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没有血，没有魂魄，只是一个被灵力支撑起来的空壳，这跟一具行尸有什么区别。”尘风的叫声在山谷中响彻，远处的山头都被震的发生了雪崩。

“公子，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很疼。”伊晰从后面拉住他的衣服。

“你这算什么？是让我知道你所说的那些痛苦吗，我都尝到了，你满意了吗？”尘风毫无理智的转过身对伊晰叫着，“这些日子以来，你不说话，只是跟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去那你就跟去那，你这是在证明你所说的距离，你真残忍。”

“不是的，公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里的痛。”伊晰终于当着尘风的面再次哭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早就知道痛了，在回到这见到你之前就知道，而见到你之后，这种痛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反而越来越烈，我强压抑在心底，因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不顾三界众生，可是如今让我回不去，时间过去了一年，我想就是回去了，那一切也都晚了。”尘风似乎没有了力气。

“你不为自己而自私，那你为三界众生同样的自私，说到底，你只在乎你自己心里的感受，你怕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自己弃三界众生不顾而自责，所以你让自己背负起那个所谓的责任，这样你心里就没有对三界的愧疚，但你有没有想过，对我的感受，还有我自己的感受。”伊晰终于说出了一直堆积的心里话，她是哭着喊出来的。

“我真的是那么自私的人吗？真的是吗？”尘风不知道自己努力做的是对是错，茫然的跪在那里重复着。

“你是，你是，你是……”伊晰挥拳乱打在尘风的身上，然后哭的似乎瘫痪的抱住尘风。

尘风和伊晰就这样在悬崖顶相拥在一起，大雪已经埋到她们的腰，如果是普通的人，早就被冻死了，可是她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这也是悲哀吧，让她们痛苦和折磨的时间看不到尽头。

尘风亲吻伊晰颤抖的嘴唇，身体如冰一样冷，可是嘴唇却如火一样烫，两个相隔千年穿越千年的舌头终于可以交织在一起，那一份酸甜苦辣也许只有她们才能体会，泪，是彼此相爱的证明，在他们身上的雪开始融化，然后这种温度遍及山谷，甚至更远，雪融化以后，满山遍野的花和鸟鸣，是生命的轮回也是春天的到来。

尘风和伊晰终于笑了，似乎真的释怀了，也许如果没有突如奇来的变化或是那些所谓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又或者是上苍的捉弄，她们也真的释怀了，但世事就是这么不如人愿。

尘风和伊晰从悬崖上跳下来，芳香扑鼻，瀑布从高山流下撞击岩石的声音如此清脆悦耳，天马流星张着翅膀飞过，驮住他们两个，翱翔在云际。

“尘风，放下你心中的包袱，不要刻意强求什么，我们顺其自然。”伊晰说。

“我会的，谢谢你。”尘风在风中微笑，从未有过这样的轻松。

尘风和伊晰回到了忘忧谷，最初他来的地方，尘风怎么看这里都像紫竹林，也许这里真的是一千年之后的紫竹林也说不定。

尘风和伊晰在这里住了下来，并且拜了天地成为夫妻，那天没有一个人来喝喜酒，但百花祝贺，百鸟齐鸣，过着一些很安稳的日子，平静而幸福。

“听说凡尘就是红尘，而红尘有一万丈那么高，谁跳进来就再也无法跳出去了，”拜天地之时，伊晰说，“我是神不能，你现在已经脱离了三界，但也同样的不能。”

“这就是红尘的爱，我们都跳不出去。”尘风微笑的回答，然后亲吻伊晰的嘴。

一年之后，伊晰和尘风生了一个儿子，他们都很开心，那个孩子很小，尘风和伊晰牵着他的手陪他玩耍嬉戏，可是孩子迅速的变大，并且长出一对白色的翅膀，那张脸变成了一个大人，尘风惊叫道：驭奴。

如梦初醒，尘风躺在客栈的床上，而伊晰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大人模样的时候也叫出了驭奴，然后发现自己也躺在客栈的床上。她们同时做了一件事，就是打开门去问对方，两扇门是同时打开的，两个人是同时看见对方的，脸上同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是梦吗？但为什么两个人会是同样的梦，而且如此真实的感受，现实中无法结合的感情在梦中有了结晶，他们两个人的心里有说不清楚的复杂。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那些不确定是梦还是真实的画面都在她们面前一一闪过，从开始到结束，每一秒都没有落下，最后她们同时说出两个字：驭奴。

然后她们飞出客栈，在一条街上感觉到了杀气和灵力，是驭奴，他的翅膀受了伤，白色羽毛上的血色很耀眼。

“驭奴，终于找到你了。”尘风说。

“主人，你没事就好，惊天跟我们一起轮回到了千年之前，他正在追杀我。”驭奴说。

“我亲历了那场魔族对凡尘的灭世之战，那时候你在哪？”尘风说。

“我不知道，我和惊天是一起醒来的，醒来以后他就一直追杀我，而我的攻击灵力也因此恢复了，但还是被他打伤，我并没有看见什么灭世之战啊。”驭奴说。

“那我问你，你曾经对我说的关于灭世之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尘风说。

“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许真正的一千年之前我参与过此战，也许是王对我说的。”驭奴回答。

“我亲历灭世之战，但没有看到一千年前的你和惊天，这事很奇怪。”尘风的怀疑越来越重。

“公主，”驭奴认出了伊晰就是公主，“终于找到你了。”驭奴跪下施礼。

“请起，我现在还没有恢复成真正的公主。”伊晰说。

“驭奴，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希望你有办法帮助公主恢复灵力，时空之门怎么才能打开，不然我们将被困在这千年之前永远回不去。”尘风说。

“看来事情要从长计议了。”驭奴说完，惊天拿着金枪银钩也追了上来。

“驭奴，你今天跑不掉的，”惊天落地时看到了尘风和伊晰，然后又说，“原来你也被送回了千年之前，那个就是千年之前神族的伊晰公主吧，今天一并把你们解决了。”

“大言不惭。”驭奴说完拿着长柄弯刀正要上前与惊天决一死战，但被尘风拦住了。

“你带公主先走，我来对付他。”尘风说。

“不，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伊晰说。

“哈哈哈，”惊天大笑，“你们谁也走不了，这里将是你们的终点。”

尘风想从身体里拿出血怨剑，可是却怎么也召唤不出来，尘风的脸色剧变，身体里的力量怎么也发挥不出来，驭奴和伊晰都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儿。

“主人，怎么了？”驭奴问。

“不知道，血怨剑和我的力量好像全部消失了。”尘风回答。

“那让我来。”伊晰说完拔下头顶羽毛变成利刃冲上去，但被尘风的左手抓住她的右手。一种熟悉的温度从手心开始扩散，一直扩散到心里，然后伊晰惊讶的转过头，看到和她一样惊讶的尘风，原来她们都对这种温度想念和熟悉，无数的画面闪过脑海，从在湖边相救到刚才那个逼真的梦。

“我们走。”尘风似乎想起了什么，左手没有放开伊晰的右手，而右手又抓起驭奴的左手，拼命的往前跑，尘风想起这是他记忆的最初，终于想到了原来左手的温度是来自伊晰，或者说是真的来自伊晰。他是高兴的。

惊天在后面紧追不舍，尘风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跑过的地方留下一个光的痕迹，驭奴此时看着尘风的左手边，是公主，他也终于把忘记的事情记起来了。

尘风知道，就是这种速度让他逃出了惊天的追杀也逃出了宿命之神的宿命，但他不知道，这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看到前方有一种熟悉的光环，是来时的时空之门，跑进去的时候看到两道金光，是伊晰的翅膀，她终于恢复成了真正的公主，但尘风和伊晰的脸上没有笑容。

“这就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次。”迷糊中，尘风看到了站在对面的自己，就像曾经皇子和他面对面说话时一样，那时候是灵魂与身体的对话，但灵魂早已破灭，这就是什么呢？

“我不是灵魂，是用灵力幻化出的幻影，很快就会消失。”竟然可以猜到尘风心里所想。

“如果是最后，那你应该把事情的全部告诉我。”尘风问。

“我是沉睡在你身体里的原神，刺鸟的原神，可能是因为沉睡的时间太久，让我不能彻底的苏醒，只有你遇到危难的时候才能刺激的醒一下，就像你几次发挥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力量，头发、衣服和眼睛都变得惨白，那就是我的苏醒。”

“那你的最后一次又是什么意思？”尘风继续问。

“灵魂已经在灭世之战破灭，我要用我的灵力让你继续活下去，来阻止万世浩劫，你也知道，现在的你，只是一具干尸，没有血也没有魂魄，别人的原神其实就是魂魄，但我是女娲的后人，原神和魂魄是分开的，所以现在魂魄破灭但原神还在，可是我要毁了我的原神来成就你。沉睡了这么久，我的力量也脱离三界，我让他们代替我和你合为一体，因为你如今也是脱离三界之人，你以后就是唯一拥有这股强大的三界之外的力量的僵尸。”

“僵尸？”

“对，僵尸。这是脱离三界众生的新生命，不属于三界任何一界，更不属于创世神的冥界，这就是你，你的力量无穷无尽，但亦正亦邪，邪就如同魔一样，总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但不容易控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用，一直以来你对血都非常敏感，因为邪的力量就是用血来召唤出来的，只要你喝一个活人的血，你就会长出四颗僵尸牙，那时候，你就是一头疯狂的兽，威力无穷，但一定要想办法控制自己的疯性。”

“现在魔族的王殇赦已死，只剩下公主茧姹和五大刺客，而我们的神族公主也恢复了灵力，对付魔族还用得上那么可怕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力量吗？”尘风问。

“对付她们当然不用，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是万世浩劫，总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声音慢慢变小，那幻影也慢慢变淡。

“你先别走，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尘风伸手拉他，可是一把空气，什么都没有。

“不明白的事，要自己想办法，万世浩劫不仅是三界的劫，也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我已变成力量在你身体里，一切都靠你自己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诫你，你现在还不是僵尸，所以还没有僵尸的力量，这种力量需要你给激发出来，但我已经帮不了你了，至于怎么激发，以后你自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