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8
|本章字节:9248字
李闯和薛洞天等人下了山,来到了这伙人的跟前。借着树木燃烧的火光,看清了这伙人的真实面目。这哪里是张老八的绺子,明明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兵!胡子最怕的就是兵,但是李闯此时并没有害怕,因为既然能帮助自己就不会害自己。
站在队伍中间的是一个个子中等的年轻人,约摸二十六七岁的模样,看样子是这些兵里的领导。
李闯走上前去,抱拳谢道:“不知是哪一路的兵家兄弟,帮助神鞋顶渡过难关,神鞋顶的兄弟们感激不尽!”
那领导模样的人谦虚地回道:“在下李雷炎,是抗日游击队的。适才途经此地,发现了一伙日军,自当不能放过。至于感谢,那倒不必了。”
“你就是李雷炎?哎呀,对你的大名早有耳闻,当年你八十多人的队伍二十多分钟消灭了二鬼子九十多人,名震四方。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能力,真是英雄出少年!幸会幸会!”李闯抱拳微笑道。
说到李雷炎,大多数人可能会很陌生,但李雷炎这个人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李雷炎,原名李辉或是李树,出生于一九一一年,黑龙江省海伦县人。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正在读初中的李雷炎投笔从戎,参加了抗日自卫军。一九三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按照党的分配踏上故土开展党的工作,辗转冰河雪原之间,很快组建了一支百余人的游击队。一九三四年,八十人左右的游击队在二十分钟内消灭了伪军九十多人,消息一经传出,松嫩平原一带无不震惊。在东北抗战史上,他虽然不像杨靖宇、赵尚志、李兆麟等人那么知名,但是在绥化地区海伦县人民心中,他的地位是绝不亚于杨赵李三人的。
李雷炎笑了一笑,也抱拳道:“哪里哪里,不知这位咋称呼?”
李闯哈哈一笑,说道:“在下李闯,是神鞋顶的二当家!”
“神鞋顶听说过,前不久好像是你们砸了冯家大院的响窑吧?”李雷炎说道,“咋不见大当家的?”
一提起万南山,万小玲不做声了,神情黯然。薛洞天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雷炎,说道:“走了……”
“走了?”李雷炎一怔,说道。
李闯叹道:“一言难尽,已经不在人世了。”
“哦,节哀。”李雷炎安慰道。
忽然,薛洞天说道:“大家别在这冰天雪地里待着了,李队长上山休息休息吧!”
李闯忙说:“对对,这茬我都忘了,光记着感谢了。李队长,快,上山跟兄弟们喝喝酒,暖暖身子。”
李雷炎推辞道:“谢谢二当家的,不必了。”
“那哪行?虽说兵匪难容,但是你这大恩我们神鞋顶是记下了!”李闯一再邀请。
李雷炎眼瞅着游击队补给不足,战士们也战斗了好一阵子了,也该找个地方休整休整,便应了下来,说道:“那好吧,那就叨扰二当家的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们游击队是神鞋顶的救命恩人!”李闯上前引路,爽朗地笑道,“李队长,这边走!”
游击队在李闯等人的引领下,登上了神鞋顶。
游击队等人被安排到了山上各个屋子,由于山顶离战斗地点较远,所以山顶的建筑物并没有遭到破坏。胡子们处理完伤亡人员,然后开始张罗做饭。李雷炎以及几个干部被李闯请到了聚义厅。聚义厅内灯火通明,摆了十几张桌子。不多久,伙房便已经做好了饭菜,众人开宴。
其中一张大桌子上,围坐了十个人,分别是李闯、薛洞天、李雷炎、万小玲、游击队的其他干部,以及绺子中的其他四梁八柱。偌大一个聚义厅内高朋满座,热闹非常。由于佟四儿重伤,自然在床上休养。他虽然被王震打得不成样子,但是都是皮外之伤,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张大夫给佟四儿上了独门的金疮药,不久后自当痊愈。
李闯命人给所有人倒酒,端起海碗,站起来朗声道:“今天是神鞋顶遇难的日子,但是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小鬼子来山上围剿,山上受到了重创。庆幸的是,李队长的游击队途经此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不应该祝贺吗?所有山中的兄弟们站起来,都敬游击队的兄弟们一碗!感谢他们!来!”
李雷炎刚要开口,只见神鞋顶所有的胡子都齐刷刷站了起来,手中端着酒碗,面向李雷炎。
李雷炎缓缓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山上的好汉们实在是太客气了,我等也是途经宝地偶遇小鬼子,至于感谢我们游击队实在是不敢当!”
薛洞天朗声说道:“李队长,不管你是途经也好,路过也罢,反正是我们山上的大恩人。我们就得感谢你!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胡子们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李雷炎犹豫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这碗酒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李雷炎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俱跟随把酒喝进了肚子。最后都碗底朝下,以示酒已喝干。
“哈哈,李队长真是好酒量!不光仗打得好,这酒量也让人钦佩啊!”李闯爽朗地笑道。
李雷炎微微一笑,说道:“二当家的,队伍里有纪律,不能饮酒,我今天喝了一大碗已经算是破戒了,所以我们也不会再喝了,还请二当家的见谅!”随即,便把酒碗朝下,扣在了桌面上。游击队员们见李雷炎如此做,也均效仿。
李闯见状,沉思片刻,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那好吧,既然李队长队伍中有纪律,那也就不勉强了。”
“多谢二当家的!”李雷炎抱拳道。
“哈哈,谢啥。”李闯笑道,示意大家快快就座,“大家伙快快就座!既然不喝酒,那就大口吃菜,白米饭管够!”
“噢——”游击队战士们欢呼道,然后纷纷就座开始吃饭。
胡子们和李雷炎等人都纷纷坐下,李闯直往李雷炎碗中夹菜,李雷炎微笑称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闯和薛洞天等人酒气微醺。
李雷炎环视了一圈,冲李闯说道:“二当家的,恕我冒昧地问一句。”
“李队长,你有啥说啥,但说无妨!”李闯打了一个嗝,笑着说道。
李雷炎思忖片刻,微笑着说道:“二当家的,你想过神鞋顶的未来吗?未来将何去何从?”
李雷炎这么一问,还真把李闯问住了。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
薛洞天看了看李雷炎,也没说话,又把目光移向李闯,静待李闯如何说。
李闯无语片刻,叹了口气,说:“这个事儿还真没想过,但是小鬼子在中国一天,我们就和小鬼子没完一天!”
“要是小鬼子被我们打败了,打回了他那日本老家了呢?那你还去打谁?”李雷炎问道。
李闯寻思片刻,刚要开口,又被李雷炎抢先了。
“难道还要抢老百姓的?抢人民的?”李雷炎又问道。
李闯的上眼皮用力地向上抬了抬,说道:“李队长,看来你对我们有误解,我们虽然是匪,但是从来不抢劫老百姓,只砸地主豪绅!虽然以前偶尔糟蹋过几家农户,但是从今以后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李雷炎微微地笑了一笑,说:“二当家的,将来要是我们的国家统一了,围剿了所有匪患,那么你们将何去何从?难道还要和人民的队伍为敌?与人民为敌吗?”
薛洞天和万小玲等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薛洞天似乎听出了李雷炎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万小玲看李闯有些尴尬,解围道:“李队长,那是后来的事儿,以后再说。”
李雷炎摇了摇头,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二当家的,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闯使劲地晃晃脑袋,努力地使自己更加清醒,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忽然,眼睛骤然大睁,目光瞄向李雷炎,说道:“李队长的意思是——要招安?”
李雷炎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也是为神鞋顶好,如果有一天我们兵戎相见,那是我不想看见的。关东的绺子太多了,几乎是有山的地方就能拉帮结伙自立为王。可是,像神鞋顶这样的义匪可就屈指可数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实话,我真心地希望神鞋顶的兄弟能加入到队伍中来,大家一起狠狠地打鬼子,早日把小鬼子赶回他的小岛上去!”
李闯不再说话,陷入了思考,因为他感觉李雷炎的话还是有道理的。难道要做一辈子匪吗?难道去当兵?可是做惯了自由自在的匪还能接受军队中的纪律吗?这些是矛盾的,也正是困扰李闯的。所以,他不能轻率地回答,他需要思考,透彻地思考。
薛洞天对于李雷炎的话,还是好感十足的,因为他和佟四儿早就聊过关于共产党的事儿,对于共产党还是很向往的,孙伯仲也向薛洞天灌输过马克思思想。另外,薛洞天感觉到在匪帮对于自己报仇希望不大,如果能借助军队的力量,那就容易多了。所以,薛洞天对于李雷炎的招安,还是举双手赞同的。只是,李闯没有表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万小玲是最不同意招安的,因为她舍不得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和埋葬此地的父母。万小玲见李雷炎鼓动李闯,语言颇为锋利地说道:“李队长,你不要以为你们游击队帮了我们大忙,你就可以把神鞋顶的兄弟们拉进你们的游击队去送死!你想得太天真了吧?”
李雷炎怔了一下,看了看李闯。
李闯觉得这万小玲的话太给自己丢面子了,横了一眼万小玲,斥道:“小玲,你咋能对李队长这么说话呢!”
薛洞天帮忙解围,拉起万小玲,笑着对李雷炎说道:“李队长,这姑娘喝多了,再加上大当家的刚刚去世,心里闹得慌,别介意!”说着,拉起万小玲就往出走。薛洞天觉得,要是再不把万小玲支开,那么自己那个小九九就算是没着落了。
李闯目视着薛洞天把万小玲拽出聚义厅,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万小玲的脾气都是大当家的惯的。”
“没事儿,我没在意。”李雷炎吃了最后一口菜,撂下筷子,“二当家的,我李雷炎绝不勉强任何人。不过,我刚才说的,希望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我们就要开拔了,希望明早能听见你的答复。”
李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饭桌上的人也逐渐散去。李闯迟迟没走,卷了一支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火炉里的炭火已经着得差不多了,偌大一个聚义厅开始变得凉意十足。李闯紧了紧羊皮袄,脑子在混混沌沌中不断地运转着。
李闯抽完了旱烟,把烟头儿死死地摁在了炉壁上。此时,他已经决定了一个想法。与此同时,聚义厅内走进来几个崽子,俱站在李闯的面前。这是几个没怎么喝酒的崽子,自发地来到了聚义厅找李闯。当然,他们来的原因是,不想离开神鞋顶。
李闯缓缓抬起头,看了看,说道:“咋地,都不困啊,还不睡觉去?”
几个崽子都面无表情,俱看着李闯。
“咋不说话呢?打仗打得不累呗?一个个跟夜游神似的!”李闯瞥了一眼,说道。
崽子六郎开口道:“二当家的,听说咱们要投李雷炎的游击队?”
“谁说的?”李闯抬眉问道。
“我们都听见了!”几个崽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李闯微叹了一口气,“那你们是啥态度?”
六郎看了一下左右的兄弟,然后对李闯说道:“我们当然是不愿意投那个李雷炎的游击队了!好端端的放着自由自在的好日子不过,有酒有肉有女人的,干啥要受游击队管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
“就是啊!不去!”其他几个崽子随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