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莽撞的刺客(2)

作者: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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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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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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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836字

“放心好了,一个小小的薛洞天根本就对您构不成威胁,您是雄狮,他是蝼蚁,您说还用得着高看他吗?”唐庆喜拿起身边的扇子,开始给山本一夫轻轻地扇风。


山本一夫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窗外,说道:“虽然不足畏惧,但是你们中国有句老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此时佟四儿搀扶着薛洞天正向北隆大街的正北方向逃去,狼狈之态,不提也罢。此时的薛洞天虽然受了头伤,满脸鲜血,可是还在挣扎着要返回拼命。佟四儿死死地拽住薛洞天的衣角,生怕他挣脱掉。后面的巡逻宪兵疯狗似的叽里呱啦乱叫扑来,距离与薛洞天和佟四儿越来越近。无数子弹打在墙头,薛、佟二人的身边,地上被激起了密集的灰尘。


薛洞天和佟四儿跟头把势地出了北隆镇子口,前方一片长有野草的开阔地,想要逃跑更是一件难事了。在镇子里的时候,最起码有房屋墙体做掩护。在这茫茫的大草地,就像个移动缓慢的活靶子。薛洞天和佟四儿的脑门子上,此时都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事态严峻,十万火急!


眼瞅着巡逻的宪兵成包围的态势,难道薛洞天和佟四儿就要束手就擒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但听“嘶嘶”的两声马鸣,薛洞天和佟四儿被人用力一拉,稀里糊涂地上了马。两匹马,四个人,尘烟滚滚地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后面的巡逻宪兵哇哇乱叫,“啪啪”地放枪,火星儿闪亮在黑夜之中。


巡逻的宪兵回到驻地报告,说明了薛洞天二人已经逃离的事情,山本一夫大怒,大骂巡逻兵是一群废物。唐庆喜在一旁观望着山本一夫的情绪,要想使自己更好地在宪兵队生存下来就要察言观色。这一点,唐庆喜做得很好。山本一夫坐在茶几旁,点燃了一支高级香烟,眉头微攒地吸了起来。


“山本队长,您对薛洞天莫非还有啥顾虑?”唐庆喜鼠目一转,凑前说道。


山本一夫用余光看了唐庆喜一眼,说:“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要提防的。他在暗,我们在明,这一点对我们很不利。并且,上面还有对薛洞天要抓活的的命令。”


唐庆喜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说:“山本队长,您大可不必忧虑。您手里还攥着一颗最大的棋子呢。您担心啥?有这颗棋子,谅他薛洞天也不能把您怎么着。”


山本一夫微怔了一下,恍然道:“庆喜君,你是说薛冬梅?”


唐庆喜点点头,说:“不错,您手里有他姐姐,他还敢把您咋样儿?他薛洞天这次来找您,就是一次非常愚蠢的行为。”


“庆喜君,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山本一夫觉得唐庆喜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唐庆喜双眉微皱,“上面为啥不让杀薛洞天,而非要抓活的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山本一夫起身,面容严肃,“不过,没有办法。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薛洞天和佟四儿被人各自拉上了一匹马,一路向北狂奔。薛、佟二人坐在后面,只能感觉出这是两个彪形大汉,至于面貌根本就无暇看清。这两匹马狂奔十余里,穿过了一道林子,在一条河边才缓缓地停下来。薛洞天被一个大汉扶下马来,另一个大汉和佟四儿也跃下马鞍。


佟四儿扶过薛洞天,薛洞天捂着脑袋,伤口也慢慢地被血液凝固了。佟四儿感激地抱拳道:“感谢两位侠士的救命之恩!”


薛洞天一手捂着脑袋,虽伤口疼得嘴角直咧,还是忍痛朗声道:“感谢二位及时相救!”


其中一个大汉个子偏高,头戴一顶凉帽,国字脸,一脸的胡楂子,年纪四十多岁。另一个大汉个头矮了不少,精瘦,长脸光头,倒八字眉小眼睛,年龄看上去要比那个高个子小,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这两个大汉,一高一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有啥好谢的,我们兄弟也是骑马路过。要谢啊,就谢谢老天爷。哈哈。”高个子大汉笑道,笑得很爽朗。


那矮个子大汉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不管咋说,还是要感谢二位的。”佟四儿微笑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来日登门拜谢。”


“没有尊姓,也没大名。我叫李闯,他叫王震。至于登门拜谢就免了。”那个自称李闯的高个子大汉笑着自我介绍道。


“感谢李大哥和王大哥!”薛洞天谢道。


“小兄弟,你的伤没事儿吧?”李闯问薛洞天。


薛洞天蹲在河边,边撩起河水洗了洗脸,把脸上的血迹洗干净,边无所谓地说:“大丈夫这点儿伤根本就不算伤。”


“行,像个爷们儿样!叫啥名啊?”李闯笑着问道。


“我叫薛洞天。”薛洞天此时已不再捂着伤口,虽然还很疼,但是伤口已不再流血。


“我叫佟四儿!”佟四儿在薛洞天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自报名姓。


李闯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薛洞天的头伤,侧首对王震道:“震子,把咱的金疮药给他。”


王震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上面有个红布塞子,面无表情地扔递给了薛洞天。


“李大哥,我的伤没事儿,用不着这个。”薛洞天下意识地接过金疮药,要还给李闯。


李闯用手一挡,严肃道:“薛小兄弟,我让你留着就留着,我这可不是一般的金疮药。只要是受了外伤,一用保管很快痊愈。特别灵!”


“那好,我帮我们少掌柜的收着,呵呵。”佟四儿一听是好东西,忙笑着拿过金疮药,并且打开瓶子给薛洞天头伤上药。薛洞天并没有拒绝。这金疮药倒在头伤上,薛洞天眉头顿皱,嘴角“嘶嘶”了几下。


“刚才听说你叫他少掌柜的?不知是哪家的少掌柜的?”李闯适才听到佟四儿称呼薛洞天少掌柜的,不禁饶有兴趣和不解,“还有,为啥那群鬼子兵要追杀你俩呢?”


薛洞天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闯和王震二人,看样子不像恶人,便叹道:“说实话吧,我就是‘隆兴昌’的少掌柜的,薛少浦是我爹……”


“你就是薛家的人?小鬼子灭了薛家满门,都说薛掌柜的儿子没死,原来你就是啊!”李闯惊诧道,“薛家那么大的家业,说没就没了,听说是因为薛家勾结了共产党,所以才……不是真的吧?”


薛洞天此时心情极其复杂,李闯的话触及了他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薛洞天低头不语,片刻后缓缓抬头叹道:“我不想说这个。我现在只想报仇!为我爹娘报仇!为薛家报仇!!”


李闯见薛洞天情绪有些激动,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你凭啥报仇?你有啥本事?”


薛洞天不看李闯的目光,说道:“我没本事,但是我有勇气,不怕死的勇气!”


“哈哈,薛小兄弟,你太鲁莽了,这样可不行啊。”李闯朗声笑道,“我跟你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报仇不是光有勇气就够,还得要有本事啊,你不能去了再把自己扔那儿。我看你们也是没地方去,如果你不嫌弃,就跟我走,我教你本事!”


薛洞天没做声,像是在想什么。佟四儿双眉一弯,喜道:“那敢情好,好啊。”


“四儿!”薛洞天斜了佟四儿一眼。


“咋的,薛小兄弟信不过我?”李闯笑问道。


“我没说信不过你,你们既然救了我俩,就不会是恶人。”薛洞天说道。


“那不就得了,呵呵。那你还在那儿顾虑啥啊?走吧!”李闯拍了拍薛洞天肩膀。


薛洞天此时也是无处可去,张家堡二爷那也不能去。薛苍阁老爷子一般不咋出门,并且离村子有一段儿,所以消息还是比较封闭的,薛洞天不想让他知道薛家出事儿了。薛洞天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试试,说不定真能学到啥本事。到那时,再去要那山本一夫狗贼的脑袋也不迟。


于是,薛洞天跟李闯上了一匹马,佟四儿和王震上了一匹马。此时已近黎明,天上的启明星像天幕的一盏明灯。“啾啾”的猫头鹰声,在这夏季带来了一丝苍凉。缓缓流淌的河水向太阳升起的地方流去,静静的无声无息。


策马前行,薛洞天问道:“李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随着两声吆喝,两匹枣红马同时开奔。


李闯紧握缰绳,双腿紧夹马肚,爽朗地笑道:“到了你就知道啦,还能害了你俩不成?坐稳喽!”转眼,两匹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两匹快马一路狂奔,冲破黎明,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山脚下。此时天已大亮,抬头望去,一大片茂密的树林呈现在眼前。马刚停下,便从林子里走出两个持枪的人,欢喜地朝李闯和王震走来。薛洞天和佟四儿一怔,马上明白了李闯和王震的身份。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回来啦?”两个持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李闯微笑着向那二人点点头,王震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峻。


佟四儿恍然了,看了看薛洞天。


薛洞天皱眉道:“你们果然是胡子。”


“咋的?胡子咋了?你瞧不起胡子啊还是害怕胡子啊?”李闯佯装生气,“大家都是逼上梁山嘛!”


薛洞天鼻子一皱,说:“既然我薛洞天敢来这儿,还能说怕吗?”


“好!哈哈。就这样儿好啊。你要是说怕,一脚就把你踢沟儿里去!”李闯领头在前行着,边走边笑着说。


四人沿着石阶向山上行去,开始还是树木丛生,过了一段儿便出现很多巨大的石头,怪石嶙峋。有的石头厚达数尺,有的石头高至几米。很明显地看出,这些乱石是天然的屏障,是战斗时天然的掩体。穿过乱石堆,不远处的林子里隐隐出现了几座建筑。这几座建筑半隐在林子的后面,房顶是青灰色的,与树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洞天和佟四儿跟随着李闯、王震穿过林子,行至其中一座建筑。这座建筑古样式,土木结构,更像是一座庙,正门上面的一块匾额上,书着金色的隶体大字“聚义厅”。上山的这一路,所遇的胡子都向李闯和王震点头问好。李闯一一点头微笑回应,王震像一个哑巴一样,不说话,只是目向前方地行走。


进了聚义厅,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拄着单拐,一瘸一拐欢喜地迎了上来,说道:“老二,老三,你俩可算回来啦!”


拄着单拐的这位就是这座山上的匪首,大当家的“松江好”万南山。万南山今年五十多岁,个子中等,圆脸微胖,唇上浓须如墨,腋下拄一单拐。一个瘸子能够成为山寨的头把交椅,自然有他的原因。当年万南山和李闯、王震三人拉绺子来到神鞋顶,在一次与俄国人的激战中万南山为救李闯和王震左腿中弹,自此留下残疾。神鞋顶,位于绥化东部的一座山峰,因为传说天上的神仙太上老君的鞋子掉落至此,故被人们称为神鞋顶。神鞋顶以前有一座老君庙,后来万南山占用了老君庙,把老君的牌位移到了后山,老君庙便成了现在的聚义厅。


“大哥!”李闯笑着回应。


王震面无表情,但是却也回应了一句:“大哥!”


薛洞天和佟四儿这一路上没见王震说过一句话,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适才王震一开口,让二人着实惊讶。


“这两位小兄弟是?”万南山见到薛洞天和佟四儿,向李闯问道。


“要挂柱(入伙)的朋友。”李闯微微一笑,回答得很简单。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妙龄少女,欢喜地向李闯和王震问好。


“这个疯丫头,不好好地在张大夫那学医,跑这儿来干啥?”万南山笑着瞪了一眼这少女。


这少女就是万南山的女儿万小玲,今年十九岁,是个活泼的女子。万小玲天生丽质,面容姣好,在这土匪窝子里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来看我二叔和三叔呗!”万小玲脖子微扬,微笑道。


万南山等人大笑。


万小玲无意间看了薛洞天一眼,薛洞天与其正好四目相对。相持几秒,二人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此刻,万南山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洞天和佟四儿,点点头,说:“好了,都坐下。”


经过一番你言我语,薛洞天知道了万南山、李闯和王震三人之间的关系。同时,万南山也知道了薛洞天的来历。万南山叫崽子(喽啰)上了一大壶茶,一人倒了一碗。


万南山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摇着大蒲扇说道:“听说薛家因为勾结共产党,遭到了灭门之灾,全家上下只剩下薛家的少掌柜的还活着。真没想到,你就是‘隆兴昌’的少掌柜的啊!你爹薛少浦我见过一面,人不错,挺敞亮的。”


薛洞天叹道:“都是因为我,所以才……我对不起死去的薛家人,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伤心往事不提也罢,越提越揪心。不过仇是要报的,小鬼子的仇咱一笔笔地记下,瞅准机会一笔笔地和他算个清楚!”万南山说道。


“对,我爹我娘就是小鬼子杀的,我跟日本人的仇恨也不共戴天!”李闯气愤道。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当今的东北局势,都表示忧虑和无奈。东北军走了,国民政府不抵抗,仅有的抗联还没有补给,装备极差。另外,有大量的土匪加入到了敌军阵营,充当了侵略东北和日本肃清异己的急先锋或炮灰。


几个人大概聊了半炷香的时间,万南山话题一转,说:“薛小兄弟,既然你们二人是来挂柱的,就要有诚心。你们俩咋能表现出你俩的诚心呢?”


“我们就是诚心的,需要表现啥?”薛洞天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李闯给薛洞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给万南山磕个头。


薛洞天也没看明白是啥意思,只是干巴巴地在那儿坐着。佟四儿会意了李闯的眼神,于是在薛洞天耳边轻声道:“大当家的意思是让咱俩给他下跪。”


薛洞天一听就火了,一把拉起佟四儿,说道:“走,四儿!”


薛洞天拉着佟四儿刚走两步,万南山缓缓地说道:“二位停下……如果二位真有诚心,那就完成一件事情。”


李闯忙把薛洞天和佟四儿拉回座位。


薛洞天歪着脑袋不看万南山,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大当家的,说吧,啥事儿?”佟四儿微笑着问道。


万南山点点头,笑了一下,说:“你俩要是真有诚意,今晚就去后山的野鸡谷待一晚上。”


“不就是待一晚上吗?那好说!”薛洞天一口应下,丝毫没有考虑。


万小玲看了万南山一眼,说:“爹,你也太狠了点儿吧?”


万南山斜睨了女儿一眼,微怒道:“你女儿家懂个啥?”


李闯一听万南山让二人去野鸡谷,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知道,这后山的野鸡谷可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佟四儿心中也有些忐忑,也猜测出野鸡谷不同寻常,但是他没有说,因为薛洞天已经应下,他知道薛洞天的脾气秉性,就算是地府也得走他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