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暗花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5:04
|本章字节:45186字
我脚受伤后的一个月,就是中国的农历新年。
在这段时间里,生活照旧,还有些新年前的忙乱,一切都红红火火的,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首先是在我受伤后一周,城园的总裁、袁爱的父亲去世了。这样一来,袁定就成了城园的掌门,而袁爱终于把自己所掌握的那部分股份交给了小野伸二代管。由此,时代和城园两大奢侈品公司有合并为一的趋势,而渐渐地,他们和ces在商业上的对抗,从弱势变得势均力敌起来,至少表面上如此。
接下来,就是我是兽医的事被人秘密爆料了。还说ces草菅人命,两位太子爷为了争夺女兽医的爱慕,硬以兽医冒充人医,置员工安危于不顾。
紧随其后的是ces内部制度的几点小瑕疵,其实危害性并不大,但被有心人拿来扩大化,并推波助澜。
然后,在这年关将近之际,金融市场上也风起云涌,阴招频出。而因为ces二子夺嫡、夺妻的谣言被散布,ces的股票有些不稳。
看来小野伸二和袁爱夫妇真的开战了呀,而且攻击力猛烈,似乎有不打垮ces就不罢休的劲头。到这个时候,我才深刻地了解到,越是庞大强悍的东西越是脆弱,巨人很可能死于路人甲丢的一块小石头。
当然,这些消息都不是林泽丰告诉我的。他不对我说工作上的事,大概是怕我担心,所以我成全他这番心意,也从不问他。但是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uu和月月都是公司高层,自然有消息透到我这里。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林泽丰一点也不着急,似乎一切与他无关似的。不,那不是漠然,而是镇定,是胸有成竹。他每天仍然很忙,却忙而不乱,就算有时候不能来看我,也会送好吃的、好玩的,或是植物来给我。
我之所以称那些花为植物,是因为那些花全是栽在花盆里的,有袖珍型的,也有普通型的。他说摘下来的花会凋谢,包在多么漂亮的花纸中也一样,不如买盆栽,日日浇灌,细心培育,花儿就能按季节开开谢谢,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的心意是好的,可我家不久后就成了植物园,增加了我娘的劳动负担。因为林泽丰工作很忙,所以后来还是我娘搬来和我住,方便照顾我,每天白天股神贝负责接送我娘去饺子馆。看到她这么忙碌,我觉得自己很不孝,可她说只要我顺顺利利嫁到林家,她累死也情愿。
只是这样一来,我和林泽丰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少多了,有时候真是有咫尺天涯的感觉。明明伸手就可以触到他,却偏偏碍于我娘在场,不能扑过去抱抱亲亲。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感情愈发浓烈,像窖起的酒,忍着不开瓶,酒就会越来越香冽。
有一次,我娘去客厅接个电话,林泽丰就趁这点时间黏过来亲我,然后在听到我娘的脚步声后立即回归原位。那个吻急切而热烈,带着饥渴的思念,还有即将离别的缠绵,让我的心跳得像是第一次和他接吻时那样,而他像要呼吸断绝。
天哪,要疯了。
后来我实在忍耐不住相思,和他约定在我妈睡觉后再来。反正他每天工作到很晚,而我妈为了照顾第二天饺子馆的生意,一般都睡得比较早。我就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关上卧室的门,把我妈的存在隔离在门板之后,然后把手机调到最小声,等他。
他来时会先给我打电话,但只响三声就停。他说那三声呼叫代表他对我说的那三个字,女人最爱听的三个字。
这天晚上,他来得很晚,我听到他用手机说的那三个字后,立即抓起拐杖去开门。门才一打开,他马上就挟裹着寒气闯了进来,带着满身的雪花清冽之气。
窗外下雪了,而他紧拥着我,唇舌足以让我融化,若不是我死死攀着他,可能都站不住。我们从门口一直吻到客厅的沙发上,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因为我娘就睡在卧室里。也正因为如此,那种感觉特别刺激,像偷情一样,双方对彼此的渴望也更加强烈。可他只能痛苦地忍耐着、压抑着激情,我却无能为力。
这让我恨自己的脚伤,如果不是上回不小心,我现在愿意和他到任何地方去,天涯海角或者世界的尽头都可以,马上就走也可以。我想热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分开的每一秒都是那么难耐,面对他这样的闷骚男,我烧得快疯狂了。
“不等了,明天就嫁给我,我再受不了这个!”他诅咒似的说,声音全埋在我的颈窝里,整个人像一块火炭那样烫,双臂抱得我好像要把我折断似的。
我说“好”,他叹息着吻我从睡衣下暴出的肩膀,然后又猝然离开沙发,到厕所去洗脸,冷却平静一下。
其实,我真的可以随时嫁给他,我并不在乎什么仪式,也不在乎他最近有没有时间陪我。我只想属于他,也想把他彻底变成我的人。但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站在战场上时,他不能分神,而他绝对不会给我一个不安的婚礼。其实他不明白,倚着他的胸膛,我还有什么不安的。
“今天有高兴的事?”看他一头一脸水淋淋地回来,我整理好衣服,并迅速转移话题,免得他又忍着痛苦,也招惹得我浑身发热,无处发泄。
他坐回我身边,离得不远不近,没有回答我,只低声问:“你今天过得如何?”
“很好呀,白天到诊所去上班,晚上和晚晚通了电话,一日三餐有我妈和兔妈照顾。”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抖了一下,但没有甩开我,而后慢慢反握着,“收容中心那边,虽然我一直没去,但听说运转良好。而且越到这个时候,我越要感激你。没有你,好多流浪动物会冻死在雪地里。你这样善良,一定会有福报的。”
“你就是我的福报。”他说,并不看我,“那么你既然属于我,我就有权对我的财产提出要求,不能太累,累坏了,我就会有损失,我的投资会出现负收益,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全听你的,还不行吗?”我又腻腻乎乎地笑起来,还往他身上靠。
他身体保持僵直,似乎想闪开,却又舍不得,只哼了一声,“你就嘴上说得好听,事实上没有一回听我的话,就会骗我。”
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我拐卖了他似的,所以,我禁不住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上诊所去,可我不愿意待在家里,这点点伤又不妨碍我工作。我可以拄着拐杖走来走去,诊所外又长年游荡着保镖,你不用太紧张嘛。话说你干吗不找个丑点的保镖,小珊现在都没心情工作了,天天惦记着要请保镖哥哥进诊所喝茶去。还有啊,我虽然白天工作,但下了班就乖乖回家养伤的,并且天天被这样精心喂养着,不活动一下会胖成小猪的。到时候我带着一个人肉救生圈嫁给你,你要退货怎么办?而且,你也抱不动。”
“我抱得动,胖一点没关系。”他很认真地说,“总之,你的脚现在排在紧张榜的第一位,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在你生日前我一定娶你,那天伯母和我说过的。”
汗,饿滴娘啊。我问她狐狸精身世的事是真是假,她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我,传说中的房中秘术孤本也没见我娘亮出来,但她一定要我在三十岁生日前结婚,实在搞不懂她心里想些什么。
“在我生日之前,你有空吗?”我叹了口气,感觉最近商业上的压力对他来讲太大了点,偏偏林老爷子的老友在这个时候入院,他赶去陪伴了。那老友是美国人,所以他老人家现在在美国,根本不管公司的事,好像那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虽说人在困境下才能变得勇敢坚强,我也听说林氏兄弟就是在这种压力下长大的,但看到林泽丰的辛苦,我还是很心疼。
“我一定可以在那之前娶你,只要在此之前不自我爆炸。”他瞪了我一眼,“你总是勾我,我一直怀疑你是云南人。你是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你给我下了蛊,不然,我不会吻过你一次就总想再吻,和你一爱过一次,就总是想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是色情狂!”我白了他一眼,又羞又气,“可是——公司的情况还好吧?”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
他拧拧我的脸,“很不错,能忍到这个时候。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可是你一直没什么动作呀,这样会不会被他们蚕食,然后——”
“要沉住气,宝贝,沉住气,还要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实力。”他微微一笑,“前面输两场无关紧要的仗是必须的,这样对方才会进一步动作呀。我这个人不喜欢猜测,只有他们动了,我才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到哪种程度。再说了,对方铆足了劲要和ces拼一场,我就偏偏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全落空,先避其锋芒,让他们卖了大力气却扑了个空,继而无处施放。听过一句话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要等他们衰时小小反击一下,等他们竭时再施以重拳。”
我眨了两下眼,有些惊讶。从不知道他是如此足智多谋的人,因为前些日子他和小野伸二及袁定肉搏,还因为他平时的行为很直接强硬,我还以为他是武力对战型,哪想到在如战场般的商场上也能这样运筹帷幄,举重若轻。
“所以,你会反击喽?”
“他们已经敲过第二遍鼓,我不意思一下怎么行。”他微笑。在昏暗的灯光中,他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有着别样的魅力,“生意上,我坚守自己的地盘,主动稳定和安抚好客户的情绪就行了。至于股票市场上的事,他们只是凭谣言才能撼动一下ces的稳固,那我就找人放出关于时代和城园的一点消息,这样股民就会立即忘记旧闻,关注新闻。等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大家就会关注本质而忽视这些卑鄙伎俩了,那时ces股票的这一难就解了。至于说到你兽医身份的暴露,我今天就出手解决了这件事。”
“查出内鬼了?”我不禁有点兴奋。
他点点头,“就是律师ii和几名高管、股东。我和秀之前就怀疑了的,还一直暗中收集证据,你的事给了他们跳出来的机会,也让我逮了个正着。秀之前不是说会把你塑造成忍辱负重,为了抓出公司内鬼而牺牲个人名誉的女侠形象吗?我得说,今天下午你的形象已经光辉了。而且这么做最大的好处是,我们大张旗鼓地处理内鬼事件,主动曝光内部的问题和进行纪律改革风暴,不但没有使ces的形象受损,反而大大提升了正面形象。秀的公关功力真是不一般哪。”
这番话,听得我精神这叫一个振奋,心情这叫一个放松,前些日子的担忧一扫而空。果然我爱的男人了不起呀,我只要信任他就好,不添乱就行。
“那我就安心等着嫁到你家,荼毒生灵了。”我抱着他的胳膊,然后又加了一句我不太可能做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哪怕听一句就不错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我猜,等年后小野伸二等人会进行第三鼓的反扑,那时候我也许会比较忙,也许好多天见不到你。你要想着我,但不能责怪我。”
我忙不迭地点头,“放心放心,我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女朋友、好未婚妻。你往后望,永远是我坚如磐石的伟大身影。不过嘛——过几天我可不可以去收容中心一趟?因为快过年了,对员工总要有个慰问。再说,我也想亲眼看看那边的运转情况。”
“又提条件。”他皱眉,有点烦恼。
“老白会陪我去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分神。”我急忙解释,“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做任何与体力有关的事,所以我的脚也没问题。我保证,我当天就回来,都不在那边过夜。”
他眼睛一亮,似乎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沉吟了一下,“嗯,也好,但当天来回有点赶了,不如就住在我爸那儿,反正他也不在,房子里只有佣人。”他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怎么感觉有点窃喜?
我惊讶于他的转变,但略想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听到了“过夜”二字,心里有了不纯洁的想法。男人哪,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就算他心里爱我,血液还是会往下冲的。
不过,好吧,其实我也极度渴望他,要知道灵与肉的结合是异常幸福的事。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故意说:“我和老白住在那个大房子里,你不会胡思乱想,不信任我吧?”
他侧过头来,目光像要杀人,“这里有老白什么事?是我送你去。你之前答应过我,没有我陪着,你绝不会去收容中心的。话说那个老白究竟跟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提起他?”
“我和老白是好朋友呀。”我一脸无辜,“我是怕你没有空。”
“我很空!有空得很!我这辈子最有的就是空了。”
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要很努力才能忍住不笑,为了怕破功,我急忙再转移话题。恰好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问:“对了,上次我的脚做复检时,你不是做了个全身检查吗?结果出来了吗?”
“明天我去拿。”他无奈地说。
他这样顺从的态度我该满意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忽然一激灵,似乎有一股不知哪里生出的寒意突然包围了我似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眼看我的幸福就在眼前,命运不会在转角处安放着一个魔鬼来棒打鸳鸯吧?
本来,我是求林泽丰做胃部检查的,后来我看他比较配合,就得寸进尺地要求他做了全身性的大检查。其实他虽然工作忙碌,但一直坚持健身,不然身材也不会保持得那么好,相信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临到拿检察报告时,我突然特别地紧张起来。
这一天我一直坐立不安,想打电话提醒林泽丰别忘记去拿那份报告,再催他早点回来。可又怕他正在开会什么的,吵到他办正事就不好了,所以就只有等待一途。好不容易熬到他深夜前来,我单脚跳着去开门,却立即感觉出他不对劲。
平常他一进门,就算不马上缠过来吻我,也会温存地拥抱我,用他的肢体语言表达这一天他有多想我。可是今天,他却只站在那儿,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爱怜地凝视着,然后什么也没说,把我抱到沙发上坐好,问:“今天过得好吗?”
“还不错啦,和往常一样。那个——体检报告拿来了吗?”我盯着他,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觉得他比往日里更沉静些。
“记着别再穿那么高跟的鞋了,你的身高很正常,不需要这样。不然,再受了伤,谁来照顾你?”他还是没回答我,伸手碰了碰我的头发。
“别管我的身高,我是问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还是你忘记了去拿?”我多么希望他是忘记拿了,所以才会跟我顾左右而言他呀。
可他没这么说,又凝视我半晌后才迟疑地问道:“小新,假如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吧?难道我那不祥的预感这回倒是准确了?难道他查出有什么疾病了吗?他这样郑重其事,难道是很严重的病吗?甚至是危及生命的?比如胃癌晚期?!
天哪,不要!
一瞬间,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怕的想象,巨大的恐惧似乎扼住了我的咽喉,让我连气也喘不过来,只勉强逼出几个字,“你要——甩了我?”和他的生命比起来,我宁愿他甩了我!这一刻,这个念头很清晰。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他微笑着,可是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悲伤?他那样强悍的人,突然露出这种神情,就显得特别脆弱,让人心里又酸又凉。
“我在想你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一生中有两万个人与之相配。那么,我不过是你的两万分之一,非常幸运地遇到了你。而你没有我,也一定可以找到幸福,要知道,你还有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机会呢。”
“不对。”我激烈地反驳,“在没有爱上之前,没有谁是谁的唯一,可一旦爱上,你就是我的唯一。你明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轻易地说放开我!”
“嘘,小点声,会吵到伯母的。”他的食指碰了一下我的嘴唇,在上面流连了一会儿,“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离开你。但是如果我不得不离开,小新,你要忘记我,这样就不会伤心了,我不希望你伤心。”
忘了他?!说得容易,人都说初恋难忘,他是我真正爱上的第一人,也是拿走我完璧之身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他!特别是我一把年纪才找到他,如果他的爱情像老房子着火,我不也是吗?我们烧成了灰烬,要融合在一起重新盖个房子,可他却让我忘了他,这可能吗?
“小新,其实秀很不错的。”他又说。
我无法回应他,只是愣了一下,突然伸出双手,在他身上乱动。
他本能地躲避,抓住我的双手,道:“你干什么,小新?现在引诱我可不是个好主意。”
“检查报告拿来。”我伸出手,呼吸因为过度不安而短促,“别再这么莫名其妙,别再让我乱猜,这样我会受不了的,你知道吗?是不是有问题?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奇怪。但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曾经说好要一起面对的,所以,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
大概看我急得眼泪汪汪的,他终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叠纸递给我。那正是我要的,可一时之间我居然不敢拿,好不容易抓到手中,却感觉有千斤重,盲目地翻看着,只见上面全是数据,有医生签字的地方也是龙飞凤舞的中文,我根本什么也看不懂。
“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求助似的看他,“是不是你的胃——如果是的话,你那么有钱,到世界上最好的医院去治疗吧,一定可以康复的。”
“有钱并不能救命,不然,这世上的富翁就不会死了。”他摊开手,“再说,我哪里离得开,最激烈的商战年后就会打响。”
“那我离开你!”我冲口而出,心如刀割一样,似乎把身体上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扯下来,昨天还妥帖地放在心里,这会儿却血淋淋地疼着,“我把你还给袁爱,这样她会把股份也收回来,公司就不会有事了。”
他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流露出如水的温柔,令人挪不开心神,“那么,如果给你选择,你是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陪我一起死?”
好难选的题目!为什么他要这样为难我?
我瞪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感觉这像是要我在砍掉左手和砍掉右手之间选择一样。过了半天,我才嗫嚅着道:“为了能让你活着,我选择陪你一起死。但是你要长长远远地活着,因为我不能扔下我妈,立即跟你去。等我妈百年后,你什么时候——我都马上去陪你!只希望那时你的老婆会让我靠近你一些。”
我说得很大声,顾不得我妈会听到,因为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他极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似乎我是他最美好的梦境,一碰就会碎似的,“什么老婆!我没有其他女人,我的老婆不是你吗?小笨瓜,知道我怎么选吗?我会选和你一起生活,然后——和你一起去死。”
“丰!”我很慌乱,但看他有点不正经似的,非常着急。
他一笑,有感动,有释然,“我没事,我健康得很,每一项指标都非常好,医生差点拿我去做健康样板到处宣传。”他慢慢地说出让我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惊喜的话,“你以为是韩剧吗?笨蛋!只要有人两情相悦了,尤其你这种灰姑娘和我这种标准的白马王子,就会有人得绝症死去,或者干脆出车祸撞死?那是很雷人的。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是正常死亡。”
“林泽丰你耍我!”我尖叫一声。
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反应那么激烈,一愣之下,见我已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吓死我了!他吓死我了!开这样的玩笑真是可恶!我想杀掉他!可是又感觉很幸福,揪紧的心也放松下来,因为知道不会失去他,因为知道他会一直陪着我。他说了,要陪我一起活着,然后,一起死!
“对不起,小新。对不起。”他有点手足无措,“我并没有想骗你,也不知怎么,我一见你急着要那份报告书,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是想考验我,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指控。
他慌了,我从没见他这样慌过,他急忙否认,“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当时我什么也没想,就这样做了,只是灵机一闪,哪有时间考虑。好啦,对不起,你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样好不好?其实——我也没说我会死,我只是——你问我报告的事,我不回答,然后再问你一些问题。小新,你要客观,我真的并没有说我身体出了问题,会很快就死。”
“可是,你在用你的行动和语言误导我!”我满面泪水,又气又恼,还有劫后重生的感觉,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但摇不动,于是继续声讨他,“所以,你这种行为更可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白痴呀,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嘘,嘘,好啦,安静。我保证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你原谅我大脑一时短路。”他抱着我,不管我怎么挣扎也不放开,“但是我得诚实地说,看到你那样伤心,听到你的决定,我虽然心疼,但很开心。为了我,你可以放弃这份感情,这样的心意特别珍贵。”
真可气!他把我吓了个半死,那一瞬间的伤心简直没办法形容,撕心裂肺一样,似乎几分钟内就经历了生死离别,而他现在来和我说他开心?!不能原谅!
“你放开我!我决定和你分手!”我用力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挣脱,就那么相互拥抱着说分手,感觉好怪异。
“你休想。”他惜字如金,但意志坚定。
“你还讲理不讲?”在这种姿势下,在人家的怀里,他还不断地吻着我的头顶,我语气很难强硬起来。
“我想讲理,可是一讲理,老婆就没了。权衡之下,我决定不讲理。”他说得一本正经。
我虽然有点气他,但因为他是平安的,心里早就原谅他了,现在听他这话,感觉还很甜蜜,甚至想微笑,可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地说:“你先放开我,你刚才说过,我要你怎么赔罪都可以,是吗?”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放开了我,眼神中有戒备感,但也有强势一方所特有的威胁感,意思是:你有本事再闹啊,我马上就给你再捉回来。于湖新你个小样的,还能逃出我林泽丰的手心?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关心则乱”这四个字的意思。正因为我紧张他,怕失去他,所以才会有那些所谓的不祥预感。他随便骗骗我,我就什么都相信了,好像心中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其实那不过是一种心理因素罢了。
唉,真是白痴,我后背发凉说不定是要感冒,根本不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从另一方面讲,这证明了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很深了。虽然这份感情来得快,甚至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爱了就是爱了,没有道理好讲。
“我要你做两件事情向我赔罪。”我定定地望着他,“第一,你要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和安全,我不想刚才的事再发生。你要尽量活得比我长久,因为我要得到你的一切美好情感,包括失去我时的悲伤和痛苦。”
“我向你发誓,我会尽一切力量做到。”林泽丰的神色很平静,可他越这样,我越相信这是他的承诺,“假如没有意外,几十年后我会亲自安葬你,让我成为你眼中最后的形象,到死都记得我,眼里没有别人。这样假如有来生,你还可以找到我,然后跳出来,把我扑倒在地。”
我看着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原来甜蜜的情话对于女人来说是永远听不够的,特别是在我知道他一定会做到的情况下。我的心从最深处微笑起来,可脸上却努力表现得很平静,只是认真地点点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反正对于我来说,扑倒你没有什么难度。现在,我们来说要你做的第二件事。这件事我还没想到,我只是要你一个承诺,承诺为我做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事,都尽力去完成。”
哈,这招是我和周芷若学的,很高杆的一招。让一个重承诺的男人给予一个诺言,但是却不说具体的要求是什么,这样他就会总惦记着,总会想起你来,想忘也忘不掉。
他皱眉看着我,似乎怀疑我又设下什么陷阱害他。啊,他皱眉的样子好可爱,两条毛茸茸的眉毛拧在一起,让我很想伸手去摸。但是于湖新,忍住,现在可是在正经谈事情呢。
“好吧,我给你这个承诺。”几秒钟后,他投降了,“希望你不要想出莫名其妙的事来给我做。”
“林泽丰,老实点!”我扳正他的脸,“现在是关于你犯下严重罪行的赎罪问题,我宽宏大量,没有和你大吵大闹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在跟我不服气吗?”
他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就听门“咚”的一声响,接着有一条人影冲到沙发边,同时很气愤地说:“半夜三更不睡觉,吵什么呢?还没结婚就这样,结了婚不是要反天吗?”
当当当当——万年搅场王,我娘出现了。
话说刚才我太激动,忘记我娘在卧室中睡觉这件事,我说话这么大声,她肯定会被惊醒的。再看她老人家,穿的不是睡衣,而是衣着整齐,甚至还化了淡妆,肯定从林泽丰一进门她就醒了,一直偷听到现在,然后选择时机,华丽登场。
真丢人,我又哭又笑的,全给我娘看到了。
“妈——”我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以博取我娘的同情。
没想到我娘上来就给我后脖子一巴掌,然后满脸歉然,但不是对我,而是对某丰。她一直在林泽丰面前扮演沉默的母亲形象,如今对我施展大慈大悲掌,那么顺手、那么麻利地有点不好意思地惊到了林泽丰。
“抱歉,伯母,是我不好,不关小新的事。”林泽丰下意识地把我拉到他身边,看情形像是要解救家庭暴力下的儿童。
“唉,我是怪这个孩子不听话,急的。”我娘连忙扭转个人形象,笑得像狼外婆,“你说说她,不过开个玩笑,至于哭成这样吗?这么不懂事,也不善解人意,小情趣嘛,结果闹得要死要活。”
咦,原来颠倒黑白是这么回事!
我气愤地瞪着我娘。哪有这样的?明明是林泽丰不对,就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也犯不着为了巴结女婿,而不给女儿主持正义。她这明显就是怕我惹怒了ces的太子爷,将来嫁不成,所以才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的。
我娘百忙之中使了个眼色给我,意思中有三分安抚、七分警告之意。根据我们娘儿俩多年来的生活感觉,我明白她是在说:以你这条件,好不容易遇到林泽丰这样万里挑一的好男人,一定要好好守住,不要因为闹小别扭而造成感情伤害,到头来嫁不成,空欢喜一场。
我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去。意思是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姑娘已经把这所谓的极品男人吃得死死的,他没了我活不了,怕他个甚!
“伯母,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开玩笑,吓到小新了。”我母女二人这番眼神交流令男主角有些尴尬,于是他打圆场道。
我娘大概早就想冲出来,但为了保持形象,所以悄悄整装,而等她认为可以冲出来的时候,恰恰是最不好的时机,我和林泽丰已经要用肢体语言表示和好了,所以她有点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此时,听林泽丰这样一说,她连忙就坡下驴,苦口婆心地说:“你这个玩笑是开得有点过了,我可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实在是你们太吵了,想不听也不行。不过呢,我这也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要教育小新。作为一个妻子——”她故意加重这两个字的发音,“应该大方得体,就算闹小脾气也要懂得适可而止,哪能没完没了的,这样太小孩子气了。”
我就闹小孩子脾气,怎样?!我心里对我娘喊,但表面上低眉顺目的,一声不吭。当着林泽丰的面,当然要给我娘面子。当然了,在别人面前,我也会给林泽丰面子的。老人和男人,或者还要算上小孩子,自尊心都重要得很,必须保护,只可怜了我们女人,就活该要忍气吞声。
林泽丰明显不知说什么是好,那么强势的人居然很紧张,那神情对我来说实在很陌生。他嗫嚅了半天,才想起长辈站着他坐着实在不像话,连忙站起。可他是拥着我的,结果差点带翻了我,抻了我的脚一下,疼得我一个劲儿抽冷气,他俩又同时扑过来嘘寒问暖,真是一通忙乱。
我娘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全身心盯着我,自己也会过得快乐些吧。失婚妇女,情绪上总是会很紧张的。
我心中升起奇怪的念头。
周末的时候,林泽丰终于陪我一起去了我的流浪动物收容中心。
“这也算是休假吧?”我对他说。
可他真的是很忙,就算是周末,也带了一大堆工作,打算回林氏大宅做,“你乖乖地在这里了解中心的运行情况,我回家看文件,等你想回家时就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他嘱咐我,然后抱我下车。虽然我使用拐杖很熟练了,脚伤也恢复了大半,但只要他在场,还是不肯让我站着,抱过来抱过去,衬得我娇弱得很,又显得我好像不会走路似的。
其实我身体好,精神佳,根本没必要这样。我曾经亲耳听到有人这么悄悄议论:这瘫痪的姑娘很乐观哪,气色这么好,真是身残志坚的好青年。残联的吧?要不就是残疾运动员。听到这些我哭笑不得,但林泽丰坚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干吗那么紧张?周末有两天的时间,慢慢做呗。”我不想看他太辛苦。
“早做完了,才有空陪你,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话说你的脚稍微动动,应该没事了吧?”他忽然问。
我茫然地点头,看他露出很满意、很欣慰的神色,还带点莫测的笑容,含着狼性的闪光,然后对我说:“这样就好,我不会伤到你。”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禁有点脸红。今天我们要在林宅过夜,大屋暗室,夜半无人,某丰忍耐很久,肯定打算吃一餐大的,直到撑死为止。看来男人的脸皮就是比女人厚,大白天说这种事还很镇定,我却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本想在结婚前绝不和他再那个啥,可是不忍心拒绝他,再说句不怕羞的话,我也是想要他的,想被他抱在怀里,低声地呢喃,细细地温存。灵与肉的结合,真的非常美好。
“要不,我们的工作都往后放放,现在先好好‘谈一谈’如何?”他提议。
我连忙说我已经和晚晚约好,不能失约。而此时,晚晚正好迎出来,解救了我差点陷入白昼宣淫的可怕境地。
林泽丰有点失望地离开,我和晚晚寒暄几句后,就开始了解收容中心的情况。一番长谈下,我非常满意晚晚的工作,觉得自己雇佣她、认识她实在是很有福气的。
“我该怎么奖赏你呢?”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新姐姐和我一起去旅行吧?”她也半真半假地道,“来一次纯女生之游,不让男人跟在身边的。”
我微笑以对,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当然甜蜜,但偶尔也想得到自由,和女性朋友们一起海阔天空地游走四方。
可惜,我不能。
目前,林泽丰正处在事业上的紧张期,何况这一场仗还是为我打的,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这也太自私了。其实我娘说得对,当个好妻子并不容易的。而且我们的感情虽然浓烈,却好像是刚刚发芽的小苗,浇水、除草、捉虫都要小心,这样一颗弱小的种子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让员工旅行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没有时间。”我有点歉意地说,“也许以后有机会,但这次先奖励你吧!”
“我开玩笑呢,小新姐姐还当真了吗?”晚晚笑道,爽朗帅气的脸因而变得格外活泼生动,“我喜欢动物,所以这工作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辛苦。咱们是志同道合的人,我的心,你不懂吗?”
“那好,改天姐姐请你吃饭好了。”晚晚是爽利的人,我也不婆婆妈妈了。
接着,我问了问朴英俊的情况。听晚晚说最近他比较老实,没惹什么事,对流浪动物都很小心,也没人来找麻烦。听到这些,我不禁舒了一口气。正在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一点意外也没有的时候,最让我意外的人出现在门外。
有些人总会在你想象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就好像依山势而建铁轨,总在山路的转角处,或者在峰峦的迂回处相交相遇,完全避免不了的。
豆男。那个暗恋了我十几年的男孩、年轻的男人,现在正站在我面前,好像凭空而降一样。他似乎清瘦了些,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清秀的眉眼间有了些冷峻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我是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愣了半晌后,终于开口,但声音发涩,这才发现自己那份歉疚感还深深地存在。他不幸福,我永远不能幸福得彻底。也许我对暗恋没有责任,但却总觉得对不起他,或者因为他从来对我没有要求。
“小新,我们之间——似乎没必要说客套话。”他慢慢走进来,眼神闪闪,看来情绪有些波动,远不像他表现的这样平静。
他还爱我。我一瞬间就明白了。但我没有得意或者虚荣感,只觉得心痛。豆男是个太好的男人,可惜我的心只有一颗,真希望有哪个好女孩尽快认识到这块美玉,代替我好好地爱他。
“我只是感觉——惊喜。”我笑笑,感觉很勉强。
“只要不是惊讶或者惊恐就行。”他试图开玩笑,但眼睛却在我身上流连,害得我的心都揪了起来,哪里放松得下。
他怎么会来?如果要找我,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了?他又怎么知道这里的?难道他还在暗中了解我的情况吗?
“我永远也不会害怕你的。”我说,因为没有思考,所以说出来的是真话。但这语意太温柔了,我怕豆男误会,便又加上一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完,自己都觉得欲盖弥彰,而且撇清的意味明显。
这,不会伤到他吧?
想到这儿,抬眼望去,果然见豆男有被伤害的神情。我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却不知说什么好,而且觉得肯定会越描越黑,只得尴尬地坐在那儿。
一转头,看到晚晚还站在我身边,似乎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转移话题,“晚晚,麻烦你帮我朋友倒一杯热茶,然后让我们单独谈谈。”
晚晚点点头,看向豆男的目光有点怪异,但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一副心思全放在了豆男身上,猜测他此行的目的。天哪,幸好他和林泽丰没有遇上,虽然我和豆男并没有什么,但林泽丰一定会胡思乱想,最近他醋劲特别大,若发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再说,豆男知道我和林泽丰已经订婚了吗?如果还不知道,我可不想当面刺激他。
晚晚端了茶来,之后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豆男。我本以为会轻松些,没想到感觉空气都紧绷起来。
“豆男——”太安静的气氛让我坐立不安,只得尝试着开口。
没想到他立即就打断了我,“我来,是为公事,也算是拉生意吧。至于我们之间,我想——说实话,我还在爱你。”他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说,“看到你,心跳得都乱了,因为十二年的暗恋不是说变就变的,但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把公私混为一谈。所以,你放心,我——”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是不想伤害你,那会让我觉得对不起你。”我冲动地打断他。
他一笑,有点苦涩,但也有点欣慰似的,好像我能这样说,他就感到一点回报和收获,而这更让我感到内疚。神啊,赐一个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给豆男吧!
“你没有对不起我,小新,怪我自己没有早一点来到你面前。”他的眉梢眼角都是落寞,在这冬日的早上形成一种迷茫的气息,让人看了愈发心疼,“我一直想等准备好一切再来追求你,但今天我才明白其实感情是立即发生的,等待并不能准备好什么,只能错失机会。所以,小新,都是我的错,你不必感到内疚。”
“豆男,你这样说,是故意让我心疼吗?”我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豆男笑笑,有点严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神色。我有点惊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似乎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自从分手后,我心中全是他伤心的模样,说他“会恨我,会一直恨我”的伤心模样。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孩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就是得到他的心了吧。
“能得到你的心疼,我这一生就不枉了。”他叹息了一句,对爱情的要求如此卑微。
“这哪里是一生呢?你还那么年轻,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我含泪微笑,有点激动地说,“也许当你爱上一个好女孩的时候,会想到我,会想:唉,我怎么会爱上那个女人,完全是少年的迷惑嘛,真可笑。或者也会觉得珍贵,把我当成你生命中一段青涩的回忆。我想那时,我们都会坦然了,会明白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段插曲,并不很重要,更不是全部。豆男你相信我,你是个太好的男人,上天一定给你安排了好女孩等着你的。”
“如果上天真那么好,为什么让我失去你?”豆男的眼中也有泪光,好像那么久没见了,心中的伤被掩盖了起来,刚才见面时还保持得很好,这会儿却完全暴露了,“为什么让林泽丰得到你?他比我爱你吗?”
我无话可讲,只得低头。原来他早知道我和林泽丰订了婚,想必他有很多渠道可以获得我的信息,如果受伤,已经独自舔了很久的伤口吧。而对我来说,林泽丰虽然爱上我的时间很短,但这种感情火热激情又甜蜜醉人,和十二年被暗恋的感觉是不同的。前者让我幸福,后者让我愧疚。
“唉,我为什么说这个,我是来谈公事的,不是吗?”他问,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我。
我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不知道我一个兽医和他这类金融投资界的精英之间会有什么生意来往。
“听说这个收容中心是林泽丰送你的,他还真是大手笔。”他轻轻摇头,像是羡慕又像是嘲讽,“不过收容中心的运营是需要资金的,所以我想你需要一名投资顾问,我就是来自荐的。”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他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本来林泽丰说要帮我从公司找一个投资顾问的,但最近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有催他,这事就耽搁了下来。可豆男怎么知道我需要投资顾问的事?难道只是凭借猜测和商业嗅觉?他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回答他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心头涌起,但哪个问题我都不知道答案。
“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是要借故接近你,纯粹是为了生意,要知道帮你管理资产和进行再投资,我们并不需要经常见面,这不会影响到你和林泽丰的感情。”他声音清朗地解释。
我摇摇头。
他不明白,我不想和他见面,并不是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也不怕林泽丰吃醋。其实看林泽丰吃醋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再说逗弄一下他,也蛮好玩的,只要我一个吻,就能搞定那个在生意场上有名的强硬派。
我怕的是,相见会造成感情的放不下,那样就会继续伤害豆男。他说帮我做投资不会常见面,但这种关系却总有一份牵挂在,他的心也很难平静。
“小新,我也是要赚钱的,我确实是出于生意上的考虑。”他提出一个可笑的甚至是拙劣的理由。
他这样的金融才子,号称“妖童”的不败之师,怎么会在乎我这点小钱?
有多少富翁想把钱交给他管理,他还用亲自来拉生意吗?这笔钱虽然对我、对这些流浪动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活命钱,但这和那些超级富翁要托管的财产比,不过是两个一元硬币。
“豆男,我谢谢你。”斟酌了半天,我才艰难地开口,“不过,我想还是不要你帮忙了。”
“为什么?”他脸上有点变色,“我说这是公事呀,如果你有顾虑的话——”
“我怕林泽丰会不喜欢。”情急之下,我只好胡乱找个借口,“豆男,你听我说。你实在太优秀了,有你这样的男人在自己的未婚妻身边,是个男人都会不安的。”
他看着我,那种痛心又痛恨的表情又流露了出来,让我几乎心软。可是我逼自己态度强硬。不能给他借口,不能给他缥缈的希望,现在不下狠心就是害他,长痛不如短痛,态度模糊就是另一种纵容。他一直对我太好,我既然无力回报,就不要再让他难过了。
“你顾虑他,就一点也不顾虑我吗?”豆男站起来,脸色雪白,眉眼间的冷峻化为了痛楚,“我既然不能做你的心上人,做同事也不行吗?只这一点点牵连也不行吗?我不是不想忘记你,我也努力过,但我做不到。就算戒毒,也会有药物辅助是不是?你不能这么狠心地说走就走!”
他激动之下,暴露出了自己的目的,让我更加为难,“豆男,我是为你好,你对我没有感觉的时候,我们才能坦然地相处,那样不好吗?”
“他就这么好?”他流露出少年人不服气的样子。
我站起来,撑起拐杖向前走了两步,但又觉得这样距离太近了,于是停住,苦口婆心地道:“豆男,如果感情是可以比较的,很多事就不会那么困难了。它没办法衡量,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所以,放过我吧,去爱别人。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有两万人与之相配,我只是你的两万分之一,失去我,你还有很多机会。”
藕断丝连只能害了豆男,所以尽管我觉得他太可怜了,却还是逼自己硬起心肠。如果我今天同意他做我的投资顾问,我们总是会有见面的机会,就算他克制自己,天长日久也难免会奢望,那样最痛苦的还是他,因为我是不会放弃林泽丰的。
说到底,他今天跑来要做我的投资顾问,也许就已经存了接近我的念头,只是他自己并不清楚罢了。
“我研究过,要让这个流浪动物收容中心运营良好,所需费用不少。”他忽然转变谈话的角度,“你不愿意见我,就不为这些动物们想吗?除非你每年都要林泽丰掏出一笔钱来支持你。当然,这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送到这个收容中心的动物越来越多呢?那样需要的费用也会越来越多,而我不相信你会长期向林泽丰伸手,因为你是个很自尊的女人。这样一来,自身以钱生钱,拥有好的投资眼光,争取大的投资回报就是必须的。要做到这些,你不认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是的,是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他能让我极其轻松地运营这个收容中心,但如果我的愿望是建立在他的痛苦和无法脱身之上,我的利益使他无法获得真正的心灵自由,那么我坚决反对。
“豆男,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不得不拒绝。”我咬着牙说,“感谢你大老远跑来,可是真的——当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好不好?真的真的谢谢你。”
“我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我的,我从来不想让你谢谢。”他慢慢戴上手套,因为明白我不会和他合作这单“生意”了,所以想潇洒离去,“小新,虽然我爱过你,现在还在爱,但我不是病毒,你没必要这么远离我的。而且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跟踪你,这一切我都是从朋友口中得知的,你不要紧张。”
你不是病毒,我才是,但我多么希望我被白细胞杀死,让你开开心心地生活,拥有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轻松和快乐,甚至是嚣张与狂妄呢,总好过这样的悲伤。我心里念着,脸上却平静地看着豆男,没有挽留他的意思,显得相当无情和残忍。
他站在门边看我,似乎难以置信,“小新,不管你为了什么,你非要这样对我吗?我不过是乞求一点活命的水罢了,并不想破坏你的幸福。”
天哪,他这么说,好像我是天底下最坏的女人。可我是为了他好,所以这罪名也只能顶了。
他看我不动也不说话,终于沉默地转身离开,消失在门外。当我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很快地又闯了回来,满脸绝望和冲动,一直冲到我身边,紧紧地拥抱住我。
一瞬间,我无法反应,只感觉他的心跳得相当急促,头埋在我的颈窝中,似乎要把我所有的热气全部吸走。而当我意识到这样不对而挣扎时,却因为拐杖倒在了一边,脚又不能着地、不能用力而任由他抱着。
“小新!我拗不过自己的心,相信我,我努力了。可我总问自己,为什么你不选我?我不在乎你任何事,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我才上场就判了我的死刑?这不公平!林泽丰就那么抢走了你,甚至没有给我机会决斗。为什么?为什么?”
他声音灼热得像要烫到我,而我根本无法回答他。难道要我说,爱情是很突发的,它没有道理,所以我不能爱你?不管你多好,我的心给了林泽丰,再也收不回来?这样说会伤害他的自尊,也许会影响他今后的人生。
真为难啊,要怎么和他说明白,怎么让他走出这份不成熟的暗恋,去寻找他真正的两万分之一呢?要怎么办?
正当我感觉无能为力时,突然到来的林泽丰看到了这一幕:我和豆男深情相拥。谁说生活不是戏剧,所谓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过的场景就是出现了,这就是人生中真实的魔鬼定律。
“听我解释。”我推开豆男,随即便摔倒在地上,因为我的金鸡独立练得一直不怎么好,而且此刻又正是心慌意乱之时。
我并没有做错事,不过我和豆男在一起的情况太容易让人误会了,特别是我还眼泪汪汪的,好像很动情一样。其实,我只是急的,还有点焦虑,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帮助豆男。在我看来,他就像一只迷途的小羊。
林泽丰没说话,只是赶过来扶我,并且巧妙又凶狠地挡开同样要扶我的豆男,“小新是我的未婚妻,我会保护她。”他又冷又直率地说,“而且以后你再敢碰她一下,我发誓会砍掉你两条手臂,亲自动手。”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赶紧抓住他的大手。
“就是我看到的那样,但是我相信有其他原因,我等着解释。”他抱起我,脸黑沉得可怕,我学武那么多年也没明白武打中的所谓杀气是什么,此刻却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而且还很强烈。
“窦先生,”他抱我坐在桌子上,然后面对豆男,“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把你丢出去?”
豆男一扬眉,似乎不受威胁。我在一边见状,连忙插嘴,“豆男,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单生意恐怕不能成功。对不起,希望以后有机会。”我说得很官方,向他们双方传达公事公办的气息,兔得他们当着我的面动手。在我们武术界有句话叫“拳怕少壮”,但林泽丰明显是壮的那个,豆男肯定会吃大亏的。他在感情上受了打击,我可不想他在身体上再受到伤害。
豆男看了我一眼,眼神极其复杂,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有点不安,仿佛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当房间内只剩下我和林泽丰的时候,我连忙做小鸟依人状,抱着他的胳膊,还把脸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这招不管用!”他严厉地说,但他僵硬的身子变得柔软了些,证明这招很有用。
“我给你讲个故事?”我谄媚地问。
“我不听故事,我需要解释。”他抬起我的下巴,极其严肃地板着脸。
“你不信任我吗?”
“信任不意味着我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还能无动于衷。”他似乎越说越气。
我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地说着:“以前我看个电视剧,那个脑残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发生误会后,不管那个男的怎么解释,她都一边摇头一边哭叫:不不不不不,不听!那个男的很无奈。后来好不容易说清楚了,那女的就说:你为什么不早说?男的说:我说了,你不是不听吗?那女的大怒,又叫:不不不不不!看到这个女主角,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我想一个平勾拳把她打一边去。”
“你说我像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吗?”他怒得眉毛差不多都立起来了。
“我是说,我解释的话,你要真正听到心里,不要表面听,心里在拒绝。”我微笑得如同春风,以笑脸对怒目,多么具有我佛大无畏的精神哪!
他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道:“说吧,我现在很理智,希望你的理由不会让我产生掐死你的欲望。”
于是我把豆男来找我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泽丰,“现在要掐死我吗?”我眨眨眼问。
他瞪着我,“在这件事上,你表面上并没有错,但实际上也要负上一点责任。”
我闭紧了嘴,不说一个字,因为林泽丰摆明不讲理。
“你既然不爱他,就应该冷酷一点,从他一进门就应该很严厉地让他走,不应该还给他拥抱你的机会!”
“那我不像你这么无情,毕竟他也没有错,还怪可怜的。谁让我倒霉,遇到你这种大魔王,再也爱不上别的男人了。”
他尽量保持严肃,但听到这话,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就是我的目的,虽然这话也不假,不过换作平时,我是不会说出来让他骄傲的,但这时候当然要说出来让他开心。
啊,这种情话可酸麻死我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又赖在他身上,“不是有工作做吗?”
“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有人来找你麻烦。”他轻哼了一声,“我立即放下工作,疯了一样赶来,车子都开出一赛车的速度。以为有人要伤害你——没想到看到一幅美丽的场景。”
“那你还打断我们?”我故意气他,单脚跳下桌子,“我现在继续美丽去,谁要是追我,谁就是那只叫‘垃圾丰’的狗狗。”
但没等我蹦远,他就一把扯住我,然后扛在肩头,“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现在跟我回家,我要和你好好‘谈谈’。还要给你消毒,你给别的男人抱过,必须消毒。”
“不行,我还没看中心的账目呢!”我抗议,但是无效,于是只得由他去,免得白费力气。
可是,难道消毒是指要在我身上留下他的气味吗?动物的行为啊!想想这件事还很羞人的。不过——是谁打电话叫林泽丰来的?虽然中心有不少员工看到我来,也可能看到豆男来,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多事,十之八九是晚晚。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是真的以为我遇到麻烦,还是有什么目的?她把中心管理得相当好,可我却总觉得她怪怪的,现在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你真的相信我的解释?”我被丢进车里时问。
“这就是找个保守派女人的好处。”他说得无情。
“你嘲笑我土气吗?”我怒,因为他语气中那种“你绝不会背着我”的笃定意思,“惹急了我,我就给你开放一下看看!”
“我是说我得到了珍宝,世上已经难寻的女人。”他的语气忽然柔软下来,动人心田,“至于你是土气还是开放,一会儿证明给我看。”说着,就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晚晚站在狗舍的后面,对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张望。
车子还没有停稳,林泽丰就缠过来吻我,整个人又处于了那种似乎要火山喷发的状态。
我躲不开他的热情,只得半推半就着回应他,心怦怦乱跳得好像要冲出胸膛,浑身发软。我们就这么吻着从车子里到院子里,再到门边。林泽丰的手都抖了,好半天才打开门,然后继续吻着到房子里。
一切,仿佛都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着,我们将享受极致的甜蜜和温柔,这么多日子来难得独处的快乐时光。然而正当我们亲得死去活来,打算穿过客厅,直接到卧室的时候,林泽丰的电话突然响了。因为我们都沉溺在对方的气息里,这响声就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和惊人,似乎有一丝不祥的感觉在弥漫,害得我有点心惊肉跳。
“是谁啊?”我喘息着问。
“不理。”他吐出两个字,继续搜寻着我的,一手胡乱地按掉电话。但那电话平静不到几秒,铃声又响了起来,格外大声的感觉。
林泽丰烦躁地一把掏出电话,扔到走廊的地上,抱着我进到卧室中。我大衣里穿的是一件扣子很多的小上衣,他奋力和我的衣扣作战,最后干脆把衣服撕破了,而那声布帛破裂的声音划过半空,更衬得那仍然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催命一样响,隔着门板也清晰地传了进来。
天呀,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这么用力丢在地上还没有坏,明天我也换一部。我迷糊地想着。
而林泽丰则执拗地继续不理会,尽管他的吻让我瘫软无力,不安感却在我心里越来越严重,所以我努力推开他一点,“先去接电话,我怕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要。”他轻咬我的脖子,害我呻吟了一声。
“去看一眼吧,我又跑不了。”我挡着他的手,因为那电话铃声让我的“性趣”打了折扣。
林泽丰无奈,终于跳下床去接电话。我听到他怒气冲冲地喂了一声,接着就没了声响。十几秒后,他脸色发白地冲了进来。
瞬间,我的心咯噔一下,有很不好的预感,因为感觉他脸上有点惊恐的样子,那意味着出了大事,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是这种表情。
“怎么了?”我迅速地坐起来问。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说的话很沉重,说出口就会成为事实似的,“是医院打来的。秀——秀他出了车祸,很危险,现在正在抢救。”
我愣了两秒,之后立即行动,胡乱把脱掉一半的衣服穿好,一手支着拐杖,一手拉了林泽丰就往门外走。天哪,怎么会这样?秀以前出过一次车祸了,造成了脊椎的损伤。当初为了追求他,我还努力学过按摩。今天怎么又出这种事?是他太倒霉吗?
“你开得了车吗?”我看到林泽丰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去考个驾照,现在根本没办法帮他。以他这种状态开车的话,说不定医院里的那个还没好,我们两个也要进去。
他闭了下眼睛,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用力握紧方向盘,“我可以的。小新,我可以,我不会让你再出事,秀也一定会熬过来。”
那一刹那,我在强烈地担心秀的同时,很心疼林泽丰。他这前三十几年的人生,是不是每次都要逼自己镇定沉着,逼自己去面对?我深知这个弟弟对他意味着什么,深知他遭受的打击,深知他面临的一切压力,可他连一点软弱的机会都没有。
“他一定不会有事。”我点点头,“我们这就去看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独处?他太坏了!等他恢复,我要揍他一顿,你不能阻止哦。”
“对,等他好了,你狠狠揍他。”他重复着我的话,给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心,“他这么着已经第二回了,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说着,他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当我们到达医院的时候,抢救室中的林泽秀还没有出来,但警察已经到了。据说,是秀在去郊区的高速公路上,前方有一辆运钢管的卡车。可要命的是,绑钢管的绳子断了,高速运行的卡车把钢管全甩了下来。秀反应很快,但在本能的躲避中,他虽然没有被钢管贯穿车子,却撞到了路边的水泥护栏上,最后还翻了车,幸好没有爆炸。
目前,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和责任情况还在调查中……
“病人情况很严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希望家属有心理准备。”这是医生留下的话。
听到这些,林泽丰就像一座摇晃的山一样,虽然伟岸如常,但随时可能坍塌,崩溃。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脸白得毫无血色,那样笃定骄傲、似乎可以掌控一切的人完全没有了主张。如果可以,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代替自己的弟弟去面对生死,去忍受这种折磨和痛苦。
我拉他坐在椅子上,软声细语地劝他,但我具体说了什么,不但他听不进,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也很慌乱,不知所措。在命运面前,人类的力量太渺小,遇到这样的打击,心中只有茫然和空白。
“打电话给我爸,叫他立即回来。”好半天,他才声音干涩地说了一句。
“告诉他实情吗?”我拿出手机,轻声问。
他点点头,“非这样重要的事,他不会回来的。”
“明白,可是你不要走开,我弄点水给你。”我抓住他的手,“秀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我只是紧张,但心里没有悲伤,这说明秀一定会醒过来。”
他抓紧我的手,不说话,似乎要从我手中汲取热量。又过了半晌,才道,“小新,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他一定会好。”我说服林泽丰,也是说服自己,“半年之内,也就是我生日之前,我一定要嫁给你,他敢影响我的婚礼,我就宰了他。你瞧着吧。”
他“嗯”了一声,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我俯下头,把唇印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然后跑到走廊拐角处打电话。没想到还没有按号码,就看到一个女人倚在墙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穿着一身白色衣服,如果不是她在哆嗦,我甚至感觉她和医院雪白的墙壁融合在了一起。
袁爱!
她怎么在这儿?她和秀的车祸有关系吗?秀的车祸是意外事件,还是人为的阴谋?秀为什么不待在公司,而跑去郊外?这一切和这场商战,和我与林泽丰的爱情有瓜葛吗?
看到这个像纸人一样的美人,我的脑海中涌出一连串的问题,同时血液全部凉了下来,似乎在血管中结了冰。
我的天,如果这起车祸是人为,那么,是我的肆无忌惮害了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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