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石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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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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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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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6970字

青年书店没有发生预料中的情况,秦天亮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他想来想去,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了首长。


秦天亮说道:“老a可能发现青年书店暴露了,但剩下的21个假股东,他应该并不知情,就算我们不能利用书店引诱老a,也要把剩下的假股东真特务一网打尽。老a发现五人小组败露,顾显章一定知道,但‘天下一号’小组却并不一定知道,即便知道,也不一定相信顾显章的话。”


“看来这个老a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秦天亮又想了想,说道:“我们如果能得到老a和顾显章之间的电台频率,才有把握把他引出来。”


首长停了下来,无不焦虑地望着秦天亮说道:“我也在盼着基地上的同志得到频率啊!不过这么秘密的频率,如果要弄到手,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秦天亮充满信心地说道:“敌人百密总有一疏的,他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这天上午,詹西古正在总务处仔细地查阅着一本账目簿,冷不防看到齐君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詹西古见了,忙起身说道:“特派员来视察明示,詹某荣幸之至。特派员请坐,我给您沏茶。”


齐君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账目簿,说道:“总务处工作繁杂琐碎,上面让我来巡视基地的战备情况,詹主任,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尽管跟齐某提。”


詹西古端着茶杯,放在齐君面前,说道:“那我就跟特派员汇报一下。”


“不,不,谈不上汇报,咱们随便聊聊,不用那么正式。”齐君随意地说道。


詹西古想了想,便从账本中翻出一页,坐到齐君旁边,指着说道:“特派员,您看,这是‘天下一号’小组的账目,都是从基地走账,我们一直在给他们垫钱,弄得我们基地经费吃紧呀!”


“哦?”齐君见了,立时吃了一惊,说道,“10部电台,两辆汽车,30个人的办公设备?‘天下一号’小组这些账目是谁做的?”


詹西古答道:“不知道特派员认识不认识,是鹰长官的副官张锦衫。”


齐君轻蔑地一笑:“这个人我当然知道,哼,在‘国防部’三厅的时候手脚就不干净,他被派到‘天下一号’行动组,实际上就是变相处分,没想到,到了这里,变本加厉了。这就是巧立名目,贪污。”


詹西古笑了笑,说道:“这话我们基地的人可不敢说,但是大家总会有想法的,私下里有点风言风语的,那也难保啊!”


齐君问道:“这事顾司令知道吗?”


詹西古答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基地和‘天下一号’行动组是两个机构,顾司令管不了人家。”


“张锦衫死了之后,‘天下一号’行动组的账目是谁管?”


詹西古说道:“现在是一个叫黄宁云的管着呢。这个黄宁云,以前就是一个普通电报员,您说,他哪懂账目呀!”


齐君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此时,黄宁云正在老鹰的办公室里,看着老鹰收拾行李。


老鹰一边将随身携带的物品放进一只箱子里,一边问道:“最近四号联络站有电报吗?”


黄宁云答道:“没有。”


老鹰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号联络站是我上次去重庆的时候,‘国防部’特别授权交给我激活使用的,按事前的约定,只能他们呼叫我们。五人小组暴露的话,四号联络站也悬了。”


黄宁云一脸愁云地问道:“长官,那怎么办?”


老鹰说道:“顾显章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不管是暴不暴露,隔空喊话,辨不出真伪,只有我亲自走一趟重庆了。”


这天上午,李荷走进了马友谊的办公室。


只听李荷说道:“处长,情报科转给我一个录音,说是台湾那边对重庆潜伏人员喊话,看样子是他们家属的录音。”


马友谊心里一惊,问道:“这你怎么不早汇报?”


“你这不是刚恢复工作嘛,秦天亮成天看不到人影,你前几天出去查‘国防部’大楼,我也得找到你们才行啊!再说,这个录音我听了,没有什么价值,都是一些女人们说的家长里短的。”


马友谊听了,马上说道:“你把录音给我,我听听。”


李荷返身回家取了录音,马友谊就从录音机里听到了梁晴的声音:


我和孩子都好,你放心吧,一切都正常。


马友谊决定把这个情况马上向首长进行汇报。急匆匆来到首长的住处时,马友谊一眼看到秦天亮也在那里,便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首长说道:“首长,我有重要情况要单独向您汇报。”


秦天亮意识到了什么,便和万名一起走了出去。


马友谊眼见着两个人走出门去,这才把录音机打开了,接着,录音机中传出了梁晴的声音。放完录音,马友谊说道:“首长,说话的,就是秦天亮的爱人梁晴……”


首长坐在那里笑了笑,说道:“马友谊同志,我告诉你,第一,这个录音我听过;第二,秦天亮也承认了,里面的声音确实是梁晴和小天。”


“啊?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天亮为什么这么做?”马友谊一时间坠入了云里雾里,说道,“他可一直在说他的夫人和孩子都遇难了。”


首长说道:“我第一次来重庆,秦天亮同志就道出了实情,当时重庆情况复杂,内线的情报告诉我们,我们这儿有内鬼。为了保护秦天亮和梁晴母子,我决定梁晴母子的秘密不对外扩散。”


马友谊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秦天亮在重庆解放前,已经被顾显章怀疑了,敌人将梁晴母子当作人质,把秦天亮留了下来,想为他们所用,秦天亮一直以来在用自己的双重身份工作。因为内鬼的存在,他不能说出实情。”


“首长,这下我彻底明白了。”马友谊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秦天亮正和万名两个人在门外说话儿,见马友谊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处长,你和首长汇报完了。”


马友谊上前一把抱住秦天亮,伏在他耳边,动情地说道:“天亮,对不起,以前误会你了。”


秦天亮一怔,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角不由得潮湿起来。


这时,首长拉开房门说道:“你们两个有时间再叙旧吧,快进来,咱们开个会。”


几个人随首长又走了进来。几个人坐下来后,秦天亮转头向马友谊问道:“处长,14年前李荷在做什么?”


马友谊说道:“14年前我从长沙出狱后,到苏北工作,她就是那年在苏北参加工作的。怎么,她有问题吗?”


秦天亮说道:“我随便问问,我们要把参加工作14年的同志,都列入我们的视线中来。”


首长想了想,说道:“参加工作14年只能是个参照,但毕竟也缩小了我们的排查目标。”


秦天亮说道:“这么说,我们要把重点放在1936年参加工作的人身上。”


“天亮,很难说啊,他潜伏14年,并不能代表他参加工作14年。”马友谊思忖着说道,“14年前他可能是工人、学生或者其他职业身份,因为伪装得好,被我们当作进步青年或者工人运动骨干吸收进来,这种情况,也符合潜伏14年的条件。但在我们这里,时间就有误了。”


秦天亮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来,范围可就大了。”


“时间界定还不复杂。”首长说道,“最难办的,可能是老a最初的潜伏地点和参加的组织。”


马友谊接着说道:“14年前,那个时候党中央是在延安。如果老a是在延安开始潜伏的,查起来还容易些,档案材料相对比较齐全,证明人也好找,怕就怕老a是在苏区根据地潜伏的,如果恰好赶上个游击队性质的,或地下工作的,那可就麻烦了。抗战之后,马上又是解放战争,根据地的人员变化很大,个别同志的档案不全,有的根本就没有档案,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不利因素。”


秦天亮接道:“首长、马处长,我提个建议,能有证人的、组织手续健全的,我们可以放一放,我们重点甄别档案不全、证人不足的同志,这样我们的工作会有的放矢。”


听到这里,首长起身说道:“这样吧,我要去西南大区军政委开个会,把你们的情况通报一下,如果组织没有异议,这个甄别工作就全面展开,但要秘密进行……”


从首长住处回来,秦天亮和马友谊两个人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朝办公楼走去,途经传达室时,看到苗万春正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苗万春见两个人进来,忙站起来招呼道:“马处长、秦科长,难得呀,看你们两人一起回来。”马友谊看见苗万春的那条腿,关切地问道:“苗师傅,你的腿好点了吗?”


苗万春一笑,说道:“谢谢马处长惦记,老伤了,下雨阴天的还是疼,不过都习惯了。”


马友谊一边招着手,一边往前走去,说道:“苗师傅,有事说话,我们忙去了。”


苗万春笑笑,说道:“你们忙,快去吧!”


马友谊和秦天亮两人进了军管会的大楼,上楼梯时,秦天亮突然问道:“处长,苗师傅的腿是哪年受的伤?”


马友谊想了想,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他在王专员那个部队,听王专员说是在鲁西南建立抗战根据地那会儿。部队被敌人包围了,好像中了一枪,又摔了一下,就留下了残疾。”


秦天亮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苗师傅是在延安时期参加的工作?”


马友谊说道:“好像是,具体情况得问王专员,他比较了解苗师傅。”


秦天亮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再把话说下去。


这天傍晚,“天下一号”电报组空空荡荡的。汪兰进了电报组,看到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小电报员,便问道:“怎么,都出去了?”


那个小电报员忙站起来说道:“报告汪组长,黄宁云长官说,今天安排休息,就留我一人值班。”


汪兰一怔,问道:“安排休息?我怎么不知道?”


电报员说道:“黄宁云说鹰长官走了,咱们就没什么事了。”


“鹰长官去哪儿了?”


“不知道。”电报员说,“黄宁云长官应该知道。”


汪兰说道:“哦,那你值班吧。”


说着,汪兰转身走出了“天下一号”电报组,来到基地电报组。马然和几个电报员正紧张地忙碌着。看见汪兰,马然马上摘下耳机,求救般地说道:“组长,你可来了,最近晚上总有电波干扰,今天更严重,所有频率都出问题了。”


“是我们发射站的问题吗?”汪兰问道。


“应该不是,我们都调试了,可能是干扰的。”


说着,汪兰坐了下来,问道:“是所有频率都这样吗?”


马然点点头,说道:“对。”


“和香港联络站的频率怎么样?”


“我刚才呼叫了一遍,没回应。汪组长,要不你试试吧!”


汪兰将电台频率调整了一下,听到了刺耳的声音,便放下耳机,叮嘱道:“从现在到明天早上8点前,除了台北‘国防部’的频率外,所有的频率都暂时关闭,以免的电台切入,另外,有任何呼叫信号,你们只管负责记录,都不要回应,懂吗?”


“是,组长,电讯纪律我们懂,陌生呼叫我们不会回复的。”


汪兰点点头,说道:“你们工作吧,我再试一下香港联络站的频率。”说完,又坐了下来,一边调试着机器,一边就将一份电报发了出去:


母后呼叫,请回答。


对方立即传来了回音:


收到。


汪兰回复:


老鹰已行动,目标重庆。


离开电报组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汪兰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就听到外边有人敲门。汪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门口站着的竟是马然。


“组长,麻烦你一下,还是去下电报室吧,那个七号电台现在联络不畅,我怕误事,只能求你去看看了。”马然望着汪兰,声音急切地说道。


“七号电台?”汪兰下意识地问道。


“对,这可是顾司令的心肝宝贝,万一出点儿差错,我怕司令怪罪下来。”


“走吧,我帮你去看看。”


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电报组,来到七号电台前,汪兰迅速戴上了耳机。


站在一旁的马然汇报道:“一直有干扰,杂波太多,就是有联络,恐怕也很难接收到信息,我真怕误了司令的大事。”


“频率还是原来的吗?”


马然看了眼四周,拿过纸笔,神神秘秘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8013接着他又小声地说道:“这是刚改过的,司令交代一定要保密。”说完,就把那张纸撕碎了。


汪兰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调试好了机器,把耳罩拿下来,递给马然,说道:“你看看,现在好点没有?”


马然重又戴上耳罩,听了听,总算放心地朝汪兰微笑了一下。


离开电报组,汪兰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转身朝王夫人的住处走去了。


这天一上班,马友谊便向李荷安排道:“你准备一下,马上出趟差。”


“出差?去哪儿呀?”李荷不解地问道。


马友谊把一份名单递给李荷,说道:“你去湖南、江西,核实一下这几位同志14年前的工作情况,一定要找到证人。”


李荷更是不解了,说道:“处长,我们可是侦察科,不是组织科。”


马友谊望着李荷解释道:“李荷,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就是为了侦察。”


李荷想了想,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一定完成。”


拿过几个人的名单,李荷顺便看了一眼,看到了欧权的名字,不禁问道:“还有欧权呢?他是湘赣根据地来的?”


马友谊说道:“不管有谁,都要保密。”


李荷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时,马友谊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拿起电话,马友谊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身说道:“是,我马上过去。”


马友谊来到首长住处的时候,万名、洪升和秦天亮都在屋里坐着。首长正拿着一张拼接好的照片,只是照片上缺了一角。


“这是内线的同志搞来的情报,是‘天下一号’子版中的军工厂爆破图,可惜缺了一角。”首长一边说着,一边让几个人传阅起来。


秦天亮说道:“首长,军工厂的爆炸点,我们找出来了一部分。这张图才是完整的,照片里缺少的那部分,肯定还有爆炸点。”


首长点点头说道:“好,我们研究一下军工厂的平面图。”


说着,万名将军工厂的平面图展开了。秦天亮一边指着平面图一边说道:“这片区域就是照片上缺少的部分,这是仓库,三号仓库里放置的是成品炮弹,可以肯定三号仓库是一个重要爆炸点。除了三号仓库,这片区域里还有机床车间、铸造车间、配药车间和一个储煤仓库,这些都是军工厂的核心部分。”


首长接着说道:“我已经请专家根据图纸的残片,修复军工厂爆炸区的线路设计,争取最大限度地确认残缺部分的爆炸点,但我们没有时间等专家了,因为内线同志刚才汇报了一个重要情报,说老鹰到重庆来了。”


“他又来了?”秦天亮猛然一怔。


马友谊问道:“就是炸了电厂三号机组的那个家伙?”


首长点了点头。


片刻,秦天亮思忖道:“我有一个想法,老鹰这次来,我感觉他有两个目的,首要目的是冲五人小组来的,现在他对五人小组的情况并不清楚,如果他知道五人小组落网,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在重庆展开报复。”


首长赞许地点头说道:“五人小组其他4个人都在我们控制之下,那个陈其中至今还没抓到,要防止陈其中和老鹰会面、互通情况,同时想办法阻止陈其中和他会面。”


洪升说道:“那我们继续扮演经理和店员,等老鹰一出现立马抓捕他。”


“老鹰来过重庆,青年书店这个联络点就是他激活的,店里的经理和伙计他一定认识。”秦天亮想了想,向几个人看了一眼,说道,“为了稳住他,我提议把方品声放出来,否则,老鹰不会接近书店。”


首长在思考着,抬头看了看万名。


万名说道:“方品声已经松动了,但刘亦臣很顽固。”


马友谊接着说道:“叫我看,天亮说的办法可行,先把老鹰稳住,摸清他到重庆的真正动机,说不定通过他可以找到‘天下一号’的母版。至于这俩特务的使用,我看没问题,我亲自看着刘亦臣。”


首长点点头,说道:“我赞成,马友谊、秦天亮,你们俩负责落实对青年书店和老鹰的布控。别忘了那个陈其中,如果能提前把他抓住,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他老鹰就会按着我们的设计往前走了。”


马友谊和秦天亮站起来,一起答道:“明白!”


首长接着又向洪升安排道:“你们抽调一些兵力,加强对军工厂等重点区域的布防,配合爆破专家工作。”


洪升也答道:“是,明白!”


少顷,首长又说道:“另外,内线的同志还送来一个消息,顾显章和老a之间的电台频率,我们已经掌握了。”


秦天亮一下子振奋起来,说道:“有了老a的电台频率,我们可以切入他们的电台,实施监控。”


一切安排完毕,马友谊和秦天亮两个人又进行了具体分工:马友谊负责书店,秦天亮负责外围。


到这时,一张网已经铺开了。


进入现场后,秦天亮正带着几个战士在书店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搜查着,猛然间,从小巷的深处发现了陈其中的踪影,于是,紧追过去,可是,当跑到巷子尽头时,陈其中已经无影无踪了。


几乎与此同时,老鹰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小商人的模样,向青年书店走了过来。扮作顾客的万名发现老鹰走来,忙冲柜台后的方品声递了个眼色,说道:“有人来了。”


方品声抬起头见到了老鹰,忙又把头低下了。


老鹰进了店后,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最后又拿起一本书翻了一翻,便走到柜台跟前说道:“伙计,要这本书。”


方品声按着那书的价码收了钱又找了零,老鹰这才问道:“伙计,问一下,你们这儿有大连书店1948年版的《选集》吗?”


方品声听了,抬起头来,向一旁的万名看了一眼,紧接着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先生,这书可不好找,我得翻翻库房看还有没有存货。”


老鹰从方品声的眼色里感觉到了什么,也朝万名那里看了一眼,立刻便意识到了一种潜在的危险,忙笑着朝方品声说道:“好的,那你们先找,我过两天再来。”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书店。


万名发现老鹰离开了,走过来冲方品声问道:“有情况吗?”


方品声摇摇头,说道:“他就是买书的。”


万名仍是觉得不对劲儿,几步迈出书店的房门,此时,老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万名把这一情况立刻对马友谊讲了,马友谊也意识到了某种蹊跷,想来想去,便把方品声带到了经理室。


再说老鹰离开了青年书店后,脚下生风似的,很快拐进了一条小巷里,一直来到一个院门前。老鹰见四下无人,抬手便敲起了门。敲门声紧三下、慢三下。片刻,院门被人打开了一道缝,门缝里旋即又露出一张脸来,这人正是陈其中。


两个人进屋后,陈其中赶忙将门闩上,又拉上窗帘,这才把灯打开了。


老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其中懊恼地说道:“别提了,我们栽了,就我一个人跑了出来。”


“多亏了我在这儿安排了见面点,要不然我都找不到你们。”说着,老鹰不解地望着陈其中说道,“下午我去青年书店,那个小方子怪怪的,没和我对暗号,这么说联络站也暴露了?”


“我们都栽了,有人招了,我冒死跑出来,先住宾馆,后来看不安全,才来到联络点,我知道长官会来的。”陈其中见到老鹰,像见了救星一般。


老鹰听了,吃了一惊,问道:“其他人呢?”


陈其中说道:“都押着呢,我们是在贵阳被抓的。”


“贵阳?”老鹰感到有些意外,想了想,自问道,“在广州你们都没事,怎么到了贵阳才暴露?看来不是你们自己暴露的,基地一定有内鬼,你们的行踪线路他们提前知道了。”


陈其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长官,电报组的黄宁云,我出发前和他对过电台频率。”


老鹰不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如果黄宁云有嫌疑,咱们和岛上联络的电台就不能用了。”


陈其中望着老鹰说道:“长官,那我们就成了孤军了。”


老鹰扭头问道:“那4个人关押在什么地方了?”


陈其中说道:“长官,他们关在军营里。”


老鹰说道:“既然来了,就得按原计划执行任务,凭咱们两个干事,人手不够,得把他们救出来。”


陈其中有些担心地看着老鹰说道:“长官,那里有部队看守,要救人可不容易。”


老鹰点点头说道:“看着越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我老鹰可专门接受过解救人质的训练,这次我来重庆就是不怕把事情弄大,让共产党看看,也要让‘国防部’的人看看。”


陈其中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缓解了许多,说道:“长官,既然这样,那地方我熟,我可以带路。”


“你把关押地给我画张图就行,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接应。”


“好,”陈其中说道,“我这就给你画图。”


根据那张拼接到一起的照片,专家邓飞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明确的排爆思路。这天的军管会会议上,邓飞一边看着那张照片,一边自信地说道:“照片上的爆炸点我都看了,和之前我们发现的爆炸点连接装置一样,设计逻辑也是一样的,我有把握把它显示出来的爆炸点切除。”


王专员有些担心地问道:“图纸照片缺了一块,那上面也应该有爆炸点。那个老鹰可能已经到达重庆了,我们得在他下手前把炸弹拆除。”


邓飞一笑,说道:“不碍事,图纸上不是有连接线路吗?顺藤摸瓜,总会找到的。我的思路是先把我们掌握的爆炸点之间的线路都切断,这样,即使剩下两三个爆炸点,就算它们爆炸了,也是局部损失。”


王专员起身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几个人便向军工厂走去。紧张的排爆工作由此也便开始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照片中显示的爆炸点基本排除完毕,几个人最后来到了三号仓库前,邓飞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照片,说道:“这里应该是一个爆炸点。”说完,他有意无意地问道:“这仓库里装的是什么?”


身边的一个军官答道:“报告,这是成品库,都是炮弹。”


“啊?”邓飞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问道,“有多少?”


军官答道:“两千多箱,最少有6万发。”


“快,天亮前搬走,转移到安全地点。”邓飞急促地说道。


“是!”


军官应答完,便转身跑去找人了。邓飞嘘了一口气,扭头对王专员说道:“专员同志,这个爆炸点清理了,军工厂的隐患就算彻底清除了。”


夜色降临以后,老鹰悄悄趴在警备区关押室旁的一座楼顶上,观察了一番楼下的动静,见关押室外的两个战士正在那里站岗,便小心翼翼地移动到房檐处,趁势从楼上跳了下去,跳落中,一脚踢倒了一个看守,接着又返身扑向了另一名战士。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之后,他无比轻松地拍拍两手,俯身又从两个战士身上搜出手枪和钥匙,接着就从容地走进了关押室的大门。


此时,关押室里,五人小组中剩下的3个人眨眼间看到了老鹰,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鹰问道:“怎么,就你们3个?”


其中一个忙说道:“报告长官,陈平跑了,郝大河被共产党关在别的地方了,他可能投降了。”


老鹰四下看了看,急促地说道:“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语未了,几个人匆匆逃离了关押室,一直奔向营院的围墙。来到墙下,几个人正搭人梯、准备向墙外逃去时,正巧遇到一队巡逻的战士走过来,可是,枪声响起时,老鹰几个人已经跳到了墙外,并在陈其中的接应下,钻进了一片小树林。几个人最终逃到了陈其中的住处。


陈其中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禁望着老鹰讨好地说道:“长官,您真是艺高人大胆,真把兄弟们救出来了!下一步你就吩咐吧,怎么干?”


老鹰笑笑,说道:“先把青年书店的事铲平了。”


陈其中问道:“长官是什么意思?”


老鹰向几个人看了一眼,说道:“青年书店我去了,那两个人肯定被共产党控制了,但他们没有变节,否则,他们早就把我抓住了,咱们执行下面的计划,这两人还有大用。得把他们救出来,即便救不出也要除掉,总之,不能给共产党留活口。”


老鹰掏出兵工厂的图纸,又继续说道:“现在咱们5个人兵分两路,声东击西,你们4个去把军工厂炸了,你那儿一有动静,我在这里就下手。”


陈其中一听便笑了,说道:“长官,我们听你的,我们给他们来个两边开花。”


马友谊在经理办公室里审了半天,方品声终于开口了:“白天里走进书店来接头的那个人就是老鹰。”


说着说着,就到了第二天的夜里,陈其中带上几个人悄悄翻进了兵工厂的院里,紧接着,几个人便按照原计划分头行动。


陈其中径直来到了三号仓库,三下两下将门锁捅开了。仓库里有货物搬过的痕迹,陈其中呆呆地看了看,又想了想,接着发现了一处被挖开的痕迹,便一步一步走过去,仔细地查看起来,猛然间看到还有两根电线暴露在那里,随即将那两根电线用刀子剥下了线皮,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搭在一起。可是,陈其中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两根电线一点反应也没有,情况一切如常,这让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随手扔了电线,向仓库外面跑去。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人也从院墙里跳出来,很快便凑到了一起,不禁惊呼道:“我们上当了,炸弹都被拆了。”


陈其中想了想,说道:“走,快找鹰长官汇报去。”


这时间,老鹰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顺着墙壁摸到了青年书店。快到门口时,他十分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一个翻身上了房顶。


老鹰的行踪,被隐蔽在书店对面的万名及时发现了,他低声冲秦天亮说道:“老鹰果然来了。”


秦天亮沉着地把枪掏出来,望着不远处的老鹰说道:“不急,等马处长信号,咱们要捉活的。”


此时,趴在楼顶上的老鹰在等待着从远处兵工厂传来的爆炸声,他的目光不时向远处张望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老鹰最终也没有等到一个结果,心里头一边嘀咕着,一边轻轻掀开了脚下的一片瓦,透过空隙看见经理室里的刘亦臣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看报纸,而方品声则躺在一张床上睡着了。望着这一切,老鹰无声地笑了笑。


在书店对面楼里的秦天亮,见时机已到,突然说道:“出击,老鹰可能要下手。”


话音落下,万名和几个埋伏着的战士立刻从房间里跑了出去。老鹰发现有人向书店这里跑过来,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便迅速掏出枪来,向经理室的两个人射去。


隐藏在书店内的马友谊听到枪声,一个闪身从隐身处冲了出来,一脚踹开了经理室的房门,眨眼间看到两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方品声一边挣扎着,一边向楼顶上指了指,马友谊即刻明白了什么,抬手向楼顶打了两枪,转身冲出门去。一时间,枪声响成了一片。


书店外,秦天亮带人向房顶的老鹰射击着,老鹰顽强地抵抗着,频频举枪还击着。就在这时,秦天亮看到马友谊从书店里跑了出来,房顶上的老鹰发现之后,立刻调转了枪口,下意识中,秦天亮一把将马友谊拉了过来,躲过了老鹰射来的子弹。


马友谊一边举枪向房顶上的老鹰射击着,一边说道:“天亮,刘亦臣和方品声被老鹰杀人灭口了。”


秦天亮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但还是吃了一惊,说道:“这两个人咱们还没来得及仔细审问呢,老鹰果然杀人灭口了。”说着,他又大声喊道:“刘班长,你带人封住路口,不能让老鹰跑了。”


就在这边枪声大作时,那边的街道外,陈其中带着3个人奔跑了过来,几个人正巧被刘班长带领的战士发现,一时间,双方之间又展开了一场激战。


老鹰见陈其中几个人已到,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便向远处跑去了。他一边在前面奔跑着,一边不时翻墙而过,秦天亮和马友谊两个人紧追不舍。


这时,正在和刘班长率领的战士交火的陈其中,突然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顶住,我去接应长官。”说完,一个转身便飞快地跑去了。


秦天亮和马友谊最终把老鹰追到了一条胡同里,眨眼间,竟然不见了老鹰的身影。两个人立时警觉起来,正背对背地举枪寻找着,老鹰突然又从身边的一根电线杆上滑了下来,两个人立时一惊,秦天亮正要扑过去,老鹰已经把枪举在了胸前,马友谊见状,惊呼一声撞开了秦天亮,旋即将枪口对准了老鹰,可是就在眨眼间,老鹰手里的枪响了,子弹射进了马友谊的身体。见马友谊倒在地上,秦天亮不觉一怔,老鹰趁机逃掉了。


秦天亮回身抱起马友谊,只听到马友谊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喊道:“天亮,快,快去追老鹰。”


秦天亮呼喊道:“马处长,我要带你去医院,你一定要坚持住!”说着,背起马友谊就向前跑去。


马友谊却鼓足了最后的力气说道:“天亮……李荷……14年……”说完,一颗头无力地低垂在了秦天亮的肩上。


这会儿,在书店门前,万名带着一群士兵,已经将五人小组中的3个人包围了。


第二天上午,秦天亮和李荷两个人走进了马友谊的办公室里。


李荷站在那里,抽泣着说道:“我来晚了一步,算起来,我和马处长一起工作了14年,最后都没能最后见马处长一面。”


秦天亮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收拾一下马处长的遗物。”


李荷走上前来,说道:“我帮你吧,他的东西我都熟悉。”


秦天亮立刻制止道:“李荷,我自己来吧,你去办公室,和同志们商量一下治丧的事情吧。”


李荷不解地看了看秦天亮,只好离开了。秦天亮看着李荷离开了办公室,这才在办公抽屉里取出一本工作日志,认真地翻阅起来。


马友谊牺牲了,他的工作需要有人接下来,军管会下一步的工作也需要进行一番调整,于是,军管会马上又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王专员心情沉重地向大家说道:“马友谊同志手头正在调查老a,这次李荷从江西和湖南回来,外调了3个干部,都没有发现问题,还有6名干部暂时没有结果,人员排查工作看来得重新换一个思路了。老鹰跑了,五人小组除陈其中外其他人全部落网。天亮,你的工作应该把重点放到追查老a上来。老a一日不除,我们的工作就无法全面打开。”


秦天亮说道:“我清理马处长遗物时,已经拿到了他的工作日记,我会根据他工作的思路把后面的工作做好。”


首长接着提醒道:“现在你们的工作还很艰巨,现在离10月1日还有63天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天,秦天亮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想着马友谊,他不由得一阵阵心潮翻涌,眼睛被泪水打湿了……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秦天亮就把李荷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坐吧!”秦天亮说道。看上去,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出奇。李荷望着秦天亮,不安地坐了下来。


秦天亮接着说道:“李荷,你工作14年了,把你的经历说一说。”


李荷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往秦天亮的身边凑了凑,接着问道:“天亮,你想听哪段?”


秦天亮打开面前的笔记本,又掏出一支笔,说道:“从头说吧!”


李荷见秦天亮要做记录,笑道:“不用记,你这也太认真了。”


秦天亮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李荷,说道:“你说吧!”


不日后,老鹰带着陈其中终于回到了基地。


詹西古很快把这一消息向顾显章进行了汇报:“司令,那个老鹰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那个人说是叫陈其中。”


顾显章又是一笑,说道:“我知道了,咱们就装不知道,让他自己来登咱们这个门。”


这时间,老鹰带着陈其中已经走进了“天下一号”电报组,一眼看到电报组里只有汪兰和一个电报员,不觉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怎么就你们俩?”


汪兰起身说道:“你的人说要休假,我有什么办法?”


电报员忙走过来汇报道:“长官,是黄宁云长官说,您出去执行任务期间,大家可以休假,留一个人值班就行了。”


老鹰听了,立时暴怒了,吼道:“他人呢?”


电报员一时吓得抖了起来,说道:“我不知道,我刚接白班。”


汪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他现在在欺负女人呢。他和小莲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鹰听了,更加气愤了,立刻便带着陈其中来到了小莲家。这时间,黄宁云搂着小莲还没起床,两个人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