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僵硬，眼圈发黑，秦绵绵把一干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才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缓缓地靠近温泉池，脱下衣服，走进池中泡澡。看着身上留下的暧昧的痕迹，她恨得牙痒痒，却又忍不住感觉到一丝甜蜜。

泡了好一会儿，身上的疲惫散去，秦绵绵靠着岸边，闭上眼睛，舒服地叹息。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她迅速拿起旁边的衣衫披在身上，“谁在那里？”

“娘、娘娘，是奴才，十九。”十九跪下去，低着头不敢乱瞄。他来到皇后身边时已经被段星野警告过了，不许和皇后太亲密，即使他是个太监。

“哦，你在那里等着，不许进来。”虽然对方是个太监，但也终究是个男的，秦绵绵不知道以前宫里的女人是怎样的，但是她不想给自己的夫君以外的人看见身子。穿上了衣服走出来，十九还在那里，秦绵绵看着他手边的工具，知晓他是来打扫浴池的。“真想和你一起工作。”她真诚地说，在宫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养猪的天堂，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太堕落了，不过她今天有心无力，身子现在还在发酸呢。

十九闻言，吓得赶紧阻止：“不用了娘娘，这些是奴才的活儿，您就让奴才自己做吧。”

“好，我不跟你抢，我在旁边看看总可以了吧？”秦绵绵妥协，但是最后一点还是坚持。对于一个认人白痴来说，欣赏美人的乐趣实在是太难得了，她得好好珍惜。

十九也不好再阻拦，只好提了桶过去把里面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任由秦绵绵花痴地跟在后面流口水。

一声叹息，再一声叹息……秦绵绵一边看着十九发呆，一边不停地叹息，长得这样好看的男子，竟然是个太监！太浪费了！她一边惋惜，一边想着要去找段星野，废除太监的制度的可能。

忽然，她眼光被前头的十九吸引过去，那是……

“十九。”

忽然被叫住，十九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她：“娘娘，有什么事？”

“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本宫吧？”秦绵绵从来不摆架子，都是自称我，头一回听见她称“本宫”，突来的变化让十九差点没反应过来。

心虚地笑了一声，十九连忙说道：“当然不敢，奴才哪儿敢欺瞒皇后娘娘啊。”

“是吗？”秦绵绵眼神都变了，紧紧地盯着他，看的十九心里发毛，忽然秦绵绵掬起池中的水，向着十九泼过去，十九来不及避让，让水湿了一身。“现在，你还想骗我吗？”她的目光，落在十九的胸前，虽然被勒住却依旧明显的女性特征。

“娘、娘娘……”十九慌乱不安地看着她。

秦绵绵起身想着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倏地停下：“去换一身衣服，马上来我房里，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凌轩殿，皇后娘娘的寝宫，此刻大门紧掩，不许任何人进出，小玉一头雾水，被秦绵绵命令守在门外。

“说清楚。”轻轻挑眉，秦绵绵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九，“为什么假扮成太监？你混进宫里要做什么？”

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皇宫里的人有威胁，尤其是对段星野，任何一个可能的危险分子，她都不会放过。

“我进宫来是为了找人。”十九低着头，小心地回答。

“什么人？”

“我本是在龙源镇大户做丫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他三年前进了京，却杳无音讯，我托了人寻找，听说他进了宫，我便放下一切追过来找他……”

“真的？”

“绝对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你已经骗过我了，竟然假扮成太监……”秦绵绵闻言，总算放下心，虽然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牵强，但还是决定放过她，毕竟她还是喜欢这位美太监的。指尖挑起十九的下巴，目光嫌恶地盯着她束得更紧而显得更加平坦的胸部：“换上女装让我看看，我就饶了你。”

“啊？”十九惊得张大了嘴吧，奈何只得听从。

秦绵绵拿出一套新送来的衣服递给她，逼着她当面就换，当她看着十九解开胸前的束缚，忍不住惊呼出来，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小疙瘩，她下意识地拿起手帕假意擦嘴遮挡一下。

果然，秦绵绵没有看错，换上女装的十九简直惊为天人，水润的眼眸，精致的无关，小巧的腰肢……秦绵绵痛苦地咬着手绢，恨得牙痒痒，为什么这么美的女人要这么命苦？连她这样的货色都可以混到一个皇后当当了，为什么十九要千里寻夫？而且，还是一个很可能变成太监的“夫”！

许久没有换上女装，十九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对面的皇后娘娘眼神复杂，她担心秦绵绵还是决定告发自己。就在十九纠结的时候，秦绵绵忽然冲过来一个熊抱抱住她，呜呜咽咽感动不已：“十九你放心，在皇宫里我会罩着你的，没人会发现你的身份！”

十九呆了好半天，才在秦绵绵眼泪口水吧嗒落了一地的时候回过神，意思是，她的身份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以秦绵绵糊涂的个性来说，确实有可能。可是她却不敢忘记那天晚上看见的，永和王段星痕，为什么他会认识她？

“对了，你原来叫什么名字？”秦绵绵擦擦眼泪，恢复了以往的快乐的表情。

十九呆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黄颖贤。”

刚说完，她立刻后悔，不该把真实姓名说出来的，秦绵绵也是龙源镇的人，她会不会听过这个名字？

“你还有什么事吗？”秦绵绵拉开门就要出去，却发现十九还没动静，回过头问她，“以后你还是叫十九，小贤这个名字，我只在单独的时候用。”

段星野又来到凌轩殿，秦绵绵凑过去，一点儿也不端庄地坐在他的腿上，亲昵地抱住他的脖子。段星野着实惊了一下，眼睛充满笑意：“怎么了？”

“没什么。”她搂着他，轻声说，“只是觉得有你在身边真好。”

知道十九的经历后，她更加觉得，能留在喜欢的人身边是怎样的幸福。刚想到这里，思绪忽然顿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段星野，难道，她已经爱上他了？可是——秦绵绵抚着他的脸，纤细的食指轻柔地描画他浓厚的眉毛，高挺的鼻子，淡薄的嘴唇，她害怕自己不能记住他的脸，总有一天会失去。

“还是认不出朕？”段星野笑着问。

秦绵绵的眼睛里浮起浓浓的内疚：“对不起。”

“没事，其实某一刻，朕很庆幸。”

“什么？”秦绵绵呆了一下。

段星野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他揽着秦绵绵，将她圈在怀里：“没事，有段时间没有陪你了，你想去哪里游逛？”

秦绵绵眼睛放光，进宫已经有些时日，她早就想去京城逛逛了：“陪我去逛大街吧，选近一点儿的。其实我更想回龙源镇，可是太远了，你大概没有时间。不过，我会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要陪我回去。”

段星野倏地一愣，捉住她乱动的手：“朕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别告诉我你不想认账，是皇帝就可以这样言而无信吗？”秦绵绵气鼓鼓地看着他。

段星野敛起脸上的震惊，柔和地笑道：“不是不认账，只是忘记了。好的，这段时间忙完了，朕带着你一起微服私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龙源镇。”

“真的？”秦绵绵惊喜万分，“段星野，你真是好人！”

段星野拦腰抱起她，往寝宫走去，秦绵绵立刻红了脸，“你干什么呀，多不好意思……”

“朕的皇后，你是不是想错了，朕只是想和你一起在床榻上躺一会儿，晚上还有要事要与军机大臣商讨。”

秦绵绵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钻进段星野的怀里，不肯出来。

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秦绵绵没有注意到段星野眼中的阴郁，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一辈子也不想放开的深重。

日暮西山，段星野才从凌轩殿出来，脸色阴沉地走向杨林。林中深处有一处练武场地，这是常人所不知的，连秦绵绵也从未踏足过。走到兵器架子上挑了一把剑握在手上，段星野对着天空冷冷道：“出来。”

须臾，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狰狞的面具后面露出狡黠的笑：“皇兄，这个时侯找我，有什么事？”

“你见过绵绵。”段星野提起剑刺过去，每一剑都不手软，“以我的身份！”这是他不能原谅的。

“上次你受伤的时候，我曾经代替过你……就是在那时候吧。”段星痕嘴角含笑，下手也不再留情，“你留下我不就是要这样吗？”

他永远记得，当他被摁进水里，痛苦不堪的时候，是怎样的声音在父皇耳边央求：“父皇，根本没有必要杀了他，留着他总有用处。只要他永远不能活在世人知道的地方就行了……以后我若当了皇帝，总有些地方需要涉险，可以让他代替……”

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露出残忍的笑。

段星痕下了狠招，刺向段星野的咽喉。段星野似是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手里的剑调转了方向，刺向他的手腕，段星痕腕上一紧，剑已经落地。

“离开这里！”段星野的剑直指段星痕，“不许你再靠近绵绵。”

“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赢过我。”段星痕暗暗笑出来，暗藏多年的本事，却因为秦绵绵而轻易显露。“如果父皇还活着，他会说你太感情用事。”

“是不是感情用事，由朕自己决定。”握剑的手轻轻一动，剑锋划破脖子，“离开，只要你离开这里，朕照样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皇位吗？”

段星野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想要？”

“没兴趣，那东西我从来就不想要。”段星痕转身，潇洒地离开。

这个男人，不能留。段星野眼神复杂地看着段星痕离去的方向，转过身回到御星殿。招来了荣七吩咐下去。荣七闻言，迟疑地看着他：“皇上，这……”

“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他不会让秦绵绵暴露在危险中，也不愿她知道那些事情。

段星野叹息，进了议事厅。

凌轩殿，灯火通明，秦绵绵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拉着小玉和十九喝得大醉。小玉是最有理智的人，喝了两口就停下，拍了拍秦绵绵的后背：“娘娘，您该歇息了。”

“不要。”她嘟囔着，仰起头继续喝酒。

小玉正要劝她，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她一惊，担忧地望着秦绵绵：“娘娘，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今儿个是我的生辰……”打了个酒嗝，忍住的泪水哗啦啦地落下，“可是，段星野那个混蛋竟然忘记了！”

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甜言蜜语，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秦绵绵收起眼泪，委屈地说：“哼，我也不理他了，十九，我们回老家，回老家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她拉着十九的手就要走。

小玉赶紧拦下，端来醒酒茶，秦绵绵闭着嘴巴不肯喝，指着小玉骂：“你是叛徒！”

“是是，奴婢是叛徒，娘娘您快喝一些，会舒服的。”小玉一边劝，一边摇醒了旁边的十九，吩咐他去找段星野。

十九睁了睁眼，迷糊地点头，带着一身酒气走出去。

入了夜，凉气极重，寒风吹来，酒气去了大半，十九哆嗦了一下，拉高了衣服朝着御星殿走过去。忽闻杨林中有刀剑的声音，想起那日跟随段星野偷偷摸进杨林所见，她停下脚步，没多想地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练武场，只是在夜里竟然显得几分阴森可怖，十九藏身在一颗树后，探出脑袋一瞧，吃了一惊，是段星野，他似乎心情不佳，一边喝着酒一边舞剑。

十九停在原地犹疑，若是现在冲出去，以她的身手，根本伤不了他分毫，还可能丧命。可是，她又万分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段星野喝完了一坛酒，停了下来，倚着树干，竟然许久都没有动静。

十九壮着胆子摸过去，发现他醉得睡着了。咬着牙，她背着他往御星殿走过去，来到他的寝宫，将他放在床上，解开衣裳。

深呼吸一口气，十九伸出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直至不着一缕，才缓缓地靠上去。

想起对她甚好的秦绵绵，她有一丝后悔，最后还是恨意大于一切。

她要毁了他，一定要让他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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