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乡公所夜晚遭袭清泉场街头陈尸(1)

作者: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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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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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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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838字

那么,毛大堆所说的“清泉乡那几爷子欠他的债”至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事还得从民国三十二年(1944年)的那一个夏天说起。


那天,毛大堆带着王全德和另外两个兄弟伙以一身普通老百姓的穿戴,到川黔边境做牛生意,名曰做生意,其实是至四川与贵“两不管”的地区低价收购烟土,然后高价出售出去,用巨额差价来用作军费开支。


谁都知道,要往返于四川省南川县和贵省道真县,必须经过一个小地名叫“牛旮石”的地方,这里是独路上下,路径十分险要。以“牛旮石”为界,一边是四川省一边是贵省,两省均委托所属交界处的乡公所在这里设立检查哨,检查过往行人有无携带烟土之类的违禁物品。


长期以来,毛大堆经常在这里收购烟土,自然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凭着手头有点银元,毛大堆每次都向这些检查人员“打点”,这样他跟检查站的每一拨人员都混得烂熟,还当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呢!


事有凑巧,就在不久前,因检查人员在检查工作中的“疏漏”,致使一批药品经过这里流落到共产党川东游击队手里,这样不但全部检查人员被免职撤换,而且川黔两省的各级政府官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责问和处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毛大堆全然不知已经发生了这样重大的变故。


毛大堆按原定计划,几人依然吆喝赶着十多头牛,兴冲?中地来至检查哨。


忽然,从头顶上传来了“凡过往商人,停止前进,接受检查,严禁违禁物品经过,违者重罚”的吼叫声。


毛大堆他们几人抬头一看,咦!这不正是清泉乡的乡长沙庆丰、乡队副白安逸吗?


哼,这两个强盗儿我早就认得,只不过从前没有“打点”过他们而已。


毛大堆他们再用眼睛往两边一“扫描”,嘿!他妈的还真够威风的呢,几十个乡丁居高临下正举枪对着过往行人,要强行检查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正当毛大堆思量着如何故技重演,对这些检查人员实施“打点”时,从检查队伍中传来清泉乡乡队副白安逸破竹子似的声音:“狗日的牛贩子,你们想麻痹老子吗?我问你们,牛的胯下无缘无故吊着的那一包家什是啥子?先跟你们放个信哈,这阵子不比以往哟,国民政府颁布了《禁毒条例》,只要检查出来是走私烟土的话,那是肯定没有你们高斋的哈,恐怕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敢包庇你的,连鬼大爷也不敢收你半文钱的,到时恐怕不仅是蚀财哟,哼,恐怕是丢了包揪人也跑不脱哟!”


这一突发情况使得“老江湖”毛大堆也不禁感到一阵阵毛骨悚然,今天算是遇到克星了,计划没得变化快,这群狗日的强盗眼睛硬是尖得很哟,就连捆绑在牛肚皮下的那些烟土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而现在转移那批烟土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看来今天是在“阴沟里翻大船”了。


更让毛大堆感至畏惧的是,只要他认出了本人,一旦有人到县政府或者清乡大队部告老子一状,国民政府对我毛某人新账、老账一起算的话,那还有我毛某的好日子过吗?


现在的情形是,好比别人捏着的是刀把,而自己捏着的是刀口,如果跟他们硬拼的话,那是注定不行的。


想到这里,毛大堆决心已定,他立马对王全德等三人耳语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还是走计为高!”


说完几人顺手操起木棍,将身上绑着烟土的几头黄牛一阵棍棒乱j了,在一片吆喝声中,几人装着去找牛,顷亥?之间便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就这样,尽管毛大堆他们人是跑脱了,可这一批违禁物品硬是活生生遭清泉乡公所的那伙人连追带抢地“充公”了。


毛大堆他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揣进了别人的腰包里咯。事后毛大堆得知,沙庆丰、白安逸他们根本没有“充公”,而是私吞了这笔巨款,他们一夜之间便成为暴发户。


而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直接影向了毛大堆队几百号人的生存,使得毛大堆的队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差不多散了架子,各自化整为零逃生求衣食,王全德就是在那次变故后,离开了毛大堆的。


这一下,几乎把毛大堆搞成了“毛小堆”,就只差成了名符其实的光杆“司令”咯。


就因为这件事,也使毛大堆与清泉乡乡长沙庆丰、乡队副白安逸等结下了很深的梁子,毛大堆暗暗发誓:此仇不报枉在世上活。


深谙官匪之间钩心斗角内幕的王全德今天旧事重提,表面上是轻描淡写地点缀一下,其实质上是为了点燃毛大堆心中的愤怒之火。


当然,毛大堆还是顺便卖了王全德一个“人情”。


毛大堆自言自语道:“嘿!幸好你这个全德兄提醒我,要不然老子还真的差点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我还打算过去的事情就算屎了事,放他妈的几爷子一马呢。还真想不到‘大路不平旁人铲’,你虽然离开我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没忘大哥的本呢,看来不收拾他们一下真还不行。好,就按照全德兄的意思力、吧,现在我们就分另去联络各自的人马,明天晚上在清泉乡对面的水井山上会合,不过我们还得动一动脑筋,做高明点为好,既要收拾他们几爷子,又不能暴露出是谁个搞的名堂,全德兄你堪称计谋专家,还是你的鬼点子多,你就先说说吧!”


王全德听后似乎很诚恳地说道:“毛兄啊,你我又不是外人,当时离开你嘛是有难言之隐嘛,你就不要计较兄弟我好吗?”


“至于你谈到计谋的问题,这你就是在洗涮兄弟了,大哥你真是装得傻吃得饱哦,你已经想好了用‘借刀杀人’之计,却非要让我说出来才安逸吗?那我就不装蒜了,依我看啊,就以共产党便衣队的名义去办这件事,这样做不就一点都不会显山露水了吗?”说完王全德一阵哈哈大笑。


毛大堆、郭财禄、宰占魁都连声说“妙哉”!


紧接着又传来了“哈哈哈”粗鲁的笑声!


这天恰逢是正月十五一阴历大年,传说是菩萨、鬼神过大年的“上元之期”。


因此,到水井庙上敬香、烧钱化纸的人络绎不绝。


不知不觉中,人们发现烧钱化纸的人群里出现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香”。


他们的一双双眼睛东张西望,放出凶光,一眼就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来烧香敬神的,而是另有目的。


显然,这群凶神恶煞之人就是毛大堆、王全德联络的“散兵游勇”。


他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水井山的水井庙里,天黑之后就要干“大事”。


水井山是金佛山系在清泉乡境内的一座独立的高山,因山顶有一口天然水井而得名,水井里冒出的泉水常年刚好装满水井,从不溢出,恰似神仙水。


传说香客们只要喝碗“神水”就会四季安康、百病不生,因此到了这里如果不喝碗申水再走,那就算白来了。


山顶高耸人云,常年云飘雾绕,一旦云消雾散,极目远眺恰似身临天庭仙境。


但要登上山顶却只有一条独路攀越,半天时间即可到达山顶。


登上山顶却是那样的开阔平坦,由于山上有水、有草、有树,因此在这个世外桃园里居然还居住着十来户人家。


居住在山上的人家靠打猎、采集山货药材、制作云雾茶维持生活,虽然清苦了点,但粗茶淡饭还有吃,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一些社会贤达还捐资在山顶上修建了水井庙,庙上有住持和尚念经供佛,常年香火不断。


由于这里山势雄伟,又是通往贵州省部分区县的必经之路,因此一些杂七杂八的队伍者卩非常看好这里,往往是张三的队伍去了李四的队伍又回来驻扎,把个本来沉寂的水井山上搞得热闹非凡。近段时间更是香客来往穿、火。


大凡有识之士谁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刚至个人地生疏的新环境,如果得不到当地人的支持和拥护,你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要想办好事情是非常困难的。


在匪区开展工作更是如此,一旦没有群众的支持,土匪逃进大山里卷土重来,就会使新生的人民政权腹背受敌,这正是匪区工作的独特之处。


解放大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进军川黔边,当解放军过境部队来至川龄边富庶之地的清泉乡时,社会各界受至了极大震撼,土匪恶霸大都望风而逃。


在地下党组织的鼓励开导之下,大多开明士绅则留下来对共产党察言观色。大多数开明士绅和穷苦百姓,他们在了解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之后,很快就愿意接受共产党的领导。于是,南川县委、江石区委就地启用了大批旧政人员,搭起了清泉乡人民政府的架子。


土诗人调侃地把这一现象称之为:把旧衣服翻新后,贴上了新的标签,又可以当新衣服穿了!


的确,一些日政人员,还是能够独当一面地开展工作的。


鉴于这种情况,留守在这里的“正牌”革命力量也就相对较为薄弱一些,除了一些地下党员和民兵武装之外,几乎没有派驻正规解放军部队。


尽管南川县、江石区的领导都知道沙庆丰是特务头子沙文化的嫡亲大哥,但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还是任命沙庆丰为清泉乡副乡长。


乡长由早年参加地下党组织的老同志林正安担任。


林正安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党员,不但政治觉悟高,而且工作方法多,又深谙江湖上的人情世故。


这天,林乡长带着沙庆丰副乡长、农协会主任米仓谷、民兵队长白安逸等人到各村发动群众,开展征粮工作。


从前林正安、米仓谷、白安逸都是贫苦家庭出身,与沙庆丰身份相差悬殊,现在却几乎平起平坐地在一起“同朝为官”,因此,几个人在一起并无过多的言语,他在路上走着也是各想各的心事、各打各的算盘。


林正安想的是,清泉乡地处川黔边,是进人贵州省的通道,在解放军进军川黔边、江石区政府设立的同时,就在这里建立了乡政权,其目的就是为了建立一个进退自如的“根据地”,进可以作为进人金佛山腹地剿匪的前哨,退可以作为后方基地支援川西、黔北战事。组织上把自己安排到这里是对自己的信任,区委石书记、陈副书记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在匪区斗争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必须广泛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才能摸清匪区的情况,为将来在匪区站稳脚跟、开展好各项工作奠定坚实基础。同志们到了匪区不要歧视旧政府工作人员,要最大限度地团结他利用他在群众中的威信为我们所用,区委已经审批好各乡、镇政府人员组成名单,你们既要服从县里、区里的统一部署,又要以半公开的身份去开展好匪区的各项工作。


副乡长沙庆丰则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那天,在国民政府担任要职的兄弟与自己单独会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兄弟深情地说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时下共产党的势力非常之大,改朝换代已经基本成定局,这下党国算是彻底的完了。兄弟我由于长期受蒋委员长的栽培训导,对蒋委员长忠贞不二,况且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又炸毁了共产党的多处军用设施,共产党是不会饶恕我的。我长期在外求学、从军,未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只有请大哥替我在父亲、娘亲面前尽孝了。你在清泉乡从政多年,方方面面都还有那么一些关系,你只要听共产党的话,在他们面前表现好一点,当个开明士绅,也许你还能够保住脑壳。兄弟我已经是骑虎难下,***救国军的那些杂牌队伍一再要求我提统子,我只好带着他们胡闹一阵子,能闹到什么程度就闹到什么程度。试想,连装备精良的几百万国民党正规部队者卩遭共产党给消灭了,九路军那几个人花花要想把解放军撵走,把失去的天下重新夺回来,谈何容易啊!唉,不说了……大哥你千万记住前面我说的这些话啊,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兄弟我不会害大哥的哟,这也许将是我兄弟俩见最后一次见面了咯,至于身后之事我们就不再说它了吧!”


说完,两弟兄抱头痛哭,久久不想分开。


农协会主任米仓谷心中也极不平静,听说共产党要分那些财主老爷的田土给穷人,我家可一直是佃农,自家从来没有田地,格老子分得了田地那才真正名符其实呢,米和谷子都要有一仓库,那才叫安逸哟!这样的好事,跟到起解放军跑几天路是很划算的。不过话又反过来讲,那些路都不走一步就跟着分田地的穷人比老子不知还要划算多少倍了。说不定我跟到起羊儿造反,出头椽子先遭烂,到时候我家里能分得多少田地呢!还有,听说***救国军的暴动他妈的也厉害着呢,分不分得成田地都还是个问题哟!嘿,他妈的还得多长个心眼,既要听林乡长的,又要听沙副乡长的,只有来个“两面三刀”才能“河沟里放牛一二面吃”咯。


民兵队长白安逸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暗想:老子那阵是乡队副,这阵又是民兵队长,看来不管是哪个衙门都还差不得我白安逸这根狠人呢!前后两个衙门老子都跨一支脚进去了,这在清泉乡可能还找不到第二个呢!至于有人问我在哪个衙门做事安逸点,哈哈哈,我就说只要吃、喝、拉、撒有着落,随便哪个衙门过起都安逸。至于问到哪个衙门长久点,我才不管哪个衙门长久不长久呢,反正我是两边都一样。不过从眼目前来看,不要小看老子一个小小的民兵队长,有时还真是有着哟,老子那天在没收沙家财产时,就趁机在衣袋里揣了50个银元,哪个晓得嘛?还有那天老子趁农会其他人不注意,藏匿一罐烟土也没哪个鬼大爷晓得噻!


来至个岔路口,林乡长对另外几人安排道:“现在我们就分头行动吧,我先去做一下大财主仇千担的思想工作,叫他多交点公粮,你们回乡公所与另外的乡干部一起,多做一下附近群众的工作,争取早点完成上交公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