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那是什么声音？刚刚仿佛就在我耳边炸响，现在又似要飘然远去，弥散四方……

多好啊！地上的人仍在兀自诉说，对那诡异的声音他似乎充耳不闻，那时候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历史的复杂远没有后来的严重。他们在工作之余总要四处游荡，去体察造化之美，感悟自然大道……可是那一天在濠水的桥上，他突然就来了兴致，嚷嚷着老惠咱们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不管怎样，让我们来试验一下好了。他竟然取出无厚游刃之刀，跳进水里，抓起一条鱼，然后手起刀落，喳喳……呵，血！你知道么，竟然没有血！并且骨肉也全无……空荡荡的却只剩下……两个字。

哇哇我慢慢的捂住耳朵，颤抖着向下蹲去。那也正是我长久以来怀疑并畏惧着的，他却最终于干出来了只剩下两个字啊！程邈的声音开始一步步向我移来，与那阴森啼哭即若即离，悬浮在空中的两个字，闪闪发光……那个家伙还是一副懒散的表情，说天地同府，万物齐一，你可看到……我说哎呀，你闯大祸了！这样一来，天机已泄，异数顿生，你我都得完蛋呀！

一双大手突然抓住我的双肩。我全身的肌肉随之一张一弛，那手的力量终未放任我瘫倒。我勉力抬头，看见程邈的扭曲的脸近在咫尺，他呼哧呼哧地问我：人，真的可以无情么？热气都呵到我脸上，却有股铁锈的异味。

我不知哪来一股怒气，愤然起身挣脱他的双手，竭力想他吼道：滚！那到底是他妈什么声音！

鲵，正在哀号。程邈的脸上显现出无辜的表情，你何必如此激动，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这个样子，嘻嘻，还怎么调查别人呢？他退后几步，说。

说来奇怪，悠远的那声音就在一瞬间消失了，如它的出现一样突然。这让我好一阵子不知所措。我最后深深一叹，只把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看他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样。

程邈也盯着我，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了呀！

你到底是谁？我尽力压住一股上涌的血气。

我，正是现在的我呀，哈哈。他突然狂笑不止，状似疯癫。

从门外吹来一阵冷风，桌上的油灯骤然萎缩，几近灭掉。我记忆的深潭中忽有一个东西蠢蠢欲动，我仔细去探求，有这么一句话就开始回荡在我心中了：你要穿越物我的分界，我却试图发掘万类的分别。天下殊途同归，说到底，你我都是道上的顽童罢了。

道，是什么呢？仙，是什么呢？你、我以及这浓重的夜、这石屋，都是些什么呢？

我心中愤懑难耐，仰面狂啸。没有声音，石屋的四壁颤了几颤，有缕缕尘土纷纷从屋顶飘落。

等我平静下来，嗓子很痛。程邈小心翼翼走近我，拍拍我肩膀继续他的讲述：果然啊，两个窥探天机的人没能逃脱上面的惩罚知道怎样的处理能让人永无休止的痛苦下去么？加个循环，永劫回归啊伙计！他说着，晶莹的泪珠竟又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剔出轮回，昏昏噩噩，没有临界，没有希望，不生不死，永劫难归……这实在太残忍了！然而更可恶的是，共患难的同伴也相互背离了。那个惹事生非的家伙，他又修习一套独特的遁逆法门，意图游离这堆混乱不堪的数据……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忍受这夜的煎熬……

你也混的不错啊，装疯卖傻，自娱自乐。我嘀咕出这句，声音低沉而陌生，怎会如此，我已不知。我只是转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noebook。长夜漫漫，我得走了。

秃头男子却在我身后却手舞足蹈起来，兴奋莫名地说：怎么了？你还没问我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呢。哈，你记起了么？哈！庄子休，你终也未能逃避了吧！

我嘴角抽动，大概轻蔑一笑。而后渐渐收敛心神，起步迈向那破败的木门。

溢出！那两个字正是溢出啊！你真的可以忘却么？你最得意的那结局啊……当时那两个字就凸现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淡去，还带有鱼的腥气，却再也化不成鼠肝或蝇翼了……溢出……呵，混蛋，你真的还要走么？呵！当初那是谁呀，对我说为了寻找这世界背后的真相，为了能御四时之气，游乎八荒，虽死何憾！呵呵，现在想死却也不能了，就只会忘记，只会作缩头乌龟了么？回来呀！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