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围剿(2)

作者: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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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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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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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926字

薛洞天真是一员虎将,虽然有些莽撞,但是行动起来快如雷霆,一转眼就已经打得伪军右翼乱成一团,所剩无几了。伪军一见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本来就有些措手不及。正措手不及呢,右翼的士兵已经倒下了。


乱了,伪军整个乱了。


秦成伟刚刚还得意的脸,一下子就看不见了模样了,气急败坏地嘶喊:“你祖宗李雷炎!你他妈黑了!!”


薛洞天打得红了眼,哪里听得见秦成伟骂些什么,此时这个警备小队已经溃不成军。秦成伟大呼小叫的也无济于事,无情的子弹嵌入每一个罪恶的躯体。


李雷炎见伪军那边乱了一团,心中大喜,说道:“好一个薛洞天!好一个薛洞天啊!”


“嘿嘿,师长,我们没说错吧!”佟四儿美滋滋地说道。


“趁此机会,一举歼灭这伙二鬼子!”李雷炎下令道,“冲啊!”


此时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还能感受到它的光亮,在西边树林子的深处看到了一丝丝的余晖。


我军全部冲了上去,秦成伟这下傻眼了,身子一歪,差点就坐在了树墩子上。


“咋整啊,队长!”跟班儿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秦成伟一脚就把跟班儿的踹到了一米多远,跟班儿的吃痛,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呻吟着。


这秦成伟也算是汉奸中的勇士,宁可战死,也不后退。因为他知道,日本人给他的死法会比抗联给他的死法残忍很多倍,还不如挺直腰杆子迎风战死。


伪军被我军打得七零八落,那个跟班儿的也被我军战士一枪射穿了后脑骨,脑浆和鲜血喷到了雪地和树干上,迅速冻结。


俗话说,兵多将荣,兵少将寡。这打仗的士兵没了,秦成伟也便成了光杆司令。当他被我军战士团团围住的时候,他才停下扣动扳机,低着头不敢看抗联的战士,更不敢看李雷炎。


“把他绑起来!”李雷炎命令道。


没等别的战士上前,薛洞天便抢先一步来到秦成伟身前,没有说话。忽然,他抽出怀中的匕首,一刀插进了秦成伟的心脏。秦成伟顿时瞳孔放大,闷声倒地死去。


在场的所有战士都惊呆了……


“薛洞天!你干啥!你违抗军令!”李雷炎先是一惊,接着就火了。


薛洞天挺直腰板,说道:“师长,此人是汉奸!”


“共产党人善待俘虏!”李雷炎怒道。


“他杀了那么多咱们的战士,他就不该活着!师长,我不是不听命令,我就是觉得他不死就对不起咱们抗联!对不起那些被这些二鬼子杀害的共产党员!”薛洞天说得理直气壮。


李闯见薛洞天和李雷炎有了争执,忙缓解气氛,说道:“师长,薛洞天虽然违反了军令,但是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是啊!师长!”佟四儿也附和道,边附和边给其他战士使眼色,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为薛洞天求情。


此时,只听所有的战士声音参差不齐地为薛洞天求情,说道:“请师长原谅薛营长吧!”


李雷炎一见全体战士都为薛洞天求情,自己要是再要求处罚薛洞天也不好,只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命令道:“迅速列队,继续赶路!”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眼前的原始森林也变得昏暗,空气仿佛也被这严寒冻结了,呼吸都有些困难。茫茫的林海雪原,过膝深的皑皑积雪,后面凶猛的追兵,迫使四支队必须克服万难勇敢地走下去。


三天过去,四支队除了经历两场敌人的小股力量堵截外,也还算顺利。翻过了两道山岭,山上开始下起了大烟雪,雪片大得像羽毛,借着西北风的劲儿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如此恶劣的天气使行军更加困难。我军的战士缺少棉衣,又没有粮食,又冻又饿的战士们在长途跋涉中有些身体透支。转眼又是天黑了,四支队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吃的。所有战士围在一起,躲在背风的山坡后,终于忍不住寒冷,还是生起了火。


“这老天也真是不让人活了,真是太冷了!”佟四儿瑟缩着身体,抱怨道。


“幸亏还从那几十个伪军身上拉下来不少棉衣呢,要不然更惨了!”薛洞天说道。三天前那场战斗结束后,我军扒下了伪军士兵的所有棉衣,尸体俱衣着单薄地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场景甚为壮观。


“唉,可是还有很多战士没有棉衣呢,如果再不走出这深山老林,我看这队伍不被敌人围剿了也得冻死了。”李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干树叶研成的末,放到一把破烟锅子里,借着地上的火堆点燃了,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李雷炎看了一眼李闯,笑着说道:“老李很好嘛,冷了拿烟锅子取暖,饿了抽烟管饿。看来,这烟锅子是个好东西哇,哈哈。”


李闯也笑道:“哪里是啥好东西,很多年的烟瘾了,戒不掉啊,呵呵。”


大家说笑片刻,忽然佟四儿说道:“师长,咱们已经一天没进食了,要是再不想法子可就都放片儿了。”


李雷炎站了起来,惆怅道:“是啊,一天了,再这样下去谁都支撑不住了。”


“关键是现在这么冷的天儿,没啥可吃的了。这片林子啥玩意儿没有,这可咋整,现在肚子都跟敲鼓似的。”薛洞天环视了一下漆黑的四周。


李雷炎看了一下浑身无力的战士,眉头紧锁,忽然开口道:“杀马!”


李雷炎这么一说,所有的战士都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把目光都瞄向了李雷炎。


“啥?”佟四儿眼珠子一下睁得跟牛卵子似的,“真要杀马啊?”惊讶中明显地带着喜悦。


佟四儿和薛洞天互相看了一眼,又把目光都移向李雷炎。


“师长,你真决定要杀马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闯对李雷炎说道。


李雷炎驻足良久,面向苍茫的群山,长长的气息从鼻孔中呼出,说道:“杀吧,杀吧,人到啥时候都比马重要……”


薛洞天一看李雷炎真决定了要杀马,一骨碌站了起来,掏出怀里的匕首,笑嘻嘻来到李雷炎身边,说道:“师长,杀马这事儿就我来办吧!”


李雷炎点点头。


薛洞天把匕首在大石头上“咔咔”地蹭了几下,然后向一匹最瘦的马走去。佟四儿迟疑了片刻,然后也跟了上去,说道:“少掌柜的,我帮你!”


这下整个队伍可活跃开了,捡柴火的捡柴火,架锅灶的架锅灶,没有一个闲着的。在这种环境中能吃上马肉,这就好比要饭花子睡金銮殿,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只见薛洞天让几个战士把那瘦马引到一棵大树边,离马群稍微远一点,怕杀马引起马群骚乱。几个战士用长绳子死死地勒住马的脖子,薛洞天上前骑到马身上。


四支队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薛洞天,看他如何操作。


薛洞天挥起锋利的匕首,快速地连续两刀狠狠地插进了瘦马的咽喉。瘦马吃痛,疯了一般地挣扎,前蹿后跳,马脖子处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喷在了树干和雪地上。那匹瘦马挣扎了一会儿,扑通一下栽倒在地,依旧浑身抽动。不一会儿,瘦马没有了动静。


待薛洞天杀完马,炊事班的战士开始处理马尸,割肉做饭。


薛洞天低头捧起一把雪,使劲儿地往脸上蹭,把马血清理干净。收起匕首,大步地来到了李雷炎的身边。


李雷炎笑了一下,说道:“行啊,薛洞天,还会这一手!”


“呵呵,师长,见笑了。”薛洞天笑道。


“这算啥?师长,你不知道哇,这薛洞天和佟四儿在神鞋顶的野鸡谷可打死过老虎!”李闯说道。


“这不当今的武二郎吗,呵呵。”李雷炎看了李闯一眼,笑道。


大家说笑一会儿,一来是等待炊事班的马肉大餐,二来是缓解一下一路被敌人追赶压抑的气氛。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大锅马肉便煮好了。大家伙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了起来。战士们一脸的喜悦,边吃还边说真香真香之类的话。可见,这一顿马肉足以赶上一桌满汉全席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战士们吃过马肉大餐,炊事班把剩余的都装上布袋子。休息了几个时辰,天还没亮,大家伙儿又开始了行军。队伍没走多远,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其实也不是发现了敌人或是猛兽,而是队伍中大部分战士都开始闹肚子。


刚走这不远的路,佟四儿已经拉了四五次了。当第五次回到队伍的时候,捂着肚子说道:“这好长时间不沾油水,冷不丁地吃了一顿油水大的,这肚子还不争气了,折磨死我了,我都快拉出血了!”


“呵呵,我咋没坏肚子?吃点油水把你们狂得,还受不了。”薛洞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并没有闹肚子,可能是自身身体强壮吧。


“那谁知道哇,哎哟喂……”佟四儿捂着肚子,猫着腰,可笑又可怜地呻吟着。


李雷炎由于吃得少,症状并不是太明显,命令警卫统计一下闹肚子的人数。


不一会儿警卫回来报告:“报师长,闹肚子的一共五十六人,占全队伍的一半以上。”


李雷炎摇了摇头,笑了一下,说道:“这群玩意儿,吃点好的还有事儿了,哈哈。这样下去不行啊,得想办法医治一下。”


“师长,你净会开玩笑,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药铺去啊?”佟四儿用枪拄着地,耷拉着脑袋说道。


李雷炎皱着双眉,思忖着。


这时李闯说道:“只可惜神鞋顶的张大夫不在这儿,要是他在这儿就好了。不过,我听张大夫说过有一样东西对闹肚子比较好用,好像叫铁苋菜。”


“我也听张大夫说过。”万小玲眨巴着眼睛说道。


“老李,那你认识那东西吗?”李雷炎忙问道。


李闯点点头,说道:“认识。不过这林子里积雪太厚,不好找啊。”


“这好办!”李雷炎停下,大喊了一声,“都听好了,现在在林子里清理积雪,找铁苋菜治大家伙儿的肚子了啊!”


这闹肚子的战士们一听有希望了,开始在林子中清理积雪。顿时雪末纷飞,甚为壮观。


战士们还算幸运,李闯不一会儿找了不少铁苋菜。战士们吃了铁苋菜,闹肚子的症状还真有所缓解。


此时的松下敬二大部队来到了秦成伟为首的伪军阵亡的那片林子,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被野兽撕扯得没有全尸。军粮、马匹、猎狗、士兵、迫击炮、步枪和机关枪,松下敬二的队伍一样不少。


松下敬二身着一身黄呢子大棉衣,望着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良久……接着,阴冷的脸抽动了几下,说道:“李雷炎他们抢走了这些废物的棉衣,会更有利于他们行军了。”


所有的日本兵肃立,矮小的个子,穿着大棉衣,像一群倭瓜。


松下敬二从一个被冻得僵硬的尸体上踩了过去,一挥军刀,喝令道:“急行军!”


北沟屯,腊月中旬,张汉章家。


天空灰蒙蒙的,窗外的雪花有灵性地飘着,似乎在跳一段最美丽的舞蹈。张家大宅院的窗户上被糊了厚厚的一层窗户纸,像台上演员脸上涂的脂粉。魏离从厢房出来,抱着一大捆稻草向马厩走去。来到马厩,把稻草放到一边,用磨石猛蹭了几下地上的铡刀,开始用力地铡草。


“当当!”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魏离听见了,从马厩中大步走了出来,问道:“谁啊?”


可是大门处却没了声音。


魏离来到大门处仔细听了听大门外的动静,依然没有动静。当魏离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传来了“当当”的叩门声,不过这次相比上次声音有些轻。


魏离又问了一句:“是谁啊?”


外面仍是没有动静。


魏离急了,大白天的难不成出鬼了?魏离顺着门缝儿向外看去,不见人影。魏离很是纳罕,索性打开门闩。这一开门不要紧,竟然有一个大活人趴在大门口,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俨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世道上活不起的人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魏离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转身欲走。


“你要干啥!”谁知那人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魏离的脚脖子,魏离大喝道。


魏离的大喝声引来了张汉章的注意,张汉章从正宅子里出来了,问道:“发生啥事儿了?”


魏离使劲儿地挣扎了几下脚,说道:“老爷,这有个要饭花子拽住了我的脚不放!”


张汉章走到大门口,见是个身体很虚弱的年轻人,思忖片刻,对魏离说道:“把他背进来吧……”


“老爷……”魏离有些反对。


“背进来。”张汉章转身说道,“既然看见了,就没有不帮助的道理。”


魏离把那个年轻人背进了一间厢房,先是给那人一碗温水,那人两口便喝干了。接着,张汉章示意伙房准备几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年轻人三下五除二,便吃光了所有的饭菜。这回再看那人的脸色,好转了很多,因此可以断定这人分明是饥饿过度。


魏离给那人一条湿毛巾,让其擦一擦脸。那人擦擦脸,干净了很多。不过,这不擦不要紧,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薛洞天曾经救过的北满地下党员孙伯仲。孙伯仲自从那年被薛洞天放走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谁知竟然弄得如此狼狈。


孙伯仲抱拳谢道:“在下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说着,孙伯仲就要给魏离跪下。


魏离忙扶起孙伯仲,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小伙子,你叫啥啊?家是哪儿的啊?”


孙伯仲回道:“我叫孙伯仲,是北平人。”


“那你咋跑这儿来啦?家里人呢?”魏离问道。


孙伯仲失落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是闯关东过来的。至于家里人,都没了……”


魏离感觉孙伯仲的身世很不幸,怅然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孙伯仲这时把脸凑到魏离的耳边,神秘地说道:“魏大哥,我感觉您是个好人,我就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吧。”


魏离一怔,把目光立刻瞄向孙伯仲,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干啥的?“


孙伯仲又贴近了一些,说道:“我是北满组织的地下党员。”


“啥?你是共产党?”魏离讶然得差点喊出来,“那你咋弄成那样儿呢?”


“实不相瞒,我被一伙土匪劫持了,后来从大山里逃了出来,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孙伯仲说道。


“那你咋不联系你的组织呢?”魏离问道。


“唉,现在小鬼子对抗联打击得很大,我已经和组织失去联系了,现在也不知道组织在哪儿。”孙伯仲说道。


“哦。”魏离问道,“那你打算咋办?”


“我只能慢慢地找组织,听说抗联第三路军被小鬼子打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孙伯仲叹道。


“嗯,现在关东军搞得很严,北隆镇到处都有卡子,闹得人心惶惶的。前不久,在北隆大街的十字路口又挂了好几个反满抗日的人头,太吓人了!”魏离一脸恐惧地说道。


“嗯,日本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孙伯仲低头思忖片刻,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魏大哥,我问您一件事儿……”


“啥事儿,你说。”魏离说道。


“我听说一年前北隆镇隆兴昌的薛家被宪兵队灭了满门?”孙伯仲问道。


一提起薛家的灭门事件,魏离不免伤感起来,叹道:“是啊,全家二十多口啊!山本一夫这个畜生!”


“没有一个活口?”孙伯仲瞪大眼睛诧然地问道。


魏离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大概只有两个人活着……”


“谁?”孙伯仲问道,“薛洞天还活着吗?”


魏离一听“薛洞天”三个字,端详了一下孙伯仲,说道:“只有薛洞天和薛冬梅姐弟俩活下来了……你,你认识薛洞天?”


孙伯仲绷紧的脸稍稍放缓,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和薛洞天是拜把子兄弟!”


“啥?你和薛少爷是拜把子兄弟?”魏离惊讶地问道。


孙伯仲点头道:“是的。听魏大哥这意思,您也认识薛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