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苗申
|类型:奇幻·荒诞
|更新时间:2019-10-06 16:19
|本章字节:10844字
黄伟正在电脑上津津有味地浏览一个国外的,张四毛子敲门进来了。他点头哈腰告诉黄伟,哈尔滨赌狂冯老邪来了,指名道姓要会黄伟。
黄伟眼前一亮,号称打遍关东无敌手的冯老邪他见过,疤脸,据说是出千诈赌被人泼硫酸烧的。几年前,黄敬凯曾与冯老邪恶战一天一宿,黄伟在旁边看热闹来着。他依稀记得,老爸没少填活姓冯的。冯老邪的绝活是在牌上善做手脚,很难对付。
“这回他是一个人来的,说是带了一千多万。容海的几大职业玩家都痒痒着把他的货下来呢。”张四毛子在他耳边细声慢语地说,“黄总有兴致,我可以安排个场子,绝对翻不了船。”
黄伟笑了,但要求来希格尔玩,以为自家的码头最保险。张四毛子当即给冯老邪打个电话,约下时间后按黄伟的吩咐到财务部筹现金去了。
晚上,冯老邪准时来到希格尔大酒店顶楼。
顶楼是希格尔第八层,和第七层之间有一道栅栏铁门。黄伟命令栅栏上锁,底层大门口也布置了人。这样,即使警察闻讯闯来,他们也有时间撤离。
在此之前,张四毛子已经清理了顶楼的住宿客人。
赌局设在最大的一间套房内,黄伟进去的时候冯老邪已在座,另两个参战者是王飞和他的朋友。
“在下黄伟。”黄伟主动向冯老邪伸过手去。
冯老邪戴了副硕大的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睛和表情。他只和主人碰了一下手,丝毫没用力:“我姓冯,和凯叔玩过几场。但愿你的运气比他好。”
冯老邪的手像是女人的,绵软,柔若无骨。黄伟笑称他的运气是天生的,只要不出千,谁都不怕。冯老邪面无表情回敬道玩技术是他的本色,黄伟要是怕就算了。唇枪舌剑一番,最后还是王飞站出来当和事佬:既然伟哥做东,怎么玩他说了算。冯老邪点头同意后,3只密码箱便摆上了赌台。王飞和他的朋友共用一箱筹码。每箱里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看得张四毛子直流口水。
黄伟提议,先玩一揭两瞪眼,单张纸牌决胜负。大者先下注通吃为庄,输家洗牌、发牌,不准叫头一张和最末一张,每副牌只玩两次。这几乎是最简单的玩法了。
“全凭运气。只怕这要委屈冯先生的技术优势了。”黄伟挑衅地望着对面的冯老邪。
冯老邪示意他打住,叫人上牌。伺候在一旁的张四毛子应声把一整箱没开封的防伪扑克牌搬上赌台。冯老邪抽出一副,验过之后洗牌上牌。
“你先叫。”冯老邪对黄伟说。
“承让,我押6万块要第六张,六六大顺。”
王飞要第九张,取九九归一之意。冯老邪叫了第二张。张四毛子用塑胶牌铲分完牌后,参赌的3个人各自掀开自己的牌。
3个人都是a,打个平手,各自收回赌资。黄伟大笑,称冯老邪果然名不虚传。
进入中局,张四毛子悄悄把牌铲交给自己的一名手下,溜到走廊里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江少杰,就在楼下。他再次嘱咐四毛子,成败在此一举,千万不能错过机会。张四毛子收了线,到旁边的一间客房内照葫芦画瓢对小红、小眉叮咛了一番。小红和小眉是川妹子,职业性工作者,张四毛子刚领她们做完修补手术。
“记住,他总是打完炮一支烟。谁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点她天灯!”
“四哥放心吧。”
四毛子回到赌台旁,只剩下黄伟和冯老邪单打独斗了。看冯老邪的货,已经所剩无几,而黄伟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
冯老邪洗好牌,面无表情道:“上把你赢了,该你叫。”
黄伟瞥着冯老邪的钱箱:“冯先生的筹码好像不多了,干脆我就赌你剩下的钱——100万。我叫第五张。”
冯老邪毫不犹豫推过最后的赌资,叫了自己的牌。
黄伟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牌掀开一角,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站在旁边的张四毛子看见,他的牌是张梅花3,几乎输定了。然而对面的冯老邪同样是一脸乌云,半边脸上的伤疤油亮瘆人。最后冯老邪苦笑一下,颇有风度地把赌资推过中线,然后亮开自己的牌:一张红心2。
1点险胜!黄伟欣喜若狂:“哈!关东第一赌不过如此!”
冯老邪拎起空箱子,劝他别太得意,一场小胜负算不了什么:“怪只怪我货带得少露怯了。明天我还会来。不过下次怎么玩我说了算,这才公道。”
正在兴头上的黄伟答应了,并邀其共享来自天府之国的二八佳丽败败火再走。
冯老邪拒绝了,称他有自己的爱好。
“他娘的,老子赢了冯老邪600万,600万啊!”输家刚出门,黄伟乐得手舞足蹈狂呼起来:“要是一天赢600万,一年是多少?还开个鸟酒店!姓冯的明天再敢来,老子照单全收!”
张四毛子替老板收拾好战利品,恰到好处地告诉黄伟该休息了,小红和小眉在等他。
“是不是又拿水货糊弄我?上次那个是做过手术的,我一试就感觉出来了。”
“您放心,这两个绝对原装。”
把黄伟送进客房,张四毛子在门口很过瘾地听着里面的,直到小红和小眉出来。按照既定计划,张四毛子马不停蹄赶到容海机场,把她们送上最早的航班。
“记住,这辈子不许再来容海。”分手时他向两个职业性工作者最后警告道。
一眼未眨的张四毛子赶回希格尔大酒店顶楼时,黄伟正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吸烟。
“黄总,您醒了?”
黄伟冷不丁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四毛子,喃喃着:“老四,我玩了一夜牌,连打两炮,怎么一点不困呢?”
张四毛子恭维道许是暴赢招致的兴奋过度。说话的时候,他看见床头柜上的一盒烟已经下去半盒。
黄伟似乎同意了这一说法,随手甩过去10万元让张四毛子当花红撒给下面。四毛子出门的时候,看见他又点上了一支烟。
一夜未眠的还有江少杰,当得到黄伟一口气抽了半盒的确切消息,他心里且喜且忧:喜的是成功迈出了头一步,黄伟后悔也来不及了;忧的是他会不会一下子抽死?
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业务量又增加了,逼得杏妹不得不放弃自家院中的小棚子,在市中心租两间车库作为车间。
新址在一栋背街的市内企业大楼里。“杏妹净菜铺”小木牌不见了,代之一块“湖滨净菜服务公司”的锃亮铜匾;人更是由1个变成8个,分工不同、各司其职地在两大间车库里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李所长看傻眼了,当着韩子成夫妇的面承认他忽然产生了嫉妒心。
杏妹介绍说他们现在一天能卖几吨菜,客户连大带小近千家。有的已经不散订了,嫌费事,干脆每天让她们给配菜,月底结算。
“每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这可是保密的。反正呀,比你们上班的强多了。我们最早3个发起人都出资入股了,占大头儿,新员工也可以自愿入股。”
问到打算,杏妹说她很知足,等资金宽裕,计划买台车,上菜、送菜实现机械化;家里头,目标当然是锁定在购买三气楼房上喽。
没人知道,如果细算账,杏妹已经挣够买房子的钱,只是拿不出来,压在生意上充作流动资金了。
仅过两个月,经李所长爱人介绍,湖滨净菜公司买了一辆六成新的农夫车。
第二天晚上,冯老邪果然飘忽而至,王飞和他的朋友一如前夜陪赌。
这次由冯老邪发言玩填大坑,也是黄伟十八般赌技中的强项。
但刚近中局,一脸憔悴的黄伟便有些支持不住了,哈欠不断,连打喷嚏带咳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几次都是冯老邪敲桌子提醒他叫牌。
“唉,一天一宿没睡,困死我了……该谁叫?”
“高兴过头了吧?你叫。”
“笑话,区区几百万都不够塞牙缝的,我押10万。”
“我跟,踢你一口。”
黄伟强打精神亮开自己的牌:“这把你输定了,我3个q,两个k。”
冯老邪随之亮牌:“你忘了我是手艺人。同花大顺,通杀。”
黄伟茫然地望着对手把筹码收走,眼看就要坐着睡着了。这时,张四毛子的嘴巴恰到好处地伏在他耳边:“黄总,您去躺一会儿,精神精神,我替您盯几把。”
由顶楼一名服务员搀扶着,黄伟回到了那间他躺了一天的客房。床头柜上的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支烟。
连黄伟自己都觉得奇怪,一支烟过膛便精神了,没事了,于是几分钟后回转到牌桌上。仅过了一个小时他又开始耷拉脑袋,连抽了别人几支烟都不行。
赌局只好提前散了。
“这主儿抽吧?”看到黄伟大汗淋漓被架出去,冯老邪偷偷问王飞他们。
躺在床上,黄伟刚喝一口张四毛子递来的茶水,便吐得翻江倒海。
“黄总,黄总,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老四,给我找点安眠药来。”黄伟浑身颤抖,虚弱地喘息着:“快去,我他妈再不睡一觉该虚脱了……”
“区劳动局向我们发出通牒,要求业主尽快落实同雇员签订劳动合同事宜。”江少杰站在黄伟的大班台前不紧不慢地说,“酒店员工好像听到了风声,据说成立了秘密工会小组。有人扬言,如果再不签劳动合同将告到劳动仲裁委员会。大厨们还要求增加工资……”
黄伟蜷缩在沙发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眉头忽展忽蹙,身体不时受到针刺般抽搐着。
“带烟了吗?”他忽然打断江少杰。
江少杰连忙为他递烟点火:“您看这事怎么办?”
专注于吸烟的黄伟只抽了几口便咳嗽起来,厌恶地掐灭了:“你这什么破烟……谁提要求开除谁,还反天了。”
江少杰认为不妥,本来就是资方理亏,员工们折腾起来会把事情闹大。
“签不签有什么关系?”
“酒店会额外支出不小的一笔费用,包括社会劳动保险金、薪水不得低于市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还不能在聘用期内随意解除劳动合同。”
黄伟冷酷地表示先裁员,反正目前效益也不好。
“裁员不是好办法,会引起人心浮动。”江少杰说,“不如这样,我们只签报城镇雇员,对那些农村来的只签不报,反正保险对他们也没用。这能省下一大笔费用。”
如果江少杰还是一个服务员,绝不会同意这么干的。有时候,黄伟真的觉得这是一只好狗:“你小子更损,酌情办吧。以后这类破事少来烦我。”
独自迷糊一下午,黄伟终于熬不住把张四毛子传来了。他猜到了事儿坏在保安队长手上,可现在不找他找谁呢?
“你活腻了,跟我来这套!”张四毛子一进到办公室便吃了耳光。
张四毛子大喊冤枉,一再声称没做错任何事。
“还嘴硬!我问你,前天你找来的那两个鸡婆,给我抽的什么烟?”
听他这么一说,张四毛子心里有底儿了,继续装傻充愣。或许是刚才抡那一巴掌耗尽了力气,黄伟颓丧地瘫在沙发上,哭叽叽说烟里可能有。四毛子问是不是小红和小眉故意引诱的他,黄伟依稀记得他只是打完炮随手拿过她们的烟抽了一支,结果越抽越精神,越抽越上瘾——她们把他坑了。
“黄总,我真不知道,骗你是孙子……不过据我所知,那些做鸡的吸毒并不稀奇。她们没告诉你?”
对于毒品,黄伟对其危害性多少听到过一些。问题是眼下他浑身难受,除此之外什么都顾不上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溜水、抽粉现在挺时髦,没钱还玩不起呢。据说那玩意儿可以让人上天入地,想啥来啥,舒服透顶。”
黄伟哭丧着脸道钱是小事,一旦上瘾,人就没治了。
“您刚抽头几口,很容易戒掉吧?”
说着话,黄伟连打一串儿喷嚏,浑身怕冷似的发起抖来。他忽然抱住张四毛子,乞求他把小红和小眉找来——她们有他需要的东西。张四毛子为难地说她们已经回四川了。
“老四,快去想想辙,快去……”
说到最后,黄伟竟不顾身份跪在地上给保安队长磕起头来。
张四毛子故意拖到晚上才去晋见小老板,并大吐苦水风险大货又不好弄,迟迟不肯把包在锡纸里的1克稀释过的拿出来,直到黄伟幡然醒悟扔过皮夹子。在保安队长的注视下,黄伟颤抖着双手把那一小撮白色粉末掺进烟丝里,卷好,急不可耐地点燃,三口两口便吸到烟屁股烧手。
慢慢地,十分舍不得地吐出最后一口浓烟,黄伟一副通体舒坦的样子:
“真舒服……老四,你小子真能干。以后能保证供货吗?”
张四毛子说他一个铁瓷倒粉的,没问题。看到黄伟恢复人样,揣到他刚才给的丰厚酬金,四毛子衔在心尖上的一丝内疚无影无踪了。
江少杰和兰妮一先一后来到豪园的一间包房。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出来幽会了。
宽敞、豪华的包房里播放着轻音乐,让人恍若梦中,温馨而心旌摇动。
“你大概想到,目前我和令郎非常融洽,他对我信任空前,很多事情都要我做主。”他抓住她的手迷人地喁喁私语着,“我说过的,我们会相处得像一对亲兄弟。”
这何尝不是兰妮希望的?只是他比喻错了,兰妮认为应该是另外一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