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开祯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0
|本章字节:12286字
“说呀,你为什么这样?”苏悦几乎哭起来,她的内心被痛苦淹没,身子因气愤剧烈地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扑上去,撕碎这个男人。
江大刚痛苦地扭过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悦解释,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想得最多的还是他对苏悦的爱情。
“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苏悦吼得越发厉害。
“苏悦,我……我……”江大刚使足了劲,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苏悦哇一声,哭开了。
苏悦有太多的理由哭,哭自己,哭命运,哭爱情,哭人生……
看到刘成明偷拍的那张光碟后,苏悦想离开刘成明的心死了。她知道刘成明说到做到,无论她走到哪儿,这张光碟都会幽灵般出现,那么她还有什么自由,什么幸福可言?
刘成明说:“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就当那事儿没发生过。”
苏悦把恨埋在心里,这时候她已没了选择,唯一要做的,就是按刘成明说的,帮他实现目标。
刘成明如愿当上了全国劳模,因为有人同样看到了那张光碟。刘成明紧接着想当的是全国人大代表,他跟苏悦说:“等这次帮我把事儿办成,你说啥我都答应。”
就在刘成明打算把她第二次送出去的前一天晚上,刘成明悄悄摸到了苏悦的房间,当时他们住在省城,刘成明背着五十万块钱前来活动,已有消息说,他的活动很有成效,省上已在考虑他。
苏悦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是无济于事的,刘成明想得到她,纵使她再反抗,迟早他也会得到,除非她死。苏悦不想死,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刻。
那天刘成明没喝酒,他陪省人大一位领导吃饭,本来是准备了酒的,领导身体不适,不能饮酒,刘成明便也忍了。刘成明走进房,并没像苏悦想的那样径直扑上来,他拧开灯光,调到合适的亮度,然后一动不动看着床上的苏悦。苏悦刚冲完澡,头发还湿着,脸颊因水汽的作用略略泛红,看上去那么鲜亮,那么诱人。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一股幽香,令人销魂。刘成明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单,微弱的灯光下,呈现在刘成明眼前的是一具饱满得如同青玉米的丰实身子,薄荷一样轻曼的睡裙,一下将苏悦的胴体映衬得如梦如幻。勃勃欲出的丰胸,游蛇一般迷离的细腰,光洁流畅的两条美腿,还有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双足……屋子里的空气简直迷蒙得叫人发疯,刘成明的呼吸短促起来,胸口的血在涌,一团火在体内燃烧,他感到口渴,感到窒息,感到自己必须得跳上去,否则就活不成。
苏悦痛苦地咬了一下牙,感到被撕裂,被击碎,自己再也不是自己了,是一头猪,一条狗,一堆什么也不是的臭狗屎。
第二天一早,刘成明突然作出一个决定,要回景山,说什么狗屁代表,老子不当了。苏悦木呆呆地跟着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景山,这以后,她跟刘成明之间便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要一有机会,刘成明就会扑到她床上,疯狂地向她索取。但是刘成明再也不提让她帮着办事了,他还骂自己真傻,傻得猪狗不如,这么好一道菜,凭啥要送了人家。不久之后,刘成明当选了他渴望当选的人大代表。
有时候钱真是万能的,这是苏悦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
发现怀孕后,苏悦毫不犹豫地去了医院,刘成明闻风赶来,一把拉过她,提小鸡一样把她提了回来。刘成明想让苏悦把孩子生下来,他说出多少钱都行,他想要这个孩子。为防苏悦堕胎,刘成明派王晓渡和林月秀轮番盯着她,苏悦几乎被软禁,不能上班,不能上街,就连上厕所,也得林月秀跟着。刘成明放下话,要是孩子不在了,一个也别想活!
王晓渡正是在那个时候爱上苏悦的,这个差点因打架送掉命的男人本来对刘成明是言听计从的,他视刘成明为他的第二恩人,如果没有刘成明,他不可能进入景山集团,更不可能干上这么体面的工作。但是这一次,他对刘成明不那么尊敬了,苏悦后来想,也许这是男人的本性决定了的,男人什么都可以让,唯独自己看中的女人不可以。王晓渡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苏悦吓了一跳,当时她已怀孕六个月,挺个肚子,整日像蚯蚓一样在屋子里来回蠕动。唯一的奢侈便是能站在阳台上看早上升起的太阳或黄昏血一般的夕阳。王晓渡正是在她凝神望着夕阳时告诉她爱上她的,她转过目光,静静瞅他半天,然后说,你疯了。
我没疯!王晓渡不愧是杀过一次人的人,说起话来梗梗的,一点不把危险当回事。他抓住苏悦的手,再次说了一遍,苏悦我爱你,我要娶你。苏悦的眼泪就下来了,汹涌而下,不可遏制。这是她生平头次听到一个男人说爱她,而且说得那么壮烈,那么悲惨,仿佛随时要为这爱献身似的。饱经***和胁迫的苏悦哪受得了这个,如果不是林月秀及时推开门,她都要扑到王晓渡怀里哭了。
苏悦再三警告王晓渡,不可能。可王晓渡哪里听得进去,他简直走火入魔,一日不见苏悦,眼睛便红红的,像是充了血。他抓着苏悦的手,一次次地说,苏悦我爱你,好爱好爱,我从没爱过哪个女人,你是我的第一个。苏悦被他说得浑身颤抖,打着哆嗦说,不,不呀。苏悦怕听他说,又渴望他说下去。她的内心被一种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折磨着。
有一天,王晓渡忽然拿来一盒药,苏悦问是什么,王晓渡先是支支吾吾不肯说,问急了便指着苏悦肚子说,我不想让你把这个孽种生下来。苏悦明白了,王晓渡给她的是打胎药。王晓渡一走,苏悦便一片不剩地全吞了下去,等林月秀来时,她已昏迷过去。林月秀叫来刘成明,苏悦被送进医院,三个小时后她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痛心地告诉刘成明,大人是保住了,可孩子却没了。刘成明痛苦了好一阵,转身就给了林月秀一巴掌,林月秀哭着解释,我进去时她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中的苏悦醒过来,一听孩子掉了,心一下明亮,仿佛从地狱里逃了出来。刘成明恶狠狠地叫来王晓渡,问是怎么一回事,王晓渡毫不畏惧地盯着刘成明,一副要决斗的样子。苏悦的心禁不住揪起来。
没等苏悦恢复好,刘成明便通知她去上班,这时候的苏悦似乎心里有了希望,再也不在乎刘成明的态度了。她天天注视着一个人,跟他注视自己一样。两个人在刘成明眼皮底下无所畏惧地培养着他们的爱情。是的,苏悦认为这就是爱情。他不在乎她的过去,不嫌弃她的遭遇,像一个为爱情而决斗的骑士。苏悦伤痕累累的心被他感动了。她郑重其事地跟王晓渡说,在她身心还没彻底恢复以前,不可以碰她,王晓渡重重地点头,果真坚守诺言,甚至手都不挨一下。
他们想过离开景山,两个人设计着未来,心里充满憧憬。但一想到刘成明,这种憧憬便成了梦魇。有次说到激动处,王晓渡突然说,我杀了这畜牲。苏悦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苏悦怕王晓渡做傻事,他已进了一次监狱,人生哪能第二次第三次地往那种地方跑。王晓渡却很自信地说,放心,这辈子我再也不会进那种地儿了。
就在爱情之火在苏悦心里越燃越凶,她都被火烧得把持不住自己,差点忘了诺言,自己先投身到王晓渡的怀抱时,巨大的不幸,不,是灾难降临了。
那天苏悦无意中走进财务室,她真的是无意,因为刘成明不在,大家都显得自由,苏悦就想跟林月秀说会儿话,毕竟在她被苦难淹没的时候,林月秀像大姐一样照顾过她。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苏悦走进去,外屋没人,她径直走向里间,林月秀在里间办公。猛地,苏悦的脚步僵住了,浑身像遭雷劈一般,震在了那儿。里间的沙发上,两具赤裸着的身子,疯狂扭在一起,林月秀还忍不住发出迷幻般的呻吟,而王晓渡简直就像一头疯牛,使足了气力在撞击林月秀。天呀,苏悦惨叫一声,跑了出来。
王晓渡很快追出来,把苏悦堵在楼道里,硬要跟她解释。苏悦一巴掌扇过去,这一巴掌扇肿了王晓渡的脸,也扇灭了苏悦的爱情。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很长的日子里,苏悦对着夕阳,像是念咒般问自己。男人竟是这样,他们怎能这样!
苏悦刚刚从梦魇中走出的心再次掉进冰洞,这一次她是彻底没救了,她知道这辈子是完了。
苏悦绝然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萌生爱情,而且比第一次更加汹涌澎湃。她原想爱情已成为林黛玉手下的花,早已埋进古典的忧伤里,现实中的她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再也不渴望什么了,她像妓女一样维持着跟刘成明的那种生活,定期把自己交出去,让刘成明的欲火在她丰满的身子上燃烧一次,然后毫不客气地伸手要钱。刘成明每甩给她一次钱,都要恶狠狠骂一声***。苏悦在那声恶毒的***里感到一种痛快,一种死亡般的解脱。她心想我就是要做***,做天下最昂贵的***!
江大刚的出现猛地就把她的生活打破了。这个中年男人以一种和风细雨般的柔情,慢慢把她从地狱里拉上来,他更像一个老中医,用一剂良药,为她疗着伤口。苏悦觉得一切来得那么慢,又来得那么及时,如果再迟一点,她的生命将会在某个日子中止,不是死亡,而是被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毁灭,她怕刘成明的死会牵出很多,包括那些肮脏的光碟。刘成明把每次跟她***的场面都录了下来,不是威胁,这时候的刘成明已用不着威胁她,刘成明有这嗜好,他录下的光碟多得数不清,有些甚至是一些重量级官员的!这个魔鬼般的男人用他奇特的方式控制着这个世界,让所有贪婪的人为他服务,他甚至用一张光碟轻轻松松搞来五百万的贷款,而这笔贷款一夜间便被他在澳门赌城输个净光!
苏悦想在一切浮出水面时了断自己,她把挣来的钱全寄到了老家母亲那里,她还有个妹妹要上学,父亲还要无止境地治病。生为女儿,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足够让他们活下去的钱,苏悦的心安了。
谁知江大刚闯了进来,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那么不可抵挡!苏悦又一次陷入痛苦。江大刚拿着一根鱼钩,轻轻放了进去,然后便牢牢地牵住了她的心。苏悦痛苦着,幸福着,她在严厉拒绝王晓渡的同时,也在默默期待另一个人的到来。
江大刚却骗了她!这个该死的浑蛋,居然拿爱情做愰子,骗她把王晓渡供出来。当王晓渡在老榆树下疯狂地吼出那一声时,苏悦的心再次碎了。
女人是愚蠢的,因为她们总是会相信爱情。
坦率说,苏悦并不知道王晓渡做了什么,但凭直觉,她认定是他做的,除了王晓渡,没谁会这么做,也没谁能做得这么干净,连江大刚都面对现场无可奈何。但王晓渡的镇静又让她怀疑,一个背着三条人命的人哪会这么坦然,哪会跑前跑后看热闹似的为警察服务,还煞有介事地提供一些不着边际的线索。但她觉得是他!只要一面对王晓渡的眼睛,这种感觉便很强烈,那确是杀过人的眼睛,里面的光跟常人不一样。她试探性地问:“你咋还不走?”王晓渡故意盯住她:“要我到哪里去?”
“到你该去的地方去!”苏悦说。
王晓渡嘿嘿一笑:“你不走,我哪也不去,要走一块走,我不会甩下你。”王晓渡还是那么固执,丝毫不因欺骗了她而感到内疚。
“你就不怕撞枪口上?”苏悦忍不住问。
“没谁有那个能耐,再说我王晓渡是死过一回的人,这几年算是白赚。”王晓渡说着又要对她动手,试图将她揽到怀里,苏悦猛地打开他的手,心事重重的样子。
现在,这个利用她诱出王晓渡的人就站在面前,苏悦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一个女人是不能老让人骗的,骗久了她就会疯,就会做出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事。看着江大刚煞有介事地装出一副痛苦样,苏悦猛地从他裤带上夺过枪,毫不手软地就逼住了他!
你去死吧!她在心里吼了一声!
张密有重要情况跟江大刚汇报,可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手机通着,江大刚却不接。
张密打电话给陆子浩
,问江大刚是不是在开会。陆子浩说没有。奇怪了,不开会又不接电话,玩什么游戏?过了一会儿,陆子浩回话说,他打了半天,也是手机通着,没人接。“他到底去了哪儿?”张密的声音有点紧张。陆子浩心里也涌上不祥,忙把江大刚的去向说给张密。张密一听不好,莫不是?
张密扔下电脑,顶着黑夜跑向牧羊人家,牧羊人家静静的,女主人旅游结婚还没回来,门上贴着一张告示,向顾客道歉。除了这地儿他还能上哪儿?张密越发感到不安,他从陆子浩口里听到,江大刚很可能跟苏悦单独约会去了。一听苏悦的名字,张密的心暗了下来。尽管江大刚不让他调查,他还是偷偷调查了不少,江大刚撞上苏悦,算是死定了。
老榆树!张密脑子里猛地跳出这个词,脚步疯了似的就往老榆树下跑。
江大刚果然倒在那里,半个身子让血染透了。张密扑上去,发现他还活着,连叫了几声江局,江大刚才从昏迷中醒过神。
“你怎么会来?”江大刚虚弱无力地问。
“怎么回事,谁干的?”张密说着就拔枪,目光迅速向四周扫了一圈。四周很静,除了沙沙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到。
“快帮我站起来。”江大刚伸出手,要张密拉他。
“是不是苏悦?”张密急了,抱着江大刚问。
江大刚点点头,像是很满足地说:“她打得好,我该打。”
“臭***!”张密说着就要报警,江大刚猛地拦住他,“千万别,你是不是想毁了她?”
张密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收起电话,拦车要送江大刚去医院。江大刚说:“你想让全市的人都知道呀?”张密恨恨道:“那咋办,总不能不救你吧。”江大刚说:“没关系,她没打中要害,只是从肩上穿了过去,你把我弄到老叶的诊所去,就说不小心走了火,记住了,千万别提苏悦。”
经过老叶连夜救治,江大刚算是又能活动了。还好,子弹从肩胛上穿了过去,不碍大事。老叶又是这方面的专家,经他一折腾,江大刚看上去跟没受伤一样,他难为情地盯住张密,想跟张密解释些什么,张密烦躁地打断他:“没心情听你那些破事,我还让周虹影弄得头脑发涨呢。”
“快说,有什么新发现?”江大刚精神一振,好像忘了疼痛。
张密告诉江大刚,在周虹影电脑里发现一张图片,觉得好眼熟,下载后四处对照,结果是公园后面的那片小树林。
“她照这个干什么?”江大刚问。
“我也纳闷,那儿根本算不得风景。”张密说着拿出照片,江大刚仔细看了半天,果然是那片杂树林,树林深处,有一张石椅。
“去过现场吗?”
“去过,现场乱糟糟的,扔满了垃圾,我在那里发现不少避孕套,好恶心。”
“避孕套?什么牌子的?”江大刚紧跟着问,脑子里好像闪出什么。
“你好恶心,那东西扔得到处都是,我怎么知道是啥牌子的。”
“走,带我去。”
两个人正要出门,张密忽然记起什么,转身问:“你们是不是抓了红儿她爹妈?”
“红儿是谁?”江大刚故意问。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挨枪的事说出去。”张密知道江大刚不会讲,故意拿话威胁。
“不该你问的少问,你怎么又犯老毛病。”
“可她是红儿呀。”张密恨死这个纪律了,它把人捆绑得就像是骡子一样,啥也干不成。
“去吧,我会关照好的。”江大刚闪烁其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