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不是口头禅，

可我却想天天说给你听。

我爱你，

也不是止痛药，

可我却用它来麻醉自己。

你……被骗了吗？

【1】

距离那天接受邱威威的表白已经大半个月，可秋苏白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那一切都没有发生，很多个夜晚，当黑暗吞噬了光明的世界，她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边，朝着那个暗黑的世界吐出奶白色的烟圈。

香烟是从父亲的包里偷偷拿走的，每次拿一根，总不容易被发觉。

她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反锁房门，偷偷地抽。

不知不觉的，秋苏白觉得自己有些烟瘾了。只要看到了苏易和秋何娜亲密的在一起，只要从秋何娜的口中得知苏易每天放学执意要姐姐在学校等他去接，两个人一起挽着手坐车回家，或者相互找借口告诉父母学校里有事，实际上去约会看电影。秋苏白越不想知道，却越会被告知。

躺在床上的手机被调为振动之后，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秋苏白看了一眼，根本没有接起来的意思，她知道这个时间段会给她打电话的，过去只有一个人，现在也只有一个，只是这并非是同一个人。苏易和邱威威，这两个人在她心中所占有的位置，从来都没有持平过。

秋苏白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但她之所以会接受邱威威，不单单是某一瞬间的冲动而已，还因为在她眼里，邱威威原本就是一个花心的人，花心和一心二用应该是很好的配对结果，她想也只有这样，面对邱威威的温情，她才不至于心有亏欠。

手上的烟，只剩下了烟蒂。今天仅有的一支也抽完了。秋何娜还没有回家，秋苏白知道她今天和苏易一起去游乐场了，他们两个人如今恩爱的程度好像是要将十几年集藏在心里的爱全部都释放出来。

秋苏白看着天边挂着的那轮上玄月，忍不住嘲笑自己在自寻烦恼，她熄灭了夹在指间那点烟头，对自己说：“他们管你什么事啊……秋苏白，你的脑子怎么能那么贱，不该想的，你没事想它干嘛！”

半个月来，从秋苏白第一天答应和邱威威交往，第一天真正从苏易无望的暗恋之海中脱离出来，第一天从父亲的包里偷偷的拿走一支烟，她就一步一步靠近了心里面隐藏着的、那个阴暗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再也不像过去那么单纯了，她甚至已经从自己抽完烟后，嘴巴里冒出来的烟味中，感觉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孩了。

秋苏白越想越压抑，入秋的夜晚，空气中渗透着丝丝凉意。她没有穿上外套，对母亲说想去超市买点零食，就出门了。

她瘦弱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飞快地穿梭。

她真的去了超市，却不是为了买零食，她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钱，在超市逛了一圈之后，手上空空的，最后停在收银台那儿的烟酒专柜前，她的目光游移在丰富的香烟品牌中间，看到了与父亲包里同一个牌子的烟盒，犹豫了一下，说：“中华多少钱？”

营业员看了看秋苏白，秋苏白心虚地补充道：“我爸喜欢抽中华！”

“软壳，还是硬壳的？”营业员从橱柜里拿出两包烟，摆在秋苏白面前，她随便指了一包，说：“这个。”

“六十五。”营业员说。

秋苏白吓了一跳，她自己以为香烟很便宜，只带了十块钱，红着脸说：“我……只带了十块钱……”

“呵呵，那你就只能买中南海了。”营业员又拿出了一包烟，对秋苏白说，“呵呵，没办法了，今天你爸只能先抽这个。”

“嗯！”秋苏白付了钱之后，匆匆离开了，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怀疑。

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抽烟，于是，绕到了小区的门口，就点燃了一支烟，顺着人行道一直走，打算绕着小区外围走完一圈再回家。

秋苏白确实还没有完全从苏易的阴影里走出来，每抽一口烟，就想让苏易在她心中的模样模糊一些，她一厢情愿地以为这是一个有效的麻痹方式。

没走出小区多远，秋苏白就被一个不确定的惊讶的声音叫住了，“……苏白？”

昏暗的路灯顿时变得格外刺眼，此时，不歪不斜的照在秋苏白惊慌失措的脸上，她将夹着香烟的手藏到了身后，尴尬地回应道：“邱威威……你怎么来了？”

“你在抽烟？”邱威威提高了声音，毫不手软地拉过秋苏白藏在身后的手，夺过她手上没抽几口的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秋苏白看着邱威威，因为没有足够的底气去反抗，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

邱威威拉着她的手，往附近的一家小卖部走，秋苏白不知道他的用意，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邱威威憋着气，沉默的没有回答她，快步走到小卖部门口，对老板说：“给我一盒口香糖。”

邱威威拿了口香糖之后，递给秋苏白。

“给我？”

“嗯，吃了吧，不然嘴里有烟味，回家你爸妈会发现的。”

秋苏白以为邱威威会骂她，却没想到邱威威是带她来买口香糖，冷漠的心窝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涌动的暖流，她还是那么爱哭，口香糖才塞进嘴里，嚼几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她尽量忍住没哭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邱威威问道。

秋苏白不想说就是和他交往开始学会抽烟的，低着头不吭声。

邱威威将手伸到秋苏白面前，说：“把香烟给我。”

秋苏白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地把口袋里刚拆封的中南海递给了邱威威，带中浓重的鼻音，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我？”

“我……”秋苏白也说不出原因，但这抱歉确实是她心里一直很想说的。

“别和我说对不起，苏白，你真正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你知道吗？”

秋苏白默不作声地嚼着嘴里的口香糖，邱威威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善待自己，苏白，你是好女孩。”

“好女孩苏易也不要……”秋苏白哽咽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吃惊了，原来苏易在她心里依然占据着那么重要的位置。

邱威威的拥抱渐渐僵硬了，他难堪地松开秋苏白，眼底的忧伤就像是秋苏白当初知道苏易喜欢的人是秋何娜一样，这样的邱威威还是会让秋苏白心疼，她犹豫了一下，回抱住邱威威，说：“邱威威，谢谢你。哪怕是为了感谢你的守护……我也会试着去放弃苏易……我们，一起努力吧！”

邱威威被秋苏白的主动拥抱怔了怔，他的心像是顿时被温暖的绒光包裹着，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应秋苏白。

这样的夜晚，神圣得让人无法不去向往如果这是彼此深爱的一对恋人，那幸福应该就在眼前了吧！

【2】

秋苏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果真开始戒烟了，可或许对于她来说，想一同戒掉的不单单是烟瘾而已，还有苏易。

每周一的晨会，是全校的大杂烩，中学部和高中部的学生都会聚集在一起升旗，开一个例会。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尽管已经和苏易拉开了距离，但秋苏白还是会在每周的晨会上寻找苏易的身影，那个她望眼欲穿的背影藏着她心底无数的秘密。

但这个星期，她不想再那么做了，答应了邱威威的事情，她也想做到。

可是，明知道自己定力不足，如果晨会上看不到苏易的话，眼睛一定会情不自禁地去寻找苏易所在的班级。

铃铃铃。几声晨会铃响之后，教室的广播里传出了晨会时播放的音乐，一般在音乐停之前，各个班级都要到达操场，艾西推了推想问题想得出神的秋苏白，说：“苏白，快走吧！大家都走了！再不走的话，就要迟到了，迟到可是要罚跑操场的！”

“可是我……”秋苏白从窗户里望出去，眺望着楼底下一个个像爬行动物一样，慵懒地向操场方向移动的人，捂着肚子，对艾西说，“我肚子痛。”

这并不是高明的理由，但秋苏白已经摆明了不想参加晨会，艾西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走了，临走之前，她趴在门上，对教室里忐忑不安的秋苏白说，“你自己想办法躲好哦！不然等会儿教导主任来教室检查出勤率，你就死定了！”

“嗯！”秋苏白点了点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噢，不，好像不止她一个人——邱威威从今天早上进教室开始，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他好像好困的样子……秋苏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课桌边，想将他叫醒，又不好意思把他吵醒。但总不能在教导主任来教室检查之前，自己逃走了，眼看着邱威威被主任抓到办公室写检讨吧！

就在秋苏白犹豫不决的时候，邱威威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她惊吓了一跳，跌坐在了邱威威的腿上，“嗨，你没睡着……”

“不是没睡，是被你吵醒了。”

邱威威的手摸了摸秋苏白的口袋，秋苏白吓得脸涨得通红，试图挣开邱威威的手，因为他像传说中的色魔一样，跳了起来，说：“你摸什么啊！”

“我想检查一下，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带烟。”邱威威不解秋苏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戒了！”秋苏白说。

邱威威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从秋苏白的身后支起一个温暖的臂怀，他的脸侧贴在她的后背，他说话的语速很慢，“那肚子现在痛吗？或者在逃避，不想在晨会上看到那个人……”

被邱威威说中了心思，秋苏白无力地停止反抗，不稳定的心绪在她的心底像一井波澜摆荡不止。

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直到隔壁班传来教导主任雄狮般的训导声，秋苏白他们才缓过神来，两个人不经意地拉起手，从教室的门口溜出去，担心下楼的话会遭到前后围堵的情况，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决定去教学楼的天台上先避避。

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个人，穿过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口，像是害怕有人会追上来，关上了天台的门，相互倚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手还是一直牵着没有松开。

虽然和邱威威之前亲吻过，也和他拥抱过好几次，但是像牵手的话，好像还是第一次，秋苏白察觉到这一点，迅速地从邱威威的手心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想站起来，却被邱威威阻止了，被反拉回来的秋苏白，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几乎冲到了邱威威的面前。

上次被夺去初吻的时候，是下雨天吧……太过伤心，连初吻被自己喜欢以外的人夺走，也忘了生气和抵抗。

秋苏白望着同样近距离的邱威威的脸，虽然稚气，却也算得上是一张俊美的脸，皮肤很好，似乎并没有同龄人长痘痘的困扰。这张脸，秋苏白小学六年级第一次看到就有了好感，但并没有认真地假设过如果两个人超过朋友的关系，会怎么样。

这一刻，没有闹心的下雨声，彼此都可以听见对方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秋苏白尽管没有主动献吻，但却在这一瞬间开始遐想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初吻，还是接吻，作为一个对恋爱充满好奇心的女孩子，无论如何都很期待吧？

当邱威威的脸缓缓地靠近，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时候，秋苏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脸上不小心的表现出了那种对接吻的渴望，还有那踏进神秘境地的兴奋，在被邱威威吻着的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竟然也同时演绎着苏易与秋何娜也在接吻的场面，就因为是这样吗，她仿佛是想要炫耀，还是想报复，竟然打破了每一次都是邱威威主动吻她的记录，第一次笨拙地回应了他了吻。

两个人欲将分开的嘴唇，又一次相叠在一起。邱威威将她抱得更紧了。

秋苏白感应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与甜蜜，虽然和邱威威是第二次接吻，但与上次不同的时，她竟然再也没有想“对方如果是苏易”之类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想和邱威威一起将这份甜蜜的感情继续经营下去。

仿佛是身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两个人在天台上被命运黏在了一起，成了孪生儿，怎么也分不开。

就这样反复地接吻，深深地拥抱在一起，恨不得时间可以静止，而相爱却不会停止。

这个上午，在天台上，秋苏白觉得自己仿佛真正的与邱威威相爱了。

可是，那可恶的上课预备铃又打断了这一切，两个人不休不能罢地亲吻彼此的脸颊，秋苏白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整理着自己的校服。

邱威威腼腆地笑了笑，看着秋苏白。

秋苏白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见过邱威威和女生在饮品店的包间接吻，一起回家过夜，还和另一个女朋友去过酒店，想到自己在邱威威面前也许仅仅是一个笨拙的爱情新手，便说道：“邱威威你在笑我吧……笑我不会接吻吗……”

“怎么会！”邱威威辩解道，“是因为喜欢你……能和喜欢的人接吻，是很幸福的事情。”原本邱威威还问苏白“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幸福的事情吗”，但想到秋苏白的心里可能还是满满地装着苏易，就不吱声了。

“那……你有那么多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吧……”秋苏白莫名地有些吃醋了，她知道恋人是不能被分享的，这个想法完全打破了她之前觉得和邱威威在一起，他们两人“一个花心，一个一心两用”再合适不过的想法，她突然想独自占有邱威威，她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吃惊。

秋苏白以为恋人之间会像电影中演的一样，存在很多善意的谎言，下一秒邱威威会狡辩说那些都是普通朋友，或者是被当作妹妹一样照顾的女生。

但是，秋苏白猜错了，邱威威认真地看着她，真诚地说：“也许曾经我做错了什么，但是，苏白，我保证，你才是我一心喜欢着的，并且想要一直守护下去的女孩子……我，想和苏白你永远在一起，像今天一样不分开！”

秋苏白被邱威威的话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因为她终于可以在一个男生心中有一个特殊的位置，她害羞地笑着低下头，心里却被这温暖的情话甜蜜得一塌糊涂。

“好了，刚打过预备铃，快要上课了，我们下去吧。”邱威威轻轻地牵过秋苏白的手，两个人打开天台门，一道光射进了阴暗的楼梯口，他们走进去，脸上带着的神圣而又幸福的表情，就像是走向一条崭新的幸福大道。

往下走了几步台阶，秋苏白想起他们的恋爱关系并没有公开，就连艾西都不知道，秋苏白从邱威威的手心抽回手，说：“我们的事情，大家还不知道呢……”

“那你怕被知道吗？”

秋苏白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道：“不怕。”

看着秋苏白严肃的表情，邱威威故意用手挠了挠她的腰，这是他刚刚不小心发现的——秋苏白怕痒，“呵呵……你别弄我……呵呵呵……”

秋苏白无处可躲，不过看到她笑了，邱威威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两个人边玩边闹到了班级所在的楼层，刚好被从洗手间回来的冯楠看到，她原本还有说有笑的脸一下子像是被乌云遮挡住了，恶狠狠地瞪了秋苏白一眼，跑到他们面前，拉住邱威威的手臂，笑着说：“威威，刚刚晨会上怎么没有看到你呢，你哪里不舒服吗？”

“都叫你不要那么叫我了！”邱威威毫不留情地甩掉冯楠的手，转向秋苏白那一边，伸出手，温柔地对她说，“我们走吧！”

秋苏白并没有马上将手递给邱威威，她犹豫了一下，因为知道如果牵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话，那就是无声地宣布了他们的恋爱关系，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到达苏易的耳根。

“不走吗？”邱威威与秋苏白更靠近一些，冯楠呆住了，她没想到邱威威会和秋苏白走得那么近。

上课铃声又一次打断了两个人的僵持，远远走过来的任课老师，朝着他们几个还没有进教室的学生喊道：“喂！你们还不进教室，站在这里干嘛？”

秋苏白趁机先跑进了教室，邱威威没有多想，也紧跟着进去了。

秋苏白和邱威威的恋情就一直这样被大家蒙在鼓里，冯楠虽然有一些怀疑，但她更愿意往好处想，想着邱威威总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3】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飞逝的时光成了见证秋苏白与邱威威的爱情最佳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