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君不但不难过，反而笑起来：“我知道你已经了解了我和他的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和我相好的男人太多了，我几乎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如果每个人死了我都悲伤，我早就伤心死了。”

阿静为这个女人的无情惊讶，这个女人怎么和军统的特务一样的无情呢？

徐美君打量着阿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走了，老母亲还等着我的工钱买米下锅呢。”

阿静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愿为相好男人的死，提供一点线索？”

徐美君怀疑地看着阿静：“我就奇怪，每天都有谋杀抢劫强奸，你们警察根本不管，为什么对这个案件这么用心呢？为什么？”

阿静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徐美君得意地迈着白嫩的大腿走了。

阿静心想：自己的动机的确令人怀疑啊，现在的警察根本就不管杀人盗窃的事情，只顾自己敲诈百姓，自己为什么要侦破这个案件呢？

是啊？为什么？自己其实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霍秀娟，也是要证实是否是军统杀害了霍秀娟，从而推测出军统对自己以后会如何，自己原来还是为了自己啊。是啊，就是为了自己，自己在这个军统，就是学的自私无情，自己只是要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吧。

卢天丰走近阿静，讨好地拿着窃听记录给阿静看：“阿静，这个记录出来了，是那个死去的男人的妻子和她的弟弟的谈话。”

阿静听着。

姐姐（秦志的妻子）说：“警察好像怀疑是咱们杀死了你的姐夫。”

弟弟惊恐道：“啊，那怎么办啊？”

姐姐叹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

弟弟：“姐姐，你没有说过咱们打我姐夫的事情吧？”

姐姐：“我又不是傻瓜，我才不会拿着屎盆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扣呢。”

弟弟：“真没有想到，他会被人害死。”

姐姐：“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妖女害了他，她们互相争风吃醋，杀死了他。”

弟弟：“姐姐，这个女人要是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要杀死他呢？”

姐姐：“女人，为了爱情，什么事都能够做的出来。”

弟弟：“我就害怕警察把我抓走。”

姐姐哭泣起来：“我的命好苦啊……”

阿静看完，扔下记录：“这么说，这个妻子肯定不是凶手了，是吗？”

卢天丰自得地说：“我早就说过，不可能是她的妻子。”

阿静问道：“那么，你说是谁呢？”

卢天丰拍着肚子：“我敢断定，就是那个舞女，她在社会上有打手，不会吃亏，不愿看着情人让小彩云夺走，就一气之下杀死了他们两个。”

阿静点头说：“这么说，真的是那个舞女了？其他的线索全都没有了啊。”

卢天丰不耐烦地说：“阿静，你还是别管这个了，咱们一起逃走吧，共产党打进来，咱们的命也会没有了的，现在咱们没有机会管别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还管不过来呢。”

阿静沉下脸：“卢天丰，我早就说过，你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就算了，我毫无怨言。”

卢天丰急忙陪着笑脸：“帮，一定帮，只要你不走，我就陪着你在这个城市死去。”

阿静笑着：“我才不会死呢。”

阿静隐藏在徐美君家对面的小餐馆里面，观察着徐美君家，想看看徐美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一辆汽车停在徐美君家。

汽车上走下一个胖子，正是那天晚上拉徐美君跳舞的那个胖子。

阿静观察着。

胖子敲门。

徐美君开门：“又是你啊，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我家吗？怎么又来我家了？”她非常的生气，脸上一片阴云。

胖子献媚地拿着一盒子礼品，递给她。

徐美君拒绝接受这个礼品。

胖子只好尴尬地说：“那么，我邀请小姐一起吃饭好吗？”

徐美君头说：“不，我现在不单独和男人出去。”

胖子依然死缠着徐美君：“咱们是老朋友了嘛，还是给一点面子吧。”

徐美君冷笑道：“咱们不是朋友，我不过是陪着你跳舞而已。”

胖子依然不肯离去：“我今天可以多出钱，现在我可以邀请小姐走吗？”

徐美君依然一副冷漠的样子：“不，我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呢。”

胖子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这样了？就为了那个死去的拉胡琴的吗？”

阿静紧张地注视着胖子。

胖子接着说：“他已经死了，你就忘记他吧。”

徐美君关上门：“就是死了10年，我也不会忘记他的。”

胖子生气地骂着：“***，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富家女吗？呸！”

胖子走了，门紧紧地关上。

阿静叹息着。这个徐美君还真的为那个男人伤心啊。

阿静回到警察局，疲惫地躺在床铺上。

卢天丰悄悄地走进来，献给阿静一束鲜花。

阿静没有接鲜花，只是叹息着：“我实在累了，请你出去好吗？”

卢天丰继续献媚地看看阿静：“阿静，我已经买了戏票，一起看戏吧。”

阿静拒绝道：“不，我实在太累了。”

卢天丰露出凶狠的本色，抓住了阿静的手：“今天必须陪我。”

阿静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他才放开手。

阿静骂着：“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卢天丰嘿嘿地笑着：“所以你就答应我吧。”

阿静敷衍地说：“我说过，等这件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卢天丰不耐烦道：“要是永远抓不到凶手呢？”

阿静自信地说：“我就是要弄清楚，是不是军统杀死了霍秀娟。”

卢天丰走进阿静：“阿静，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心啊，我可真的喜欢，不，是爱你的啊。”

阿静继续敷衍着他：“所以你就应该等待下去。”

卢天丰忽然疯子一样地扑上阿静的身上，亲吻着阿静。

阿静猛然把他摔到地上。

卢天丰在地上呻吟着。

阿静冷笑道：“还想像过去那样欺辱我吗？办不到了。”

卢天丰辩解着：“阿静，咱们大势已去，还是应该及时行乐啊，为什么这样对我啊，我卢天丰对不起你吗？”

阿静站起来：“得了吧，我知道你小子就是玩弄我，别再打这样的算盘了，我走了，你这是逼我立刻离开这里。”

卢天丰拉住阿静：“别，阿静，你千万不能走，我是王八混账，你可别走，我就是看着你，这心里就高兴痛快。”

阿静苦着脸，说：“好了，你已经看完了，可以出去了。”

卢天丰失望地不情愿地走出了阿静的房间。

阿静紧紧地关好了门。

阿静来到徐美君家。

她轻轻地敲门。

一个老太太开门：“请问……”

阿静依然是男人的打扮，还穿着警察的服装：“我是警察。”

老太太惊恐地说：“是找错门了吧，我女儿可是从来不犯法。”

阿静强行走进院子。

老太太追进院子。

阿静喊着：“徐美君，马上出来。”

徐美君出现在房间门口：“为什么这样？”

阿静问道：“什么为什么这样？”

徐美君冷笑着：“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每天都有抢劫盗窃杀人的，你们为什么总是盯着这个案件呢？为什么？”

阿静看着徐美君那苍白的脸颊：“那么，你不希望我们为你找到凶手吗？真的不希望吗？”

徐美君走进房间。

阿静也跟着走进房间。

徐美君回答着：“当然需要，我真的非常想知道杀死他的凶手。”

阿静看着徐美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帮助我们呢？”

徐美君解释说：“我就是奇怪，你们为什么这样反常呢？我原来的男朋友死去了，也是让别人杀死的，我曾经找了几次警察局，可是，就是没有人接这个案件，我从此再也不相信你们警察局了。这次，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阿静坦然回答道：“我和那个女的是好朋友。”

徐美君冷笑道：“果然如此，你们这些警察，全都是这样，跟自己有关的案件，就可以侦察，否则，根本就不管。”

阿静非常恳切地说：“我们的确是好朋友，我们每天在一起，我们……”

徐美君摘下阿静的帽子，摘下阿静的胡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女人。”

阿静看着她：“说一点你知道的事情吧，我真的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杀死了霍秀娟？”

徐美君看着阿静：“你到底说出了实话。可是有人怀疑是我杀死了他们，你真的相信吗？”

阿静头。

徐美君连续追问着：“既然不相信是我杀死了她们，为什么还要紧盯着我不放呢？为什么？”

阿静笑起来：“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线索。”

徐美君这次轻松自然起来，给阿静倒了一杯水。

徐美君看着阿静喝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杀害了他们，真的。”

阿静头说：“可是，你一定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

徐美君叹息着：“我觉得，他们迟早要死的。”

阿静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徐美君吞吞吐吐地说：“这个……”

阿静执着地问道：“说吧，为什么？我不会出卖你的。”

徐美君突然说：“是小彩云杀死了秦志。”

阿静惊愕地说：“不可能。”

徐美君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既然你和这个女人是朋友，就应该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阿静尴尬地说：“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啊。”

徐美君冷笑道：“也许，你们是一样的人吧。”

阿静急忙否定着：“不，她是唱戏的，我是当警察的，我们绝对不是一样的人。”

徐美君的脸上露出讥笑：“刚才你还是真诚的，可是现在，你又撒谎了。”

阿静无可奈何地说：“我没有撒谎。”

徐美君走近阿静说：“好吧，我就告诉你，她是军统的人。”

阿静惊讶地看着徐美君：“你怎么知道的？”

徐美君打量着阿静：“我怀疑你也是军统的人，你们中的女人大多美丽，喜欢化装成别的什么人，比如男人，不是吗？”

阿静头：“不，我不是。”

徐美君看着阿静的脸：“我这样说出了你的机密，你可千万不要杀死我啊。”

阿静苦笑着：“不，不是这样，我真的不是什么军统的人，真的不是。”

徐美君这才叹息着说：“她是喝醉酒的时候说的。”

阿静这才放心地说：“醉话当然不可相信了。”

徐美君头：“不，这是真的，她要求秦志甩了我和老婆孩子，跟着她逃到一个荒凉僻静的地方结婚生孩子，可是被拒绝了，于是就恼羞成怒，杀死了情人。”

阿静思索着她的话：“她杀死了秦志，那么她又是谁杀死的呢？是你吗？”

徐美君反问道：“如果你们相信是我，可以抓我了。”

徐美君和阿静走出来，轻轻地说：“既然你们相信不是我杀死了她，就不要再打搅我了好吗？”

阿静点头说：“好吧，也许我不会找你了。”

这时，一辆摩托猛然开过来，向阿静狠狠地撞去。

阿静受过训练，滚到一边。

摩托把徐美君撞倒了。

摩托上边的人又掏出手枪对准阿静射击。

连续几枪，没有打着阿静。

阿静掏出手枪还击。

徐美君却被打死了，鲜血从头部流出来，汨汨地流着。

阿静瞄准了摩托上的人。

没有打着那个人。

那个人骑着摩托逃走了。

阿静惊讶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她非常像齐冬梅啊。

徐美君的母亲从房间里面跑出来，扑在女儿的身上痛不欲生地大哭起来。

阿静恼怒地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了警察局。

卢天丰正在收拾着金银一类值钱的东西准备逃跑，看见阿静，尴尬地笑着：“阿静，解放军马上打过来了，马上跟着我跑吧。”

阿静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卢天丰收拾完箱子，脱下警察衣服，喊着：“来人……我的汽车准备好了吗？来人啊……”

没有人回答。

卢天丰骂着：“混账，老子枪毙你们。”

还是没有人回答。

卢天丰愤怒地走出房间，骂着：“来人……老子枪毙你们！”

警察局的院子里面已经只剩下阿静和卢天丰了。

卢天丰苦笑着走回来：“比我跑得还快啊。”

阿静不自然地笑着：“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士兵啊。”

卢天丰搂抱住阿静：“阿静，跟着我走吧，我求求你了啊。”

阿静慢慢地推开他：“我也不知道上哪去。”

卢天丰敲着自己的箱子：“我这里有钱，到了哪里我也不会甩了你啊，真的，阿静，就跟着我走吧。咱们一定会幸福的。”

阿静固执地说：“我还没有找到那个凶手呢？”

卢天丰：“那个凶手找到也没有意义了。”

阿静坚持说：“刚才我差点让他们杀死，我是要找到杀害我的凶手。”

卢天丰骂着：“你这无知的丫头，什么也不懂，这是军统要杀死你，明白吗？他们要保密，为了自己潜伏下来的军统特务更加安全，就是杀死一切可疑的、可恨的、可杀的人，你和那个什么霍秀娟就是人家要杀死的目标。”

阿静愤怒地说：“所以我要找到他们报仇！”

卢天丰劝解着：“越是这样，你就越应该逃跑。”

阿静转身走出房间。

卢天丰掏出手枪：“我帮助了你，你应该还我的人情。”

阿静也掏出手枪对准他。

卢天丰叹息了一声，然后把手枪装起来，拿着装着金银的箱子走远了。

阿静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神情，自言自语着：“不再和这个流氓无赖打交道了，可是，就这样永远的和他分手了，还真的很让人产生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哎，自己应该怎么办呢？自己不想和那个流氓在一起，可是，自己到哪里去呢？”她坐在地上，悲哀地哭泣起来。唉，军统害了我啊，我应该怎么办呢？

阿静在街头无聊地走着。

街头，到处是逃亡的国民党职员、军人。他们惊慌失措地坐着汽车，骑着自行车，更多的是徒步行走，拿着自己家里的细软，携家带口地奔向城门。

阿静走进了过去经常来的军统站，这里也是人去楼空，没有一个人了。

军统站的房间全都敞开着，到处是垃圾，废纸张，到处是军统特务们逃跑时狼狈的痕迹。

阿静看着那个墙壁上边悬挂的国民党的旗帜，每天全都要对着这个旗帜宣誓效忠，她非常气愤地对准这个旗帜狠狠打了几枪。

阿静发泄完愤恨的情绪，慢慢地走出来。茫然不知所措地在街头走着。

街头无数讨饭的人们追逐着每一个稍微穿戴整齐的人。

街头的商店全都关门了。

阿静思索着，悲哀的、痛楚的、忧郁的……夜色悄悄来临了，月亮升起来。

自从进了军统，就没再仔细欣赏过它了。

阿静望着月亮，流了两行热泪。啊，月亮，只有你是我的伴侣了吗？我如此的孤独了吗？茫茫人海，我真的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吗？

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包围了她的全身，她忽然觉得非常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被冻醒。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自己一定要顽强地活下去。不能就这样孤独地死去啊，好不容易脱离了军统这个恶魔组织，为什么要死呢？也许，以后会有好日子呢。

阿静慢慢在街上走着。

在火车站，阿静发现了一个诊所，她无意识地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改变了所有的决定和打算，她异常兴奋地冲了进去。

原来，这是关军医的诊所。

阿静走进来的时候，关军医看着阿静，欣喜若狂。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阿静的脸上流出泪水：“关军医，你怎么又回来了？”

关军医也流出眼泪：“阿静，我就是来找你的，没有你，我就没有办法活下去，真的，我到处打听你的下落，今天，终于发现你了。我这一辈子也算没有白活。”

阿静和他一样的激动，不停地哭泣着：“我没有出路了，就是想回家，在这个地方发现你，这也是咱们的缘分……”阿静不好意思地看着关万明。

关军医痴情地看着阿静说：“军统一直在寻找我，想杀死我，我就是为了你，才敢冒险来到这个城市的，为了你，我就是死，也不在乎。”

阿静叹息着：“为了我，你总是这样冒险，我真的不知如何报答你。”

关军医头说：“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别这样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阿静：“阿静，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个施卫……你们……”

阿静露出伤感：“别说了，军统抓到我，要求我回去，否则就逮捕施卫，我就跟着军统回来了，从此，再也没有了他的下落。他也许参加了共产党了吧。”

关军医露出欣喜的笑容：“怎么？你们没有结婚？”

阿静头说：“没有，不可能的，我们女特务是不许结婚的，你知道的。”

关军医进一步问道：“不知他的下落……到底在哪里呢？”

阿静忧郁地望着窗户外面：“不知道，没有一点消息啊。”

关军医给阿静做了一碗面。

阿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会儿就吃完了。

他看着她：“以后打算怎么办？”

阿静吃饱了，有了一些力气，说：“也许……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吧。”

关军医认真地说：“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好吗？我再也不许你离开了。”

阿静头说：“我不能再给你找麻烦了。”

他深情地说：“不是麻烦，只要看见你，我就感到生活的快乐，生活的希望，我求求你了，千万别走了，好吗？”

阿静看着房间里面的医疗器件和药品，说：“我能干什么呢？”

他说：“帮助我看病。”

阿静开心地笑起来：“我？我会看病？”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