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微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本章字节:14646字
1949年的春天。
阿静走进房间,走向齐冬梅,忽然号啕起来。阿静惊恐地哭泣着:“咱们的霍秀娟死了,死……了……”
阿静那消瘦的双肩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流着眼泪。眼泪慢慢流淌,阿静也顾不得去擦了。霍秀娟是阿静最后一个朋友了,现在同宿舍的女学员中,只剩下了齐冬梅和阿静了。
阿静抑止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号啕着。
齐冬梅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哀伤痛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冷漠地看着阿静,似乎阿静不应该哭似的。
阿静愤恨地看着齐冬梅:“我知道你痛恨所有的伙伴,可是她毕竟和咱们一起生活了几年啊。”
齐冬梅这才装腔作势地故意问道:“啊?死了?我真不敢相信,是怎么死的?”
阿静观察着齐冬梅,忽然说:“我早晚会知道霍秀娟死的真相,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齐冬梅尴尬地看着阿静:“我也看了报纸了,上边说霍秀娟是和一个男人一起搂抱着死的,两人全都赤身裸体的。”说着,她兀自笑起来。
阿静打断她的话说:“不是赤身裸体,是穿着衣服的。”
齐冬梅还是幸灾乐祸的样子:“是吗?穿着衣服?这小报的记者可真是无聊啊,全都是编造的桃色新闻。可是不是桃色事件,这男人是谁呢?”
阿静冷笑道:“是谁?只有暗杀霍秀娟的人知道了。”
齐冬梅打着哈哈,说:“是啊,到底是谁暗杀的霍秀娟呢?为什么要杀死她呢?为什么呢?真是奇怪啊。”
齐冬梅打量着阿静,说:“阿静,人死了,咱们就应该节哀啊,不要再想这样的事情了,还是说说咱们以后的事情吧。”
阿静揶揄地说:“以后,以后的事情是你我这样的普通特务能决定的吗?”
齐冬梅这时急切地问道:“怎么?阿静?你是故意装糊涂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升为副站长了吗?”
阿静开心地大笑:“我以为是什么官呢,原来是副站长啊。”
齐冬梅恶狠狠地看着阿静:“是上尉副站长,你才是中尉,所以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阿静斜睨了她一眼,嘲笑地说:“但愿你没有算计错啊。”
阿静骑着自行车到了警察局。
天气格外的寒冷,好像冬天还没有过去似的,街头还可以看见皑皑白雪的痕迹,干枯的树枝在凛冽的春风中抖瑟着。阿静飞快地骑着自行车,以使身体温暖。到了警察局,她掏出军统的特工证件,直接到了警察局长卢天丰的办公室。
卢天丰看见阿静,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哎呀,阿静,是来找我的吗?我每天做梦都梦见你,没有想到,你真的肯来找我了。”
说着卢天丰殷勤地站起,给阿静搬椅子、倒水。然后坐在阿静的对面,色迷迷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静。
阿静斜睨着她:“干什么这样看人家啊,真让人腻味。吓得我都不敢过来。”
阿静看着卢天丰实在恶心,当初自己就是为了躲避这个流氓的逼婚才被骗进军统学校的,唉,这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啊。
卢天丰急忙陪着笑脸:“唉,谁让阿静这么漂亮呢?我实在是看不够你啊。”
唉,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自己如今竟然变成了和这个流氓一样的恶人了,也是做尽了坏事啊。
阿静“扑哧”一声笑起来:“好多当官的都逃跑了,你怎么还没有逃跑呢?”
卢天丰骂着:“妈妈的,当大官的全都逃跑了,只剩下咱们这些虾米大的小官吏,没有地方逃跑,在这里给老蒋卖命。”
阿静问道:“卢天丰,我记得你爸爸不是城防司令嘛,当年,你还利用你爸欺负我,想逼我嫁给你当五姨太呢。”
卢天丰尴尬地笑起来:“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爸爸已经过世了,要不,我怎么会没有高升呢?在一个警察分局长的位置上干了几年,就是没有升的希望啊,嘿嘿……”他自己故作开心地笑着。
阿静接过他递给她的香烟,狠狠地吸着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卢天丰叹息着:“反正咱们没有可能坐飞机去台湾了,咱们只能是在这里维持,等共产党真的打过来,再逃跑吧。”
阿静严肃起来:“我想求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卢天丰已经眉飞色舞了:“啊,阿静你能够求我,正是我显示真诚的时候啊,我怎么能够拒绝呢?我当然愿意了,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啊。”
阿静叹息着:“我的一个朋友死了,我希望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她。”
卢天丰逼债似的看着阿静:“如果我答应你,你是否也会答应我呢?”
阿静气恼地扔掉香烟:“我就知道你这人根本就没有诚意帮助我,只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阿静站起来:“好了,我不再求你了。”
阿静走到门口的时候,卢天丰拦住了阿静,他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嘴巴:“我不是人,我不应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我应该帮助你,谁让我喜欢阿静呢。”
阿静笑起来:“这样的态度嘛,我或许能够感动一次。”
卢天丰急忙拉住阿静的手:“阿静,我真的有机会吗?”
阿静打下他的手:“以后看你的表现再说了。”
卢天丰依然兴奋异常地说:“阿静,我一定帮助你找到凶手,为你报仇。”
阿静这才笑道:“好吧,那就借给我几个人听我使唤吧。”
卢天丰拍着胸脯说:“这没有问题,不要说借几个当兵的,就是借我本人,我也愿意为阿静效犬马之劳啊。”
阿静这才吩咐道:“好吧,马上让全部侦缉破案的人跟着我到案发现场吧。”
这是市郊的一条河流,河水已经解冻,慢慢地流淌着。
霍秀娟的尸体和一个男人的尸体就在河边。
阿静悲伤地看着霍秀娟的尸体,告诉跟来的卢天丰:“就是她,我的好朋友,你可一定多帮忙啊。”
卢天丰用手绢捂住嘴巴,喊着:“法医……”
法医是个老头,提着皮箱子跑过来:“是。”
卢天丰命令着:“马上鉴定,不要出差错。”
法医检查了一会,就走到卢天丰的面前:“报告局长,这男人的头、前胸全都有钝器伤害的痕迹,像是用铁棒打死的,而这个女人,前胸后背全都有枪口,是子弹打死的,两个人死的方法不同。”
阿静奇怪地看着卢天丰:“这就奇怪了,两个人怎么不是一种方式死的呢?”
卢天丰问道:“两个人死的时间一样吗?”
法医回答说:“死的时间差不多,也有三四天了,可是,也不能够断定就是一起死的。”
卢天丰看着阿静:“再让法医详细检查一下吧。”
法医不耐烦道:“必须回去进行处理才能下结论。”
阿静看着这个男人的死尸:“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法医回答说:“看样子一定是城市人,因为四肢不发达,不像一个农村人。”
卢天丰气恼地说:“等于没说,人家这个小姐这么漂亮,会找个农村相好吗?”
几个人全都笑起来。
法医赌气地说:“这可没准,人家小姐可能也是农村姑娘呢。”
阿静问道:“这个男人真的不像是农村人?”
法医这才笑着说:“城市在上游,一定是城市人了,在城市被杀害了,然后流下来,到了这里了。”
卢天丰问道:“这个地方离城市还有多远呢?”
开车的司机回答说:“大约20里地。”
卢天丰拉着阿静上了汽车,问道:“阿静,这个小姐到底是谁啊?”
阿静低声说:“好吧,我告诉你,这个霍秀娟跟我是同行,反正长官全都逃跑了,我就是泄密也无所谓了,我们关系一直不错,她在几个月前,被派往大东剧院,说那里有共产党组织,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卢天丰打着哈欠说:“嗨,是这样啊,这人一定是被共产党给开除了的。”
阿静头说:“我有些不相信。”
卢天丰问道:“为什么不相信?”
阿静说:“因为共产党不会把一个无辜的男人也一起杀死,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干的,只有军统,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害无辜的人,我最知道内情了。”
卢天丰惊恐万状地说:“我可不想引火烧身,阿静,我不想惹恼军统,军统可是真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再说他们可有靠山,我现在没有一点靠山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往军统仇人的路上引。”
阿静轻蔑地看着他:“看你吓的,可惜警察分局长的位置给了你。”
卢天丰尴尬地笑起来。
阿静告诉他:“军统的长官已经无影无踪了,听说是完成重要的事情去了,所以你不必害怕了。”
卢天丰这才恢复了自信和傲慢的神情,他臆造地说:“一定是这个漂亮小姐跟这个先生在一起那样,被另外的情人逮住,下了毒手,就这么死了。”
阿静笑道:“这正是杀人的人想让人们相信的,可惜,我一点也不相信。”
卢天丰问道:“为什么不相信?”
阿静自信地说:“民间的一些普通打手根本不可能杀死霍秀娟。
再说我刚才特意看了枪眼,不是普通的枪,是德国手枪。”
卢天丰敬佩地叫唤道:“哎呀,阿静,你破案都超过我了,我可没有你这么仔细过。”
阿静嘲讽地说:“怪不得百姓说你们是只会搜刮百姓,不会破一个案件呢。”
阿静化妆成男人,嘴角粘上胡子,在警察局静静地等待着来认死尸的人。这是他们军统的老把戏了。
走进来一个女人,说:“长官,我的男人失踪已经一个礼拜了。”
阿静看着这个女人问道:“你的男人在哪里高就?”
女人叹息着:“现在兵荒马乱的,哪里有合适的工作啊,他在大东剧院工作,那里的一个剧团,我的男人就在那个地方拉胡琴。”
阿静差点叫起来:“马上到死尸房看去吧,死尸已经被水泡了,不过,还有一些特征可以辨认。”
女人跟着一个警察走了。
不一会,女人就号啕大哭着走进来:“长官啊,这就是他啊。我怎么办啊,我有3个孩子,丈夫死了,自己就没法活下去了。”
阿静冷静地看着她问道:“说说你丈夫临失踪前的一些情况吧,我们也许能够帮助你找到凶手。”
女人哭泣着说:“6天前,我做好了晚饭,他说胸口发闷,要到街上走走。就这样,就没有再回来……”
阿静问道:“你怎么就没有问问他具体到哪条街了呢?”
女人后悔地说:“没有问啊。再说了,问他也不会说,我听说他在外边有女人,就问过他,他就激怒了,还打了我。”
阿静问:“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女人头说:“不知道。”
阿静突然走近她:“你恨那个女人吗?”
女人看着阿静:“我恨。”
阿静冷笑道:“所以你就想杀死那个女人,是吗?”
女人突然跪倒在地上:“老总,我冤枉啊,我一个女人怎么敢杀人呢?我真的冤枉啊……”女人哭泣着。
阿静这才坐在自己的坐位上,说:“可是,你有亲属帮忙啊。”
女人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我是老百姓,我不敢杀人啊,真的不可能杀人啊。”
阿静观察着这个女人:“那你就认可了丈夫和别的女人相好吗?”
女人叹息着说:“没有办法啊,谁让我找个拉胡琴的呢?戏班子里面到处是风流女人,模样漂亮,我是什么人啊,一个黄脸婆,跟人家漂亮的戏子没法比啊,我只能认命。”
阿静把这个女人的地址记录下来,放这个女人回家了。
大东剧院已经破烂不堪了,破烂的墙壁椅子,墙壁上露出无数的小孔,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编织成无数光线的网络。
阿静和卢天丰在警察的保护下走进来的时候,剧院老板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他颤抖着给阿静和卢天丰鞠躬,战战兢兢地说:“欢迎两位老总。”
卢天丰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枪,威胁似的看着老板:“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吗?”
老板擦着惊恐的汗水,连连点头:“是,老总。”
阿静拿出两张照片,问道:“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老板鞠躬回答:“认识,认识,就是我们这个剧团的啊。”
阿静打量着老板:“他们已经死了,知道吗?”
老板沮丧地说:“知道,大家全都是从报纸上知道的。”
阿静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
老板的头晃着:“啊,我怎么会知道呢,老总,我实在不知道他们的死因啊。”
阿静不满地问:“最后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老板思索着说:“前些日子,他们还参加戏班子的演出来着。”
阿静详细地问:“到底是前几天?”
老板挠着脑袋说:“也就10天吧。”
阿静重新坐下,说:“把这两个人的剧团情况说说吧。”
老板鞠躬说:“唉,我说,什么全都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是别人介绍来的,是因为相貌不错,我们就留下了,她自己起了一个艺名叫做小彩云,不知道她的真名字叫做什么。男人叫做秦志,是个拉胡琴的,胡琴拉的好听,女人全都喜欢他。”
阿静笑着问道:“听说这两个人……已经……”
老板急忙回答:“全都这么说,他们两个特别的相好。”
阿静进一步问道:“那么,除了这个女人,男的还和哪个女人相好呢?”
老板低声说:“有个人叫徐美君,是个跳舞的舞女。”
阿静故意说:“这么说,这女人的死亡,是一起谋杀案件了?”
老板陪着笑脸说:“这个我就不懂了。”
阿静不满地看着老板:“你是不懂?那就带你到警察局去想想吧。”
老板急忙献媚地说:“想起来了,那个秦志媳妇的弟弟,说过要杀死小彩云的话,好像很多人都知道。”
阿静认真地记录着。
阿静在剧院老板的陪同下,走进徐美君工作的那个舞厅。
舞厅里面非常萧条,没有几个男人在这里跳舞,徐美君非常懒散地陪伴着一个男人跳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灰白,嘴唇涂抹得红红的,眼睛的周围化的妆非常浓,犹如女妖一般。
老板指着她说:“这个就是徐美君。”
人本来不多,这个老板和阿静的到来,已经引起徐美君的注意,她神情非常不自在地看着阿静。
阿静和老板低声说:“这样的舞女,怎么会爱上一个拉胡琴的穷艺人呢?奇怪。”
老板解释说:“哎呀,可不要小看这个拉胡琴的啊,他的胡琴非常了得,《二泉映月》能够让女人落下眼泪,凡是喜欢这个拉胡琴的女人,全都是有些艺术细胞的啊。”
阿静想着这个霍秀娟的确有些艺术细胞,喜欢唱歌、唱戏,当初派她到剧院寻找共产党,就是因为她懂一些戏剧。
老板继续喋喋不休地向阿静献媚地说:“像徐美君这样的女子,自己喜欢艺术,可是又要陪伴阔人们跳舞,寻欢作乐,没有自己的情人才怪呢,她是看我们剧团的演出才喜欢上那个拉胡琴的。”
阿静惊讶地说:“这么说,这个瘦弱的拉胡琴的,竟然跟3个女人保持着关系,是吗?”
老板猥亵地笑起来:“是啊,这个小子可是一个能耐的男人啊。”
阿静骂着:“这个穷小子还很风流啊。”
老板笑道:“是啊,这小子是情场得意,钱场上失意啊。”
阿静突然问道:“这舞女知道小彩云吗?”
老板耐心地解释着:“她们全都互相知道,就算和平相处吧。”
阿静故意说:“这个徐美君就不忌妒憎恨情敌吗?”
老板立刻否认了阿静的说法:“不,这个徐美君不可能杀人,这个姑娘是很善良的。”
阿静打量着老板:“你竟然为这个舞女开脱,什么意思?”
老板害怕地说:“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这时一首舞曲终了,徐美君走过来:“哎呀,老板,我陪着你跳舞啊。”
老板摆手说:“不,还是陪着这位老总跳舞吧。”
徐美君打量着阿静:“哎呀,这个老总虽然是男人的打扮,可是个女儿身啊。”
阿静惊讶地说:“什么?女儿身?是什么意思?”
徐美君道歉说:“哎呀,我不过是开一个玩笑,逗你们开心的。”
阿静笑起来:“是啊,我本来是个男人,怎么会是女儿身呢?”
徐美君观察着阿静说:“那么你肯定是天下最漂亮的男人了,已经超过四大名旦了,真是漂亮潇洒啊。”
老板鼓动着说:“看,徐美君小姐就是识货。”
阿静笑起来,故意粗声喊叫着:“乱开玩笑。”
徐美君邀请阿静跳舞。
阿静急忙推辞:“我不会跳舞。”
徐美君怀疑地看着阿静。
这时一个胖子走来,急切地拉着徐美君:“哎呀,我可是花钱了啊,你今天必须陪我跳舞啊。”
阿静狠狠地把那个胖子推倒。
舞厅的保镖全都跑来,要殴打阿静。
阿静掏出手枪和证件。
几个保镖才吓得躲藏起来。
阿静问徐美君:“我只问徐美君小姐几句话。”
徐美君冷漠地看着阿静:“说吧。”
阿静问道:“秦志已经死了知道吗?”
徐美君点头:“在报纸上边看见的。”
阿静观察着徐美君:“可是,徐美君小姐一点也不悲伤啊?未免也太无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