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星汐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13
|本章字节:9550字
一个高瘦的灰衣人越众而出:“姑娘,以前承您仗义出手,在伏地金刚的魔爪下救了我们的寡嫂,晋中三绝绝非忘恩负义之辈,此恩永铭心中。可是恩有大恩小恩,义有大义小义,您对我三兄弟的恩义,于我们是大,可是跟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比起来,便是小。当年,我们晋中黄河水患过后瘟疫横行,百姓十户九空,是那位夫人不顾安危,亲赴灾地,为民行医施药,以一己之力救得千万百姓,实乃我晋中百姓的活菩萨!那位夫人慈悲善良,您……您只要交出那个孩子,我们可代为求情,她定然不会难为于您……”
那女子一双细眉慢慢竖起:“她大仁大义,我便小恩小惠;她慈悲善良,我便歹毒狠辣;她是武林中的活菩萨,我便是江湖里的活败类。是么?”
那灰衣人垂下头,道:“不敢!”
旁边一位瘦小的黑衣女人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还用得着别人说么?”
那女子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你便是那个什么玉手罗刹桑三娘?”
黑衣女傲然道:“是又怎样?”
那女子皱眉道:“你的哥哥和丈夫已经死在我的手里,我不想再杀你,你这便去了吧!”
黑衣女长笑一声,凄厉地道:“我的兄长和丈夫为了诛杀奸佞、铲除妖魔而亡,死也是江湖留香的仁人侠士。桑三娘今日前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打算空着手回去。”
另一个男子鼓掌喝彩:“说得好!桑三妹子不愧是荆楚道上首屈一指的女中豪杰!”
那女子点点头,道:“那我只好成全于你了!”
桑三娘冷笑:“大雨之中,看你这妖女还有何手段!”
那女子抬头看看天,轻轻地摇头叹息道:“是呢,雨好大!”
忽然人影如鬼魅般穿出,轻轻一掌击去,然后身形一转,已飘回殿内,回眸一笑,刹时间漫天大雨中,如绽开一朵异花,连阴云重重的天都变得空灵起来。
众人刚一愕然,便听“砰”的一声,一个大汉已然摔倒在泥坑中,砸得雨水四溅,而那溅起的水花,带着一抹艳丽的桃红色。
有人叫道:“是赵大侠!”便要伸手去扶。
另一人喝道:“别碰他!有毒!”
又一人厉声喊:“大家齐上,做了她!”
有人怒吼:“好!我们上!”
晋中三绝中那个灰衣人长叹一声,道:“姑娘,对不住了!”反手从后背抽出一对虎头钩,率先冲了上去。
那女子冷笑一声:“这么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你!”
纤纤手掌一斜,拍向灰衣人的肋部。桑三娘从旁边攻上,柳叶双刀舞动如花,一刀护住青衣人,另一刀直砍女子的腰背。
那女子后退一步,裙角忽扬,一腿无声无息地踢向桑三娘的下盘。灰衣人立刻攻出一钩,围魏救赵,迫退了她。
这些人深知那女子的阴狠,来之前曾多次练习合击之术,因此攻杀之间颇为有度。
那女子两招都没有得手,心中恼怒,忽然笑吟吟地道:“二位倒是情投意合得很,却莫忘了感谢我这个替你们扫清亲夫障碍的大恩人!”
那桑三娘甚是贞烈,丈夫被害死之后早萌死志,因此散了家财加入追杀之中,此时却被那女子诬蔑,不禁气得发抖:“你一个女子,心地如此龌龊……”一刀紧似一刀地斫去,存心拼了这条命。
有人喊道:“大家齐心协力,对这妖女不必手下留……”话没说完,便一声惨叫跌了出去。
围攻之人无不恨极,出手更快,此进彼退,围着那女子走马灯似的打转。
刀光剑影中,那女子闪展腾挪,虽然一时无碍,却也空不出手来还击。
桑三娘在旁人的掩护之下,终于捕捉到一个机会,一刀戳向那女子的后背。
那女子伏身躲过,背上的油布包却被钢刀破开了,一个粉团团的婴儿跌了出来。
有人惊呼:“小心!别伤了孩子!”
望着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桑三娘的刀不禁一滞。那女子趁机一脚蹴出,将婴儿踢向空中,反手一挥,正中桑三娘心窝。
桑三娘口吐鲜血,拼力将右手钢刀掷出,然后才砰然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钢刀已失了准头,刺向一直缩在殿角的那几人。那个富家公子脸不变色,只是伸出手,接住了钢刀,轻轻放在身边。
这个时候,高飞的婴儿落下,一个长须的男子蹿将过去伸手去接,手指还没碰到婴儿的襁褓,忽然瞥见肋下现出一角刀尖,他不察之下几乎被刺个正着,忙不迭地缩手躲刀。
那女子手里拎的正是桑三娘的左手刀,一刀逼退长须男子后,便去抱那婴儿。长须男子武功也不弱,立刻双掌挂风拍出,势若惊雷。
那女子毫不介意,左手在婴儿身上一带,又将婴儿送上高空,举掌还击,在与对方手掌相接的一瞬间,忽然变掌为爪,整洁晶莹的指甲利刃般刺破长须男的掌风,在他的掌心轻轻搔了一下。
长须男只觉掌心似乎开了个口子,真气立时涌出,大惊收身回撤,一双手掌已变成墨绿色。
眼见无数条墨绿色的线沿着自己的手臂窜上去,长须男心中大骇:“你……你……”“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此时连脸都已变成惨绿色。
那女子抿嘴一笑,立即飞身攻向另一个想去抓婴儿的人,一掌将之打飞。然而不等她把婴儿抱到怀里,又有人挺刃攻上,她只得再次让婴儿飞上半空,然后挥掌迎敌。
那婴儿在空中飞来飞去,似乎觉得甚是有趣,不住地咯咯笑。这一次被送上空中,也不知那女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刚巧落在大佛的头上,襁褓挂在佛冠的角上。
见不再飞了,婴儿不高兴地摇着小手“呀呀”叫,她本来便是虚挂着,这一挣扎,竟然从佛头上直跌下来。
那女子与敌人缠斗得正紧,谁也没有预料到那个婴儿会跌下来,待到发现之时,再撤招抢救已来不及。
佛高丈二,这娇嫩的婴儿摔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在这个时候,一条小小的人影从旁蹿出,抢在婴儿落地之前,将她接在怀里,就势一滚,化去了坠势,抱着她躲到一边。
女子和众人都停了一下,眼见接住婴儿的,是一直待在殿角的那个俊秀男孩子,不禁都舒了口气。
大家先前看到这个男孩和殿角的三男一女,以为只是寻常避雨之人。后来见自己等人打得厉害,这几个人却毫不动容,尤其那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接刀的时候从容不迫,便知其不是寻常人。只是打斗之中无暇顾及,这几人亦没有出手相帮哪一方的意思,便也不再理会。
此时大家见到男孩出手接下婴儿,身手极为利落,无不心中称奇。更有人想得远,这孩子年纪虽幼,但骨骼清奇,若好好调教,他日必扬名天下。
众人各有想法,并不影响手上的功夫,当下数人拦下女子,一名大汉扑过去伸手去抓男孩儿,想将婴儿抢回来。
婴儿落在男孩的怀里,不知怎的又高兴起来,咧着小嘴粲然一笑,伸手去抓男孩儿的鼻子。男孩像大人般地皱起眉头,抓住婴儿的小手,拉到一边,浑然没有留意到有人正向自己扑过来。
那大汉的手刚碰到男孩的肩膀,眼前刀影一闪,他只觉一阵剧痛,半条手臂已离体而去。
大汉极为刚勇,闷哼一声,用另一只手握住断臂,飞身退后数步,瞪着斩断自己手臂之人。
此人正是一直待在殿角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她手中握着一柄弯弯的短刀,刀刃向下,有血珠一滴滴滑落。
变故突起,殿中相斗的两批人各自退开,女子趁机向男孩儿走去,想将婴儿抱回来。
妇人短刀一扬,斜斜指着女子,开口道:“不许走近那孩子!”她口音生硬,嗓子粗哑,说话间喉头滚动,原来竟是男子假扮的!
女子怔了怔,道:“好,不走近!你叫那男孩儿把孩子还给我!”
那人妖点点头,回头刚欲对那男孩儿说话,忽然听到同伴大吼:“小心”!他一怔,心口突然一疼,低头看去——一只纤细柔美的手,正从他的胸膛缓缓抽出,血喷了男孩和婴儿一脸一身。
男孩连头都没抬,只是抹了抹脸上的血,然后用袖子将婴儿脸上溅的血滴轻轻拭去。
那女子在人妖身上擦了擦手,一脚将他的尸体踢倒在地,轻轻一笑,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大呼小叫了!”
男孩小小年纪,举止却甚是冷静从容,虽然看到女子杀了他的同伴,也不惊慌。那女子瞧着甚是喜欢,摸摸他的头,道:“孩子,把那婴儿给我吧!”
男孩儿抬头看了看她,道:“你打架,我替你抱着她。”
那女子很有几分惊奇:“我杀了你的家人,你不生气?”
男孩摇摇头:“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他们是坏人!”
女子道:“我也是坏人,你没听见他们叫我妖女么?”
男孩道:“你一个人和这么多人打,就算是坏人,也是最厉害的坏人!”
这句话那女子非常爱听,微微笑道:“好!那我替你杀了这些不厉害的坏人!”
在她与男孩对答之间,那两批人正各自行动,一批将大汉抢回,忙着帮他处理断臂伤口;另一批的三个男子将人妖的尸体抱回,却不怒不惊,神情冷静得吓人。
本来只是那女子与晋中三绝等人相斗,结果因为人妖砍掉了一名大汉的手臂,而那女子又杀了人妖,所以形势变得复杂起来。三方人互相牵制,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该向哪方人动手。
停了片刻,晋中三绝一方中的某人向那三名男子叫道:“我们的账后算,大家联手杀了那妖女,怎么样?”
那富家公子一点头,与车夫和青衣管家解开包袱,同时亮刀。微弯的线条,刀身上镌着花纹,锋刃闪着青森森的寒芒。
看到那几柄刀,那女子瞳孔骤然收缩,回头看向男孩:“他们是什么人?”
男孩眼中泪光一闪,声音有些哽咽,随即又忍住,道:“他们是坏人,要带我走!”
“你不愿意和他们去?”
男孩子大力点头。
那女子看着他,道:“好!我知道了!”
有人已经不耐烦了,叫骂道:“妖女,你死到临头还在滥杀无辜!真是罪不容赦!”
那女子微微冷笑,问那男孩:“他们这么急着上路,你说怎么办?”
男孩极为聪明,道:“那就送他们去好了!”
他并不知道这些人谁是谁非,只是见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早已经心怀不忿,偏那女子又极厉害,以一敌多,竟丝毫不落下风,而且她还杀了他最憎恶的人,所以,在他小小的心灵里,早已对这女子崇拜至极。
话说出口,又有点担心:“可是他们人很多,又很厉害……”
那女子微微笑了笑:“杀人又不是打架,凭的也不全是武功!”
男孩怔了怔,听不太懂她说的话,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觉得有些诡异。抬头一看,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满面骇然。
他也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广仁和尚缩在墙角,皮肤裸露在外的部分全是水泡,有的破了,还流着黄水,一双眼睛上翻,眼白上布满绿色的血丝,舌头伸得老长,肿成紫黑色,人已然断气。
他见过死人,但没见过死得这么恐怖的人,正在惊慌之时,便听到“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回过头发现在场之人都撒手扔掉兵器,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着,肌肤上起了水泡,眼白上也泛开绿色血丝,症状与广仁和尚一模一样。
男孩害怕地退后几步,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甚是光滑,心中稍安。
这时,有一个人抓着喉咙,拼尽最后的力气,气喘吁吁地问:“你……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可是他没有等到答案,一口气喷出,然后便再也没有往回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