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陈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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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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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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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210字

尹老二对吐祥乡各方面的接待都很满意,尤其使他内疚的是不该让部队驻在学校。虽然祝校长再三解释说这样安排不影响学生上课,他却因为自己家穷小时没读上书而现在干扰学生的学习而自责,立即决定把部队拉出去住帐篷。吃完饭,他跑到学校操场上对值星营长说你把部队拉出来,到乡公所夕卜的空地上搭帐篷住,不要再到学校来出操了。大喊大叫人家怎么上课?你们看一个学校叫我们弄得到处是悬痰口水、烟熏雾绕的,上得好课吗?”


值星营长一个立正敬礼:“是,马上撤出!”


尹老二交代完毕,转身朝七曜山剿共司令部去了。


一番寒暄之后,尹老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蒋在先蒋司令,田乡长上次蒙难,你巧计施救,黎专员感激不已!”


蒋在先接过信封,里面装有一张高额银票,“哦”了一声放进衣袋笑着说举手之劳,何须破费?”


尹老二赔笑说“蒋司令仗义执言,值得敬佩!”


“那也没啥!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蒋某的一贯行为!”蒋在先认真地说,“来到吐祥,我们受了不少田乡长的优待。我走了不少地方,像他这“黎专员也是这么说的,”尹老二说,“吐祥这个地方,现今这么大个场面他能撑持下去就很了不起!如果任左沿高那家伙折腾下去,谁能来收拾?”


“王天鹏在电话里对我说,决不能让左沿高拿我们当垫脚石往上爬!”蒋在先阴沉地说,“我当时就想宰了姓左的那个小爬虫,王县长劝我把人救出来了再作下文,我只好照办了。”


“蒋司令,我今天还有一个任务。”尹老二话锋一转,“就是来报到听令的。”


“哈哈!”蒋在先双手叉腰大笑着说,“尹团长,这么客气,何来听令?剿共大业有关党国存亡,你我共度时艰!按黎专员信中的意思,你们地方部队情况熟悉,就掌先锋印巴!”


“这一,”尹老二像被蜂蜇了一下,心想,“果不出黎专员所料,派我们打头阵!”虽然很不高兴,但也不好就此发作,强装笑颜说,“承蒙器重!尹某恐难当此任!”


“哪里,哪里!”蒋在先连声笑说,“早闻尹团长是对付共党游击队的高手,曾在白土等地剿灭共匪游击队的战斗中立过大功。这次,我们得仰仗你了!”


尹老二摆着手说蒋司令,那是几股残匪算不了什么。现在这里,小样为党国尽职尽责的地方官还真不多见胡子一帮人马智高胆大,岂肖小小蟊贼可比?而今将军坐镇,我区区小校怎值一提?”


“那一,”蒋在先想了想说,“那就言归正传,具体作战方案你去找胡代参谋长商量巴!”


“好,告辞!”尹老二敬礼走了。


谭天万由湖南人恩施,在交通站了解一些情况后,觉得情况紧急,连夜赶往板桥。


鄂为民向谭天万汇报了七曜山支队的近况,最后说:“建战地医院的事,三哥出于对我们站的安全考虑,坚决不同意。我只得速成给他们每个中队培养一个急救员,以进行战地救护。”


“老三这次受到最严重的打击,恐怕不是失去与上级的联系和敌人的重重包围,这在他已是习以为常了。”谭天万忧忡忡地说,“他面对的最大打击是沈秋韵在渣滓洞牺牲的现实,以往的传言他都对付过去了……”


鄂为民:“大战在即,他可不能垮呀!”


谭天万:“小妹,你不了解他一在高梁山游击队四面被围的时候,母亲被特务杀害的噩耗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在战士面前没有流露出半点悲伤,仍然指挥若定,略施巧计,硬是把一个被敌人重重围困的高梁山支队,东拐西弯地带出了崇山峻岭,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从这方面说,我不担心他会因此而过不去这个坎。可是他与沈校长的恩爱,非比?般”鄂为民:“我也多次听他讲过他与沈大姐的故事,恩爱之情一开始就是在战斗中产生的。他对她在狱中大义凛然地面对敌人的残酷审讯,十分的欣慰!思念之泪涌流而不避我……”她含泪说:“哥,我请求组织批准我去七曜山支队建立战地急救所,去为支队反围剿极尽绵薄!”


谭天万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同意,但急救所不能设在当归园,要随老三一起转战!”


“那更好!”


“为什么?”


鄂为民情不自禁:“我早就想去前线真刀真枪地和敌人干了!”


“听说你的双枪一百步穿杨?”


“你怎么知道的?”


“你目张骑着枣红马,手握双枪冲向靶位射击的照片呀!”


“你在哪里看见的?”


“太平老家呀!”谭天万笑着说,“还有你给么婶的那封信一”


“那是在国外的事了,到这里来就从没练过。”鄂为民把话题拉回来说,“不过还得设立后方医院,伤员包扎处理后得送下火线治疗、康复。”


“钟老先生说,他调三个徒弟去当归园附近力、个诊所,公开为乡民看病,暗地救治伤员。”


“你们商量过了?”


“商量过了,你的任务主要负责支队领导的救护工作。”


“什么日寸候报到?”


“我明天去太阳河与老三通报后,由他定。”


谭天万到达太阳河后,几经周折才见到司仲。


司仲紧握着谭天万的手说你这个钦差大臣飞到哪里去了哟一我们真成为断了线的风筝!”


“上次去川西传达指示遇到了不少麻烦,没机会返回。这次从上海来是来恢复川东临委的。”


“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谭天万说,“新的川东临委决定下川东地工委由武时坚、司仲等五人组成,根据你上次的提议决定武时坚任书记。”


“川纵的干部未动巴?”


“川东游击纵队没有受到严重破坏,仍由肖卫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你任参谋长。”谭天万说,“两项任命已由临委的联络员去向肖卫同志传达了,我受川东临委委托专程来此向你传达的。”


“为什么不叫武时坚同志来一道听令?”


“你让他去重庆找党组织,他正好在朝天门码头碰到了我临委重新组建后他领命直奔万县去了,临行他再三要我转达感谢你对他的爱护和培养。”


“他怎么这样说呢?是党和七曜山人民养育的结果嘛!”


“没有你的极力推荐临委能那么快就发现了这个苗子?这是极其珍贵的友情和极正常的革命1清感。”


司仲:“他的工作还没交代,怎么办?”


谭天万:“临委听了他关于七曜山党和游击队的工作汇艮,非常赞赏你们重大问题军、地党委一起议决的办法。他走了,两副担子仍暂由你一肩挑。你再物色再培养接班人吧!临委还讨论过你调任天候任副参谋长的提议,一致认为此事由纵队自己决定,你可以和肖卫同志商量后以临委的名义宣布,这样可以减轻你的工作压力。”


司仲:“可惜他去二野战军了!”


谭天万:“部队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派他回来参加川纵的工作,马上就到奉节了。你了解他吗?”


司仲:“他原是打响下川东起义第一枪的川纵巴北支队的司令员,老彭同志兼任过他们支队的政委,一年前在纵队干部会上我们见过面,长谈过后都觉相见肢晚。”


“老三,你还己得陈好仁吗?


“救命恩人没齿难忘!”


“他的日子不好过。”


“为什么?”


“极缺政治工作人员,上次我去看过他,他很怀念我和他创建游击队那段日子。”谭天万深有感触,“他当了支队司令员后很觉力不从心,很想有个政委帮他一把,临委打算派天候去,但考虑你这里大兵压境更需人”“华蓥山不是也有一些学生骨干吗,为什么不派去?”


“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要求全嘛!”司仲说,“刘川同志就是个学生出身,是华蓥山起义造就的第一批军事干部,起义失败后转过来的。从目边过来的时候,考虑他当过中队长有战斗经验,安排他担任了二大队政委。二大队,从大队长到队员,全是当归园的农民骨干,都剃着光头包着长帕子,只有他留着分头,穿着学生装。大队长麻奔义多次劝他剃掉小分头换上农民装,他坚决不肯,还说革命队伍应允许个人有一点小自由。很长一段,军政不和,队员们也因看不惯他3点知识分子的酸劲,心里不服。支队党委多次讨论要撤掉他的职务,我上下左右做工作,最后我也不顾出头露面的需要,自己带头剃掉了分头,他最终也剃掉了。没想到,就是这点小小的转变,却受到了同志们的认可,现在成了支队最优秀的政委。”


谭天万:“你是说调他回去当陈好仁的政委?”


“舍不得?”谭天万大笑说,“老三,你该不会怪我挖你的墙脚巴?”“怎么说呢?他刚来时觉得冷冷清清,说我们是游而不击。后来在教导队学习了毛主席关于游击战的理论和进行正规的战术练,又参加了袭荡草、打了安坪之后才改变了看法。”司中点着头说,“从个人感情上说还真是难舍,从革命需要上说,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呢?”


谭天万跳起来握着司仲的手说嗨呀!老三你可真是遂了陈好仁的心愿啦!”他又想起说,“那你不是少了一个左膀右臂吗?”


“那没关系,”司仲很轻松地说,“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干部的安排。田向东同志处境非常危险,就让他辞去乡长的公开职务,上山代理二大队政委。通过他与县长王天鹏的关系升任乡队副李云田同志为乡长兼乡队副。这样,白皮红心的乡政权仍在我们手里。下一步,与肖卫同志商量后,调向东任纵队后勤部长。”他感慨地说,“纵队没有后勤部不行,以前我同肖卫同志商量过此事,他也很赞成,哪知川东临委和下川东地工委一起遭到破坏,内部联系被斩断,什么事也力、不了啦!”


“工作问题嘛一老三,你是地工委委员和纵队参谋长,在这种被敌人分割和失去组织联系的情况下可以自主处置,在恢复了上下联系后再提请追认也不是不可以的。”谭天万肯定地说,“前段时间,你们在失去与上级党的联系后,成立了党的七曜山工委并通过工委来领导地方和游击队的工作,扩大了工作面,还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就做得很好!”


“这不是搞独立王国吧?


“看你扯到哪里去了?毛主席关于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生根、开花的教导你忘了?”


“天万,延安整风的教,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呀!”


“老三,与那时相比,我们的党现在更力成熟,能够应付很多复杂的问题了,对过去很多不适合的东西都进行了严格的批判、纠正。上次我对你讲的毛主席关于松树和柳树的性格的论述,就是在工作的方式、方法方面上的一个很大进步!原则性和灵活性的实际运用给我们营造了一个肖巨常宽松的环境。”


“哦!我们在基层工作,根本没有机会系统地学习这些新的指示,我就全靠抗战日寸期在抗大学的目点老本,在云里雾里和狂风暴雨中冲杀。”


谭天万:“周主席十分关川东形势的发展,他对川东临委前段工作比较满意。最近他还对上海局说,川东工作的重点,仍然要把握住砸烂蒋介石的小厨房、扰乱他的大后方、拖住他的后腿、支援人民解放军的正面战场作战这个大方向。你们的三抗斗争是完全符合中央的要求的。川纵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以极少的兵力,不!一是装备最劣的游击队,


在下川东广大的范围内到处开花,扰乱地方政权,拖住了孙震、孙元良、胡宗南等部,使其不敢轻易抽调去前线同解放军作战,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就七曜山支队的这次安坪抢夺军米之战,也使朝野震惊不已呀!”


司仲:“不值一提,只是挠了一下痒痒,也没伤筋动骨。我们至今还没打过一次样的仗哩!”


谭天万:“就这一挠,蒋介石就受不了啦!把重庆行辕大骂一顿后,问朱绍良:七曜山那个小胡子抓到没有?”


司仲:“安坪的事,他们没梧住?”


谭天万:“这就是老军统起的作用,那个左沿高你忘了吗?他对七曜山的情况很熟悉,他对田向东下手,是还想搞个余子闻事件,就只差没把你识破了!”


“哈!”司仲大笑说,“他和我多次在蒋在先那里喝过酒,知道我是个正正经经经商的药客!”


“新的川东临委的领导,也都很关心你的安全一,”谭天万转弯抹角终于把话题拉到沈秋韵的问题上来了,他关切地说,“包括沈校长一”


“有她的新消息吗?”司仲惊问。


谭天万两眼望着窗外,沉痛地说:“她一在一半一月一前一牺一牲一了!”


“什一么?”司仲呆滞地看着窗外的太阳,久久地,久久地屏住呼吸……半天才转了一下眼珠,小声地问,“什么罪名?”


“是秘密杀害,同日寸遇难的还有两位女难友。”谭天万从衣袋里拿出一封未封口的信,递给司仲说,“是最近一个出狱的女难友带出来的。”


“出狱?”


“她是重大的学生,因参加游行被捕。其父是自贡的大盐商,发动多方营救,保密局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她亲共的证据,校方也极力证实政治上她是个灰色的学生,才得以具结释放。”


司仲哽咽着说是我害了她!”……


“她从一个爱国的民主主义者,成为一个忠诚的共产主义者,应该说你对她的帮助最大。”谭天万十分崇敬地说,“嫂子用生命的代价来杆卫婚姻的权利,就是对蒋介石的自由!民主最大的讽刺和挑战!”


“天万,你是怕我因此而沉沦?”


“失去亲人,悲痛是必然的。我们都是常人,人之常情应尽有之!”谭天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你先看信吧,它会让你从悲痛中尽快地走出来。”说完出屋踱步。


司仲抽出一张毛边纸,上面写着:


老三:


……真金不怕烈火,巾帼不畏严刑,我什么也没有说。不管他们使用什么手段,永远也莫想在我身上有所得。


现在他们又使出卑鄙的一招,说只要我写份《离婚申请书》,在报上公开声明与你解除婚姻关系,就放我出狱。我们的爱情是在抗日的爱国斗争中建立起来又在为人类的解放斗争中加深的,是人生最珍贵的无价之宝,是任何东西都不能交换的!我是彻底的民主主义者,赌爱自由!我是共产主义的向往者,极想继续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继续战斗;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子,更还有朝思暮想的丈夫——我还想尽孝道,还想相夫教子——我渴望自由!可是:“人能从狗洞子里爬出吗?”


希教育抗儿刻苦读书,俭朴生活,以振兴中华为己任……继我未竟的共产主义事业!


知悉父母身体健康,甚慰。将来,只有你和抗儿能对二老尽孝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望你以事业为重,不为家事所虑,竭尽全力完成的工作。


甚念,致


礼!


妻秋韵十月一日


谭天万在外看到司仲看完了信,进屋来说听天瞳说你一直不接受她此次为你们安排的战地服务?”


“她是个优秀的知识分子,将来的岗位应该是在大学的讲台上和实验室里搞科研。全国解放了我们需要大量的专家、教授搞建设。”司仲早已调整好了心态回答说,“战场是无情的,医学博士不应在黎明前倒在战场上。”


“她是个优秀的科研人才,但她首先是个共产党员。”谭天万说,“用她的话说,她的知识本来就是用来为党工作、为人民解放战争服务的。如果不让她去参力火热的斗争,怎么能成为优秀的知识分子?”


“天万,你不要激动一”


“你也不要再固执了,我知道你从小都护着她,她也很尊重你这个大哥。”谭天万注意到司仲的情绪说,“解放战争的形势发展很快,全国各大战场正在由被动的守势转变为主动进攻的态势。为了配合你们转战山区,拖住前来围剿的敌人,不让他们腾出手来开赴正面战场,上海局决定将板桥情报站交川东临委领导,以力强上下间的联系。临委根据武时坚同志的提议,考虑到七曜山支队面临的艰巨任务,临委决定由钟赤贫同志组建地下战地医院,收治支队伤员。由鄂为民带领战地救护队随支队机关行动,主要保障支队领导的医疗救护,领导支队的战地救护工作。听钟老说指示已下来一天了,你拖着不执行,使他很为难。”


司仲:“天万,既是上级决定,我服从。这样,我就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