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川跟着陈老三进了烧烤店，穿过后厨来到了一处民房改装的宿舍。

这宿舍可挺简陋，除了床就没别的东西，一百多平的面积愣是摆了不下十张的上下铺。

徐小川大体扫一眼就明白了，合着这里就是灰姑娘手下小弟住的地儿，没想到二十多个青年全都窝在这里，倒不能说灰姑娘虐待下属，只能说条件太艰苦。

徐小川看着看着也来了疑问，他指着这些床铺问道：“老三，你们平时不回家么？”

“这就是我们的家啊。”老三随便坐在一张下铺，拍了拍被褥说道。

但他看到徐小川还有些不理解索性又加了一句，“我们都是孤儿，没父没母没第二个家。”

徐小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说这就说得通了，不然谁家爹妈能舍得自己的孩子一天总在外打架斗殴的。

但徐小川又注意到，每张床铺的边上都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人名，他感觉挺好奇，就四下瞧了起来，当然斐虎、邹楠的名字也在其中。

“小川，让你见笑了。”老三看着徐小川的举动解释道，“你也别管那么多，看到哪间床铺没人就住着就行，对了，你就住这床吧。”

也说赶得巧，老三正好指着斐虎的床位，“这小子被个富家公子雇佣去当保镖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他那小子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干净的，你住这能好些，你也别怕斐虎不乐意，有哥们担着这事没问题。”

徐小川笑了笑，嘴上客气一声谢谢但心里想到，斐虎还敢不乐意？我就是他雇主，没事肥吃肥喝的供着他，我住他两天铺子还不干？还反了他呢。

而徐小川刚把背包放到床上还没等和老三再说话，烧烤店里就传来一阵很嚣张的叫喊。

“灰姑娘给我出来，你张哥来了，快来迎接。”

徐小川听得一乐，心说这哪个三炮怎么说话呢？听着口气咋像演电视呢，或者是看宫廷剧看多了把自己想成皇帝了吧？

他拿眼神瞟了一眼老三以示询问。

老三这时皱着眉，嘴里唾了一下说道：“又是张卫武这个混蛋，这怎么天天跟冤魂似的粘人？”

他说着又一把拉起徐小川，“走陪我出去看看。”

徐小川被老三这句听不懂的解释弄得迷糊，但既然有人闹事，他这个刚加入烧烤店的服务员怎么也要出去充充场面，想到这他就痛快的随老三去了前厅。

现在这点烧烤店里还没上人，只有张卫武大刺刺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吸烟，他也不是一人孤身前来，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彪汉。

只是别看彪汉体格大，但在徐小川眼里，这俩爷们肥肉太多，肚子上一堆囔囔肉，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那类的。

“老三。”徐小川悄悄说道，“我看咱们也别费什么话了，直接弄点暴力把这三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吓跑了得了。”

老三摇摇头，也悄声回道，“小川，你是刚来，平时也没在类似地方呆过，你不懂，这张卫武是道上的，他老大有点名气，咱们人少不敢惹，灰姐的意思叫咱们能忍则忍，一会你也识趣点别捣乱啊。”

还没等徐小川接话，张卫武就抢先喊道，“老三，你和这面生的小伙墨迹什么呢，没看你张哥来了么？”

“哎呀，张哥你咋来了？”老三装出惊喜的迎客样子，颠颠的跑了过去说道。

“嗯。”张卫武对老三的答话很满意，他点点头，但随后又皱起眉来，“灰妹子呢？刚才我还看见她在外面呢，你去把她叫来，我和她商量个事。”

“张哥。”老三故意向外瞧了瞧，“灰姐好像走了，今天上货，她应该忙活那事去了。”

“什么？”张卫武尖个嗓子吼了起来，“这妹子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看到我来还走？”

徐小川旁观到这有些看不下去了，心说老三真没说错，你这哪像个爷们，太他妈，把自己想的跟个佛爷似的，别看老三说的含蓄，但你好赖话听不出来了么？灰姑娘哪是出货了，明显是烦你躲你去了。

老三脸上没表露什么，反而挤着笑又说道：“张哥，你看你来的太不巧了，不如今天就这样？改明儿你在来一趟？”

“不行。”张卫武摇着头，“我等灰妹子，有些事赶早不赶晚，早谈早完事。”

“这样啊。”老三看到张卫武打定主意不走他又脑筋一转问道，“张哥，要不你把那事和我说说，我看能不能做主吧。”

“不行。”张卫武又是这嗑，他还略有鄙视的看了看老三，“你就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弟，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跟我谈？”

他这话说的太过分，明显没把老三当人看，尤其老三这年纪还正是叛逆期，火气大着呢。

老三脸色沉了下来，别看他没说话，但拳头握的嘎巴嘎巴直响。

张卫武听着这响声，脸色也显出一丝慌乱，别看他面上瞧不起老三，但老三能打能杀的名头他可听说过。

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张卫武软了下来，一指对面的椅子，嘴里先哼哼两声这才说道：“老三，你坐下，我看灰妹子啥时候回来也没个准信，这样吧，我先把这事和你说说吧。”

老三眼中凶光慢慢减退，他的理智明显占了上风，他不吭声的坐在张卫武的对面。

徐小川一听要谈事，他也不管现在什么场合，一屁股挨着老三坐了下去。

张卫武娘们似的一作态，拿眼珠子翻了翻徐小川，那意思自己没让你坐，你这面生小伙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呢。

但现在的他也不敢在说什么过分的话，好不容易把老三的火降下去别又一不小心给燎起来。

张卫武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对老三堆了过去，“老三，你看看这调料怎么样？”

老三看都没看，又把瓶子推了回去，他也不打歪歪绕，直说道：“张哥，我知道你们老大前一阵盘下个调料加工厂，听说你们新生产出来的调料卖的还挺火，但……”

“对啦。”没等老三说完，张卫武就一拍手打断道，“小子，你眼光真准，我们厂子的订单老多了，钱都挣不完的挣，但用咱们的行话讲，大家都是兄弟，有我们肉吃总不能叫你们饿着，咋也得分口汤是不？这不你张哥我就想到你们了么，你该知道，张哥我最近忙着呢，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过来帮你们，你们还不领情啊？”

张卫武越说越激动，似乎自己正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出来。

徐小川看到这也明白了，合着这张卫武就是个臭无赖，他说他们的厂子效益好，但估计弄不好都快倒闭了，说是过来给灰姑娘好处，其实就是变相卖调料熊钱来了，也说张卫武这哥们嘴太贱，真要缺钱花了你就过来说说好话不就得了，非得又想装逼又想占便宜的，世上哪有这种好事都轮到你身上。

等张卫武激动个差不多了，老三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很大声的补充出来，“张哥，你们的调料我这用不上，你还是请回吧？”

“什么？”张卫武吹吹着胡子一脸的恶心样，“陈老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灰妹子开的是间烧烤店，这烤串子可是最费调料的，你还说你们用不上？”

“张哥。”老三把语调升了上去，强调道，“烧烤这东西用的调料简单，我们能自己配，再者说，来店里吃烧烤的客人大部分都选择中式的，都是撒调料的那种，没几个吃韩式烧烤的。”

老三这话连消带打，一方面的意思配调料也不是技术活，犯不上买成品，另外他又暗中点了张卫武一下，你那瓶跟稀屎一样的调料在烧烤店里根本就用不上几回。

可张卫武脸大的出奇，根本不把老三的话当回事，他倒是耍起无赖，“你看吧，陈老三，就是你们不用我家的调料，韩式烧烤做的不好吃这才没人吃的。”

他说着又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张哥我懒着和你废话，你快去把灰姐叫出来我跟她说。”

看着架势，张卫武是打定主意，不卖瓶调料换钱他是不带走人的。

这时徐小川在一旁插句嘴，“我说哥们，你这调料多钱一瓶啊？”

“不贵。”张卫武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他捧起瓶子说道，“正常价一瓶就得二百块呢，看在咱们兄弟帮会的份上，我这打七折，一百四就能卖你们。”

徐小川笑了起来，心说这男行啊，真敢狮子大开口，一瓶破调料竟敢要这么贵？

“哥们。”徐小川又开口说道，“我说你在便宜点吧，我能代表灰妹子买了。”

“小川。”老三听到话急忙拿话打住。

但徐小川暗地里拍了拍他的大腿，那意思自己心里有数。

张卫武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看肚里正酝酿着坏水。

“这位老弟。”他拿出一副痛心的样子说道，“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我就赔本卖你，一百二一瓶吧。”

徐小川大有深意的大笑起来，摇摇头，那意思这价还不行，而他心里也暗骂一句，我和你妈才有缘呢。

“老弟，那你说多少。”张卫武沉不住气反问道。

“五块五。”徐小川悠悠的说出价格来，而且这也是超市里卖一瓶臭豆腐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