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回真帮忙美大使异邦布局假成功黄伯韬前线丧生

作者: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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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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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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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620字

却说蒋介石在心情恶劣、无以言容的日子里,却作镇静状接见美国大使司徒雷登,心头实无好气。


“这是件不幸的事情,”司徒道:“陈布雷先生大概身体太坏,于是出此下策。否则他应该明白,象他这种身份的人,有此变故,对外影响可是不大好哇!”


蒋介石没有开口,点了点头。


“瞻望今后,”司徒道:“徐州的战争……”蒋介石立刻接下去道:“徐州之战,大体上还顶得住,它对长江的防卫,关系实在太大了。老古话说得好,‘守江必先守淮,’东晋之能偏安一隅,也全仗淝水之战。因此徐州之战,势在必守!大使可以转告美国朋友,顺便谢谢他们的关切与援助。”


司徒微笑道:“中国的历史我也大致研究过,我认为今天的情形,我们不能存有偏安之想,一定要力挽逆势,你知道美国政府对国民政府的期望,”他摇晃着脑袋说:“实在太大了。”


“我感到惭愧。”蒋介石苦笑道:“惭愧!”


“我们谁也不必客气,”司徒道:“中美一家,打共产党胜利与否,我们的感受都是一样。”司徒叹息道:“可是我们对外的宣传,有些地方实在适得其反。”


“是什么?”蒋介石心头紧张起来。


“还是我们刚才说的淝水之战,”司徒叹道:“我们军方的报纸说,黄伯韬兵团在徐州外围同邱清泉兵团会师,完成反包眼后消灭陈毅部队四五万人,把这个消息称做淝水之战,关系重大,可是事实证明:假的!”他皱着眉头道:“请问这个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蒋介石脸色青里透红,红里透青,绷着脸道:“是一个空军情报员的误传,我已经调查过,他倒是无心的”司徒迅速插嘴道:“可是后果很糟,我们以后小心为宜。”


司徒的口吻带点儿教训与责备,蒋介石还来不及说什么,司徒又说:“根据中共的广播以及我们自己的统计,双方力量的对比目前己经有了大变化,是么?”


蒋介石漫应道:“是罢。”


司徒道:“据说,中共的兵力不仅在质量上和机动兵力上早已胜过了我们,而且目前在数量上也占了优势。我们的兵力已经降到两百九十万人左右,他们反而变成三百多万了!”


有如脑袋上给人重重地捶击了一下,蒋介石颓然回答道:“这个数字,不一定可靠罢!”


司徒迈一大步道:“或许是不大可靠。但有句话我要同你说,对于共军发播的消息,它的可靠性很大,我们不止一次事后核对过,”他苦笑一声:“确实可靠,甚至有些地方只有保留,而不夸张,当然我们仍然可以对外演讲,说共产党善于造谣。”


蒋介石难堪极了。


司徒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已经看到:共军的统一整编已告完成,这件事影响不小。据说目前他们已把原有的西北、中原、华东、东北各野战军分别整编,改称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野战军。”


蒋介石点点头:“我也收到过这个情报。”


司徒突地发问:“目前情况如何?”


蒋介石透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情况还好,我已派了五十个师集中徐州战场,以后可能再增加十几个师。”


“十几个?”


“大概十五六个。”


“我们要好好地运用这些仅存的、精锐的兵力,”司徒道:“六号那天,陈毅、粟裕率领的第三野战军和刘伯承,邓小平的第二野战军发动了淮海战役,八号那天我们就吃了大亏,第三绥靖区副司令何其沣和张克侠带了两万三千多人在徐州以北前线投向共军,这种风气实在得压一压了!”


蒋介石在极度难堪下狼狈地说:“要是我逮住这几个人,我要他们的好看!”


司徒闻言不语,喝了口茶,才说:“今日之下,在战场见高低固然重要,到敌后去配合也不能放松了。”


“大使指的,还是上个月给我的那个计划?”


“是的。全部看过了?”


“看过了,”蒋介石道:“大体上很同意。”


“我们来逐项逐项研究吧,”司徒从皮包中抽出一效文件,摊开,说:“我来读,你认为不妥,就开口。时间对我们已很急迫。”接着司徒念道:“……亚洲的、特别是中国局势的发展,对美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中共正在决定共产主义在亚洲的命运。中国在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廉洁忠实的政权。土地改革不仅满足了农民的要求,而且解决了中共许多从未解决的经济问题。”


蒋介石皱眉道:“这几句还要吗?”


“我看是要的好。”司徒道:“***是***,事实是事实。杜鲁门总统对于这个报告的拟订者这样写法,他并未认为不妥。下面还有:


“因为这样,政治制度就成为极有成效的机构。”司徒道:“报告书中对于美国经济、军事援华的失败说得也很详细,这一段我们不谈;但有一句话值得我们警惕,拟稿人说:对于中国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不能把不愿打仗的士兵变成有战斗力的部队。”


蒋介有默然。


“它的结论也很沉痛,”司徒道:“它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亚洲形势对于西方若干国家首先是美国的阵地,己形成一种强有力的致命的威胁,而现在美国需要亚洲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如果丧失亚洲阵地,将给美国带来不可弥补的和毁灭性的打击。”司徒透了口气道:“报告书指出亚洲社会生活方面,已进入巨大事变的时期,只有经过详细考虑的行动计划才能加以对抗!”


司徒双手在膝盖一拍,再透口气道:“好,现在我们言归正传了。这位拟稿人建议在华盛顿成立一个专事反对所谓亚洲共产主义活动的联合政治组织,内容分设关于党派工作、工会工作、军队工作、学生与妇女工作、侦察与情报工作等各部门。”


“我同意!”


“这个联合政治组织的任务有如下规定:


一、用一切可能的办法支持各国合法的政府,譬如说在中国是以国民党领导的政府;


二、组织与资助中间党派,以分裂和破坏民族民主运动;


三、力谋与社会党中的左倾分子取得谅解;


四、在工会与农会中发展***活动;


五、扩大与挑拨各左派领导者中间的矛盾,尽量设法破坏他们的威信;


六、挑拨与利用各民族派别的磨擦,特别是印度、安南、缅甸和马来亚;


七、积极吸收各国人民运动的叛徒参加工作;


八、收集和研究侦察得来的一切有关反政府运动的情报。


“上述各项工作,由美国驻各该国的大使统一领导。”


听说这个“联合政治组织”要由美方领导,蒋介石歇不作声。司徒会意,说:“今天的情形很清楚,你不可能有时间来处理这种事情了,不如由我们统筹一办理;而且我们最近在中日两国曾有过一些措施,再把这项计划由美国来予以结合,深信也比较容易办理。”


蒋介石强笑道:“我没意见。”


司徒作嘉奖状道:“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领袖。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新计划目前正在努力进行之中,我们在阵前吃亏太大,敌后布局,可不能再有迟疑了。”


“其实我也早已布下了!”蒋介石痛苦地笑笑:“同共产党认识那一天开始,我就动手布局,一直没放松过。”蒋介石的本意想表示他是“***第一号”,不料听在司徒耳里,却换来相反效果。司徒认为这实在太不行了,二十年前就动手布局***,而当时之共,羽毛不丰,二十年后情况大不相同,“老牌***”还有何用?但仍笑嘻嘻夸奖一番,然后说:


“你放心,在这个问题上,你不是孤立的。在日本,我们的麦克阿瑟元帅总部中,最近己经成立一个有美日两国间谍参加的谍报中心机关,专门破坏日本的民众活动与反对这种活动的领导者。参加这个机构的日本特工,有著名的有末将军等人。根据我们的意思,日本在乡军人仍在继续活动,并且成立了一个专门破坏民众活动的组织。”司徒搓搓手道:“希望中国的情形同日本一样,双方有良好的合作。”


“那没问题的,”蒋介石道:“大使到过重庆,去过中美合作所,该知道贵我双方,在这方面的合作真是太好了。”


司徒微笑,再笑,点头赞许道:“我再告诉你,美国战略情报局现在设在上海,同你的机构合作得甚好。希望上海成为自由市的事实早日来到,这对我们的用处太大了。”


“是啊,上海。”


“最近战略情报局从美国运到大批电台,无线电侦察器和特殊照相机,作为谍报之用,深信你们可以分到一些。我们的谍报机构又拟订了一项破坏中共的实施计划,想把这个执行机构的司令部放在南京,而在其他重要地方设立地方组织。”


“很好很好,”蒋介石一则以喜,喜美国***;一则以惧,惧美国的势力在他统治区内太大了。进点之际,空气松动了一些;宋美龄离去之后,司徒脸色可又难看起来了。


“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司徒说:“就是徐州战争的问题。我花了三个通宵研究这个,感到这一仗实在太重要,嗯,实在太重要。”


蒋介石连连点头。


“恕我说话太直爽,”司徒眉头紧皱:“依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在共军三面环攻之下,徐州已经成为我们内线作战中的孤点了!”


蒋介石朝他瞪眼。


“这几天我的脑子里尽是徐州附近的地名,我,”司徒微弱地笑笑:“有如儿时沉湎在玩具室里,把每一样东西的名字及其特点,都牢牢地记住了。


“在徐州以北,陈毅火兵团已由正面南下,越过临城、韩庄,前哨已到利关驿,眼看就到九里山,那是徐州城下兵临城下了。


“徐州之西,黄口、砀山己经失守,铁路不复再通,豫东大路切断;徐州之东,由于冯治安部队的倒戈,官湖镇、碾庄、运河、兴安镇也告易手,这些都是徐州外围的要点,要守徐州非守这些要点不可,现在,”司徒老泪纵横:“徐州的退路只有向南跑了。”


眼见司徒为此落泪,蒋介石心头一沉,暗忖:“美国对中国的感情是这样热络啊,”他有惭愧之感了,但立刻想起美国人在幕后主持的“驱蒋运动”,蒋介石对司徒的眼泪有厌恶之感了:“哦!原来你们只是要中国,不是要我姓蒋的,好,走着瞧罢!”他不作表示,听他的。


“我真担心呵!”司徒悲天悯人地说:“向南跑又该怎么样呢?蚌埠外围正在展开剧战。蚌埠之南、徐州之北的怀远和凤台也已失守;如果蚌埠一旦有变,徐州纵有百万大军,我看也该特别小心应付!”他加重语气:“历史上兵家要地,被称为华中枢纽、苏鲁豫皖陕五省交通要道的徐州,在东、西、北三面的据点消失殆尽,今天唯一的希望,是在蚌埠身上了。我这几天夜夜失眠,希望我们的部队拿点颜色出来。”


蒋介石心头反感,脱口而出道:“我也好久没睡过好觉,也是夜夜失眠。”


司徒一怔,倏地频把头摇,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说:“那不行啊,健康可得注意啊,你试用过安眠药片吗?”


“安眠药?”蒋介石苦笑道:“安眠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司徒吃惊道:“你试过啦?”


“试过了。”


“吃多少?”


“三片。”


“三片都不管用吗?”


“四片也不行!”


“那不能再加啦,我的总统先生。”司徒怜悯地摇头道:“那你怎么支持呢?一个人几天几夜都不睡觉。”


“我有办法,”蒋介石笑笑:“我临睡之前喝一杯半白兰地,把自己灌醉了再说。”


“那怎么成啊!”司徒道:“那是醉了不是睡了,第二天精神能维持吗?能睡多少辰光?”


蒋介石干笑道:“几个钟头,三个或者四个钟头。”


司徒“啧啧啧”地叹道:“那真是奇迹,真是奇迹……”


但就在第二天,蒋介石即使灌了两杯白兰地都无法入梦了:黄伯韬阵亡消息来到,淮海大战第一阶段自十一月七日至二十二日十六天中,蒋介石十八个整师十七万八千余人遭歼灭,十七座县城失去,铁路一千余里落入共军掌握之中。而更甚者,蒋介石还有四十八个师遭对方分割为南北两半!


这一仗打得够惨的。蒋介石这一次集精锐之军作决死战,由美式机械化配备的邱清泉的第二兵团主攻津浦路正面;蒋纬国坦克车旅也开上火线;黄伯韬兵团任右翼向鲁南挺进;李弥兵团任左翼出击。孙元良、李延年、黄维兵团作后备。华中派出白崇禧所部夏威兵团,监视刘伯承袭击蚌埠,截断后路。蒋介石决心以攻为守,企图夺回济南,重新打通津浦路与平津取得联系,将部队置于陇海津浦两路之交叉点,布成“干”字形。然后以空军大投汽油弹的“火毯战术”歼灭共军,自己感到极有把握。


另一方面,陈毅、粟裕所部第三野战军以一部由陇海路向东攻击,主力部队分几路由北而南,向徐州至陇海东端连云港之间猛插。刘伯承、邓小平所部第二野战军,则自西横扫而东,在徐州以南截断蒋介石部队的退路。


黄伯韬兵团在往陇海东段运河至海州间地区,一听说共军出动,立即星夜西窜。刚过运河,即被由临、枣、蜂、台穿过冯治安布防地直插徐州东侧之解放军强大兵力堵住,逃归不得,蒋介石闻讯大急。


目睹黄兵团力图逃遁,解放军主力即自海州运河间迅速赶上。黄兵团的四个主力军被压缩在不及十华里的碾庄车站及其北侧地区。蒋介石急问为什么不摆脱?黄伯韬电复摆脱不了,而且运河车站以南绕道西窜的六十三军两个师,早在十二号那天被歼;在碾庄的二十五军、四十四军、六十四军及一百军只得困守待援。


蒋介石闻讯忙派邱清泉、李弥两兵团六个军十五个师由徐州向东增援,对方严阵以待,布阵阻击。这两个兵团以庞大兵力一步一蹶地前进,走了十一整天,付出极大代价,总共只走了三十多华里,距碾庄尚有四十多里路,想救黄伯韬却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在宿迁之北堰头、窑湾间追歼黄伯韬的解放军,迫近陇海路东段时,黄伯韬徘徊于新安一带,恐俱覆没,企图向徐州逃窜,但西去公路只有一条,黄命六十三军自新安西奔窑湾,渡运河西逸,并掩护其左翼。八日下午六十三军如惊弓之鸟,到达新安西南五十里之堰头,刚停下来做饭,还来不及下米,解放军先头部队已赶到该军军部门前,军长陈章慌忙下令向窑湾突围,所辖一五二师四五四、四五六两团即在九号下午全部被歼。逃到窑湾的一五二师四五五团,八号那天正在河西喘息,不料另一部解放军突告出现,迎头痛击下也告被歼。黄伯韬至此长叹一声,报告蒋介石突围企图已告绝望,每秒钟都在盼望援兵到达。


陈章逃至窑湾时向黄求援,黄伯韬令其迅速南下至宿迁渡河,固守待援,但他自己也陷入碾庄的包围圈中。蒋介石得报于十日晚派空军空投弹药粮草,却逢对方肃清外围村落之敌,黄伯韬又不得不撤离事先布置好的空投地点,结果全部空投物资给解放军照单全收,连收条都毋需落笔。十一日下,午四时半解放军发动总攻,一举歼灭妄图拼死挣扎之敌,黄兵团剩余大都放下武器,黄本人还想等待援军,十二日半夜二时退至天主堂,不到一小时全部被歼,六十三军至此全军覆灭。黄伯韬阵亡消息到达蒋介石官邸,蒋介石心头是什么味儿可以想象。他脸青唇白,痛骂黄指挥无能,援兵太蠢,当即召开会议,问部下对黄死讯应否发表,当即引起一番争执。有人主张发表,有人坚称不可,说是如此一来,士气将更低落,闹了个不可收拾。蒋介石大怒,认为黄埔学生肯如此死亡,乃是“成仁”等于“成功”。措辞不当,满室愕然。


国民党高级官员们听蒋介石骂了一阵。接着是伤亡报告。蒋介石听既不愿,不听也不行。那读报告的参谋似乎对此特别有劲,朗朗地说:


“这十六天中,我方已损失十八个整师,计有二十五军的四十师、一零八师、四十五师;十四军的一六二师;六十三军的一五二师、一八六师;六十四军的一五六师、一五九师,一百军的四十四师、六十三师;一零七军的二六零师、二六一师等六个军十二个师全部;五十五军所属之一四八师等两个师的全部,共计十四个整师。”


“阵前倒戈的,计有第三绥靖区的五十九军三十八师、一八零师全部;七十七军一三二师全部,该军三十七师的一个团及一个营,合计三个师两个团一个营。连同拒绝缴械的三十师另一个团两个营,合共为两个军四个师全部。”


众将官莫不心跳,个个垂首,却斜着眼睛瞅蒋介石有何反应,只见他怒目而视,嘴角颤抖,想见心情十分激动。


参谋继续报告道:“到目前为止,我们在徐州战场失去了商邱、砀山、郯城、海州、邳县、鱼台、单县、书县、丰县、沛县、虞城、睢宁、永城、宿县、萧县、灌云等十七座县城;黄口、马牧集、大许泉、运河站,瓦窑、新安镇、临城、韩庄、利国驿、柳泉、三堡、夹沟、符离集、任桥、固镇等火车站;枣庄、贾汪矿区和重要军港连云港。陇海铁路东西两段约七百二十里,津浦铁路南北两段约三百五十里,一于零七十里的铁路也告失陷。报告完毕!”


死般的寂静。


会议室中,自蒋以下,似乎都哑了一般。


电话却凑趣地响起来了。众将官这才敢透了口气,感谢电话给他们打破了可怕的局面。但蒋介石却万分痛恨这个电话,因为空军司令部的请示有如给他当头一棒,几乎昏厥。原来又有空军开小差,缺乏重轰炸机,用运输机代替的结果是:二千五百磅炸弹得从机门里用手推出去,命中率是谈不上了,而有几颗炸弹竟在空中爆炸,炸毁了自己的飞机。空军司令部以为美国的新飞机己经快到,催着新货上阵,否则那几架老家伙说什么也顶不住了。


正是:炸弹居然长眼睛,不炸对方炸本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