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作者:蔡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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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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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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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5026字


凶宅。


发生过“自杀”事件,以及陈尸一个月的房子,自然是凶宅无疑。


但是,在这个没有卖不掉的房子的时代,“凶宅”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是一个豪宅,一个俯瞰城市最美景观的豪宅,自然有人要前赴后继地进来。


当我孤独地在卫生间里沉睡了几个月,房子已轻松卖出了上千万元,若我的主人还活着的话,这次的投资回报率达到了100%以上。


随后,是彻底的重新装修。工人们花了两个多月,将原来的装修全部推倒,又按照一种奇怪的品味,大刀阔斧地改变了房屋结构。尤其是卫生间——新主人当然知道这是凶宅,首先把浴缸换成木桶,但这庞大的洗澡木桶,也足够两个入进去了。其次是更换洗澡的方向,从我的右手边移到左手边。原来空出来的地方,放了一尊狰狞恐怖的神像,目的是镇住原来主人的冤魂。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


因为,我是这个家里最完美的一样(我是不是太自恋了?一只自恋的马桶)。


不久,我迎来了我的第二位主人。


她是一个女人。


谢天谢地,还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


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与她相逢的情景——当我在孤独的卫生间里沉睡,感到门被轻轻推开,温柔灯光洒上我的额头,抬眼看到一身白色衣裙,如同害羞的小猫,偷偷踏人别家后院。


我看清了她的脸。


如果我是一个人,我将立刻爱上这脸。


如果我是一只鸟,我将转眼从天空坠落。


如果我是一条鱼,我将马上沉人黑暗的水底。


如果我是一朵花,我将迅速凋零并且永远不再开放。


虽然,我只是一个抽水马桶。


但是,鉴于马桶向来是人类的好伙伴,我们的审美标准也与普通人类相同。


抱歉,我无法再用人类语言来描绘她。因为,任何一种漂亮优美的词汇,都会被邪恶的人们用于邪恶的场所。


所以,对她不加任何形容,我想就是最好的形容。


今夜,她是我的女神。


对不起,我还是要再形容一下,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神——她不是普通人,我认定她不是普通人,她眼里有股特别的气质,高贵,纯洁,傲然独立,不惹尘埃!在肮脏的俗世中,尤其在终日吞噬肮脏的马桶眼中,她完全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即便她也将坐在我的身上,即便她也将赠与我一些东西,但我宁愿称之为“身体的产物”,而不愿以人类鄙俗的词汇冠之。


冥冥中的注定,当她第一次走进卫生间,第一眼就落到我的身上。


她与我有缘。


长久注视着我,眼神微微颤抖,就像久别的故人?对不起,我们肯定初次相逢。她轻轻抚摸着我,感受我洁白光滑的身体。其实,我也在感受她的指尖,微热的温度,细腻的皮肤,就像干涸的土地上,重新得到甘露浇灌,重新赋予我生命。


随后,她优雅地撩起裙子,坐在我的身上。


哦,原来是有内急。


但我丝毫不介意,这不就是我的工作吗?我是一只具有敬业精神的马桶,不管什么人坐在我身上,都必须微笑着迎接“身体的产物”,何况是完美的她?


她很快从我身上起来,重新整理好衣裙,轻巧地对我揿下按钮。我心满意足地放出水来,将她的“身体的产物”送入下水管道,并以自己清洁的身体,迎接她的下次光临。


通过对面的镜子,我看清了她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微笑,似乎全身得到释放,包括原本沉重的心。她笑起来的眼神太美了,却又很是节制含蓄,隐藏在这私密空间,只向自己一人敞开——还有,作为马桶的我。


我听到水龙头的声音,她认真地用洗手液洗手,面对镜子看看自己的仪容——完美无瑕。她理了理肩头长发,像黑色丝绸飘过身体,带来一股淡淡幽香,弥漫在马桶与浴桶之间,让正在充水的我心旷神怡。


她仔细观察了卫生间一遍,今天起这里就是她的家,怎能不好好端详?只是,我右边那尊辟邪的神像,让她的眼底掠过恐惧。她一定知道凶宅传说,还敢住进来说明胆子不小。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我的第一位主人,那个肥胖的倒霉的商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即便他的幽灵想要回来,我也要把他赶出去!


因为,现在我只有一位主人,我要好好地保护她。


不过,我又产生了一种恐惧,会不会同时有第二位主人?


她是单身女子吗?她看起来至少二十五岁,但不会超过二十八岁,这个年龄的女人很可


能已有老公,当然也不排除剩女的可能。


但愿,她是个剩女——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为自己一点微小的满足感,就要牺牲她的幸福?


也许,人类心里所有的毛病,马桶心里也都有吧,或者我早就被人类同化,变成一只拥有人心的马桶——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走出卫生间前,她又温柔地抚摸了我一下,在这个隐私空间,她最喜欢的还是我,这无疑让我受宠若惊。


我再也无法入眠,而是兴奋地瞪大眼睛,等待新主人的再度光临。


数小时后,她推门进来,这回换了身粉色睡衣,匆忙坐到我身上。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封面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在释放“身体的产物”同时,她慢慢翻着书页,几乎逐字逐句地咀嚼。她的皮肤摩擦我的皮肤,她的体温与体香传递到我体内,还能感受她血管里的脉搏,感受她心跳的节奏。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她心里的话,不喜欢范柳原。


接着,她在心里读《倾城之恋》的文字,读那个遥远的爱情,也在读她破碎的梦。


我确信这不是我的幻觉,因为我听得那么清晰,而且我也能确定——她的嘴巴并未动过,喉咙里也没发过声音,是她的心在说话!


难道,我也有了《人间》里的读心术?


只是,我不需要看对方的眼睛,只要感受她下半身的皮肤,以及血管里微微的跳动。


《倾城之恋》翻了数十页,她轻叹一声站起来,揿下我的按钮冲去“身体的产物”。


但她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打开洗澡木桶的水龙头——我的心跳骤然加快(假如我有心的话)。对不起,我本非偷窥女人洗澡的登徒子。


她先仔细地清洗浴桶,随后放满一池热水,倒进去带花瓣的浴液,这才脱下睡衣,将整个身体暴露在我眼前。


该戳瞎自己眼睛吗?可我找不到眼睛,我


的全身都可以看到她。


她是我的洛神。


或者说,是我的维纳斯。


虽然,过去也看到过女人的身体——我的前主人的小情人,尽管也年轻漂亮皮肤很好,但未激起我的任何欲望,我只是麻木地看着她和胖子的表演。


可是,我的新主人不是普通的女子,更不是美丽的花瓶,她就是我的主人——无论从法律上肉体上抑或精神上,她都已深深地征服了我,让我彻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现在,则是她光溜溜的玉脚上。


她走上木桶旁的小台阶,抬起腿要跨人浴桶——我提前闭上了眼睛。


我要做一个有道德的马桶。


重新睁开眼睛,维纳斯已完全没入水中,只露出酥胸以上的部分。水面上漂浮着各色花瓣,就像众花神簇拥着花中之魁。她将长长的乌发放下来,在水中像黑色的海藻,每根发丝都装饰着她的身体,如同传说中的美人鱼。


氤氲弥漫的热气中,她终于彻底放松,仰头没入水面,露出完美的脸。水汽充满她的额头,就像一串串珍珠,闭上眼睛,仿佛水中的睡美人。


时光啊,请你为我稍稍停留片刻。


她在享受,我也在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来洗干净头发和身体,跨出浴桶——我再度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洛神正用某种化妆品擦着身体,看来她很懂得保养皮肤。她裹上浴巾,惬意地伸个懒腰,第二次露出了笑容。


她擦干镜子上的水汽,认真地刷牙。她又往脸上抹了些东西,回头看了看我说,晚安!


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她知道我在看着她?知道我是一只会思考的马桶?


不,她只是对一切都有爱心罢了,包括我这只孤独的马桶。


她轻巧地走出卫生间,让我重新沉人无边的黑暗。


今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这是目前最让我心满意足的,不需要理由了吧。


我爱她。



别迷恋哥,哥只是个马桶。


哥正在迷恋。


我的主人。


我的洛神。


我的维纳斯。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请原谅我盗版了纳博科夫,接下来的几个月,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不太出门,也不可能上班。无论上午、下午、傍晚、子夜,都能看到她匆匆走进来,坐在我身上或短或久,有时还带一本张爱玲或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最近,她正在看《无人生还》,我在她看书同时偷看了几页,真是个疯狂而绝望的故事。不知有哪位推理家写过更绝妙的谋杀——凶手不是人,也不是爱伦坡的猩猩,而是一只马桶,一只会思考会感觉的马桶,一只具有嫉妒心的邪恶的马桶——或许,只有斯蒂芬?金大师才会想出这么b的创意。


无法判断她是做什么的,应该是自由职业者。果真在家soho办公?但以她的气质与眼神,我相信她不可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更不可能闲在家里。


晚上,我常听到书房里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接连不断往往持续到天明,不太像qq聊天吧?偶尔看到她戴着黑框眼镜,疲惫不堪的样子,恐怕已付出大量精神与心力。


她在写作?


对,她那么爱看书,又如此气质不凡,整天待在家里打字,不是作家又是什么?


我更爱慕甚至崇拜我的主人了。


她写的定是感人至深的爱情,像她的容颜那样美丽,又像她的眼神那样忧郁,更像她的身份那样神秘。总之,她写的故事非常精彩,拥有千千万万忠实粉丝,每本书都可畅销几十万册,才买得起这间豪华公寓。当然,单靠写书收入还不够,还向银行贷款了几百万——当她成为我的主人,也同时成为这套公寓的房奴,在未来与夜相伴的许多年里,得靠辛勤写字还债了。


她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所以,她就这样成了“剩女”。


真为主人惋惜!那么好的姑娘,那么出色的女作家,怎么就孤零零一个人?即便终日沉浸在文字世界,即便拥有无数个热情读者,每当夜深人静也会寂寞吧!她会想什么?许多年前美好的初恋?几年前那个患得患失的男人?最近遇见的那个让她心动,却又在她的面前自惭形秽而怯懦退缩的傻瓜?这时候,她就会想起我,想起这个日夜陪伴她的忠实仆人,想起这个光滑白皙贴着意大利牌子的东莞制造的小怪物。每当接触她温柔的皮肤,我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如果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活生生长着四肢五官的男人,永远这样体贴入微地陪伴她,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是一个男人吗?对不起,我只是一只马桶,即便会思考会感觉,仍然是一只马桶。


所以,我不能满足主人的心愿。


当她坐在我的身上,当我感觉她的心里话,感觉她对我的幻想,当我又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个马桶,便让我心如刀割…


如果,如果我还有下辈子,我定会投胎为男儿,勇敢大胆地吻你抱你,永远关爱你守护你,并对你承诺: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至于我的这一辈子,作为马桶的这一辈子,我也永远只能作为马桶陪伴她,而不能给她真正需要的幸福,不能给她像男人给女人那样的幸福。


如果,我还能联络到其他马桶,联络到其他与我一样能思考的同胞,我会要求他们向我推荐一个男人,一个真正优秀的配得上我的主人的年轻的男人。


希望这个男人给我的主人以幸福,就像我期望自己下辈子给她的幸福一样。


她把越来越多时间留在卫生间,不只停留在我身上,还有充满热水的木头浴桶。每次沐浴完毕,她都会赤裸着面对镜子,痴痴地看着镜面水雾淡去。素颜渐渐清晰,在暧昧的卫生间,在我这个忠诚的奴仆面前,依然让人心旌摇


荡——闻着她身上的蒋昧,感受近在咫尺的体温,触摸发丝间散出的水滴,还有后退时细腻的皮肤。


她为何如此留恋卫生间?这才是人生最重要的所在,甚至远远超过了卧室的重要性。


我闭上眼睛,不敢……不敢看她的身体;更不敢……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是,我可以听。


她在唱歌。


焚身以火让火烧熔我燃烧我心喷出爱的颂歌奋不顾身投进爱的红火我不愿意让黄土地埋了我……


真是她的声音?午夜的卫生间,充满蒸汽的氤氲世界,只有我的天使孤独吟唱——是,这是天使的声音,也是她的声音。


是哪部电影的主题曲?最近,尤其凌晨时分,常听到卧室电脑里响起这段旋律。这回换到真正的人声,从她的声带和喉咙间婉转而出,穿过诱人的红唇白齿,飘散在我的耳边,竟绝不逊色于原唱。


就像那部电影的故事,深埋两千多年来到这个时代,却发现一切都已改变,变得那么平庸那么复杂那么肮脏,再也没有那个仗剑而立的男子,再也没有那个不顾一切的夜晚,再也没有黄沙飞扬里的烈火,只有喧嚣尘世里的隐秘空间,还有一只会思考的马桶。


此刻,她的夜半歌声,她的低吟浅唱,她的彻骨深情,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迫使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映在对面镜子里的眼睛,柔和灯光下乌黑的眼睛。


三分神秘,七分忧伤。


这双美丽眼睛的焦点,却在异常遥远的地方,或异常遥远的年代。我,一只默默无闻的马桶,早已被彻底遗忘。她,完全沉浸在她的情绪里,她的回忆里,她的恐惧里。


她的嘴唇在发抖。


这是一面值得珍藏的镜子,伴随焚心以火的旋律,主人胸前不断起伏——最完美的女人,只能如此形容。虽然,她的每寸肌肤都一览无余,却丝毫不容我起半点邪念,这不是色情更绝非情色,而是人类最美丽的时刻,所有人类加在一起的美丽,汇聚在我的主人身上。只有一只马桶作为观众,沉默着激动着痛苦着,陶醉在她的歌声和眼神中。


让我写下诗让千生都知道有个我让万世都知道有个你共享福祸焚心以火烫上爱的深烙燃烧的心黄土地埋不了我……


歌,唱完了。


主人的眼泪,也缓缓滑落。


从红红的眼眶到苍白的脸颊,再到优美弧度的下巴与脖子,直到她孤独滚烫的身体。


而我的体内则几度翻滚,竟然自动抽水了一次——我抽的不是水,而是眼泪啊!


马桶抽水声惊得她回过头来,下意识地捂着胸口,怕是死在这里的鬼魂作祟。


她赶紧裹上浴巾逃了出去,但愿今夜的她和我,都能做一个美梦。


然而,我没想到,美梦很快就碎了。



那是个淫雨淋漓的日子,空气中随时能拧出水来,就连我体内那池清水,也有要涨出来的欲望。


卫生间的门打开,进来的不是我的美丽的女主人,而是一个男人。


我并不讨厌男人来这里,如果是年轻优秀一表人才,同时又具淳厚善良的品德,那么在我黯然神伤的同时,也会为主人而感到高兴——她可以告别孤独岁月,大胆享受女人应该享受的幸福。


可惜,我看见是个中年男人。


如果,是个风度翩翩谈吐优雅的极品大叔,倒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毕竟如今适龄优秀男生是稀有动物,许多罗丽或御姐竞相化作大叔控,投入阅尽沧桑的魅力男子怀中。


可惜,这个中年男人既非极品大叔,更非艺术家气质的怪蜀黍,而是一个面目可憎令人厌恶的家伙!


倒——怎会是这种人?本马桶绝非以貌取人之辈,但这位不速之客实在太卤了—~他有着高大魁梧的身材,却穿一件几乎要挤破的dior西装,看似休闲地打着白色小领带,实在与脸上横肉很不相称。他的眼神极其傲慢,似乎坟墓里爬出来的皇帝,全世界都是他的奴仆,何况我这个蹲在地上的马桶!我还听到某种尖厉的啸声,仿佛来自深深的地下,伴随开门吹入的寒气,散布到卫生间里每个角落。


若非我是不能移动的马桶,就立刻从十九层楼的气窗跳下去,躲避这个令人作呕的混蛋,哪怕粉身碎骨!


她不可能选择这种人。难道她已经搬走了?不再是我的主人了?因为该死的出版商拖欠版税,令她无法按时缴纳房贷,此屋已被催债的银行收走?但也不可能那么快,几个小时前,她还进来享用过我的身体,怎么一眨眼人去楼空换了主人?不对,卫生间里摆满她的东西,不可能抛下不管就走了。


恐惧地思量间,她却悄悄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衣,脸色难看地转过头——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穿着睡衣?我为主人而抓狂之际,那个男人已粗野地伸出大手,重重地搭在主人柔弱的肩上,同时轻薄地说,看来你还蛮喜欢这套房子。


太无礼了!我要是一个男子汉,会立马跳起来对这家伙饱以老拳!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主人并没有剧烈反抗,或者干脆来个女子防狼术,而是低头蜷缩到卫生间的角落,像一只落人猎人手中的小母鹿,乖乖地等待宰割。


该死的男人却一把将她拉人自己怀中,就像搂着个小情人似地说,一个月不见,就变得不好意思了吗?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皱着眉头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好像投入那个男人怀中本就是她的义务。


不太舒服又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证明,今天她并没有“不太舒服”,这是女人拒绝男人的借口。


扫兴!男人粗暴地推开她,解开胸口的领带,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扯开裤子拉链…


虽然,这本是我的天职,但面对这个男人的眼睛和身体,却让我无比羞耻。


他没有便后冲水的习惯,也不懂得要洗手的规矩,甚至连拉链都没拉上,便不屑地走出卫生间,冷冷地瞪了我的主人一眼,仿佛他才是这套公寓真正的主人。


我绝望地看着我的主人,这个美丽的弱女子,代替男人放水冲了马桶,又将我的盖子放下,痴痴地坐在我身上,抓着纷乱的长发,微微起伏,低声抽泣。


不!你不要哭啊!你的眼泪也会引来我的眼泪。


可是,我又怕这样会把她吓走,只能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水箱里的水再度冲出。


就在她坐在我身上哭泣的瞬间,我已用读心术触摸到了她的心底——


他给了她现在的一切?


竟是这个可憎的中年男人?他才是这套高级公寓的主人?那么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要给她这一切?


地球人都已经明白答案了,只有我还顽固地坚持己见,顽固地不愿意相信,顽固地奢求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终于,她从我身上站起来,擦干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二奶。


梦,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