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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容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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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古代·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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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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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6014字

。x小说。第五十九章:我不是汐筠郡主


不一会儿,大殿内顷刻间陷入一片静谧,良久,皇上才挥了挥手遣退了所有人。


在訾汐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深锁着她的背影,一抹无限的惆怅闪入胸口,不知为何,自从临幸了她之后,每日看着她的背影都会让他有一种错觉,她就是汐筠。尤其是那双眼睛,淡漠地瞧着他的时候,全然像当年她对他的冷漠。


訾汐缓缓退出寝宫后,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是一夜安然度过。


玉奴瞅着訾汐,不禁闪过一抹心疼,“凤姐姐,您没事吧?”


她笑着摇摇头,“夜深了,该换人当值了,咱们回吧。”浅浅一句话在黑夜中听起来竟是那样怅然,玉奴看着訾汐踱步而行的身影,突然觉得如今的她与之前十分不一样。似乎多了一份沉稳,少了几分火热。


訾汐回到屋中时,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正想去拿火匣子的她被隐在黑暗中的一个人影骇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低呼,只听那人影笑道:“汐儿。”


听到这个声音她愣了下,她听出了,是禹王独孤荀的声音。


可是,当听见汐儿这两字时,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过一般,竟是那样疼痛。


“奴婢参见禹王。”


“你我独处时勿须如此见外,可以直呼本王的名字。”


她淡淡一笑:“奴婢不敢逾越,禹王。”随后上前几步,跪在他跟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奴婢一直想找机会向禹王说一声谢谢,若不是您在朝堂之上为父亲说话,凤家上下铁定难逃大劫。”


“本王说了,不用如此见外。”他探手欲将她扶起,可她却硬是跪在那不起,只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您这份恩情奴婢会还的。”


看着如此倔强的他,独孤荀终是放开了拽她起来的手,淡淡地叹了声,“汐儿……”


“请禹王今后喊我訾汐,汐儿这名本不属于奴婢。”


他的目光一凛,在黑夜中看着跪地的女子,“訾汐与汐儿之名又有何区别?”


她猛然仰头,那坚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禹王口中的汐儿乃是汐筠郡主,而訾汐只是华王之女凤訾汐,请禹王不要再叫错,訾汐不愿当人替身。”


他突然间哑然无语,望着她那深沉的目光变冷变复杂,“很多事,本王不知该如何对你解释,将来你会懂的……”


“奴婢不知为何禹王、宣王都将訾汐当作汐筠郡主,汐筠郡主在六年前已死,而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凤訾汐。若硬要说訾汐与汐筠郡主有什么相像,那只有一个‘汐’字而已。”


“既然你喜欢做凤訾汐,那今后本王就叫你訾汐。”他弯下腰,双手将她扶起,这次她很顺从的起身了。独孤荀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色,原本心中那淡淡的愠怒皆转化为心疼,尤其是那左脸那凝着血丝的五指印,“谁打你了!”


訾汐将头微微低下,“夜深了,禹王请回。”


“本王问你是谁打的!”他的声音愈发冷凛,还藏着浓郁的杀气,明显有着不问到答案不死心的坚定。


她无奈,只答,“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听到这个答案独孤荀不禁愣了片刻,随即便淡淡地笑了,心知她不愿说,便也不再勉强,“在皇上身边做事,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多谢禹王提醒,訾汐困了,明日还要早起为皇上更衣。”她又开始下着逐客令。


“你就这么想赶本王走?”


她低头,缠绕着手指,也不答话,样子极为委屈。


他轻轻府上她的发丝,动作极为温柔,“那你睡吧,好好照顾自己。有何难处就对本王说,在御前你每日都能见到我的,懂吗?”


她本欲继续拒绝,却又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只能顺从的点点头。


第六十章:立后


次日,一场初冬之雨毫无预兆的降临,算算日子,竟是冬至已过,纤尘院的梧桐叶早已落的遍地皆是,唯剩下几片较为顽强的叶颤颤巍巍地挂在树梢之上。


訾汐早早的便起身,将浑身上下草草整理了一番便拉开门,一阵冰凉的晨风伴随着点点细雨猛然灌进,她打了个冷颤,猛然关上门转身欲给自己加上一件衣裳,却发觉案几上摆放着一个包袱。


她疑惑地走过去,这包袱她昨日临走时也没有看见,到底是何人何时放在此处的?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件雪白的白狐袄子,指尖抚摸那柔滑的毛,心中想起昨夜在此处等她的那个男子,这袄除了他,没有别人会送来。


她知道,禹王对自己的态度之好算是史无前例的,先帝的长子,当今皇上的大哥,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对她如此。说不动容是骗人的,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好所针对的是汐筠郡主,而她,只是凤訾汐。


双手捧起那雪白的狐袄,盯着看了良久,终于还是将它包好放进了柜橱的最里边。


随便寻了一件衣裳便加在身上,匆匆离去。


一到圣天殿便发觉寝宫外多了许多陌生的侍卫面孔,她们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只是随着李公公一同步入寝宫内。


前脚才踏入便听见李公公喊道: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紧接着,身后的宫人跪了满满一地,齐声拜道:参见太后娘娘。


“免了。”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平身,目光瞬间又转至正在洗漱的皇上身上,“皇上,你登基七年,后位一直悬空,该立后了。”


“此事不劳母后费神。”他拭了拭嘴角,口气满是不耐,脸色更是阴沉地吓人。


“并非哀家要费神,近日哀家已收到多份奏折请求立后,你可知无后乃君王之大忌……”


“又是那些个王爷请求的吧,送了六个女子进宫还不够,还想盯着皇后之位?”他不禁一笑,“六年前,你们就知道,除非朕死了,否则永远不会立后。”


“皇上,你还是如此死心眼吗?”太后的声音蓦然一冷,“时过境迁,哀家已纵容你六年来的荒唐,如今你也该收敛了。”


“母后您年纪大了,该回太后殿好好待着,掌管后宫之事。这朝政之事,就不劳您操心,朕自有主张。”口气中有不容抗拒的威严,这让太后的目光一寒,那瞬间的对视让正在为皇上宽衣的訾汐心头一阵冷汗划过,此刻的她夹杂在两母子身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为其更衣。


看着丝毫无动于衷的皇上,太后叹了口气,“汐筠的事……”


“母后,这几个字是皇宫的禁言,如今您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当着众奴才的面同朕说这些?请不要再让朕听到您同朕说起这几个字,否则即使您是母后,朕一样不会宽恕。”


“这些年来,你是在怪哀家?”她的声音由最先的凌厉转为淡淡地伤感。


在訾汐为他准备扣上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双手猛然被皇上拍开,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响彻寝宫。皇上看也不看訾汐,自行将最后一个扣子扣上,便大步迈去,冷冷丢下一句“上朝了”,独留下太后一人留在寝宫内。


訾汐揉了揉自己那被皇上拍红的双手,虽然疼痛却也不敢怠慢了,即刻跟着皇上的步伐匆匆上朝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今日皇上与太后的对话,隐约提到“汐筠”二字,当太后询问皇上是否在怪他之时,她明明感觉到皇上的怒火,甚至将她的手狠狠拍开了。


难道当年汐筠郡主的死真的与太后有关?


猛然甩了甩闯入脑海中的思绪,不能再想有关于汐筠郡主的事了,一切都与她无关。


第六十一章:皇上失踪


皇上下朝之后便屏退了所有的奴才,独自一人也不知去向,訾汐回想起早朝之上皇上那阴郁的表情以及那冰冷的容颜让人窒闷,百官递奏折的时候,皇上一律驳回,不论好折坏折,引得满朝文武皆不再敢言,早朝很快便结束了。


她知道,皇上的暴怒皆因今日太后要求立后之事,引起了皇上的不满。


细雨依旧,訾汐突觉身上袭来一阵阵凉意,双手互搓着取暖,脸色早已冻得发白,站在御书房外的她不禁轻轻跳了跳取暖。


原本她是候在御书房内伺候的,但如今皇上今日脾气不好,更是屏退了所有人不准入内,一人一呆便是四个时辰,丝毫没有声响。李公公在外询问是否要传膳,却得不到任何回音,便也不敢再问,一大群宫人便毕恭毕敬地站在外边候着。


樱奴一见訾汐如此,便也跳了跳,缓和了下早已麻木的脚,却引得李公公冷眼相望,樱奴立刻站的笔直不敢再动。心中却暗暗气愤,她不过做着同凤訾汐一样的事,可受到的待遇却不一样,她如今不仅是罪臣之女,凭什么!


“皇上呢?”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原本昏昏欲睡的訾汐的眼神立刻清明,强撑着精神站好,只见禹王与裕王正站在廊前,询问着李公公。


“回两位王爷,自皇上下朝之后便不让奴才们进去,一人在里面四个时辰了,也未进膳。”


裕王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紧闭着的门,冷道,“进去通报皇上,本王有要事相商。”


“回裕王,奴才在外唤过多次,皇上未曾理过一句,奴才也不敢造次。”


“本王说了,有要事,还不去通报!”裕王的声音凌厉的扫过,李公公脸色一阵青白,似不服气般竟像刻意反调似的,“皇上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入,裕王不要为难奴才。”


訾汐昏昏沉沉地听着耳边传来一阵阵争执声,脑海中更是隆隆一片,胸口的沉闷令她几度窒息,抬头,望望灰蒙蒙地天色,一阵凉风袭来,炫目之感油然升起,虚浮地脚步再也克制不住,终是倒地昏了过去。


禹王冷眼望着裕王与李公公那略微的争执,心中不耐,目光微微扫过一旁始终低垂着头的訾汐,却见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地,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般。


只见她仰头望了望天际,脸色竟是苍白的吓人,虚浮的脚步一软,便晕了过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搂住即将要摔倒的她,将其打横抱起,冷冷地对着李公公,“你手下的奴婢都病成这样,你还让她出来当值?”


李公公瞪大了眼瞅着被禹王搂在怀中的凤訾汐,一时间竟被他的质问引得说不出。


禹王冷瞪他一眼,也不多言,搂着她便扬长而去,这一幕惊住了在场所有的奴才,堂堂王爷竟在御书房外当众搂着一个奴婢?而这个奴婢竟然还是陵王妃的妹妹?


李公公也怔住了,自从六女侍寝之后,凤訾汐似乎变了一个人似地,眼神不再是那样火辣辣,而是带着丝丝的伤感与淡然。而一直以陵王是死对头的禹王、宣王竟出奇的对陵王的小姨子这样特殊?难道有什么阴谋?


看来此事非同一般,必须尽快告知陵王,不能让凤小姐被人利用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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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訾汐再次转醒之时,天色已暗下,可第一眼对上的竟是那双幽暗深沉的目光,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目光微愠。


“禹王……”她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嗓音干涩的难听。


“本王给你的白狐袄为何不穿?”他走至案上,端起一碗浓郁的药汁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脑海中却回忆起一切的经过,她本在御书房外守着,却感觉头痛欲裂,随后便晕倒了。是禹王将她带回纤尘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想到此处,她立刻将药碗端起,一口将药饮尽,满口的苦涩让她皱了眉。


“回答本王。”他冷冷地望着她。


“那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能收。”她低眉,不去看他。


“你在回避?本王有那么可怕?”


“禹王,请不要再逼奴婢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有交集。我也不知道你的接近到底存在着什么目的,但是请你不要再来纠缠!”她蓦然一阵激动,望着禹王的目光逐渐阴郁却依旧未住口,“訾汐已被皇上当过一次替身,丢了一切,如今只想远离你们的纷争,请不要再将我牵扯进去。”


他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能逃的了吗?”静静地说罢,便拂袖离去,离去时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异常刺耳。


訾汐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便听见玉奴在外紧张的声音:“凤姐姐,不好了,皇上失踪了!”


第六十二章:用她祭汐筠郡主?


听李公公说,当时裕王执意要见皇上却得不到回音,破门而入那一刻,御书房内竟是空无一人。当下,皇上身边所有的奴才都急了,纷纷到各个宫殿去寻,却没有任何踪迹。


当訾汐与玉奴一路寻去的时候,随处可见奴才们掌着灯笼,口中呼喊着:皇上,皇上!


一路寻找的訾汐却在那瞬间顿住了步伐,目光中闪烁着点点悲伤,猛然转身,朝人迹稀少的一处飞奔而去。


寒风烈烈,北风呼呼,淡淡地清凉之香闯入鼻间。


訾汐像是知道皇上此刻在何处一般,奔得那样急,跑的那样快。


当她闯入一间早已陈旧的宫殿时,她的步伐突然顿住,怔怔地望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念汐宫。


她微微喘息着,克制不住地推开了那厚重的大门,她不禁迷茫地走了进去。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何会觉得这里这样熟悉,还有这双腿,仿佛克制不住般竟这样鬼使神差的进入了这里。


正当她在奇怪之际,竟瞧见一身明黄色身影的皇上静静地坐在寝宫门前的石阶之上,他仰着头,望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月光,那悲伤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那份暴怒与阴冷,这样的皇上她还是第一次见。


“皇上?”訾汐低声唤了句,他的眼神蓦地收回,落至訾汐身上,眼神中满是惊讶,还有那丝丝脆弱。


见皇上看着她不说话,訾汐带着小跑而上前:“皇上,满宫的奴才都在四处寻您呢。”


“你不知道这是禁地吗?曾经有个奴才误闯此处,朕就将他杀了,你难道不怕吗?”他的声音很淡,但这句话却丝毫没有危险的气息。


訾汐一愣,禁地?念汐宫?


突然,她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宫名“念汐”,恍然猜到这个宫殿想必是当年汐筠郡主所住之处,原来皇上他来此处是为缅怀汐筠郡主。可为什么她会知道来这个地方呢?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牵扯着她来到此处?


“奴婢不知……”她还没说完,便见皇上不再看她,继续仰头凝视着天际那一轮明月,自顾自地说道:“曾经,朕就经常与她坐在此处,一同望星月,虽然她每次都是被迫与朕在一起,但是朕就是喜欢同她在一起,即使她每次都是冷着一张脸。”


訾汐就那样站着,听着皇上一字一句地说着,她亦无言。


“这个念汐宫,自朕登基后便亲自为她盖了这座宫殿,囚禁了她,同样也再没有看过她的笑颜。”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子,他的指尖不断轻抚着。


而她也认出了那枚石子,与宫蔚风给她的一模一样,她想,那上面定然刻了一个“筠”字。


“皇上真的如此爱她?”


他仍旧对她不理不睬,满眼的悲哀换了任何人都会动容。


“过些日子便是她的忌日,你陪朕去看看她吧。”


原来是汐筠郡主的忌日将近,难怪皇上连日来如此失态,看得出来皇上对汐筠郡主的用情至深……不对,皇上说什么?让她陪他去看看……她?怎么看?难道想要用自己去祭汐筠郡主?


“皇上,奴婢近日来已经很听话了……”


皇上冷冷地瞅了她一眼,便悠然起身,大步朝宫门外迈出。


而訾汐的脊背已凉到脚心,皇上他……他要杀了她?


第六十三章:后果


那几日她整天惶惶度日,想着皇上说是要带她去看看汐筠郡主,那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之间的死期,不然皇上为何会突然要带她去见汐筠郡主呢?难道是因为那日皇上对他说了许多汐筠郡主的事,所以要杀人灭口?


而近日她恍惚之际,皇上却也没再提起过要带她去看汐筠郡主,那时她便开始庆幸,是不是当时皇上不过是随口一说,根本没记放在心上,可是最后证实她错了,就在前一日,皇上淡淡地对她说:收拾好衣裳,明日启程。


“哎……”当訾汐发出今日的第九十九声叹息的那刻,李公公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上前:“陪皇上出来一趟罢了,为何如此叹息连连,你不知在外边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况且皇上此次别的奴才不带,单单带上了你就说明你在他心中地位已经不一般了,想必此次回去,皇上会对你宠幸有佳吧……”


訾汐无奈地瞥了眼李公公,再次发出第一百声叹息,今日一大早便与皇上、李公公一同微服出宫,马车早早便在宫外候着。一辆马车,皇上座里边,而訾汐与李公公当然是坐在外驾马车,一天下来的颠簸险些将訾汐的骨头颠断,她以为汐筠郡主的墓应该很近的……却没有想到一天来马不停蹄的赶路竟然也到不了。


她不敢多问,因为今天的气氛实在令人压抑,皇上始终闭眼坐在马车内一语不发,脸色阴沉的吓人,而李公公更是始终噤口不言,只顾着自己驾马车。


“爷,天色暗了,咱们不如就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赶路?”李公公终是停下了马车,小心翼翼地问着马车内的人,今日他可不敢多言,毕竟汐筠郡主的忌日将近。


马车内片刻都没有回音,而訾汐的脑袋已是昏昏沉沉,听到李公公此时的提议简直快要拍手叫好了,可是皇上却迟迟没有回音,急的她也想开口建议,只见帘幕猛然被人揭开,一双阴沉地目光便直射于她:“歇息吧。”


进入客栈内,皇上没有吃东西,径自入房内歇息了,訾汐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吃东西,进房便倒头而睡。


李公公却是悠闲地吃着小菜,望着楼上那两扇紧闭着的门,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嘴角勾出淡淡地弧度,眼神中满是算计的味道。


夜里,店里的伙计进入独孤珏的屋内,为他送去洗脸水,再为其掌上一炉透着淡淡香气的沉香,袅袅烟雾瞬间便飘散开来,弥漫了一室朦胧。


当訾汐睡的迷迷糊糊那刻,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她很不情愿的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而敲门之人没有得到回音却敲的愈发用力,“訾汐,爷唤你过去……”


她隐约听到这句话,猛然由床上弹坐起来,穿好鞋子便冲了出去,“爷找我?”


李公公用力点点头,“似乎很急呢,你快去看看。”


没等他的话落音,只见訾汐奔向独孤珏的房门外,门微微掩着,没有关紧。訾汐一推便开,她奇怪地唤了声:“爷?”


却听见床榻内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声,她疑惑地上前几步,便见皇上正满脸通红,衣衫不整地躺在床榻之上,面容上扭曲着痛苦难耐的表情。


“爷您病了?”訾汐探出手,抚上他的额头,竟是烫的吓人。


独孤珏此刻只觉血液中被压制地气流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身体里头横冲直撞,灼热的仿佛快冲破了血管,任凭他如何压抑都无法克制。


他知道,自己定然是被人下了,怒火不禁冲上心头,哪个混账东西竟敢对他下!


突然,只觉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那瞬间仿佛一池冰凉的清泉涌进,使他有片刻的舒爽,可紧接着来的却是愈发冲动的欲望直冲下腹。


他猛然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担忧的眸子,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让他的心头不由一震,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正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他已听不见,只想将她搂入怀中,一亲芳泽。


“爷,您的额头好烫,想来是病了,奴婢给你抓点药……”她说着,便要转身冲出去,可一双强健的手臂却猛然将她搂住,在她没来得及反应那刻,已被他狠狠压在身下,那滚烫的身子使她惊惧无比。


第六十四章:特殊的纾解


她用力推拒着,脑海中猛然闪现出那夜的一幕幕,满心的恐惧与不安强烈充斥着全身,一双眼睛急得令人看了都觉怜惜。


“别动!”独孤珏一声怒道,可訾汐仍旧挣扎着,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有无限的蚂蚁正在啃噬着,“我不会碰你。”


訾汐异常不信任的瞪着那大发的独孤珏,此时的他就像一只狼抓到一只羊却对它说:我不会吃你一样。谁会信呀!


独孤珏看着她那明显鄙夷的目光,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怒道:“朕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在她忌日前夕碰其他的女人……”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身上那如火的欲望,“朕被人下了合欢散。”


訾汐的脑海突然一僵,半晌才明白所谓合欢散的含义,便不敢再乱动。


见身下的人儿不再动了,他猛然翻身而下,可脸色却涨的愈发通红,难忍地几声细碎呻吟声还是由口中传出。


一得到自由的訾汐,猛然由床上弹跳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可跑到一半却又停住步伐,怔在原地,感受着屋内此刻的暧昧气氛,悄然转身,瞅着皇上此刻的狼狈,耳边似乎又飘过他说的那句:朕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在她忌日前夕碰其他的女人……


内心最深处的软弱被勾起,她又返回床榻,望着他双眸如水光朦胧,乌黑地长发如丝绸般铺在床上,脸上因药物的作用而浮起淡淡地红晕。


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一向暴怒的皇上也会有如此模样,想必能看到此番情景的她算是古今第一人了罢。


独孤珏被她脸上那抹笑激的正欲发怒,却见她颤颤的伸手轻轻地解开他的衣物,用手握住他那早已肿胀的……


此时的她脸色早已烫的灼人,别开脸,不去看那令人脸红口燥的一幕,却对上皇上那双带着情欲却藏着复杂的眸子,她咬了咬,闭上眼,上下的手加快了几分速度。


直到感觉手里一热,他的喘息越发粗重和诱人。


她猛然抽回手,看也不看他便跳下榻,朝外冲去。


当她关上门那一刻,她的心跳仍旧未平复,却见李公公站在门外,正疑惑地瞅着她,“你和爷……”


她在看见他那暧昧却疑惑的双眼时,顿时好像明白了许多,不由沉声道,“药是你下的!”


“小人不过是为了成全你与爷的好事……”


“你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李公公沉吟片刻,“是陵王,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与禹王的关系,你若是再忤逆他,坏了他的事,他很可能下杀手的。不要以为你是陵王妃的妹妹,他就不会下狠手,要知道,陵王的手段比任何人都残忍,包括皇上!”


她嗤鼻一笑,“我说过,不会再受任何人的主宰,若是陵王要对付我,那便来吧。”


李公公神色一凛,“你……”


“李公公,汐筠郡主的忌日,皇上能带你陪同而来,说明他对你的信任。而你终于屡次在皇上背后向他插刀,难道不怕?皇上的铁腕你是见过的……”她一边说,一边瞧着李公公的脸变色,“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去打几桶凉水,爷,要沐浴!”


李公公脸色一白,讪讪地退下,不一会儿,小二便提了几桶水上来,訾汐没有允许他们进去,而是自己亲自将水提了进去,将那冰凉的水倒入浴桶中。


随即便将独孤珏扶着进入浴桶,打算用冰凉的水洗去他那满身的炙热,打消他的欲望。


静静地坐在榻上瞅着眼眸紧闭着坐在浴桶内不言不语的皇上,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訾汐的心中却五味参杂。


他明明可以用她来纾解欲望的,毕竟他是主,她是仆,但是他没有,只因汐筠郡主的忌日将近。


静静地瞧着脸色不阴沉,也不发怒的皇上,竟发觉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待爱情竟也是如此执着。


汐筠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如此骄傲的他如此。


第六十五章:又见故人


直到子时,她才感觉到他脸上的燥红已渐渐褪去,她悄悄退了出去,独留独孤珏一人在屋内,而李公公的身影早已不见。她轻轻叹了口气,蓦然一阵伤感涌入心头,她步出客栈,望着那寂静无声息的夜,繁星点点,北风咆哮。


她的衣襟被风吹得凌乱而飘逸,迷茫的目光由忧伤转为迷惑,最后转为诧异。


因为,在不远处的月色下,一名白衣翩飞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眺望远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哀伤。


她没有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宫蔚风,她该想到的……他那样爱着汐筠郡主,那他的忌日,宫蔚风又怎会不来呢?


从来没有想过,两个月后的再次相见,竟然是因汐筠郡主的忌日将他们再次拉在一起。


她动了动口,想唤他一声,最后却还是闭上了口,讽刺地笑了一笑,黯然转身离开这片荒芜孤寂的地方。


却不知,她与宫蔚风这样屡屡错过,终究还是成就了一段永远无交集的情缘。


有缘却无份,终是惘然。


再次回到客栈,她轻手轻脚地关好门,正打算回屋歇息,一想到明日还需赶路,不禁为自己的身子担忧了几分。


回首之际,只听“咯吱”一声,她诧异地将目光投至二楼,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随即,一张淡然的面容映入眼眸,不是别人,正是禹王独孤荀。


独孤荀在转身那刹那瞧见訾汐,目光竟也是一阵诧异,没有想到会在此地见到她。


訾汐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呼吸窒了窒,最后却只剩下一阵可笑。


“禹王……这么巧,您也来看故人?”訾汐缓缓走上楼,没有卑微的行礼,只有淡然的询问。


他蹙了蹙眉,“你同皇上来的?”


她不语,便是默认。


“真是巧,方才还看见宣王呢。”似有意似无意的提醒着,果真让他那幽暗地目光变得愈发深沉,她轻轻笑了笑,“许久不见,您定然有许多话要对宣王说吧,那奴婢就先行歇息了。”


美眸淡淡却毫无感情地划过他的身侧,转身便朝自己的屋内走去,心中的悲凉却是无法诉说。她倒想要看看,一个死人到底能引来多少人。


第六十六章:尸体失踪


翌日,訾汐很早就被李公公唤醒说是爷急着赶路,当她迷迷糊糊地随着李公公出了客栈时,皇上已上了马车,她的脑海中又闪现出昨夜的一幕幕,不禁有些庆幸,幸好皇上早早进入了马车,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想必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吧……想起昨夜皇上的窘样,她的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


李公公只是瞪了她一眼,催促着她快些上车,訾汐又开始了整日的颠簸。但今日的颠簸时日少了许多,很快马车便在一处山脚停下,訾汐跳下马车举目四望,竟是荒芜一片。


马车上的人终于出来露了个脸,但是目光丝毫没有停留在訾汐身上,只是望了眼那巍峨的山峰,淡淡地说:“你随朕上去。”


訾汐茫然地望着李公公,似在询问他到底皇上话中的“你”到底指的是谁。


李公公没有答她,只是低声道,“奴才就在此处等爷下山。”


当即,她便明白了,立刻随着皇上一齐上山。


她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但是光上山的路上皆铺了石阶,可见这座山不是一般的山,难道汐筠郡主就埋在此处?皇上真是奇怪,若是真那样喜欢汐筠郡主,为何不将她埋在皇陵,偏偏要将她放在这偏僻荒芜的山峰。


约摸半个时辰,他们终于上了顶峰,顶峰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寺庙外竟还有四名持刀侍卫看守着,一见皇上的到来,皆跪下恭迎。


皇上也不搭理他们,径自走入寺庙内,訾汐也赶紧跟随着。


四名侍卫一见进去的訾汐,相互对望一眼,满是不解。往年皇上来此都不带人跟随,唯一一次就带过最受宠的凌妃娘娘,但是也只是严令她在寺庙外候着,不准其踏入。而此次竟然默许了她的跟随……这女子到底是谁?


一进寺庙,便觉一阵寒气逼人,正中央一个偌大的弥勒佛正慈爱地微笑着,皇上走至弥勒佛身边,也不知动了那里,只听一阵巨响,弥勒佛竟开始动了起来,最后开出一道密室。


待密道平稳后,皇上大步迈入,訾汐愣了片刻也跟上。


一路上,皇上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可怕,尤其是那背影,越是接近寺庙,便觉得他越发孤寂,直到进入密室,那浓郁的悲伤似乎再也掩饰不住了,就连訾汐都似乎受到感染,一路上静的出奇。


密室内是寒冰所铸,四周皆散发着浓郁的寒气,愈往里走愈发寒冷,她不由地一个哆嗦,右眼一阵跳动,却总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直到一个冰棺出现在眼前,她方明白,原来汐筠郡主并没有入土为安,而是被皇上以寒冰之棺将其冰冻至此。没想到,他不仅爱她,就连她的身体都如此珍惜,想要将她完好的保存着。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带我离开金阙……


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空洞飘渺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的呼唤,却又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她用力甩了甩头,可是额头上却是一阵刺痛,她僵在原地,一时间连走路都已忘记。


而独孤珏却没有停住步伐,径自朝冰棺走去,可就在接近冰棺那一刻他的步伐一顿,平静的目光骤然闪现狂风暴雨的激狂,他猛然回首,一双炙热地目光怒视着訾汐。


好不容易缓和那刺痛的头,她正欲继续前行,却对上皇上那双凌厉嗜血的目光,她顿时觉得脊背发寒。那冰凉的目光,像是要将人活剥了都不泄恨般……可她深深明白,那阴冷的目光虽是看着她,却并非是要杀她!


“皇上?”她低声唤了一声,而目光却投放在他身后的冰棺上,不由上前几步,赫然发觉那冰棺中有如血般绽放的月季,却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这么说,汐筠郡主的尸体被人盗了!


在她还处于震惊中时,皇上的身影已如一阵狂风般冲出密室,她的脑海一阵激灵,暗叫糟糕,猛然转身追了上去。


第六十七章:陵王与汐筠郡主?


訾汐才冲出去便见皇上满脸怒容地斥道,“你们以为朕派你们看守此处为的是什么?现在却同朕说不知道?”


“小人……小人确实不知……”他们结结巴巴地回答,满眼的恐惧是怎么都无法掩盖住的。


“不知?”他轻哼,“不想要脑袋了?”


他们相互对望一眼,似乎在挣扎,在犹豫,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磕头道,“皇上,其实每年今日,王爷们都会来此。”


“哪些王爷?”他挑眉,阴冷的目光如寒剑般,似要刺穿他们。


“宣王,禹王,还有……”他们说到此处便没有再说下去。


“还有谁?”


“还有本王。”一声淡然而轻缓地声音夹杂着树叶唰唰之声传来,很顺利的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訾汐的心“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瞅着一身华服信步而来的陵王,她猜测过所有人,却没有想到,就连陵王都与汐筠郡主关系匪浅吗?


在她记忆中,陵王不是该与陵王妃感情深厚,他们两站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简直是一对壁人。可到头来,她还是看错了吗?陵王与汐筠郡主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见皇上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大笑,且愈笑愈深,“朕不知,一个以死的女人竟能让这么多王爷前来探视。”


“皇上现在该追究的不该是谁来探视,而是她的尸体到底被谁偷了去。”陵王有条不紊地说着,面上那清冷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联的事。


她不禁有些疑惑,若说他也喜欢汐筠郡主,可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紧张的神态,若说他不喜欢,可是他为何要来此处?


“此事朕自会查清,不牢陵王操心!”皇上那字字句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看来她没有猜错,陵王真的与汐筠郡主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皇上看他的眼神不会如此嫉愤。可她再看看陵王,依旧是那清冷无波的面容,她的心头不禁有些发寒,回想起李公公说的话:不要以为你是陵王妃的妹妹,他就不会下狠手,要知道,陵王的手段比任何人都残忍,包括皇上!


一个人,若是连心中最深沉最在乎的东西都能隐藏起来,且表现的无动于衷,可想而知他由多么可怕……李公公说的没错,他也许比一向残暴的皇上更加可怕。


最终,皇上看也没看他人,径步下山。


訾汐的目光射向陵王,“陵王,訾汐没有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


陵王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见到本王又如何?”


“你不该出现在此。”


听到这话,他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邪魅入骨,却寒气直逼人心底,“这个世上没有该与不该。”


“你没有想过姐姐若是知道,心中该有多难过……”


“姐姐?”他睇了她一眼,“当你选择脱离本王的控制时,便已没资格说这些。”


她确实没有。


当陵王说出这句话时,她已然无言,只能哑然地看着陵王,直到他的身影也渐渐消逝在眼前。


她带着五味参杂的心情也下了山。


第六十八章:记忆碎片


一路上,陵王也随着皇上一同上路,又是马车的颠簸,訾汐再也忍受不住的吐了出来,一路上走走停停,让原本打算彻夜不休即刻回朝查尸体失踪的皇上决定,在昨夜的客栈再投宿一晚。


在客栈内微做休息的訾汐终于平复了胸口间的难受,伺候在皇上身边用膳,而陵王则是与他的随身侍卫于一旁就食,整间客栈异常安静,寂静地唯有筷子触碰于瓷盘上的清脆之声。


看着皇上阴沉的脸色,她可以猜到,皇上心中肯定在盘算着如何查出盗尸体的人,然后将其碎尸万段。而陵王则是以背对着皇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定然又是那淡然如水的眸子,世间世事仿若与他毫无关联。


从陵王对皇上的态度来看,他守着君臣之礼,却未有对皇上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兴许是因他是长辈,是皇上最小的叔叔缘故,又抑或是他乃辅政六王之首,态度便甚是嚣张。


“汐奴……用过膳后给我弹奏一曲吧。”皇上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拉回了訾汐的思绪,她立刻应允,“是。不知爷想听什么?”


“春江花月夜。”他的声音平淡的出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突然提起的几个字让訾汐的身子一颤,她猛然将目光射向皇上的侧脸,如今已是淡漠中透着哀伤。


她想,也许他是真的想听此曲,并非刻意勾起那令她不愿回忆的夜。


想到这,她一颗紧绷的心便渐渐放下,笑答,“若皇上喜欢听,汐奴便弹……掌柜的,一会送把琴到我房中。”


夜幕很快便降临在天际,皇上用过膳后便步出客栈,来到那片荒寂的空地,静静地立在枯树之下,举头仰望着星空璀璨的苍穹,也不知在想什么。


訾汐则在一块巨石之上坐好,用娴熟的指法拨弄着琴弦,顿时,那曲春江花月夜的曲调悠扬地响起。在那一刹那,仿佛天地万物都随着曲调而转动。渐渐地,訾汐似乎也被曲声所感染,双眸渐渐随着曲调而闭上,越弹越快,越弹越激昂,原本悠扬的曲调瞬间转化为激烈与悲凉——


“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在本太子面前弹曲?”一名男子讥讽而嘲弄的声音响彻大殿。


一名女子立在琴边,目光却不看他,只是用悠远地眸子凝视着殿外某一处,神情淡然地让人瞬间觉得她的存在不够真实。


男子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掐着她的下颔,阴狠地说,“在禹王与宣王面前,你不是弹奏得挺起劲吗?本太子如今要听,你却是这样一副神情,仗着父亲是国舅爷就不将本太子放在眼中?”


“太子殿美女侍妾如云,能为您弹曲的比比皆是,何求汐筠一人之曲。”尽管下颔被他捏的生疼,可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平缓。


“今日,你是铁定不给我面子了?”


她再次沉默,一双冰凉的眼中至始至终都没有他,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她如此,便彻底激怒了他,他猛然甩开她的下颔,“来人,将汐筠郡主压下去,囚禁在黑屋!”——


“铛!”一声弦断,将那最深处的记忆打碎,訾汐猛然睁开眼,对上的是皇上那双深邃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瞅着她不放。


訾汐的额头上微微闪烁着冷汗,而皇上则静静地瞅着她,那双眸子竟是如此温柔,她……从来没有见过。


“曾经,费尽心机,只为听她弹奏一曲,可惜直至今日仍旧得不到她的一次妥协,一次回眸。”惨淡的苦涩袭上嘴角,他的心仿佛瞬间沉寂下来,不由地回忆起往事……


第六十九章:皇上的温柔


“记得那年第一次见她是在父皇的六十大寿,许多王公贵胄的千金都在场,个个美得,我知道父皇是别有深意,想要为我选妃,可我唯一注意的人只有她,她在我们面前抚琴贺寿,犹记得她弹的正是此曲。我听过无数美姬弹琴,唯独她的琴音最让我动容,那是震撼心灵的琴音,此后我便再也无法忘怀。”


“后来我知道,她是舅舅的女儿,我请她来太子殿,逼迫她为我弹曲,但是她不从,反而对我异常漠视,从小无人敢忤逆我的命令,她如此,便使我的气愤一涌而上。将她囚禁在小黑屋中,不给她吃喝不让她见光,仅仅只是为了想磨去她身上那骨傲气,可是整整三天她都没有求饶,更没有哭喊,宁愿昏死在里面……难道顺从就有这样难?”


被风乱了他们的发丝,訾汐静静地听着他那游离的声音所讲述的一切。而那个冷傲孤寂的身影仿佛感染了四周,皆是一片殇然之气。


陵王站在客栈屋内的后窗,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下面的二人,一抹残忍的光芒由眼底最深处迸发出来。


·


次日,訾汐病了。


由于昨夜陪皇上待在外边吹冷风近两个时辰,受了严重的风寒,倒在床上便昏睡不醒。


皇上却决意要动身上路,众人便也没有顾忌她的身体上路了,可幸的是她不用再受颠簸之苦,能进入马车与皇上同乘。


独孤珏静坐在马车之上,望着仍旧昏沉不醒的她,嘴唇干裂,面色苍白,一副痛苦难忍的摸样。


他不禁探手抚上她的额头,竟是烫的灼人,而訾汐只是痛苦的呻吟一声,一双纤细的手猛然握住额头上那一抹凉,不肯松开。


“不要走……”她喃喃地唤道,沙哑地声音令人不由地从心底产生怜惜。


独孤珏很想甩开她,却在见到她那痛苦却透着满意的睡颜时,放下了抽手的冲动。


“不要走……”又是一声低呼,却伴随着眼角那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却引得她一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她如此伤心?


很快,她便不再喃喃自语,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抱着他那冰凉的手掌始终不肯放开。


一路上他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不经意袭上嘴角而不自知。


殊不知,一抹淡淡的情愫正在他们之间生长繁衍,但是……她的出现却很快打破了这一触即碎的情愫。


第七十章:她,汐筠郡主?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恨长的梦,似乎梦见宫蔚风回来了,而他却从她面前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她想拉着他,不让他走,可是他还是离开了。朦胧之际,她似乎挣扎着拉到了他的手,可是却不像是他的温度,那么冰凉,却让她依恋着。


梦中,那个男鬼又出现了,她看不清他的样貌,却能感觉到那就是曾经梦***现过的男鬼,他在对她说话,似乎说了很多很多,可她努力想要听清楚却无法听清,到最后梦消逝,她才悄然醒过来。


醒来第一眼对上玉奴那双欣喜的面容,那份真诚而无任何虚假的笑颜温暖了她的心,脑子虽然有些昏昏沉沉,却未有不适,只想出门透口气。


被玉奴搀扶着下床,拉开门那一刻,冬日暖暖地阳光倾洒而下,直扑她的脸颊。温煦的暖阳为她那苍白的脸颊凭添了几分颜色,显得娇媚可人。


“凤姐姐,您都昏迷五日了……可知宣王回来了?”玉奴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关于她与宣王之事,她也是略有耳闻的。


她听到此言,明显一愣,回忆起那个漫长而悠远的梦,难道梦也能成真?


“皇上这些日子可有……”残暴之举?想必汐筠郡主尸体失踪定然会牵连一大片人吧,此次宣王归朝定然是因此事……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玉奴只是用眼光瞧瞧扫了扫四周,确定无人后才附于她耳边轻声道,“皇上这次回宫带了个女子回来……听说要封妃,可太后执意不依……”


听到这里訾汐的心猛然一沉,万万没想到她醒来听到的竟是这个消息。难道皇上忘记汐筠郡主尸体失踪的事了,他现在该做的不是要彻查此事吗?


“封妃?”她喃喃轻道。


“兴许是她的身份卑微,不过是民间女子,故而太后坚决反对……可是太后这次反对之激烈却出乎异常……”玉奴暗自思附了一会儿,又说,“宫人们私下都说……”


“在说什么呢!”一声凌厉地声音将玉奴的话打断,使得她猛然一个大颤,慌张地瞅着琴尚宫步履阑珊地走来,精明的目光游走在訾汐与玉奴之间。


“汐奴,既然你的病好了,就赶紧去御花园当值,樱奴可是替了你几个班。”琴尚宫毫无感情的声音扫过,訾汐温顺地福身,“是,琴尚宫,汐奴这就去御花园。”——


当訾汐与玉奴一同来到御花园与樱奴换班的路上,訾汐一路都在想皇上封妃之事,事情这样进展似乎不合常理,皇上爱汐筠郡主之深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如今他的行为却让她不能理解。难道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对她做戏?若是如此,他做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姑娘小心!”一声焦虑的呼唤让訾汐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一名白衣女子正蹲在御花园湖岸边,探出一双纤细白嫩的手似乎在水中捞着什么东西。她整个人似乎都要掉入水中了,訾汐心里一惊,正要上前扶住那名女子,却见她猛然捞起了一条已湿透的帕子,站起身。


回首之际,她的嘴角边凝着绝美的笑意,灵动的眸子仿佛能牵动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的身后是碧绿的湖水,暖暖地阳光映射着她,仿若掉落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姑娘,您可吓死老奴了,若是您掉了下去,老奴铁定是要被皇上砍脑袋的。”


“不会的,苏嬷嬷,我不会让皇上砍你的脑袋的。”她的声音宛若天籁之音,丝丝扣人心弦,让人打心底觉得舒心。


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单纯无邪的笑容,甜美动人的声音,毫无心计邪念的眸子……


这样一个女子,想必是没有人会讨厌她的。


而訾汐却在看到这张脸时,心中竟然猛烈的一痛,似曾相识!


记忆中,这张脸模糊而清晰,陌生而熟悉。


脑海中似乎有一卷封闭的画卷渐渐展开,肤若美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如描似削身材,举措多娇媚。绯衣若飞若扬,画的栩栩如生,宛如洛神再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御书房内,无意间展开的画卷,引得皇上的大怒。而画中女子,不是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又能是谁?


她似着了魔般,呢喃自语,“汐筠郡主……”


第七十一章:心伤


只见一个如风般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那女子的双手执起,眼中满是担心,可嘴上却是责怪,“你怎么能做那样危险的动作!”


“皇上……”她淡淡地一笑,“这不是没事吗?”


“以后哪都不准去,只准待在朕身边。”霸道的语气与温柔的眼神让周围的宫人看直了眼,从来没有见过暴怒的皇上对一个女子如此。


女子轻轻地笑着,任皇上搂着她步入亭内,皇上的目光只是不着痕迹地扫过訾汐,随即转开,悄然走开,朝御花园内的亭内走去。而訾汐与玉奴则尾随其后,一同进入御花园。


玉奴压低声音说,“她就是皇上从外边带回来的女子,不明身份……”


她淡淡地笑了笑,原来如此,那么宫蔚风此次回朝的目的也是因为这个女子,与汐筠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苦涩的笑意袭上嘴角而不自知,唯有那心中淡淡的伤痛能让她感受的那样真切。


进入亭内,她发现还有禹王与宣王也在场,訾汐的步伐明显顿了顿,心中暗嘲,不过是一个相像的女子而已,用的着做得如此明显吗?


禹王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皇上怀中的女子身上,似乎克制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还是脱口而出,“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用力想了许久,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那你从哪儿来?”禹王又问。


她仍旧摇头,“我一醒来,便发觉自己躺在冰棺里,我从里面挣扎着出来,然后一路走一路走,最后碰见了皇上……皇上唤我汐筠,可我却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汐筠,隐约很熟悉却很陌生……”


突然,周遭的气氛凝重的连呼吸都能听见,所有人的脸上皆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怀疑,不解,诧异,激动……


唯独訾汐,她平静地问,“是吗?那处密道只有一个出口,想必你会碰见守在外的四名侍卫,为何他们没有见到你的离开。”


她的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女子淡定道,“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有人在外守卫。”


“那真是巧了。”訾汐淡淡一笑,说不出有何意味。


“你是在怀疑什么吗?”皇上的声音既冷又寒,像是一把刀,随时可能将訾汐碎尸万段。


訾汐看在皇上、禹王、宣王三人的神态,那瞬间仿佛明白了许多许多,原来……再多的情分也比不上“她”所谓的一句话,如今她这个替身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奴婢多言了。”黯然垂首,猛然间,她似乎看透了许多许多。


如今眼前的女子是否“汐筠郡主”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心中所爱只是林汐筠。


再望望宫蔚风,他的目光正笔直地看着訾汐,那目光深沉而悠远,其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淡淡地移开,投放在那女子身上。


訾汐笑了,对宫蔚风最后一丝期待也随着绝望而消逝,突然间她好像又成孤身一人了。


那个曾经说要带她离开的宫蔚风……


那个曾经说要娶她做王妃的独孤荀……


还有那个对她忽冷忽热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