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微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本章字节:14840字
苍茫夜色中,偶尔有几处霓虹灯在闪烁,犹如星星点点的鬼火。
纪南拼命地骑着自行车,希望出一身汗,忘记刚才的不快。
后面,还有一辆德国的自行车在跟着他。
这自行车上是一个窈窕淑女——军统特务方晴。
方晴已经从大学跟随到了纪南的家,然后就守在纪南的家门口,现在又跟随纪南驰骋在街头。
方晴的年龄比纪南大两岁,今年22。可是看起来要比纪南成熟很多。
纪南的自行车拐进了一条小巷。方晴的自行车也跟了进去。小巷狭长,墙壁上长满了绿色苔藓。偶有几只小草,斜刺过来。
纪南在一个门口停下,然后敲门:“司徒先生……司徒先生……”
房东打开门:“司徒先生搬走了。”
纪南失望地说:“啊,什么时候啊?”
“昨天下午。”
“你知道司徒先生搬到哪里去了吗?”
房东打量着纪南:“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出租房屋的,靠这个生活,人家搬走,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纪南不甘心地在这个门口徘徊着,自行车被纪南扭得“咯吱咯吱”发响。
方晴在远处观察着纪南,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感觉他特别面熟,“啊,想起来了,是和自己的邻居特别相像。”那个邻居上的是男校,方晴上的是女校,女校和男校紧挨着。方晴上学的时候,总是能和那个邻居碰面。邻居也像纪南这么帅气、活泼,一张大孩子似的脸经常红红的,如熟透的苹果。
那时候,方晴夜里做梦经常梦见那个大男孩手里拿着鲜花走向她,她几乎爱上那个大男孩了。可惜,自己被军统学校骗进来,也不知道那个大男孩怎么样了。他结婚了吗?妻子是谁呢?
方晴还在想着,纪南的自行车已经到了她的跟前,由于小巷狭窄,纪南的自行车刮了方晴的自行车一下。
纪南看着方晴:“对不起,是因为我站在那里挡住了你的路,你才停在这里的,是吗?”
方晴点头,随声附和着:“啊,是啊,您是……来这个巷子找人的吗?”
纪南看着方晴,因为是同龄人,方晴的样子也像个大学生,也都是市民的打扮,也是都市人里面的资产阶级吧?不然,怎么会有德国的自行车呢?
方晴低下头,装出羞涩的神情。间谍学校的老师说,女孩子见到男孩子,首先要学会害羞的,不会害羞的女孩子,男孩子是不喜欢的。
方晴偷偷地看了一眼纪南,发现纪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天啊,自己的美貌真的会如此吸引年轻男人吗?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心甘情愿的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近。也许,这个年轻的男人喜欢她,是吗?
想到这里,方晴打了一个冷战。军统是有明文规定,普通的特务人员是不许自由恋爱的,更何况是和一个自己监视的目标……不可想象。
方晴轻轻头。
纪南看着方晴:“你怎么了?”
方晴微微一笑,装作淑女的样子,这些在特务学校都学习过的,只有这样的笑容,男人才喜欢的。
纪南紧紧地盯着她:“你愿意和我……建立联系吗?”
方晴一惊:“不……”
纪南:“好吧,我告诉你我的学校,我是个大学生,我相信你也是大学生,是吗?”
方晴没有说话,不知道如何回答纪南,岔开话头说道:“啊,我原来在这个小巷住过,这个小巷的人,大多很熟悉,请问,你找谁啊?我可以给你帮忙。”
纪南兴奋起来:“真的吗?我找一个叫做司徒山的,也在我们学校的印刷所工作,可是,前几天,他突然失踪了。我很想念他。”
方晴转着眼珠:“司徒……肯定不是老住户,对不对?”
纪南:“肯定。刚才那个房东说了,司徒来了几个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方晴笑起来,装作天真的样子:“是想骗房租吧?”
纪南头:“不会,我这个朋友,是最讲信誉的。”
方晴:“那他为什么不通知你就走了啊?”
纪南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也许,有难言之隐吧。”
方晴追问:“难言之隐?什么难言之隐啊?难道,是为了逃婚?”
纪南也笑起来:“你这小姐啊,越说越没谱了,我找的朋友,不是本地人,怎么会逃婚呢?”
方晴故意说:“那他也许就是为了逃婚才出来的呢?对不对?”
纪南看着方晴那白皙的脸颊:“你怎么对逃婚这么感兴趣呢?”
方晴尴尬地说:“我……我就是……想逃婚的。”
天真的纪南果然相信了:“真的吗?我可以帮助你吗?”
“你可以帮助我?”
“是啊,我们学校的大学生,也有女生,也是需要我们学生会帮助的,我呢,就是学生会的干事,也经常帮助别人的,我们还办有刊物呢,就是《自由人》,看过吗?”
方晴点头:“啊,谢谢你。”
“说说,那个人,多大岁数了?”
方晴问:“谁啊?”
“就是你想逃婚的那个人啊?”
方晴支吾着:“50。”
纪南气愤地把德国自行车一扔,叉起腰:“这也太过分了啊?你多大了?”
方晴心里荡漾起涟漪:“20。”
纪南越发的气愤:“什么?大30岁?”
方晴实在想逗逗这个天真的大男孩:“是啊……30多呢。”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当然要反抗啊。”
此时,天色已晚,月亮把这幽暗的小巷照得一片洁白,小巷朦朦胧胧的,很令这对年轻男女春心萌动。
方晴不敢总是直接盯着纪南看,偶尔看一眼纪南,发现纪南特别可爱,一脸的稚气未脱,一脸的青春飞扬,一脸的激情四射。眼睛里面装着月亮,明亮、清澈,没有一丝的瑕疵,没有一丝的阴暗。笑起来,那样子越发的动人。
方晴的心里阵阵疼痛。
唉,自己如果不是军统特务多好啊,自己就可以大胆的和眼前这个男孩恋爱了。自己正是年轻的时候,而这个男孩肯定也是情窦初开。爱情,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享受呢?
想到这里,方晴的眼睛里面显现出一丝忧郁。
纪南借助月亮发现了这一丝的忧郁:“你怎么了?真的为你的婚姻这么发愁吗?我真的可以帮助你。”
方晴看着纪南:“你怎么帮助我呢?”
纪南果断大胆地说:“发动同学和你爸爸斗争啊。”
方晴头。
“怎么,你害怕?”
“不是,我……”
“啊,我明白了,你是顾及你父亲的权威,是吧?告诉你,自己的幸福才是第一位的,明白吗?这就是我们这些大学生和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的差别,对不对?我们当然希望照顾别人的感情,可是,应该是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啊。比如,20岁的女孩子和一个50岁的男人,当然可以结婚,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们必须是自由恋爱的,比如,孙中山和宋庆龄。”
方晴大胆地抬起头,她实在无法拒绝纪南,纪南对她这个22岁的女孩子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方晴回到军统站,心情依然难以平静,像是真的恋爱了一样,心绪难平,一脑子的憧憬和期待,希望和那个纪南再次见面,希望和纪南就这样无拘无束的发展下去。
庞教官打量着方晴,咳嗽了一声。
这咳嗽把方晴拉回到严酷的现实当中来。方晴站直:“报告庞教官,那个纪南已经去了小院子3次了。”
庞教官看着方晴:“那么,纪南要找的是什么人呢?”
“经过调查,那个人是大学印刷所的职员,名字叫做司徒山。”
庞教官惊讶地看着方晴:“你是怎么调查的?”
“是……都是那个大男孩纪南说的。”
庞教官越发的惊讶:“他怎么会亲自告诉你这些?”
方晴支吾着:“我们说话了,并且谈了很久。”
庞教官盯着方晴的眼睛:“他喜欢你?”
方晴低头,不敢看庞教官那母狼似的脸和眼睛:“我也不知道。”
庞教官笑起来。
方晴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庞教官这笑声里面是不是含着嘲笑和讥讽,还是恼怒。
“你可以与他玩一场恋爱游戏。”
方晴急忙否认:“不,学生不会。”
“不会恋爱?你们不是学过恋爱课程吗?还要我教你吗?”
“不是,学生的意思是,不可能和那个男孩恋爱。”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军统不允许。”
庞教官点燃香烟开始喷云吐雾:“我的意思是游戏,明白吗?不许真恋爱,明白吗?”
“啊……”
“不是假戏真做,也必须假戏真做,明白吗?”
“嗯,明白。”
庞教官看着方晴:“你认为,那个司徒就是向纪南购买西药的人吗?”
“我怀疑是。”
庞教官追问:“那么,他为什么要失踪了呢?”
“因为咱们逮捕了那个女联络员,就是向共产党控制区送西药的人,所以,司徒肯定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才撤离的。”
庞教官看着城外:“你认为司徒真的离开了这个城市了吗?”
“我怀疑司徒在暗中监视我们和纪南。”
庞教官点头:“嗯,你该毕业了。”
舞厅里面的灯光幽暗,轻柔的音乐在舞厅里面回荡着。
一对对男女在这销魂的音乐声中,忘情地跳着。
纪伯生走来,在舞厅里面寻找着什么。
纪伯生经常来这家舞厅,这是他排遣漫漫长夜的唯一的方式了。
德国归来的他,在国外学会了交际舞、华尔兹,喜欢在音乐声中独自喝着咖啡,或者搂抱着一个窈窕淑女,轻歌曼舞,度过这难熬的漫漫长夜。
放眼望去,舞厅里面到处婀娜多姿的女人,到处是大腹便便的男人,到处是女人裸露的后背和大腿,到处是鲜艳的嘴唇和擦得掉渣的脸。
在这里,可以忘记那忧愁的物价,可以忘记那硝烟弥漫的时局。
纪伯生刚刚端起咖啡,一个舞女就迎上来,搂抱住纪伯生:“啊,纪老板,来,我陪你跳舞吧。”
纪伯生和那个舞女滑进舞池。
舞女像是录音机似的重复着每天都说的话:“纪老板真潇洒啊。”
纪伯生笑起来:“我知道,你对所有的男人都这样说的。”
舞女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最喜欢的就是纪伯生老板了,看,纪伯生老板风度翩翩,哪个男人可以比呢?”
“当然无法相提并论了。”
许静此时来到这个舞厅了。
许静四处寻找着什么。
和纪伯生跳舞的舞女招呼道:“来,许凌,我给你介绍一个大老板。”
纪伯生有些不高兴道:“你这样推销我,我可不敢再来了。”
一曲终了,舞女把许静介绍给纪伯生:“看看,这是我们新来的姐妹,叫做许凌,看看,大学生呢,美丽但不妖娆,正是你们这些有钱的知识分子喜欢的。”
许静和纪伯生握手:“对不起,打扰了。”
纪伯生端详着许静。
那美丽的确令他惊讶。
许静的美不是妖艳的、俗不可耐的,而是文静的、清纯的。大而黑的眼睛里,藏着的是淡淡的哀怨。看得出,许静的心里肯定藏着许多的哀愁。
纪伯生忽然产生了一种怜香惜玉的感情来,这是许多情感丰富的男人时常会产生的一种感情。但是,他怜的香惜的玉,必须是美丽的,是纯洁可爱的。
纪伯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静看。
许静不得不低头,不敢回应纪伯生射过来的赤裸裸的异性目光。
舞女推了一下纪伯生:“哎呀,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男人喜新厌旧呢,看看,来了美女,马上把我这个老朋友忘记了,好了,我只有退了,你们就跳舞吧。”
音乐响起来。
纪伯生搂抱着许静,慢慢滑进舞池。
许静依然羞涩地将胳膊搭在了纪伯生的肩膀上,偶尔看一眼纪伯生。
纪伯生急不可待地想了解许静:“许凌小姐像个学生,怎么来做舞女呢?”
许静流出眼泪,轻轻地咬住下唇。
纪伯生急忙道歉:“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的。”
许静:“没关系。我正想找个人倾诉衷肠呢。”
纪伯生兴奋起来:“啊,真的吗?快说给我听听。”
许静叹息了一声:“我父亲原来是个教书匠,我们家有五个兄弟姐妹,可是父亲不幸染上了肺痨,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没有治好,就这样去世了。全家6口都依靠母亲给人家缝缝补补,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只好咬牙来到舞厅。”
纪伯生心里顿时充满了同情:“的确,现在……唉,怎么说呢?实在是世道不好啊。”
许静端详着纪伯生:“谢谢纪老板的同情。”
纪伯生接着说:“可是,你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能到这里当舞女呢?唉……”
许静觉得这个时候该哭了,就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许静的眼泪不住地流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纪伯生掏出手帕,给许静擦着。
怜香惜玉的纪伯生的确被许静吸引了。他将许静搀扶到舞池外的座位上,要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递给了许静。
许静慢慢品尝着苦涩的咖啡,喃喃地说道:“我妈妈根本不知道我在这样的地方当舞女,如果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的。我跟他们说,我在纱厂工作,是夜班。撒了谎,心里又不踏实,经常受到良心谴责,可是,不这样不行。不能老指望我妈妈啊,看着她老人家的白发和皱纹,我的心都要碎了……”许静瞥了纪伯生一眼,又破涕为笑:“对不起,本来是陪纪伯生老板开心来的,却让纪伯生老板伤心了,我真是不知趣。”
纪伯生点燃一支雪茄:“不,不,我愿意与许凌小姐这样的美人谈话,比跳舞要好的多啊,俗话说得好,有一个知己,比什么都开心啊。”
许静惊讶道:“这么快纪老板就已经把我当作知己了?未免过早了吧?”
纪伯生:“不,我相信,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将小姐当作知己呢。”
纪伯生怜香惜玉的感情继续延续着:“如果许凌小姐不嫌弃,可以到我的西药店去工作。我相信,许凌小姐去了,肯定会是我的好助手。”
许静看着纪伯生:“怎么?您真的要雇佣我?”
纪伯生点头,肯定地说:“你这样单纯美丽的女孩子,在这样的地方时间长了,你会被染污的,这就是个大染缸啊。”
许静并没有马上答应纪伯生,她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也知道如何虏获男人的心,这样的课程,在军统学校都学习过了:“既然纪伯生老板把这里当作大染缸,那么,为什么您还每晚必来呢?”
纪伯生尴尬的:“这个……我与你不同了,我是男人,而且40多的人了,我还怕什么呢?你呢,花蕾初绽,含苞待放,正是妙龄,怎么可以生活在这样的场合呢?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难免被流氓恶霸霸占啊。到时候,你想脱离苦海都晚了,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了。”
许静装作犹豫的样子:“可是,我要和我母亲商量一下。”
纪伯生递给许静一张名片:“如果你母亲同意了,你明天就可以去找我,好吗?”
许静装作羞涩地说:“谢谢您,纪老板。”
纪伯生走出舞厅,上了自己汽车。
许静在舞厅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的纪伯生远去的汽车发呆。她知道,自己的特务生涯开始了。
一个舞女走过来:“许凌,纪伯生和你说什么了?”
许静头:“不,没什么。”
舞女问:“他是不是邀请你去他的家了?他可是个死了老婆的男人啊。”
纪南骑着德国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骑着。
骑到了一条小河旁,纪南停下了。
这里好美啊。河水是那么清纯透彻,可以看见里面的鱼儿自由自在的嬉戏,还可以看见彩色的石子,在水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躺了几万年,还是那样安宁,不急不躁。小河旁,山花遍野,不时飘来阵阵清香。
太阳越来越高,河面也逐渐变成了橘红色。一轮太阳沉在水里,荡荡悠悠的,犹如个大气球似的,飘忽不定。
纪南把自行车支好,然后,拿出自己的画夹子开始写生。
河水的远处,是房舍,还有绿色的柳树,柳树叶子摆着,在微风中,格外轻柔。
方晴始终跟随着纪南,当然,也投其所好,置办了画夹子,画笔。
方晴就在纪南写生的不远处,也支起画夹子来,然后也开始写生。
忽然,纪南发现了方晴。
纪南兴奋的脸犹如盛开的鲜花一般,格外生动、鲜艳。
方晴的心怦怦地乱跳。
方晴希望自己安静下来,不要乱了方寸,如果真的爱上了纪南,那该怎么办呢?那样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纪南。
纪南走近方晴,看着画面:“啊,真美。”
方晴抑制住自己的情感:“是啊,其实,世界根本不缺乏美,就是缺乏寻找美的眼睛。”
纪南越发兴奋:“啊,说的真好。”
方晴:“这是罗丹说的,不知道吗?”
纪南坐在方晴的身边:“你喜欢国画,还是西画?”
方晴胆怯地说:“我……好像还谈不上国画西画的,还只是初学。
你呢?”
纪南喜欢在女孩子面前卖弄:“我喜欢西画、水彩和油画。”
方晴问:“为什么不喜欢国画呢?”
纪南自豪地说:“家父是留学德国的,也喜欢西画,耳濡目染就也学了西画了。”
方晴眼睛盯着纪南:“我可不像你,其实,我喜欢国画的。”
纪南也盯着这个魅力十足的姑娘:“我跟你学习国画,你跟我学习西画,好吗?”
方晴头:“不,我可不想把国画变成西画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