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卡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7:12
|本章字节:5606字
游戏
再见到陈绍言时,西塘已经下过一场雪,天气晴朗,有好多情侣来西塘看雪景,可惜见到的是艳阳天。
这次陈绍言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别人,还抱了一个檀木色盒子。
见了她,扯了扯嘴角:“等你很久了。”
原来是在等她。
她心里有些慌,后悔没让黎写意送她回去,他有提出,但她拒绝了。他就是一个不会坚持的人,所以被她拒绝后掉头就走了。
“明天晚上六点,小山见。”陈绍言很少说话这么干脆。
“我为什么要去?”
陈绍言挑挑眉:“你当然可以不去,不过,我想你应该对你哥哥的事情很感兴趣,哦,还有黎写意的。”
她不动声色地皱皱眉。跟黎写意一起待久了,也变得有些善于应变。
“你什么意思?”
“江静歌,你可真幸福。有人对你不利,就有人替你抹去,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轮到黎写意。毕竟,在有些人眼里,他对你也不是一个好的存在。”
她心里一寒。有些人?有些人是什么人?
陈绍言眯了眯眼睛,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来不来无所谓。只是如果你想你哥哥坐牢的话,你可以不来;如果你愿意黎写意也被驱出西塘的话,你也可以不来。”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
陈绍言转身就走,复又转过身子,拍拍手里一直抱着的檀木箱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清代,我爸的宝贝,我偷来了做一件大事。不过家里的东西都被搬光了,都是被你父亲害的,所以,你知道我和你们江家有着什么样的仇恨吗?”
那样的眼神,像冬天里最冷漠的光,含着尖厉的冰意。
她目送他离开。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陈绍言是可怕的。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去了。他们将自己的秘密埋在了黄土下。
总有一天,会由谁去开启。
如果没有发生落水的意外,那天就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年西塘的游人如织,被挤下河的事故并不是没有。江静歌想去看黎写意,杜显扬不让她去,说黎写意现在情绪激动,不宜见任何人。
所以她就央着江静笙,或是薛青阳带她去,就像当初他想来看她,可是警察、医生都不让他靠近,他就躲在窗外看她。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她总是想起那时因落水而住院的黎写意。他总是坐在病房里看书,用一个笔记本抄抄写写,他母亲给他带了一盆绿萝,他照顾得很细心。
那段时间黎写意瘦得厉害。
那时候他身边总是跟着几个男人,他去哪儿,那几个男人就跟去哪儿。他发脾气、丢东西,但没有人理会。
她也不曾知道,在她住院的那些日子里,黎写意也以同样的方式偷偷望过她。
他们总在无意识地为彼此做一样的事情,只是所有事情都被埋在尘埃里,不见天日。
飞机失事是她偷听到的。黎写意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杜显扬便安排他们母子离开西塘。
只是没有想到,那是一条不归路。
隔着薄薄的门板,她听见杜显扬声音无比沧桑地说:“那写意的骨灰,就托付给你了……你知道那孩子……其实根本不想离开西塘的……如果不走……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是啊!如果不走,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那晚西塘下雪了。
她在河边坐了一晚。想起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她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折了许多许愿灯,那时候的她身体还不太好,脸上的伤口也经常疼。
她把手里的许愿灯递给黎写意:“我要退出xgame团。”
黎写意没有当一回事,低头找出打火机。
她加上一句:“我是认真的。”
黎写意抬头看她:“陈绍言已经不在西塘了。”
“是因为我,我父亲才让杜叔叔调查他父亲的。”
“那是因为他们做了那样不耻的事情。”
她想说,不,你不了解江容至,他想要抹去一个人,即使没有理由,他也会制造理由与机会,甚至证据。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他低头打燃打火机点上河灯里的小蜡烛,将河灯放平,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复睁开眼睛:“你想不想知道我许的愿望?”
少年水光盈盈的眼神藏在微弱的烛光后面,变得清澈通彻,语气却像从黑暗里传来的魔咒,他说:“我的愿望是,我希望你永远都在我的掌心里,逃不得,走不掉……从一开始,江静歌,我们的命运就被拴在一起,那个游戏团确实不怎么样,但如果你退出,我的生命会变得很无聊,无所事事。那不是太没劲儿了吗?我们能够有所联系,不正是因为这个游戏团的存在吗?如果你要离开游戏团,你想让你哥哥知道原本的你吗?”
原本的自己。
原本的自己该是什么样的?
在所有人面前,她是柔弱的,听话的,有一点倔犟。然而在黎写意眼里,她敢爱、敢恨,爱恨不得的时候,更敢行动。
江静歌不可置信地道:“黎写意,你在威胁我?”
黎写意笑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江静笙对你最重要吗?
江静歌,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你,如果连你也没有了,我将要去哪里?”
在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他也有占有欲,也有强烈的爱与恨,甚至比一般人更为强烈。
江容至曾说过,爱恨太强烈的人,总容易孤独一生。
她一直以为,最了解自己的人,应该是黎写意,而最应该无条件支持她的人,也应该是他。而现在他在用威胁的方式,告诉她,他绝不退出她的生活。
年少时的愤怒,往往真的大过于爱。
她冷笑一声,托起手里的河灯,猛地向河里抛去。河灯居然稳稳地落在河面中央,缓缓地荡着。
“黎写意,我父亲没有教会我什么,独独教会了我怎么使用自己的方式。我们要撇清关系,你不能阻止。你如果要阻止,我就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离开西塘。”说完,她转身上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有想到,那是永别。
她没有想到,那时候的他,怔怔地看着寂寞的河面,河灯漂浮,随着幽静的河水,缓缓地移回到岸边。
河灯一灭,他的世界便一片漆黑。
她不曾听到,他在黑暗里轻轻地说:“我要离开西塘了,静歌。”
然而这一离开,就是永远。
他离开的那晚,深冬的天气下了雪,他坐的那趟飞机失事了,载着他与他的母亲,永远也没有再回西塘。
也许陈绍言说得对,她是最幸福的,有人对她不利,就有人替她抹去,还她太平。可是这种幸福,是那样残酷。那个替她抹去对她不利的人会是谁?一张黑色的网,悄无声息地在她的四周张开,她根本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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