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妆
|类型:古代·奇缘
|更新时间:2019-10-08 05:04
|本章字节:5202字
陶花在掖庭巡视了一圈儿。
她在这宫中住了也有年头了,这还是头一次到这里来。她自己不认路、不敢乱走,侍从们平白无故又怎么会带她到这冷宫炼狱来看。
身后有人躬身抱扶着她走路,她很是羞恼:“说过好几遍了,我已经没事了!”
他急忙点头应声:“是是是,我的错。”可是依然不松手。
巡视完掖庭,陶花总结:“不好玩,没有巡营有意思。”
“是是是,咱们回家。”
“除了‘是是是’,你能说点别的吗?”
“是是是,啊,不是,看见你太高兴,不会说别的了。”
高兴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一月有余,墙外的迎春花已经全开了。
长宁宫已有大半年未占过年轻女子的气息了,好不容易才迎来了这一位。
夜已深,灯火朦胧。
她靠在龙榻上,拿着已经看了一个月的折子在灯下细细掐指数着。
折子上一列长长的名单,虽然她不识字,可是她却会数数儿!
这龙榻的主人此刻正跪在地上,仰着那女子的鼻息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女子终于数完了,转过头来慢悠悠说:“五十七个,不错嘛。”
他苦笑着看向她:“阿陶,我知错了。这些人早都遣走了,就连静儿……”
“啪”地一声折子被摔到地上,他立刻住了口。陶花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你你你,你居然还敢提……啊呀,我胸口好疼,可别再吐血了。”
他急忙起身抱住她:“你看你,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她眼角一横:“谁让你起来的?”
他只好重又跪下去,半晌后轻言细语:“阿陶,你不能总这样对我。都一个月了,还不许我碰你,你生病我也就忍了,可李半仙明明说你大好了。阿陶,你要是生气,就在我身上扎个十七八箭吧,这样下去”,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我早晚也要跟秦文一样。”说着他小心翼翼往她身边靠过去。
她即刻向内一闪:“你可别血口喷人,人家秦文现在生龙活虎着呢。”
他握在她踝上的手不自主地一用力:“你怎么知道!”
她“哎哟”一声踢开他的手:“我在他们夫妻隔壁住了半年,怎么能不知道?”
赵恒岳微微起身,半伏到她身上去:“阿陶,求你垂怜……”
陶花推开他:“先把小郑丞相的折子捡回来,我还没看完呢。小郑丞相说了,你的情事那是罄竹难书,他只能捡要紧的说了。”
他只好把刚刚摔落的那张折子又捡回来,陶花装模作样看了半天,然后指着后面看起来不是人名的字问:“这是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是说原来请军械司造任意车的事。景云那天撮合咱俩的时候不是拿我比隋炀帝么,我回去一不做二不休,就请军械司造了任意车,郑丞相大骂我暴虐。”
陶花奇怪起来:“任意车是什么东西?还要请军械司来造,是很厉害的武器吗?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杀人取乐的东西,是不是?暴君!”
赵恒岳看了陶花一眼,见她果然是天真无知,微微一笑:“这任意车么,是个好玩的车子,坐上去舒适无比,前进后退、停止转弯都不费力气。我想,用来打仗也不错,困住个把名将是不成问题。”
陶花惊奇地坐起来:“是么?那你带我去看看。”
赵恒岳握住她的手:“去看看可以,可是我要先告诉你,别人没进过这车子,你是第一个,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陶花不明所以地问:“你自己不玩的么?”
他摇摇头:“我自己不玩,也没跟别人玩过,就是知道你脾气大,打算陪你玩的。”
军械司长官在家打了个喷嚏,对家人说:“大王是明君,我为他制过无数兵器,只有那任意车,唉,不知困住多少幼弱处子,造孽啊造孽。”
他若是知道他的任意车此刻困住的是大周国一顶一的名将,不知道是不是能心安一点。
陶花在机关甫动的时候已然知道不妙,她双手双足顷刻间便被扣住。若是寻常女子,此时已然哀哭无路,然而,陶花箭到底是陶花箭,名将到底是名将,便是此时也未慌乱。她急急看了看赵恒岳手势的方向,已然知道枢纽所在。虽然她双手双足被扣,可是她的手指尚能抽出一支袖箭,稳稳地向着那枢纽射过去。
机关顿解,陶花在车中鱼跃而起,一把拧住赵恒岳将他压到车中去,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他并不是打不过她,只是这满腔爱意早让他失了力气,于是轻轻揽住她:“要么,阿陶,你把我锁在这车里吧。”
陶花却并未如他一般情昏,他们两人打斗时早无人管这车子的动向,于是低问了一声:“东边地势低,这车子一直向东滑行,那里是什么?”
她问完之后也已经想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东边是——净心湖!”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失去平衡,直挺挺往湖里落下去。这般情事他自然不会容得侍从在左右,一时竟是无人来救。
赵恒岳在百忙间抽取陶花的佩刀,将车舱斩裂,带着她浮上水面。陶花连连呛了好几口水,他才想起,她并不识水性。他心中一动,有意要在这水中制住她,却终是看湖水太过寒凉,还是先唤人来救了。
长宁宫内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侍从们举起水盆才能往里添加热水。氤氲热气充满了室内,一切都如梦似幻,不那么真实起来。
陶花早把湿衣除下,此刻正裹着毯子在一旁等候。两个侍女在旁帮她解开头发,解到一半时,赵恒岳已经不耐烦将她们遣退了。
他到陶花身侧,亲自动手将她头上的钗环一只只取下,秀发散落下来,发丝挠得人连心里都痒痒的。
他低下头去,再以唇舌取下她的耳环。她迷迷糊糊地说:“那个金环我实在找不到了。”
他笑着应了一声:“我帮你收着呢,明天给你戴上一对。”说着将她自毯中抱起,往木盆走去。
陶花还是不太顺从,推推他手臂说:“我不要跟你在一个盆里。”
他假装听不懂:“那你要跟谁在一个盆里?这千里万里的,我可叫不来他。”说着把她扔进了水中。
她急急扑腾起来:“谁?你说谁?唉——,你怎么放了这么多水?我站不住了……”
站都站不住了,任是如何骁勇的名将,也只能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