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的父亲苦着脸说：“我们哪里知道阿静的地址啊，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阿静的一封信啊。”

他站起来：“你的意思是……”

阿静父亲只会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咬牙切齿地说：“阿静对不起我，我也只好对不起阿静了。”

他叫过来两个士兵：“让这个老头上咱们的监狱里住一段时间，让阿静回家跟他老爸交换，阿静不回来做我的姨太太，这个老头就没有命了。”

两个士兵狠狠地把老头反绑上，押解着出了房间。

阿静的母亲喊道：“阿静爸爸——”

阿静父亲给他跪倒：“少爷，我妻子有病，我还要照顾她，你就饶我这一回吧。”

他愤恨地说：“如果你这老家伙坚持，阿静会不嫁给我吗？”

阿静父亲流出眼泪：“我是同意啊，可是，我当不了孩子的家啊。”

他骂着：“妈妈的，这个城里面还没有这么对待我的呢，我说要谁就要谁，妈妈的，我要不好好地整治你这老家伙，大家还以为我卢天丰少爷变窝囊了。”

汽车把阿静的父亲拉走了。

就是在阿静晕过去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晕了过去。

阿静被抬进了宿舍，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依然昏迷着。

夜，已经深了。

突然，阿静惊醒，惊叫着：“啊……我的腿……”

她突然坐起来，一身的冷汗。

她摸着自己的大腿，还在，自己的胳膊，也在，都没有被狼狗咬掉。

她又摸着自己的脸，啊，她庆幸自己没有被狼狗咬死。

她极力回忆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狼狗分明是扑向了自己，自己怎么没有让狼狗咬死呢？

这时，几个同伴全都被她惊醒，问道：“阿静，怎么了？”

阿静呜呜地哭泣起来：“我害怕狼狗，只要闭上眼睛，就看见狼狗。”

齐冬梅威吓她说：“如果再逃跑，就要让狼狗咬掉大腿了，庞教官让我转告你，饶恕你这一回，如果下次再逃跑，就让狼狗吃了你。”

阿静哭叫着：“我害怕，我实在受不了啦！”

霍秀娟安慰她说：“如果熬到毕业，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别着急。”

方晴也安慰她说：“是啊，慢慢熬着吧，总比让狼狗吃了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就这么活着吧。”

齐冬梅说：“听说将来薪水很多呢，可以养活家人，就别再想了，要不，吃苦的还是咱们自己啊。听说有逃跑的，全都让狼狗吃了。”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几个姑娘全都让齐冬梅的话给吓唬住了，她们几个姑娘全都惧怕狼狗，如果不让狼狗咬死，就是像黄飞说的那样，让狼狗咬掉脸蛋，屁股，***，这一辈子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这个特务学校可真够狠毒的，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办法吓唬女生。

阿静只要闭上眼睛，就看见几个恶狗扑向她撕咬她，她痛苦地哭泣着。

其他几个人全都劝慰着，要她睡觉，说明天还要早操呢，起来晚了，那个凶狠的庞教官比狼狗还厉害呢，同样不好惹。

阿静哭泣着说：“我要是死了，就请你们给我转达两封信吧：一封是我的同学，也是男友，另外就是我的家人的。”

方晴关切地问道：“男友，是富家子弟吗？”

阿静叹息道：“原来是，后来就穷了。”

方晴也叹息起来：“也是，有几个富家的媳妇出来当这个的。”

阿静很认真地说：“我想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

齐冬梅急忙说：“马上把信烧掉，否则让教官发现了，你就麻烦了。”

阿静执拗地说：“不行，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让外面人知道这所谓的第九军校的真实情况。”

齐冬梅威吓她说：“这里不许往外面写信的，更不许向外面邮寄信件，否则，要受到处罚的，可能比让狼狗咬还痛苦。”

阿静焦急起来：“这是为什么？”

齐冬梅轻声说：“听我的话，没事，要不，你要吃苦了。”

阿静小心地把自己写的信放到枕头底下。

这时，军号响起来了。

齐冬梅就像弹簧一样从床铺上蹦下来，并且催促着大家：“快，马上行动。”阿静的头晕极了，可还是强挣扎着爬起来。

几个姑娘手忙脚乱地收拾床铺被褥，一会儿就要有人来检查了。

方晴低声告诉阿静：“快把信收拾好，要不，会有人揭发你的。”

阿静惊讶地问道：“会有这样的事情？”

霍秀娟大声说：“要知道，咱们这里培养的就是特务，将来咱们全都要出去干这样的事情，就是监视别人、陷害别人。”

阿静发誓似的说：“我才不做那样的人呢。”

方晴头说：“别吹牛了，这叫身不由己啊。”

霍秀娟也说：“是啊，俗话说，良心丧于困境，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做的，而是困境逼迫你做出来的啊。”

方晴大声指桑骂槐地说：“有的时候就是没有那样的困境，可是有的人还是要干坏事，去揭发别人陷害别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齐冬梅不理睬大家，兀自跑了出去。

方晴急忙凑近阿静：“小心这个齐冬梅，她就是这样的人，没准咱们昨天晚上的话，一会儿就传到教官的耳朵里面了。”

阿静焦急地说：“齐冬梅真是那样的人吗？那怎么办啊？”

方晴斜睨着窗外：“别害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霍秀娟对阿静说：“马上把信藏好，一会儿齐冬梅就要汇报去了。”

阿静急忙把信藏在自己床铺的夹缝中。

三个姑娘走出房间。

齐冬梅隐藏在黑暗处，待她们走后，急忙走进房间搜索着信。

教室的房间很大，阳光非常充足。在这寒冷的冬日，在这阳光充足的房间里，再加上暖气，很容易让人慵懒。但是，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不敢，她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她们现在才知道，人只有在恐惧中，才能不慵懒。

庞教官走进教室。这也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是，她的美丽很是让人警惕。她的大眼睛总是眯缝着，不知道是近视眼还是担心别人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世界。嘴唇擦了些口红，苍白的脸颊上，犹如雪地里忽然蹦出了一个鲜红的花骨朵。

齐冬梅喊着：“起立。”

学员起来，喊着教官好。

庞教官冷眼看着大家，威严地咳着，然后说：“军统第九军校第四期培训班，现在开学。今天就正式上课。我首先宣布几项纪律：一、不许在培训班内议论国家大事，二、不许单独交谈，三、不许给家人写信，四、不许写日记。但有人已经给家人写信了，你不知这里的纪律，我就不处罚你了，可是，你现在必须把信件交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方晴惊奇地看着阿静。

阿静也看了方晴一眼：“真是奇怪，方晴说的的确有道理，真有人告密。”

霍秀娟注视着齐冬梅。

齐冬梅脸上已经露出焦虑不安的神情。

庞教官喊着：“谁写信了，马上站起来，把信件给我。”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站起。

庞教官的目光移向了阿静。

阿静装作镇定自若，目不转睛地看着教官。

教官走近她：“你写信了吗？”

阿静回答：“没有。”

教官拍着她的肩膀：“站起来。”

阿静站起。

教官问道：“到底写过没有？”

阿静坚定地回答：“没有。”

她认为自己的信件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别人无论怎么是找不到的。

教官狞笑着，拿出阿静的信。

阿静惊恐地看着教官，她知道这信里写了许多对军校不利的话，教官肯定不会饶恕她的。

教官命令道：“把你的信念一念吧。”

阿静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不，这是家信，怎么能让别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呢？私自看别人的信件真卑鄙！”

教官冷笑着：“齐冬梅，你念给大家听。”

齐冬梅站起，拿过阿静的信念道：“这里根本不是军校，而是培养女特务的场所，我进来，就很悔恨，我后悔相信了黄飞，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用狼狗把一个人活活地咬死……”

教官喊着：“够了。”

教官把阿静拉到前边：“这就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否则就要受到这样的处罚。”

庞教官抬起脚，用穿着皮靴的脚狠狠地踢着阿静的下身。

阿静疼得在地上翻滚着。

庞教官喊着：“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如果谁再违反规定，就要这样。”

方晴和霍秀娟把阿静抬进了医务室。

医生是个面貌清秀的青年，带着金丝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霍秀娟让阿静躺在床铺上，对医生说：“大夫，你看，她的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医生点头，说：“我叫做关万明，你们就叫我名字吧。”

方晴忽闪着眼睛说：“大夫，你是军医，好歹也有军衔，我们哪里敢叫你的名字呢。”

关万明笑道：“军衔是有的，比你们的教官还要高出许多。”

方晴和霍秀娟、阿静，全都惊讶地看着他。

方晴问：“你的军衔是什么？”

他回答说：“中校。”

几个姑娘全都惊讶地“啊”了一声。

方晴问道：“你的年龄不大啊，怎么有这么高的军衔呢？”

他平静地说：“我是留学德国的。”

几个姑娘越发佩服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了。

他检查着阿静的伤势，说：“全都是软组织损害，是怎么弄的？你们在练习拳击？肉搏？”

方晴低声回答：“是我们那个女教官打的。”

他惊讶地问道：“女教官怎么这么狠毒？”

霍秀娟惊恐地说：“小点儿声音，她听见了还要打我们呢。”

他问道：“到底是哪个女教官这样狠毒啊？”

阿静低声说：“就是那个庞教官。”

他骂着：“这不是虐待吗？怎么能这样？”

方晴恐惧地说：“我们可不敢议论教官啊。”

关军医给阿静擦了一些外伤药，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儿阿静的胸部，说：“内脏没事。”他关切地看着阿静：“你们一定要忍耐一些，不要惹她们。”

霍秀娟觉得这个军医的确跟那些教官不一样，很感谢他的指点。

关军医似乎对阿静特别感兴趣，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露出痴呆的神情，他问阿静：“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这么惩罚你啊？”

阿静气恼地说：“就是因为我写了封家信。”

关军医点头，惊讶地问道：“你的信邮寄出去了吗？”

方晴抢着回答：“不可能邮寄出去，这里根本就没有信箱。”

关军医叹息说：“太不可思议了。”

方晴关切地问：“关军医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吧？”

他惊愕地看着她：“真不愧是学间谍的，这么快就看出我是个新人了。”

方晴得意地说：“你什么都不清楚呀。”

霍秀娟不理解地问道：“刚来就获得这么高的军衔？”

军医无可奈何地说：“我根本就不想来，是军统强迫我来的，我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要价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全都答应了。”

阿静也似乎和这个军医有了一种亲切感。的确，在这个到处是狼狗和比狼狗更凶恶的人的地方，能够见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气十足的男人，能够有医务室这样没有充满仇恨和杀气的比较温馨宁静的地方，的确是难得啊。

阿静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惊愕地发现，刚才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现在，他依然是那样看着她，而且毫不掩饰。

阿静的脸忽然红了，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了，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依旧盯着她。

关万明为阿静包好药，递给阿静，让她每天吃三片。

阿静感激地说：“谢谢关军医。”

关万明的脸突然红了：“不用，我就是军医，干嘛这样客气。”

这时，那个庞教官突然闯进来，她喊叫着：“马上离开这里。快，跑步离开。”

几个姑娘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跑出了医务室。

阿静也支撑着身体，慢慢地走着。

庞教官追出门，喊着：“记住，不许私自接触男人，这是纪律。特务不许结婚。”

关军医头，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庞教官走近他，立刻把刚才那冷若冰霜的脸变换成卖弄风情的样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看着他，做出一副脉脉含情的样子。

关军医讨厌这个女人，虽然她也非常美丽，可是，美丽下面却隐藏着阴险、狡诈、狠毒，这是个随时可以把男人杀死在床铺上的女人。他不用正眼看她，故意摆弄医疗器件，问道：“请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娇气地躺在床铺上：“哎呀，我这里好难受啊。”

他皱眉问：“哪里啊？”

她指着自己的胸：“就是这里啊。”

她突然解开衣服，露出一对没有遮掩的白嫩肥大的***。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但毫不知耻，反而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他，看他如何反应。

关军医是学医的，自然也早就见过女人的一切，可是，他觉得自己讨厌这个女人，实在无法和这个女人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他拿着听诊器，不知把听诊器放在***的边上还是放在***的中间。

忽然，她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上，然后用力拉着他上床。

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和这个女人上床，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绝对不会对他的未来有好处的。他挣扎着拿开自己的手：“请自重。”

她尖声笑着站起来：“军医的医术不高明啊，怎么不知道那重要的地方在哪里啊。”

他红着脸说：“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讨厌不贞洁的女人，我喜欢的是纯洁的处女。”

她的脸上都没有害羞的神情：“没有亲自检查过，怎么就知道是不是处女呢？”

他无可奈何地说：“你走吧。”

她坐在了他的身边，又变幻神情，装出正派的样子：“我是想考验一下关军医，看看你是不是一个色狼，没有想到，你的确是个正派人。”

他哭笑不得地说：“我不是你们的学员，你没有资格和责任考查我吧？”

她真是一个千变女郎，这时又装作受委屈的样子，哭泣起来。

关军医不再理睬她，兀自看着自己从德国带来的歌德的作品。

他渴望女性，渴望爱情，渴望像少年维特那样获得爱，可是，他希望获得的是纯洁的少女，是美丽的但是绝对不是放荡的少女，是洁净的爱情，不是肮脏的肉体交配。

她走近他，再次把身体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

他再次躲开她：“我根本就不想理解什么，我现在需要安静，请你给我一点安静吧，你走吧。”

她索性把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脸颊，问道：“你有妻子了吗？”

他讽刺地说：“我记得刚才你还要求你的学员，说你们特务是不许恋爱结婚的。”

她毫不羞涩地说：“是可以恋爱，不许结婚，如果你愿意，我并不妨碍你结婚啊，这是毫无代价的、毫无损失的事情啊，为什么关军医这样愚蠢，不要呢？”

他毫不留情地说：“我喜欢的是纯洁的女孩，我已经说过了，我讨厌那些对自己的肉体一点也不知道遮掩的女人，我更不愿和一个经常与别的男人睡觉的女人上床。”

她气恼地躲开他，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回头问道：“莫非军医已经爱上我们哪个纯洁的学员了？”

他头：“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我担心你会陷害她，我知道你这样的女人，心比男人还要狠。”

她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是，又觉得有些难以压抑自己因被拒绝而产生的愤恨，就再次走近他：“你对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是吗？”

他点头：“通过你的举动，我已经这样认为了，我对某些女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她斜睨了他一眼，打开烟盒，拿出一只香烟，点燃，狠狠地吸着：“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有遇见一位佳人呢？”

他笑起来：“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没有佳丽，是那些佳人不符合我的心愿。”

她痛恨地把香烟扔在他的身上，走出了医务室。

阿静她们三人走回宿舍，依然回味着刚才和那个军医的谈话。

方晴情不自禁地说：“犹如在沙漠里面行走，忽然遇见了一个绿洲，犹如在大海里挣扎，忽然遇见了一只小船，真是让人清爽、愉快、兴奋，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有了这个年轻的文质彬彬的军医，就忽然有了生气，这茫茫黑夜中，看见了这个小伙子，就像是突然有了太阳。”

几个姑娘全都笑起来。

霍秀娟说：“方晴这么有才华，应该当作家，为什么走进这个军校了呢？”

方晴叹息道：“和你们一样，是被欺骗的啊。”

霍秀娟又说：“好像那个军医对阿静有兴趣，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阿静，我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是敷衍我，搪塞我，根本就不想看我一眼。”

方晴和阿静全都笑起来。

方晴突然叹息道：“可惜，他喜欢上了阿静啊。”

阿静忽然说：“我已经有了爱人了，我正式声明。”

方晴非常难过地说：“就是有了爱人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不许结婚。”

阿静忽然哭泣起来：“没想到，咱们上了贼船啊，没有了退路，要想反抗，就会让他们扔进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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