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刘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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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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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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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794字

此刻,在刑讯室附近的关押室里,冷锋等队员听到陈一鸣的叫声,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燕子六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一天到晚地跟我们说精忠报国、精忠报国……结果呢,到了我们该报国的时候,反而要我们放下武器,却被关起来遭这份儿洋罪!”


小k在一旁听了,也忍不住骂起来:“骗子,活该他倒霉,看他还让不让我们放下武器了?骗子!”


蹲在小k身边的藤原刚,此时却不说话,一个劲儿地闭着眼睛念着佛。


小k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小日本!你打算怎么办?”


藤原刚睁开眼睛,冷笑地回了一声:“听天由命,反正我是没有活路的。”


冷锋等人听了,都不禁转头看向了他。


藤原刚叹了口气说:“我是日本的叛徒,宪兵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死路一条。”


冷锋也叹口气,似乎在安慰他:“你不孤单,我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藤原刚回道:“可我的灵魂,是注定回不了日本的。”


“你回去干什么?日本有什么好会的,留下来跟我们兄弟做伴算了!”燕子六听罢,忍不住干干脆脆地回了一句。


藤原刚听罢苦笑了,不再说话,又继续念起经来。


此刻,在刑讯室里,昏迷的陈一鸣被一盆凉水给浇醒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岩本。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岩本蹲下身来低声道:“陈先生,很抱歉,我只能这么做,否则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陈一鸣看着他,点了点头,低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岩本左右瞅了瞅,悄声回答:“你们被出卖了。”陈一鸣问:“被谁?谁出卖了我们?”


岩本说:“军统。”


“军统?”陈一鸣惊愕地张大了嘴,怀疑地看着岩本。


岩本叹口气,苦笑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这是事实。”


陈一鸣注意地看着岩本,没有吱声。


岩本又向门外瞅了瞅,轻声说:“我的上级,命令我营救你和你的小队。”


岩本说到这儿,不禁苦笑了:“这真是一个讽刺——军统出卖了你们,而中共地下党却要营救你们。”


陈一鸣听了,终于忍不住问岩本:“军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岩本叹口气:“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你们军统得到的日军‘云字号作战计划’是共产党给你们委员长的——你是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一鸣又问:“那……那共党为什么要救我们?”


岩本说:“因为他们和你们有一个共同的任务。”


陈一鸣问:“什么任务?”


岩本说:“劫杀731。”


陈一鸣听罢,终于有些明白了,他想了想,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岩本说:“因为,我是日本共产党员!好了,我们没有时间细谈了。你还得继续配合,抱歉了!”


岩本说完,又拿起烧红的烙铁,再一次按在陈一鸣另外一侧的胸前。


“啊——”陈一鸣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6


此时,在临远郊外的一间库房里,阿莲头上的黑布罩被揭了下来,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高老板正站在她面前,一脸严肃地望着她,高老板的周围,站着几个精干的蒙面人,每个人手里拿的是清一色的驳壳枪。


阿莲问:“你……你们是谁?”


高老板望着她,微微笑了:“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救你。”


“救我?”阿莲睁大眼睛看着高老板,眼里充满了不解。


高老板说:“对,因为你参加了抗日。”


阿莲问:“你们是……军统的人?”


高老板冷笑:“军统?不是。”


阿莲又问:“那你们是……中统?”


高老板冷笑:“中统给我提鞋都不够格!”


“那你们是……是共党?!”阿莲说完,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高老板看着他笑了:“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你又当不了国民党的委员长。总之,你的命保住了,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高老板说着要走,阿莲在身后叫住了他:“那你们……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高老板回过头来笑了:“我们只想保护你,什么也不想得到。”


高老板说完,转身走了。


此时,在关押着陈一鸣等人的囚室里,遍体鳞伤的敢死队员们都已经疲惫地睡着了,只有陈一鸣还靠在墙上,睁大了眼睛没有睡。他想起了临来时与毛人凤的对话——


毛人凤说:“你是我们的好同志,我并不想牺牲你去做这个任务。但是你该知道日军的细菌武器投入战斗,会给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陈一鸣说:“毛先生,我接。”


毛人凤又说:“你们这一次出去,很可能是回不来了。”


陈一鸣说:“我知道,从我立志从军那天起,就没想过会生还。”


毛人凤笑说:“你太让我感动了。陈少校!国家和民族会记住你的!委员长、戴老板和团体会记住你的!你的名字,将会与青天白日旗一样,与日月同辉!”


……


冷锋问:“陈参谋,你怎么还不抓紧休息一会儿,你在想什么呢?”


陈一鸣说:“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冷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坐了起来:“陈参谋,我也在想,我们的行动是最高机密,日本人怎么会对我们了如指掌呢?”


陈一鸣的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咬了咬牙,轻声说:“我们被人出卖了!”


冷锋惊问:“谁?谁出卖了我们?”


陈一鸣说:“汉奸!”


冷锋又问:“汉奸?谁是汉奸?!我们一定要弄死他!”


陈一鸣说:“弄死他?唉,别做梦了!出卖我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组织?什么组织?”冷锋听罢,更糊涂了。


陈一鸣望着冷锋,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是派我们来的那个组织——军统。”


“军统?他们怎么会能……”冷锋说到这儿,脸都有些白了,“这帮畜生!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陈一鸣叹气:“唉,我也是想来想去,才终于想明白了……戴老板最后得到的日军关于细菌战的详细情报,是共党给委员长的,军统因此在委员长跟前丢了面子,为了证明共党提供情报是假的,他们便不惜拿我们当炮灰,然后把屎盆子扣在共党头上,以此证明他们并不无能!”


冷锋听到这儿,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这帮王八蛋,简直是黑了心了,真是禽兽不如!”


陈一鸣听到这儿,赶紧向冷锋挥了挥手:“小点儿声,千万不能让弟兄们听到!”


冷锋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陈一鸣说:“我怕大家一旦知道了,万一控制不住情绪,是会影响到这次任务的完成的,那样日本人的细菌作战计划就会得逞,我们中国人就会吃大亏的!所以不管军统对我们怎么样,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完成!如果万一我们出不去就这么死了,也要让大家临去时心里能舒服一点儿。”


冷锋望着陈一鸣,不再说什么了,心里禁不住对陈一鸣在关键时刻能够深明大义而深感钦佩——


“行,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谢谢你,兄弟!”陈一鸣说罢,紧紧攥住了冷锋的手。


7


此时,天色渐亮,在丽晶酒店的经理室里,一宿没睡的黄云晴望着窗外,不禁忧心忡忡。


门开了,高老板悄悄地来到她跟前,轻声说:“金鱼同志,你一宿没合眼了,还是吃点儿东西,去睡一会儿吧?”


黄云晴转过头来,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熬了一夜了。”


高老板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黄云晴说:“我们无法硬碰硬,只能剑走偏锋了。”


“剑走偏锋?”高老板禁不住愣住了。


黄云晴说:“对!我去见布谷鸟,你先在这里待命。”


高老板回答:“好……可是,我们那三十个神枪手都一直在跃跃欲试啊!”


黄云晴听罢,不觉笑了:“三十个神枪手?别说是三十个,就是三百个神枪手,能突破加藤师团的庞大防御吗?老高,告诉他们别着急,总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大约在一小时以后,岩本准时来到了他和黄云晴事先约定的一家小酒馆里。包间内,屋门紧闭,岩本和黄云晴一边假装吃饭,一边悄声地谈着事情。


岩本说:“为了做样子,我把他们每个人都审讯过,也毒打过……嗐,我简直就成了刽子手!”


黄云晴问:“他们表现得怎么样?”


岩本说:“不错,牙口咬得都很紧,个个都是好样儿的!哎,不过,书生偷偷向我转来他们的要求,我觉得很奇怪的……”


黄云晴问:“什么要求?”


岩本说:“他们要我帮忙为他们搞到一架轰炸机。”


黄云晴说:“什么?轰炸机?好家伙,要么不张嘴,一张嘴就是大家伙!他们要轰炸机干什么?”


岩本说:“我想,他们一定是——”


岩本话没说完,黄云晴拦住了他:“我知道了!你怎么回答的?”


岩本说:“我说,我请示一下。金鱼同志,我应该怎么答复他们?”


黄云晴沉吟了一下:“告诉他们,我们正在想办法。”


岩本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黄云晴说:“好。”


岩本走了以后,黄云晴不禁陷入了沉思:“轰炸机……怎么才能搞到呢?”


8


高老板惊叫:“什么?轰炸机?金鱼同志,他们没搞错吧?要我们帮忙搞到一架轰炸机?这……这……”丽晶酒店经理室里,高老板望着刚刚回来的黄云晴,不禁张口结舌。


黄云晴看着高老板郑重地回答:“黑猫敢死队提出的方案是可行的。因为他们那里有一个人曾经是日本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他可以驾驶轰炸机,对731专列进行空袭。”


可高老板听了,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搞到轰炸机呢?那玩意儿,我们可是偷不出来的呀?”


黄云晴听高老板这样说,便把头转向了一直在沉思的徐老板:“老徐,你怎么看?”


徐老板磕了磕手里攥着的烟斗,咳了一声说:“要我说呢,这个方案没准儿可真行,我在东大营机场还真有个关系。”


“哦……”黄云晴一听,立刻兴奋起来,“老徐,你说说看!”


徐老板又咳了两声说:“我认识个日本军曹,是管后勤的,我们一直通过他来搞汽油和轮胎,送往根据地。或许,他是个突破口!”


黄云晴听罢,赶紧站起身来:“时不我待!你们是地下工作和军事行动的专家,立刻研究行动方案!今天晚上十点,731部队的专列就要到达临远——我们必须趁机干掉这列专列!”


高老板说:“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高老板说完,便和徐老板出去了。黄云晴望着窗外,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此刻,在东大营日军军用机场里,几十架战斗机和轰炸机正十分整齐地分别停在不同的机位上。机场的出入口和机场的四周,警惕地站立着日军的哨兵和不停地行走巡逻的宪兵,远远望去,令人感到阴冷和森严。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运菜的民用卡车停在哨位前。开车的是一位胖胖的中年人,他从驾驶楼里伸出头来,一边给哨兵递烟,一边笑着打着招呼。哨兵打开篷布,草草地看了一眼对方在车厢里的新鲜蔬菜,便离开挥挥手放行了。


汽车停在日军机场的食堂门前,轻轻地按了两下喇叭,正在喝酒的军曹和几个日本兵立刻哼着小调从后厨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