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依旧带着微笑，指了指旁边同样惊愕的云娜：“我现在只想跟云娜小姐赌一把！”

“跟我赌？呵呵……”云娜花枝乱颤地笑起来，“龙哥可真会开玩笑，我……我可没那么多钱跟您赌啊！”

“没钱不要紧，咱们可以赌命嘛！”龙卫笑着说。

凌晨五点，天已经蒙蒙亮，富贵茶楼里的赌客们纷纷退场，三三两两地走下楼来。这些人虽然全是满面的疲惫，可是不用太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其中的区别：赢钱的人疲惫中带着满足的笑，输钱的人疲惫里带着无限的沮丧。

龙卫也是一脸的疲惫，面如死灰，一看他就属于后者，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倚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蹭。

“龙兄弟！”邱四压根就没睡，依旧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端着一杯热茶，朝龙卫挥着手，“龙兄弟！过来坐！”

龙卫一步步蹭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没等说话，邱四先开口了：“怎么样，龙兄弟？这就要走吗？”

龙卫有些“惊慌”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最后几乎是哀求地在说：“四……四哥，不好意思……我又全输光了！”

“输光了也没关系，下次再翻本嘛！”邱四依旧笑着，朝龙卫伸出手来，“把我那五十万本金和利息算一下吧？”

“四哥……我全输光了……”龙卫说。

“噢……”邱四噢了一声，脸上终于没了笑容，泡泡眼也像遭了霜冻一般暗淡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还不了我了？”

龙卫“沮丧”地点点头。

“那没关系，改天给我也不迟，就是我这利息比较高。”邱四说着，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闪出四个彪形大汉来，将龙卫围在了中间。

那女人也出现了，手里拿着前半夜龙卫签的那份借款“协议”，笑着说道：“龙哥，跟您对一下账吧？昨晚十一点钟您借了本金五十万，到现在是早上五点，您总共欠四哥本金加利息五十三万……”

“什么？”龙卫故作震惊地站起身来，瞪着眼睛望着邱四。邱四脸上早已冷若冰霜，冷笑着说道：“没错，我邱四借钱，向来是按小时算利息！我不给你利滚利就已经很仗义了！”

“邱四哥，你也太黑了吧？”龙卫喊道。

“谁他妈的让你手气背呢？”邱四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旁边一个汉子早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横在了龙卫的脖子上，“小子！趁早还钱，否则把你大卸八块喂狗！”

“让我还钱也行！四哥你得再借给我一笔！”龙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喊道。

“狗日的你没病吧？”旁边拿刀的那汉子瞪着眼睛骂道，“这笔还没还清，还想他妈的借钱？”

说完，那汉子横着刀子，和另外三个一起把龙卫往后面拽。

“我有话说！我有话说！”龙卫边后退边喊，直到邱四摆手示意，那几个汉子才住手，把龙卫又推了回来。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龙卫急切地说道：“四哥，你再借给我一百万，我当本钱，我在本市批发城有摊位，您可以派人打听打听去！不出一个星期，我保证连本带息给您还上！”

“嘿嘿！”邱四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示意自己的人把刀收起来，凑过去说道，“龙达兄弟，我昨天晚上就已经打听过了，你那摊位挺赚钱的，否则我也不敢借给你钱啊！”

龙卫听了心中不禁一阵庆幸，幸亏来之前把这事情考虑在内，提前有了准备，这个邱四果然是手眼通天啊！

邱四笑完，瞪着水泡眼看着龙卫，说道：“你还要借一百万。好，我就借给你！不过你要清楚，我的利息虽然不滚，但是按小时算的，一百万按一个小时就是一万，一天就是二十四万，一个月就是七百二十万！你要是还不起，就得拿命换借据！你还敢借吗？”

龙卫故意考虑了一番，最终点点头：“借！我就不信我有那么背，今晚我还来！”

“好！云娜，给龙兄弟拿钱！”邱四恢复了笑容，转身带人离开。

那个叫云娜的女人看了龙卫一眼，目光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款款地转身，不大一会工夫，拎着一个皮箱子走了出来，将箱子交给了龙卫：“龙哥，昨晚上那五十三万，我扣下了，这是剩下的四十七万块！您点点？”

“还点什么！谢了！”龙卫沮丧地拍了拍箱子，扭头要走，云娜忽然走到近前，一张粉脸几乎要贴着龙卫，一只雪白的小手轻轻地探进他的衣服内兜里，将他的皮夹拿了出来，又将手中的一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娇声娇气地说：“龙哥，这是借据，您可别弄丢了……”

“放心吧，我从来不弄丢东西的。”龙卫笑着说。

云娜将借据放进龙卫的钱包里，又亲手把钱包放回他的衣兜里，轻笑一声，说道：“那就好……不过，你想靠这点钱翻本，可是很难呢……”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离去。

龙卫内心一阵欢愉，拎着钱箱子大步走出了富贵茶楼。

富贵茶楼后院，昨晚上那满脸横肉的汉子领着两个人笑嘻嘻地走到邱四跟前，将一袋子钞票放到桌上：“四哥！这是您的，嘿嘿……整整一百万！他妈的！好久没遇见过这样的雏儿了！”

邱四脸上带着笑，冲云娜使了个眼色，云娜笑着让一个汉子拎着钱走了，又说道：“那家伙可真是的，临走又从四哥这里借了一百万呢！”

“是吗？那四哥不是又发了一笔？”那汉子心神领会地大笑起来，又皱着眉头说道，“妈的，就是这回别再死人了!”

“老五！你他妈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一旁的人连忙推了那汉子一把。那汉子眼见邱四拉下脸来了，赶紧赔不是：“四哥！不好意思，兄弟我就这张臭嘴，跟他妈的茅坑似的！”

邱四挥了挥手，那几个人赶紧走了——假如你是邱四，连续十几个债户莫名其妙地死了，放出去的上千万现金打了水漂，你的涵养也未必能有多好。那些人一走，云娜又凑了过来，依偎着邱四进了茶楼……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紧挨着龙卫一个急刹，差点把埋头走路的他给剐了，车窗随即摇开一道小缝，塞出来一个绿色的快递信封。龙卫接住信封，那车重新启动，扬长而去。

龙卫打开那个信封，里面就如陆松交代的一样，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狂赌者的网址。

“处长，现在抓人吗？”办公室里，沈萌目光灼灼地望着龙卫，“情况已经确定了，邱四身边的那个女人一定就是狂赌者的人。”

“她放进我钱包的追踪器呢？”龙卫问。

沈萌笑道：“已经交给宇飞了，现在她正带着追踪器满城转悠呢。”

龙卫想了想，说道：“好吧，今天晚上咱们再去一趟富贵茶楼！”

夜色降临，富贵茶楼开始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赌客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偶尔有一两个真来喝茶的，进去一看价目单，无不扭头便走。邱四依旧坐在大厅他固有的座位上笑呵呵地望着赌客们上楼，云娜换了一身粉红色的旗袍装，笑意盎然地坐在一旁用精致的茶具给邱四泡茶。

突然，邱四眼前一亮，只见龙卫带着沈萌大步走了进来，远远地冲他一拱手。

“嘿嘿！龙老弟，今天又来啦？怎么还带着个妞儿……”邱四淫邪的目光在沈萌身上打了个转，笑嘻嘻地说。

龙卫笑道：“昨天见邱四哥身边有云娜小姐这个大美女陪着，兄弟羡慕得很，今天就也学着样子带她来了。”

“龙哥，你小心别把她也输了！”一旁的云娜轻笑着说，在沈萌身上打量了一番，“哟，还真是个小美女呢！”

邱四指着楼上说道：“龙老弟，赶紧上去吧，程老五他们几个还等着你翻本呢！”

龙卫摇头笑道：“今天我不想跟他们赌了，只想跟四哥您赌。”

“跟我赌？”邱四笑了。

一旁的云娜有些不屑地看了龙卫一眼，冷笑道：“龙哥白天一天是不是发大财了？就您昨晚上跟四哥借的那点钱，恐怕连利息都不够了吧。四哥有个规矩，单注筹码低于十万，他不赌。”

“那点钱我也没放在心上。”龙卫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现金支票按在邱四的桌上，“四哥，这里面的钱，去掉昨天的本金利息，还剩下一些，我就拿它跟您赌吧。”

邱四漫不经心地朝那张支票瞄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一双水泡眼也突然有了神采——那支票上的数字，赫然是一千万！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那支票不是假的。

“龙老弟，你哪来那么多钱？”邱四难以置信地问。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龙卫笑着说，“总之，我今天就想跟您痛痛快快地赌一把！”

“好！”邱四两眼放光地站起身来，“请！”

“请！”龙卫微笑着回应。

邱四和云娜走在前面，龙卫和沈萌在后面跟着，四个人并没有上楼，而是直奔茶楼前厅服务台的后身。路上，云娜颇有些怨毒地盯了龙卫一眼，龙卫装作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心想着龙卫走投无路会去赌命，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就变出一千万来！

云娜在邱四的示意下挪开多宝格上一个精致的紫砂壶，启动下面的按钮，一声轻响过后，旁边的墙壁缓缓挪动，闪出一个入口来。

“龙兄弟，请！”邱四笑着伸出胖手示意。

“邱四哥这地方设计得真精妙啊！”龙卫笑着点了点头，又和沈萌对视了一眼，跟着邱四和云娜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那暗门立刻关闭如初，里面有条几米长的甬道，顶灯随即自动打开，没走几步便闪出一个房门来，云娜上前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装修精致的房间。房间不大，四面装饰着精美的隔音壁纸，雪白色的真丝地毯踩上去给人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正中的一顶水晶灯下，摆着一张紫檀木的赌桌，四面放着同样材质的做工考究的靠背椅。里面有个半透明的小隔间，一张小檀木桌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一旁的格橱上摆满了各色的名贵茶叶。

龙卫和邱四面对面坐下，这边是沈萌，那边是云娜，两个人挨着各自的“男人”坐下。云娜又起身朝房间一侧的小隔间走去，不大一会工夫，又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放着四小杯青花瓷茶杯盛着的清茶，碧绿的茶水冒着热气，顿时满屋飘香。

“龙兄弟，先喝一杯，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邱四笑着示意，又问，“兄弟想跟我赌什么？”

龙卫没有端茶，笑着说道：“我突然又不想跟您赌了！”

“什么？”邱四万没想到龙卫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龙卫依旧带着微笑，指了指旁边同样惊愕的云娜：“我现在只想跟云娜小姐赌一把！”

“跟我赌？呵呵……”云娜花枝乱颤地笑起来，“龙哥可真会开玩笑，我……我可没那么多钱跟您赌啊！”

“没钱不要紧，咱们可以赌命嘛！”龙卫笑着说。

云娜顿时脸色大变，一旁的邱四没听明白，刚要说话，沈萌已出手如电，一个掌刀砸在他的颈动脉上，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肥胖的身体就从檀木椅子上溜了下去，倒在了真丝地毯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云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龙卫漫不经心地掏出钱包，从里面的夹层里拿出那枚微型的卫星追踪器芯片放到桌上，云娜的脸色更难看了，身体渐渐向后面蹭去。

“你别瞎忙了！”沈萌冷冷地走上前去，掏出卫星探测器，打开开关，不大一会工夫，便从云娜身后小隔间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来，熟练地退了子弹，将枪身扔在云娜跟前。

“你是愿意在这里说，还是跟我们回去说呢？”龙卫看着面无人色的云娜，脸上再无笑意，双眼迸射出慑人的寒光。

云娜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瘫坐到椅子上：“你们……要我说什么？”

“就先说说狂赌者和穆里的事情吧。”龙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