听到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明天上午九点在村学校举行自来水工程通水典礼；另一个消息是明天龙绍川要举行结婚仪式。通水典礼这事容易，大家空着手带着耳朵就行了，但参加龙绍川的结婚仪式是要随份子钱的。

龙大山的第一场事情，龙绍川又是这次给大家办自来水的功臣，大家都在互相的询问着：“这随多少钱好呢？”平常村里谁家孩子结婚一般都是随上一块钱，关系好的也就是随上两块钱，这一次多数人都准备随上两块钱，这也是在给龙大山爷俩的脸面，当地的农民是很看重这些的，这也是这个家庭的主人在村子里人缘和威信的象征。

刘泉林老师这一天成了盘龙村里最忙的人，他在布置完会场，就穿梭似的在龙绍川和高玉兰两家跑着，协调两家的客人人数和有关事宜。

明天的婚礼是个特殊的婚礼，婚礼的议程只有刘万山和刘泉林两个人清楚，事主两家只准备双方客人的吃饭就行了。按常规在婚礼这一天，本村那些随份子的乡亲，主家也要有一顿酒席招待，可刘万山有交代，说本村乡亲他另有安排。龙大山准备的十几桌酒席，主要是款待龙家从外地回来的家人，还有主要亲戚和高家来送亲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