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8088字
别人家的房子都比我家的好,更别提外婆家的了,好得不是一点点。我可以安静地坐在那儿,外公看着报纸,外婆做着家务。如果有书的话,我还能安静地看会儿书。或者,我就坐在炉子边,看着里面的火。那些炭在烧着,我能看到上面一个一个小洞。有时会想,如果炭不烫,而我又足够小的话,就能跳进炉子里,然后钻到那些小洞里面,看着炭上面那一层白灰像雪花一样落下来。我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炉子,一切都感觉棒极了,直到马特来了。
我坐在那儿,一切都很好,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拍了拍邮箱,我就知道是马特来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外婆叫我开门的时候我也没去,我一个人在这儿的时候不喜欢他来瞎掺和。于是外婆干脆自己去开了门。马特进来看着我,让我回家。我当然可以回家,可如果他让我回去,我就偏不回去。我不喜欢马特,其他的大孩子都比他要好,我很喜欢他们中的一些人,他们简直棒极了。
我只是想,如果我能离开家,就像别的孩子那样该有多好,也许我会的。我只是对妈妈感到有点惋惜,因为她的确在打孩子这方面没什么天赋,用鸡毛掸子打我都能伤着自己的手腕。“她有她自己的问题”外婆这样对我说。爸爸出海不在家的时候,妈妈的脾气总是很差,总是在担心家里的钱够不够用,爸爸有没有寄些什么东西回来。外婆给妈妈钱,我看着她接过,放进钱包,然后再拿出来还给外婆。“嘿,你看什么!”对着我,妈妈很少有好脾气。然后她就会说:“嘿,说你呢,基隆。”
这听起来很滑稽。“嘿,基隆”听着她这么叫我,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外人。
准备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点声响,不大,但是很清楚。哦,是马特在说梦话。我翻身,朝他那个方向看去,可是什么也看不着,四下一片漆黑。“如果我们被甄选,接受勇者的考验,这也许是上帝的旨意,也许是智者的想法。如果你通过了勇者的考验,你将会来到这里,我们请求你。他们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指引你被上帝看中的勇者。啊,来吧,我们恳请你。”
真的是马特在说着什么,是他的声音。有时候马特躺在床上会和我聊些什么,比如一些从书里看来的内容,像是外太空的智能生物来到地球之类的。因为我通过考试,做了些好事,就会得到一些奖励。如果我是男孩儿并且做了好事,他们会在我的身上披上勋带,帽子上盖上白边,好像马特一样。他就是那些男孩儿中有代表性的一个。他告诉我他们玩的各种游戏。他们会到不同的地方野餐或者冒险,有时候,甚至可以坐上独木舟,像那些印第安人一样,顺流直下去探险。我将来也要去。
讲台上老师在给我们讲故事,这是每天下午放学前的惯例。故事讲的是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被收养了,可那个邪恶的养父却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于是他们的舅妈带走了他们,他们搭乘一艘远洋轮船来到了意大利。舅妈住在意大利的一个湖边,房子里有三个房间。男孩儿的房间要用梯子才能爬上去,这是整个房子的最高处,除了天堂,再也没有别的地方比这儿更高了。这儿是他的小天地,因为他可以从窗户远远地望到湖。湖边环绕着树木和灌木丛,哦,湖里还有只小筏子。他能划着小筏子直抵湖中心的小岛,岛上还有个小礼拜堂。老师还给我们看了那个礼拜堂的图片,真的是个礼拜堂,里面还有个神甫呢。“好了,孩子们,放学回家吧!”
那两个孩子都是天主教徒,甚至连收养他们的家庭也是,虽然他们自己并不知道。我也有可能是个天主教徒,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但也许我真的是。我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妈妈和爸爸把我当做一个新教徒那样教育我,但是很多时候我不是新教徒,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主教徒。基隆是个天主教徒的名字,人们都这么说。大多时候我装作没听到,依旧我行我素。如果这一切都很糟糕,我也不在乎。
“哈,基隆是个天主教徒的名字。”他们说,“没有新教徒会叫这个名字的,你也许是个爱尔兰人,哈,你是个天主教徒。”
好吧,我根本不在乎,因为这个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我告诉她别人都是如何说我的,她只是说:“别傻了,孩子。”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我问马特,他也说我是天主教徒。然后他会戏谑地说:“你这个天主教的小崽子。”我会很愤怒地去追打他,可是他还是不停地笑我,一点要还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一直不停地笑着。噢,我要杀了他,如果他再取笑我,我一定会杀了他。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哥哥,我会找另外一个人当我哥哥,哪怕他是罗马天主教徒我也不在乎,只要他愿意当我哥哥。好吧,我真的不在乎。
我问外公:“如果我不是天主教徒,为什么会有个天主教徒的名字,这听起来的确是天主教徒的名字。”可是外公告诉我:“这不是天主教徒的名字。”
“可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跟天主教有关。”
“别傻了,孩子。”
我不是傻,我一点都不傻。外公那样说对我一点也不公平。如果这个名字与天主教无关,那为什么人们都那样说呢?为什么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是天主教徒。瞧,我可一点都不傻。
“算了吧,这个名字和天主教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你妈妈想那样子叫你,也许是因为某个影星或是其他什么的原因。去问你外婆吧!”
外婆只是看着我,直勾勾地看着我,重重地呼吸着。这时我就知道自己得闭嘴了,因为我要说的那些事情,她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
外婆只对关于学校的话题感兴趣,她喜欢听我给她讲那些发生在学校的趣事,还有一些和女孩子玩的趣事。“噢,他拉了那女生的头发,结果她就扇了他一耳光。”
“她就这样扇了他一耳光。”外婆就在一边哈哈地笑,外公也笑了。我说得越多他们越开心。“哈,这个孩子是个天生的喜剧演员。”
其实基隆这个名字叫起来不好听,但有些名字则不同,例如一些英雄的名字,就好像约翰尼、卢克、吉米或是丹尼。如果一个孩子叫马克,人们就会说:“马克,你会成为最伟大的勇士。噢,因为你是马克,你无所畏惧。如果他们挑衅你,你就勇敢出战,这就是马克。”
爸爸在家的时候,如果我回家晚了,他就会揍我的屁股、敲我的脑袋。他的拳头会落到我的脑袋上,疼死了。如果力道再大一些,我就会从房间一头飞到另一头。
偶尔我们会坐在后院的阶梯那里讲恐怖故事。街边的灯亮着,但是周围光线还是挺暗的,到处是阴影。如果要走出院子去拿点东西,天啊,根本没人敢去。有些女生也会在那儿,坐在我边上的女生叫伊丽莎白·邓禄普。当我看她的时候发觉她也正在看我。“啊,基隆说什么了?”她聚精会神地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啊,他说什么了?”
“哦,他们来了,要抓走你的爸爸妈妈。”接着所有人大笑起来。
在说恐怖故事的时候,大家都会战战兢兢,哪儿也不敢去,不仅仅是女孩子。“噢,该是时候回家了,”有人喊道,“基隆,都怪你,我们吓得哪儿都不敢去了。”
不按时睡觉的话,爸爸的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可惜那里终究是自己家,我还是得硬着头皮走过那长长的街道回家。沿路会经过礼拜堂,如果有修女在那儿,她会盯着我。礼拜堂的门开着,我壮着胆子悄悄地走过门口,该在的东西全在那儿,甚至还会有邪恶的怪物,这是马特告诉我的。
晚上回家经过后巷的时候,它们就躲在那最暗的地方,躲藏在那一块一块的阴影里。街角里坐着拾荒者,头上戴着黑色的兜帽,浑身瘦骨嶙峋,看起来毛骨悚然的。他们会紧紧地抓住你,用绳子绑好,然后把你拖到没人知道的地方。
我飞快地跑过街道,转进拐角,一直跑啊跑啊。直接跑进我家后巷,一溜烟拐到前面,跑上楼梯。我还是担心会不会有人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抓住我然后拖进地里,来到那些恐怖的拾荒者的地盘。那儿有老鼠,它们就在那儿出没。你能听到它们磨牙的声音,妈呀,这些老鼠还会追你、咬你。我一个劲地跑着,冲上楼梯,没有人在那儿。
今天我和哥们儿放学一起回家,还有些女孩子。我告诉他们今天是我生日,我会开个生日会,外公会帮我吹气球。外婆开了门,我让同学们进去。“噢,这是谁啊?”
“是我啊,外婆。”
“噢,是你啊!”
外公坐在那儿,头发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腿在椅边耷拉着。“你带了多少人来啊,孩子。是不是班上所有同学都来了?”
“不是。”
卧室门开着,大厅壁柜的门也开着。我的朋友们在房子里四下打量着。厕所的门开着,他们也好奇地往里瞧,可是那儿有味道,而且外公正在里面方便呢。然后他们一窝蜂地涌进厨房,外婆大叫着:“哎,别,都出去,快出去。”
她把他们领到客厅,转身又折回了厨房。
外婆的房子地势较高,我把朋友们带到窗边向外看。瞧,你能远远地看到公园,就在图书馆的边上。然后是图书馆,噢,还能看到那家炸薯条的铺子。如果你把身子探出窗外,你还能望见教堂。在那里你还可以参加童子军,我哥哥就带我去过。
我的朋友们要走了,可是那些女孩子还没打算走,因为她们正吃着巧克力蛋糕。她们宁愿吃巧克力蛋糕也不愿意去听和童子军有关的事。她们说:“噢,我们想吃巧克力蛋糕。”
外公方便完,来到客厅,说:“噢,基隆,把窗户关上。来,你们这些小家伙全部坐到地板上。好吧,既然你们都是一个班的,谁的数学比较好?谁的语文比较好?”
他好像在给我们上课一样,还挨个问大家的名字。“噢,这个名字不错。”
他还问我们到底支持哪支队伍。“有没有人支持凯尔特人?”两个孩子举起了手。外公笑开了花,又问:“嗯,那你们喜欢哪个选手呢?有人喜欢拳击吗?”我连忙举起了手。
“啊,我知道你喜欢。”
当问到女孩子的时候,他就会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爸爸在哪儿工作啊之类的问题。“噢,原来他在船厂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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