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十二.白衣如故(1)

作者:浴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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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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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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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124字


十二白衣如故


沙漠土城,沙漠边上、陡峭山丘里一座孤单的城,比不得绿洲城的妩媚,只一味的苍凉和悲壮。金色的沙砾和着战火卷起他的咆哮,撕扯着一切文明乃至生命,沙雾下,只有肆虐与彷徨。


潘家的大军驻扎在离沙漠土城十里远的地方,已两度进攻,都无功而退。


漠沙楼的楼主,黑木,那个看起来安静沉默的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桀骜不驯和肃杀之气,高傲地拒绝了沉之与之结盟、共谋天下的橄榄枝。


营帐里,案几上一张军事地理图上的线条曲曲折折,交错纠缠,沉之此刻的心情也该是如此吧。他紧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图上那个叫沙漠土城的圆圈,沉声道:此人已非死不可,继续说下去。


那黑木野心极大,且不可一世,我只说了一半,他便大笑几声,出手伤人。公子爷,你可曾听过"宁见恶鬼阎王,不惹水木火土"这句话?金伯奉命去与黑木密谈结盟之事,却被黑木一刀卸了左臂,拼死才杀出重围,铁铮铮的汉子,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伤口,硬是挺了回来,那"水木火土"便是指漠沙楼从前的四大杀手,"木"就是黑木,据说黑木五年前发动叛乱,一人力杀其他三大杀手,成功夺权。他的刀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无名刀,异常快,无刀柄……。


刀没有了刀柄,就像是人没有了依靠,也无了负担,这样的人通常比常人更狠更绝。金伯,依你看,他是个怎样的人?可有破绽?沉之双手负背,来回度步。


只要是人,就该有破绽。黑木太狂妄自大,也并无甚才学谋略,要破城理应不难。但我们这两次进攻,他们防御非常严密,又皆是江湖高手出身,可以一挡十,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冲上山丘,更别说靠近城边。金伯仔细分析道。


我原本在一旁坐着,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插嘴道:金伯,那黑木既是经过叛乱夺得漠沙楼大权,又残暴专权,底下的人未必都是真心服他,我们若能暗中收服那些人倒戈相向,来个里应外合,破城,就容易了。


哼,白姑娘说得轻松!金伯从来不正眼看我,口气里也尽是不屑,那些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无一可轻信的,就算能收服他们,也需要时间和机缘。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姑娘应管的事,请姑娘切莫再打岔。金伯虽是潘家的家奴,却是沉之的启蒙师父,在潘家有着崇高的地位,所以他从不对我客气,也从不掩饰对我的敌意。


我微微一笑,盈盈站起身来,指着那地理图上的一处道:据我所知,沙漠土城中大至军需粮草,小到日常用品,都从绿洲城供应,绿洲城在沙漠土城东南方,仅土城背后一条道路可通。我们若是将土城围将起来……。


此计大有道理,围而不攻,过不多久,城中各种资源匮乏,人心惶惶,便是我军破城之时。沉之望着我,大为赞赏。


并非围而不攻,不仅要攻,还要攻三两次。我偷偷瞧了金伯一眼,他正兀自思索着。


哦?沉之迷惑道。


前两次是佯攻,只派精锐士兵去稍稍扰乱敌军阵营,便迅速撤回,狂妄自大如黑木,必定以为我们怕他,一定会放松警惕,到第三次我们便大举进攻,一鼓作气,拿下土城。我声音很低,却足够清楚;这计策也许很笨,却绝对管用,当然在前两次佯攻之间,我们需得派人混入城中,烧毁漠沙楼的粮草,才能让他们的人心慌起来,黑木的注意力也会转移到如何突破我们的包围,到绿洲取得粮草回来这件事情上。


沉之拍手道:此计甚妙,点点,你什么时候读了兵法?土城若是被破,你必定记一大功。我只微微笑着摇头,这计策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兵法,只不过是从前在毒蛇山谷补食时的常用伎俩,用在此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金伯,你看如何?沉之向来很尊重金伯,大小事都需得和他商量决定。


不妨……一试。金伯沉着脸,咬咬牙,极不心甘情愿地说。这个固执的老人,如此说已算是让步,虽然这也只是为着潘家。


既是如此,金伯,传我军令,连夜前行全面包围沙漠土城,特别是通往绿洲城的道路,派重兵把守,具体的佯攻计划,容我再考虑考虑,制定出详细方案。沉之一脸严肃,声音朗朗。


是,属下即刻便去办。金伯习惯性地想抬起双手握拳拱手,却发现已缺少一臂,面上不由闪过一丝哀色,稍纵即逝,转身,掀帘欲出。


沉之道:金伯,你并非每件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之儿从小便希望你能留一些时间和空间给自己。金伯并未回头,却微微颤抖着道:为潘家也便是为我自己。


当帘幕重重地落下时,那个因苍老和断臂之伤而显得有些蹒跚的背影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以后,每次回想起金伯那个背影,我心中便会有温暖的感觉喷薄而出,因为那个背影总会让我意犹未尽地想起多爷……


这世上有些人,也许生来便不是为自己活着的,但必定有一些东西能让他们固执而坚强地守侯着,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终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交替在西边的一抹酡红和灰黑,纠纠缠缠了许久,终究是灰黑占了上风,并将整个天幕都涂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夜,凉如水。


薄如刀片的风,吹起沙砾,飘飘忽忽,仿佛清霜一样的细屑;月色很白,涂在沙漠土城冰冷的城墙上,把庞大的阴影投在沙地上,一种苍凉永恒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