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天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54
|本章字节:3586字
我的心情沉郁到了极点,就像今天下午的天气,晦暗寒冷,毫无希望。
“咴——咴……”屋后的牲口棚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十几头土生土长的本地骡子发出焦躁不安的动静。
这就是探险队的营地,在这个叫做“妃子殿”的小镇最西南面,站在石屋门口南望,几条崎岖的小道一直向云雾弥漫出蜿蜒伸展,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空气里漂浮着草药的怪味,偶尔还有纸钱和香烛烟熏火燎气息,混合着钻入我的鼻子里,北风呼啸着,让我的耳膜一刻也不得安宁,身上的加厚羽绒服也似乎变成了一层白纸。
李康从西屋里走出来,捧着一大碗褐色的药汁,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不等我问话,已经嗫嚅着:“这是席勒先生的药。”
我点点头,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北屋的木门,迈过半米高的木门槛走进去。
就在一周之前,苏伦还充满信心地在电话里告诉我,已经整理好了所有装备,等天气好转,马上向“兰谷”进发,结果事情有了急转直下的突变,我收到李康的紧急越洋电话:“苏伦失踪,席勒重伤昏迷,请速来妃子殿。”
这就是我抛开北海道的一切琐事,火速感到川藏边界来的原因。
“风先生,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东屋的门边,蓝布长衫的李尊耳仰着黄瘦的脸,向我谦逊地拱着手。北风吹动着他头上齐肩的白发,瑟瑟乱飞,看上去像是某部晚清连续剧里走出来的人物。
他的李康的父亲,一个在乡下教了半辈子书的民办小学教师,温和而迂腐得可笑。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同样抱拳拱手,不过却是江湖人的理解:“李老爹,请讲。”
李尊耳清了清嗓子,迈过门槛,走到我旁边的石桌旁,客套地伸手肃让:“风先生,咱们能不能坐下说?”
这些过分的繁文缛节让我有些按捺不住焦躁,但他是苏伦这个探险队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我总得给他点面子。
我们一起坐在石墩上,他抖了抖长袖,做了个说书人开篇前的习惯性动作,只是手里没有醒木可以重重地拍一下。
我及时抬手点醒他:“李老爹,有话直说,开门见山就可以了。”苏伦的失踪是件大事,昨天中午,一路舟车劳顿到达妃子殿,我恨不得当晚就踏进兰谷,展开搜索行动,并且心里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固执己见留在北海道那边,而不是顺应她的本意,形影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男女之间的感情往往如此,失去她时才念起彼此在一起时的千万般好,徒增后悔烦恼。
“风先生,老朽的意思,其实一直都反对苏伦小姐做这次探险活动。古人既然把宫殿建筑在如此荒芜的不毛之地,肯定是不想被后人发掘出来,我们冒然披荆斩棘千万,艰难困苦不说,就怕到了古人门前,却遭婉拒,闭门不纳,如何是好?”他一本正经地叹息着,仿佛在传说中的“第二座阿房宫”里,生活着一大群其乐融融的古人,自成一统地存在着。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泛黄的老花镜,镜片破损得非常厉害,其中一条腿更是伤痕累累地被白色膏药层层缠绕着,可见生活的清苦。
“李老爹,你相信某个地方,有阿房宫存在?相信你也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难道不记得杜牧的《阿房宫赋》里说,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我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即使丛林里有一座地下宫殿,也不会是什么“阿房宫”,而是某个古代川蜀帝王的行宫或者干脆是地下陵墓。
李尊耳沉吟着,这是他的固定习惯,喜欢三缄其口并且每次开口前要深思熟虑再三。
东墙那边是另一座同样的院子,供探险队的另外几个人居住。我听到有人在荒腔走板地哼唱着一首港台流行歌曲,有人在大声背诵唐诗,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下象棋,不断地发出哄笑声。
这是一群没心没肺的乌合之众,我不以为苏伦带这些人就能探索到什么真正的丛林秘密。至少,她该从手术刀的朋友或者旧部里招一部分高手出来,只有那些身经百战的盗墓贼们,才是地球探险的实干家。
探险队共有十三个人构成,苏伦、席勒、李家父子、老农蒋光、蒋明做为核心成员,另外有四个当地猎户、三个后勤供应人员。
蒋光、蒋明两兄弟就是当年逃亡途中发现阿房宫的那两个人,今年全部超过六十岁了,如果不是为了高额的奖金,才不会舍出老命跟探险队出来。我昨晚跟他们交谈过一次,对于天文地理知识一无所知,只能凭感觉给苏伦带路,连路标、地标都说不出子午卯酉来。
这群人一路能平安走到妃子殿来,已经不易,到现在探险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所有人竟然毫无危机感,也不急着求援报警,只顾混日子消磨时间,让我觉得苏伦真的是在胡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