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微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本章字节:14742字
在这座大城市的一座欧式小楼里,黄飞建立了军统工作站,黄飞亲自担任站长,庞教官担任副站长。
已经是初春的深夜,庞教官的房间里烟雾迷漫着,庞教官不停地吸烟,两片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虽然她不断地在嘴唇上涂抹着进口的口红,可是,那嘴唇的黑紫色依然顽强地从那鲜红的唇膏里面钻出来,配上她那灰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和那双无神的大眼睛,绝对没人相信她是一个刚刚30岁的独身女人。
她最得意的门生齐冬梅站在她的身边,弯着腰,显示出对她的尊重:“教官,几个西药店我们全都调查过了,最大的一个,是本市警卫司令的小舅子开的;第二个,是一个留学美国的人开的;第三个,是一个从德国回国的医学博士开的,这个人已经47了,妻子已经死亡,有一个儿子上大学,20岁,非常激进,我们分析这个人最有可能违抗禁令,把大宗的西药卖给共产党。”
庞教官打着哈欠:“这是咱们建立军统工作站以来的第一个案件,咱们要是破案失败,那就说明咱们太无能了。”
齐冬梅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就是这个丧偶的人家最值得怀疑。”
庞教官头说:“光怀疑没有用,关键是拿到证据。那个女共产党说实话了吗?”
齐冬梅呲牙咧嘴地说:“哎呀,那个人可不像一个女人。”
庞教官惊愕地看着她:“怎么?不像一个女人?”
齐冬梅解释说:“可不,就是不怕打,什么刑罚都用了,她就是不说。”
庞教官起身:“走,咱们看看去。”
地下室已经被这个特务工作站改成刑讯室了。
一个女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边,披散着头发,遍体鳞伤,低垂着头,眼睛紧闭着。
几个刑讯的打手依然狠狠地殴打着那个女人。
庞教官走近了那个女人,低声问道:“难道你真的想死吗?”
那个女人费力地睁开眼睛,嘲笑地看着她:“你才想死呢。”
庞教官微笑着:“好啊,如果你现在说出实话,是从哪里买的药,我马上就可以放了你,我有这个权力,真的,我的权力非常大啊。”
女人冷笑道:“你别再做梦了,我不会出卖别人的,这是我的良心和人格所不能允许的。”
庞教官也冷笑道:“哎,你这女人真是铁石心肠啊,难道你就没有孩子丈夫?他们在等你回家呢,希望你能够回家去,你的孩子需要母亲,你的丈夫需要妻子,可是,你却如此的狠心,想抛弃他们,你想想,你对得起他们吗?”
女人叹息道:“我是非常想念他们,可是,你们却要把我杀死,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他们告别了。”
女人说着,流出眼泪。
庞教官苍白的脸上绽开笑容,她以为自己的劝说打动了这个女人:“你如果说出是从哪个药店买的药品,我马上就可以放了你,你就可以和你的孩子丈夫团聚了,快说吧。”
女人露出坚毅的神情:“如果你想逼迫我出卖同志,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庞教官恼火地给了女人一个嘴巴:“你这人不配有丈夫孩子。”
女人嘲笑地看着她:“你也配谈丈夫孩子?啊,我想起来了,你们当特务的不允许结婚,也就是说一辈子也不配有丈夫孩子,是吗?怪不得你们根本就不懂人真正的情感。”
庞教官狠狠地打着女人的脸:“住口!”
女人依然不放弃讽刺特务的机会:“你恼羞成怒了是吗?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如果你是个人,不是一个畜牲,你会这么折磨一个怀孕的女人吗?你们有一点儿人性吗?”
庞教官恼火地说:“马上用刑。”
打手们把一个烧红了的烙铁放在了女人的***上。
女人的***上面发出“咝咝”的声音。
地下室里面已经全都是人肉焦糊的味道了。
女人已经疼得晕死过去了。
庞教官亲自拿起水桶,把水泼在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惊醒过来,疼痛地呻吟着。
庞教官问道:“说吗?”
女人头:“不!”
庞教官这时喊叫道:“放狗进来!”
一个女特务把狼狗拉到地下室。
庞教官抚摸着那条狼狗,说:“狼狗是我们最有效的武器了,胜过无数的刑罚,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你再不说,我就让你的一条胳膊成为狼狗的食物,如果还不说,我就让狼狗吃掉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你的生殖器。”
女人无力地骂着:“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
庞教官冷笑着:“这个狼狗太忠诚它的主人了,我命令它做什么,它就会做什么的。”
女人闭上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们比畜牲还残暴,人们总有一天会起来反抗的,你们的统治早晚是要被推翻的!”
庞教官不愿在下属面前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就喊叫着说:“如果等一会儿狼狗吃掉你一个胳膊的时候,你向我乞求可就晚了啊。”
女人低声说:“你又错了,你不懂什么叫做理想和意志的力量,因为你是畜牲,女畜牲!”
庞教官发疯一样地嚎叫着:“狼狗,咬死她。”
狼狗扑向那个女人。
地下室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一会儿,那个坚强的女人就死了。
地下室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狼狗咀嚼女人肉体的声音。
庞教官后悔地说:“唉,她已经死了,我们断线了。”
齐冬梅拍马屁地说:“教官,她就是活着,对咱们也没用处啊,她不说,还不是一样。”
庞教官病态的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怪笑:“对,是啊,这么说,我们让狼狗吃掉她,是正确的,是吗?”
齐冬梅急忙点头:“是啊,正确的。”
庞教官走出地下室,她觉得这一宿一定能够睡好的,只有让其他的女人都生不如死,她才觉得痛快,这已经形成习惯了。
初春的早晨格外的寒冷,地面上的积雪虽然早就化净,可是,空气依然是那样的冰冷,让人感觉冬天还没有走。
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家纪伯生药店,此时,门已经被伙计打开,一缕桔红色的朝霞悄悄地挤进了药店。
老板纪伯生在药店里面急匆匆地翻找着药品箱子。
掌柜在老板身边陪着笑脸,道歉说:“全都怪我,是我不好,我没有看住少爷,让他……哎,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啊,当局已经三令五申,大宗的西药不许卖,要是卖了,就是私通共产党的罪。”
纪伯生悔恨地头叹息着:“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全都怪我,昨天在舞厅整整呆了一夜,要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掌柜的把门轻轻地关好,低声说:“不过,咱们就是死不承认这件事,我看警察也没办法,咱们进的西药也没账目,就说没有进那么多的西药。”
纪伯生胆怯地看着掌柜:“可是,真要是让特务查出来,咱们就完了。”
掌柜的头:“哎呀,老板,怎么就那么凑巧呢?他们就知道咱们药店的事情?”
纪伯生把香烟放在自己的嘴边。
掌柜急忙点燃火。
纪伯生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问:“少爷没有回来吗?这一夜?”
掌柜的说:“老爷怎么忘记了,少爷平时不是住在学校里面吗?”
纪伯生拿起香烟说:“马上派人找他回来,我要问问他。”
掌柜的答应着:“是,老爷,我马上就派人去。”
掌柜的打开门向门外望着,突然惊慌失措地关上了门,脸上一片惊恐:“哎呀,老爷,不好了,咱们门外全都是警察啊。”
纪伯生向门外望着。
已经有无数的警察特务围住了大门。
纪伯生叹息着:“唉,全都是那个败家子找的麻烦啊。”
这时,警察特务们已经走进来。
为首的是齐冬梅:“你们哪个是老板?”
纪伯生回答:“我是。”
齐冬梅打量着他:“你的生意怎么样?”
纪伯生转着眼睛说:“不好。这年头没有多少有钱人,药也就不好卖了。”
齐冬梅喊着:“拿账簿来。”
有伙计拿来账簿。
齐冬梅翻着账簿:“你们一共几个员工?”
纪伯生回答:“不算我,一共5个人。”
齐冬梅手枪一挥:“全都带走。”
纪伯生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员工被带上警车。
警笛响起来的时候,纪伯生瘫坐在椅子上,叹息着:“完了。”
还是在那个严刑拷打过女共产党员的军统站地下室,纪伯生西药店的掌柜被吊起来,两个男特务拿起一根烧红的铁丝,逼近掌柜的眼睛。
铁丝发出难闻的气味,离掌柜的眼睛越来越近了。
人有时就是在生死间精神崩溃的。掌柜的忽然大声喊叫着:“别……我说,我全都说……”
特务拿开铁丝,看着掌柜的:“说吧。”
掌柜的支吾着:“我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啊。”
特务手里的铁丝贴上了掌柜的一只眼睛。
掌柜的喊着:“我真的说啊……”
齐冬梅走进,端详着掌柜的:“可以看出来,你不是共产党。”
掌柜的哭喊着:“肯定不是啊。”
齐冬梅头:“共产党没有你这样的,说吧。”
掌柜央求着:“先放下我吧。”
齐冬梅:“好吧,就放他下来。”
掌柜的被放下。
掌柜的揉着自己烧焦的眼眉和眼皮,庆幸自己没有变成瞎子。
齐冬梅点燃了一支香烟:“只要你说出实话,我们马上就放了你。”
掌柜的点头:“昨天晚上,我们少爷回到家,去仓库搬走了几箱盘尼西林。伙计问他干什么,这小兔崽子说,用不着你们管。唉,我虽然是掌柜,可是,我也是给人家纪老板打工的啊。这个你们应该理解我啊。”
齐冬梅急匆匆地来到庞教官的办公室:“庞教官,掌柜的是个软骨头,说了,是那个纪伯生的儿子把盘尼西林给共产党地下联络员的,可以断定,那个纪伯生的儿子肯定是共产党员。一、有这盘尼西林作证,二、他是个大学生,思想激进,经常参加共产党组织的活动,什么上街游行啊,组织演讲啊,反饥饿,反内战啊……我看,马上逮捕他,我们这案子就破了。”
庞教官头,一副老练的神情:“不,不能抓。既然纪伯生的儿子纪南参加了共产党,那么,他肯定在共产党中是个小人物。你知道,我们的奖金可是和我们抓获的人物的级别有关系的,所以,我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一举破获这个城市的地下党组织。”
齐冬梅不忘奉承:“还是庞教官看得远,高瞻远瞩,是我们军统学员学习的楷模啊。”
庞教官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她十几年特务生涯锻炼出来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不愿让别人看出她的内心世界来:“好吧,慢慢你们就学会了。让许静来一趟。”
齐冬梅走出一会,许静走进来。
许静似乎变得温顺了许多,一双大眼睛里面隐藏着自己的哀怨和愤怒。她担心庞教官看出自己的内心,还折磨自己,索性低头装作温顺。
庞教官端详了许静一阵,将档案袋递给了许静:“许静,看看吧,你的任务,就是迅速地接近他,然后在他家生活下去……”
许静看着档案,不明白庞教官把什么任务交给她,会不会很危险。
许静:“我做什么?他家的保姆吗?”
庞教官头:“你这么年轻漂亮的保姆,谁不怀疑呢?你可是咱们军统的一枝花啊。”
许静:“那……是私人秘书?”
庞教官依然是头。
许静:“那我怎样才能到他家?并且生活下去呢?”
庞教官眼睛直逼许静:“做他的情人。”
许静惊骇地坐在沙发上:“不……”
庞教官冷笑道:“你以为你还是处女吗?”
许静低声说:“我当然不是处女了,可是,我不愿意接近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这是每一个女人的自由吧?”
庞教官头:“不,我们军统的女特务没有这个自由。党国培养我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在党国最需要的时候奉献我们的一切?”
许静低声:“是。”她不敢再和上司顶撞了,她知道顶撞的结果就是自己会吃更多的苦,甚至会遇到危险,这就是一个畜牲的世界教给她的生存哲学。
庞教官走近许静:“你们已经学过这样的课程了,我信任你。”
庞教官把档案袋拿起来,念叨着:“可惜,我老了,不然,我真想试试。多好的男人啊,留学德国的知识分子,医学院毕业,就是年岁大了些,46岁。不过,还是好年龄啊。哈哈……他现在非常孤独,老婆死了几年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叫纪南,是大学生,我们的人也在日夜不停地监视他。”
夕阳西下,天边是一片晚霞。
纪伯生药店很早就关门了。
纪伯生通过窗户向外面望着。街头还是那么熙熙攘攘,富人的汽车,穷人的挑担,还有乞丐、流浪儿,依然充斥在街头。富人的汽车不断地按响喇叭,显示自己的权势和富有。穷人则为了赚几分钱拼命喊着:“香菜——白菜——萝卜——葱头——都是新鲜的,还有豆腐房的豆腐——”
掌柜的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纪伯生急忙抓住他的手:“哎呀,掌柜的,怎么样啊?他们没折磨你吧?”
掌柜的捂住了脸:“他们不折磨人,就不是特务了。”
纪伯生观察着掌柜的脸色:“那,你说什么了?”
掌柜的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我说什么?我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共产党,也没和共产党打过交道。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查啊。”
纪伯生点头称赞:“是啊,我们和共产党的人怎么会认识呢?笑话啊,不是想讹诈咱们几个钱吧?”
掌柜拿起药去涂抹红肿的眼睛:“我的主子啊,那样,就好了。”
纪伯生吃惊地说:“啊,那,他们的意思……”
掌柜的说:“他们啊,就是想把咱们打成共产党,然后领取奖金。”
纪伯生打开保险柜,拿出钱递给了掌柜:“这点钱算不得什么,就算我给你的奖励吧。以后,我纪伯生会重重报答你的。”
掌柜假意推辞,但是还是将钱装进自己的衣兜:“唉,现在这物价一天就长一倍,唉,我那几个孩子,唉,半大小子,想吃死老子,唉……”
纪伯生附和着:“是啊,我明白,我理解。”
掌柜的忽然跪下:“老板,我就是死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啊。”
纪伯生:“唉,区区几百元,何足挂齿啊?”
掌柜的哭起来:“像你这样的老板,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纪伯生:“好了,你就下去吧,咱们不能就此停业啊,这么多人等着咱们的药店治病呢。明天早些开店。”
掌柜的站起来,哽咽着:“是,老板。”
掌柜的刚刚走出,纪伯生的儿子纪南就活蹦乱跳地进来了。看着儿子那活泼年轻的脸,纪伯生很是感慨。一晃老婆就死了4年了,这4年自己又当妈又当爸,把儿子拉扯到了20岁,上了大学,不容易啊。
纪南拿起桌子上的凉白开水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纪伯生低声骂着:“你这兔崽子还敢回来?”
纪南放下水壶:“爸,怎么了?骂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纪伯生走近窗户向外望了望,然后,走回,低声说:“儿子啊,你闯下大祸了。你还敢装聋作哑?”
纪南扫了父亲一眼,一副敢作敢当的神情:“有什么了不起的?”
纪伯生低声问:“我问你,家里的西药,你是不是搬走了几箱啊?”
纪南还是装聋作哑:“哎呀,什么西药啊?我不知道。”
纪伯生狠狠地给了儿子一巴掌:“你小子,非要把我气死不成吗?”
纪南嘿嘿地笑起来:“哎呀,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纪伯生脸色铁青:“有人看见你从仓库搬走了几箱西药。”
纪南:“那是看错了。”
纪伯生把儿子拉到祖宗牌位前:“儿子,你跪下,发誓。”
纪南知道父亲认真了:“爸啊,没必要啊。”
纪伯生看出儿子的内心:“我明白了,儿子,真的是你……你……”
纪南咬牙:“好吧,就是我。”
纪伯生颤抖起来:“儿子啊,这可是杀身之祸。咱们家的几个店员都被军统站抓走了,你知道吗?你还以为你爸和你在开玩笑是吗?”
纪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天大的事情,我一个人担着。”
纪伯生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是那么陌生,这才几天啊?
“儿子啊,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纪南狠狠地说:“不怕,为了大家活的更好,我们不怕死。”
纪伯生用手堵住儿子的嘴巴:“哎呀,你这是受了谁的蛊惑了啊?
怎么变得如此胆大包天了?难道你真的是共产党?”
纪南轻轻地头。
纪伯生叹息着:“那你这是何苦呢?儿子啊,你这是拿命当儿戏啊,是拿你爸的命当儿戏啊。”
纪南看着父亲:“爸啊,难道你不愿意这个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纪伯生颓然坐下:“唉,父亲老了。我什么没经历过啊?我什么不明白?可是,咱们是商人,在商言商啊,对不对?咱们就是为了赚钱啊,对不对?何必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呢?”
纪南一脸的轻蔑:“爸啊,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逆来顺受,这世界还有前途吗?”
纪南说完,开门跑出。
门外,是纪南的德国自行车。
纪南疯狂地骑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纪伯生叹息着:“唉,儿大不由爹啊。”
夜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