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把一份电报和一张照片放到庞教官的桌上：“上边来电，要我们监视他。”

庞教官看着桌上的电报和照片，惊讶地问：“他可是个将军呢！”

黄飞不屑一顾地说：“将军又怎么样？我们军统就是专门对付这些个大人物的。”

庞教官：“是，我马上派人。”

黄飞慨叹着：“国军在战场上连连失利，使得一些手握军权的将军动，已经有一些人起义，投奔共产党了，特别是那些杂牌军将领，平常就不受蒋委员长器重的，早就心存怨恨，一遇风吹草动的，就可能变心。”

黄飞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烟：“对待那些杂牌军，没有办法，削掉兵权、改编，都会遇到抵抗，只有恩威并重，既让他们做官，又要时刻提防他们。”

庞教官会意地点着头。

黄飞：“你先拟定个方案，我看一看。”

庞教官：“只是监视？”

黄飞若有所思道：“目前只是监视。”

庞教官：“那……我们在门前派人监视不就得啦。”

黄飞：“要进到他的司令部和他的家里去，要摸清他的动向。”

庞教官立正：“是。”

罗将军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参谋长走进来，走至罗将军身边：“将军，又有3个旅被共军吃掉了。”

罗将军叹息了一声，了头。何参谋长把烟拿起，递给罗将军。

罗将军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何参谋长为罗将军点着烟。罗将军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走到窗前向外望着。

罗将军：“你对前景如何预测？”

何参谋长：“这个……”

罗将军：“屋里没有别人，你就说吧。”

何参谋长：“我如果说错了，请将军指正。”

罗将军：“说吧。”

何参谋长：“我想是……大势已去。”

罗将军观察着何参谋长：“哦？真的这么悲观吗？”

何参谋长：“共军气势如虹，而我军只知道勾心斗角，为了自己的私利互相拆台。这次如果嫡系的中央军能支援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罗将军狠狠地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人家是嫡系，咱们是杂牌军，是后娘养的。”

何参谋长：“中央军武器装备都是美国的，可我们用的还是20年代的枪炮，再说，咱们的军饷常被克扣。”

罗将军又叹息了一声：“唉。”

何参谋长：“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罗将军：“只有看我们的命了。”

何参谋长：“罗将军，咱们绝不能听之任之啊。”

罗将军：“不听之任之，又能怎么样呢？”

何参谋长：“如果我们任凭势态发展，我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罗将军：“什么？”

何参谋长：“全被歼灭。”

罗将军：“可是……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何参谋长：“罗将军，老蒋待咱们如此刻薄，咱们为什么还要为他送死呢？”

罗将军惊异地看着他，然后走到门外，看看没有人，才又走回来，低声对何参谋长说：“老蒋耳目甚多，你说话一定要小心。”

何参谋长：“这里只有你和我。”

罗将军：“你就不担心咱们屋里面有窃听器？”

何参谋长：“这不可能！”

罗将军：“为什么不可能。”

何参谋长：“因为来过司令部的人全是咱们的老部下。”

罗将军：“哼，老部下，谁知道里边有没有军统。”

何参谋长：“罗将军多虑了。”

罗将军：“不是我多虑，军统实在是又毒又狠，无孔不入，有多少对老蒋不满的大人物都倒在军统的枪口下的。”

何参谋长：“那……咱们岂不是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

罗将军：“还是注意些好。”

何参谋长恭敬地说：“是。”

罗将军：“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千万不能讲老蒋的坏话，以防别有用心的人打小报告。”

何参谋长：“是，一定遵照罗将军的话去做。”

罗将军：“这么多年，我对老蒋的统治术深有了解，他善于在他的下属旁边安插特务，好监视别人。”

何参谋长用手绢擦着头上的汗。

罗将军：“怎么？害怕了？”

何参谋长：“不，不。”

罗将军：“不要怕，小心就是了。”

何参谋长忽然竖起耳朵。

副官达理这时在门外站住，屏住呼吸听里边的谈话。

罗将军看着何参谋长：“你……”

何参谋长挥手，示意门外，像是有脚步声。

罗将军：“去看看，谁在外边。”

何参谋长猛地拉开门，却没看见一个人。

何参谋长又走回来：“奇怪了，我明明听见有人。”

罗将军：“怕是你过于害怕了吧。”

何参谋长：“不，确实有脚步声。”

罗将军：“如果我们的谈话被人听去，向老蒋打了小报告，那咱们可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何参谋长：“我去旁边的几个屋子看看。”

罗将军：“去吧。”

副官万国风坐在桌后吸着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秘书小姐向文祺走进来，把一本材料放到桌上：“也不知道罗将军和何参谋长在谈什么机密，门锁得紧紧的，连咱们也避讳。”

万国风一见向文祺，立刻来了精神，从椅子上跳起来，凑向向文祺：“向秘书这一阵子，是越来越漂亮了。”

向文祺卖弄地扭了下腰：“女孩儿啊，整天穿军服，哪还显得出漂亮来。”

万国风：“这军服要看穿在谁的身上，穿在向小姐的身上，显得格外美，真是尤如……尤如……”

文祺：“哼，连奉承女人都找不出词汇，真不知罗将军和何参谋长是怎么挑中你当副官的。”

万国风：“我虽然念书少，没你和达副官念书多，可我对罗将军却是忠心耿耿的，我从十几岁就跟着将军当勤条兵，鞍前马后，我没少出力，罗将军提拔我当副官，就是看重我这一点。”

向文祺：“听你的话，司令部里就只有你对罗将军最忠心耿耿了？”

万国风：“这个……可以这么说。”

向文祺：“那……我们呢？”

万国风：“你们都是投笔从戎的学生，虽有文化，可遇到枪弹，就顾不上长官了。”

向文祺撇了下嘴巴：“你这样说，好像我们都是怕死鬼似的。”

万国风：“不，不，向小姐，我可不敢说你，我说的那些人绝不包括你，今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去饭店，向你赔礼道歉。”

向文祺：“你总是不忘邀请我去吃饭。”

万国风：“当然，只有你才最让我动心呢。”

向文祺：“你总是这一句话，也不会换个词。”

万国风：“等不打仗了，一定去学堂念书，也好让向小姐喜欢。”

向文祺：“唉，你又来了。”

万国风色迷迷地盯着她：“怎么样？说好了，今晚我们去饭店好好开开心。”

向文祺故意说：“可以带个人吗？”

万国风：“带谁？”

向文祺：“达理，达副官呀。”

万国风立刻面露窘色：“为什么……要带他？这不太好吧。”

向文祺：“有什么不好的，司令部里就咱们3个人每天在将军身边转，天天在一起，我跟你和他都一样，我跟你一起出去，达副官岂不会多想？”

万国风：“想……就让他想去吧，反正你又不想讨好他。”

向文祺：“那可不一定。”

万国风：“怎么？你想讨好他？”

向文祺：“是啊。”

万国风：“这真的让我感到意外。”

向文祺：“这意外什么？”

万国风：“为什么要讨好他？他也是一个副官，和我是一样的官阶，他又成不了你的长官，你为什么要讨好他呢？”

向文祺：“我觉得他这人温文尔雅，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万国风：“哼，前途，我才看不出他会超过我呢。”

向文祺：“好了，我不跟你争了，今晚我一定请他一起去。”

万国风：“不行，我才不花钱请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向文祺：“那我也不去了。”

万国风：“别，向小姐。”

这时，门开了。

达理副官进来：“嗬，你们又在争论什么呢？”

万国风：“没……没什么。”

向文祺：“达副官，万副官今晚一定要请咱们去喝酒，我说可能没有时间，可万副官一听就急了。”

达理：“万副官就是脾气急些，可他肯定是真心的，这表示他心情急切嘛。”

万国风尴尬地笑着。

向文祺：“万副官，说好了，咱们3个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啊。”

万国风：“咱们3个都走开，就怕有了急事，罗将军他发脾气的。”

向文祺：“你又成了缩头乌龟？”

万国风：“我早说……达副官他最爱值夜班了，他就不必去了。”

向文祺：“达副官值夜班？那我一定跟你来做伴啊。”

万国风气恼地看着达理。这时，何参谋长推门而入。几个人同时立正。何参谋长声色俱厉地扫视着大家：“刚才，谁在罗将军屋子门前偷听我们的谈话了。”

万国风急忙立正报告：“报告长官，我一直在副官室值班。”

达理也说：“报告长官，我刚刚过来。”

向文祺也严肃起来：“报告长官，我也没有偷听。”

何参谋长无奈地说道：“你们注意一下，如果有人偷听我和罗将军商议军机大事，马上报告给我。”

几个人都立正回答：“是。”

何参谋长走了出去。万国风忙尾随在身后，到了屋外，低声说：“报告何参谋长，刚才达理副官进来时神色慌张，他一定常偷听罗将军和何参谋长商议军机大事，他这人值得怀疑。”

何参谋长怀疑地：“达理？”

万国风鬼头鬼脑地说：“对，是他。”

何参谋长：“你平时多注意一些他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万国风露出窃笑：“是，长官。”

庞教官的面前站着齐冬梅和阿静。

庞教官分析着：“根据调查，那位姓罗的将军和姓何的参谋长身边最亲近的人有3个。一个叫达理，是副官，此人是学生出身，温文尔雅，深得罗将军的信任。另一个副官叫万国风，是勤务兵出身，是个酒色之徒。还有一个是秘书小姐，叫向文祺，她父亲曾做过县长，因鱼肉乡里，结怨太多，被农会的泥腿子们打死了，她最仇视共产党，如果罗将军真的有投共的倾向，这个向秘书肯定不会满意的，她虽不敢反对，可她一定会伺机逃走或告密，所以，你们要下力气，从这几个人身上打开缺口。”

齐冬梅立正：“是，站长。”

庞教官：“对付姓罗的，比对付其他人要难，因为他手里还有几万人马，他的身边也有情报人员，弄不好，咱们就会暴露，公布出去，会受到上边的责罚。”

齐冬梅凑近庞教官：“我想……”

庞教官退了一步：“说吧。”

齐冬梅：“是否可以在罗将军的身边安置一个小的微型窃听器。”

庞教官：“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很难进入罗将军的司令部，那是军队指挥部，不是民宅。”

齐冬梅：“总会有办法的，比如通过修电灯、电话，还有其他办法。”

庞教官：“如果有机会进入他们的房间，那当然更好。”

齐冬梅：“是。”

庞教官斜睨着阿静：“阿静，你为什么不说话？”

阿静立正说：“听从庞教官的指挥。”

庞教官：“好吧，你们先想办法接触这3个人，从他们的身上寻找突破口。”

阿静：“是。”

达理在路上悠闲地走着，向文祺在他身后尾随着，后面紧跟着万国风。达理走着，忽然低头系鞋带，向后看了一眼。向文祺和万国风同时站住。达理在一个十字路口失踪了。向文祺焦急地四处寻找着。

她发现了万国风，走到万国风面前：“万副官，你跟踪我？”

万国风低声：“我是跟踪达理呢。”

她惊讶地问：“跟踪达副官？为什么？”

万国风冷笑着：“何参谋长怀疑他，让我跟踪他。”

向文祺不屑一顾地说：“哼，肯定是你又在何参谋长面前说了他的坏话了，我最看不上你这样的人了，简直就是个处处给人穿小鞋的小人。”

万国风解释着：“不，我才不会打小报告陷害同事呢。”

向文祺斜睨着万国风：“他已经失踪了，你快回去吧。”

万国风：“向小姐，我发现你也在跟踪达理，你又是为了什么啊。”

向文祺：“我看一看，达理到底在跟什么样的女人约会。”

万国风：“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达副官的私生活？”

向文祺认真地说：“我也许是爱上他了。”

万国风惊讶地看着向文祺。

万国风：“不可能，你绝不会爱上他。”

向文祺：“为什么不可能。”

万国风：“因为你有更好的选择。”

向文祺端详着他。

万国风喃喃地说：“你是迟早会发现，我比他强多了。”

向文祺大笑起来。

万国风：“你笑什么？”

向文祺：“我笑你太蠢。”

万国风：“我一定会制服这个姓达的，让他在我面前跪倒，向我求饶。”

向文祺惊讶地说：“你好狠毒呀。”

万国风：“所以，你还是别选择他为好，否则会后悔的。”

向文祺：“选择你？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后悔了。”

向文祺傲慢地向回走去。

万国风气恼地看着她的背影。

达理躲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

达理和施卫躺在沙滩上。海风阵阵吹来，带着海鲜的味道。海浪拍打着岸头，发出“哗哗”的响声。

达理：“经过观察，那个姓罗的将军和姓何的参谋长对老蒋确实心怀怨恨。”

施卫：“上级指示，在适当的时机，利用一切手段，瓦解敌人阵营，策动罗将军率部起义，向我们党投诚。”

达理：“我现在只是观察，还没敢直接跟罗将军谈过他的前途问题。”

施卫：“他目前信任你，你一定要利用这一有利条件，宣传我们党的政策。”

达理：“我向党提个建议。”

施卫：“你说吧。”

达理：“目前，全国的局势变化很大，应该让罗将军了解这些变化，了解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的胜利，了解我们党对待国民党高级将领的政策，可以时常给他邮寄一些战场情况的简报，再给他写一封信，不，不是一封信，而是经常写，劝他快些脱离老蒋，早些起义投诚。”

施卫笑着：“好主意，回去后我马上向领导汇报。”

达理：“这信一定要晓以利害，既要指出蒋介石对杂牌军的不信任，又要明确我们党对起义将领一视同仁，真诚欢迎的态度。”

施卫：“好。”

达理：“我马上回去了。”

施卫：“我尽快向组织反映罗将军的动态，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达理：“放心吧。”

施卫：“你不要过早暴露，先不要说服罗将军起义，你如果过早行动，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

达理：“好，我还是装哑巴吧。”

施卫：“你现在的任务是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而不是去做说服动员工作，欲速则不达。”

达理：“我在这支部队这么些年了，他们没人怀疑我。”

达理守候在电话机旁，接着电话，又不停地说着：“我马上报告罗将军。”

他放下电话，在记录本上记着什么。

万国风走进来：“达副官。”

达理：“万副官，你去休息吧。”

万国风：“刚才来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向罗将军和何参谋长报告？”

达理：“罗将军太累了，他说他必须睡两个小时，谁也不许打搅他。”

万国风走到桌前，拿起记录看着：“什么？共军缩小包围圈了，请求支援，这么大的事，你竟敢不报告，你好大的胆子，我去报告。”

他匆匆走出去。

万国风在罗将军的门口喊着：“报告。”

里面没有人回答。

万国风推开个门缝，向里瞧着，罗将军正躺在长沙发上熟睡。

万国风推开门大喊：“报告。”

他一连喊了三遍。

罗将军睁开眼，恼怒地看着他：“混账，我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刚合上眼你就叫我，老子毙了你。”

何参谋长从侧门出来：“罗将军，怎么了？”

万国风：“属下有重要军机报告，达理副官接到重要军事情报，可他就是不报告。”

何参谋长：“什么情况。”

万国风：“我军被共军包围，请求支援，十万火急。”

罗将军：“我军被包围，他们为什么不支援？”

万国风：“这……”

何参谋长：“滚出去。”

万国风：“是。”

在副官室内，达理和向文祺正在谈笑着。

万国风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达理：“怎么样？报告了？”

万国风不说话，只是点上支烟，用力吸起来。

达理：“将军和何参谋长奖励你了吧？”

万国风：“妈的，你小子不要落井下石，哼，我早晚会让你小子知道我万国风的厉害。”

达理：“万副官，我可没陷害你，你三番五次地在罗将军和参谋长面前打我的小报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国风不说话。

向文祺：“全是为了我，是吗？”

万国风：“对，就是为了向小姐。”

达理：“越说我倒越糊涂了，这里边有向小姐什么事？”

万国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向小姐，知道我在追求她，可却又千方百计地拆台。”

达理：“我拆台？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向文祺得意地欣赏着这两个男人为她争吵。“你们两个决斗吧，谁对我是真心，我就嫁给谁。”

万国风把枪掏了出来，放到桌上：“老子宁可死在枪口下，也不受这个气。”

达理大笑起来：“为什么要决斗呢？”

向文祺：“为了我啊，达副官，难道你不想为我去死？”

达理：“向小姐，你真的希望我们两个死一个？”

向文祺：“那才说明我向文祺有魅力，如果没有男人为女人去死，这样的女人肯定是不幸的。”

万国风：“达理，你害怕了吧。”

达理：“万副官，还是把枪收起来吧，别惹怒了罗将军和何参谋长，军法处置你。”

万国风收起枪：“我就知道你一个书生没跟我斗的胆量。”

达理微笑着看着他：“我想向你澄清一件事。”

万国风：“说吧。”

达理：“我从没像你说的那样追求向小姐。”

万国风：“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达理：“我说话算话。”

万国风：“你保证不追求向小姐。”

达理：“我保证。”

万国风向达理伸出手：“达副官，还是你够义气。”

向文祺撅起小嘴：“住口，你们太猖狂了。”

万国风：“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