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从没像刚才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刻，狂燥不已过，即便是老罗头消失的那天，我也只是坐在他的木凳上目送着月亮的离去，天亮时轻轻拍去长在身上的露水而已！

不说刚才了，说说现在吧！

两位同学似乎已经商量好了谁来抬头谁抬脚，正准备动手呢！

他却坐了起来！

这个被我的马车从城里拉来的家伙从他那口上好的棺材里平静地坐了起来！

我看到夜空被含糊不清的尖叫声划破，两个偷尸人开始朝不同方向奔跑。

三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神情疲惫的学生一起走进了城里的医科学校，他们的脸色看上去是那么地苍白。

你看见了？其中一个问。

是的。天啊，他居然坐起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个回答说。

说着说着，他们已来到了解剖室门口。他们看见有辆马车拴在树旁！

他们缓慢地走了过去。

他们看见站在昏暗角落里的我，蓦地呆住。

就在那一刻，一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从昏暗处传来：他不是老罗头……

他对我说：喂！你干什么。

他叫我喂。

他竟然叫我喂！

在靠近窗口的那张石板上躺着死者，他的头部沾着和铁锹相撞后留下的黄泥和血污！

棺桶

[日]伊藤润二

108

接到住在乡下的老爷爷突然过世的消息。

我们全家马上赶到公一及沙由利他们所住的深泽镇。

好久不见，我是广濑，这次听说老爷爷他突然过世，我们大家都吃了一惊。

马上就从东京赶来了。

路途这么遥远，劳烦你们特地赶来，你们一定累坏了，快请上来吧！

裕介和路菜也来了啊？

快来见见爷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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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呜……呜……

爷爷死掉了……

爷爷死掉了……

爷爷死掉了……

双一……

呜……呜……

看他哭成那样，真不敢相信那个小孩也会哭。

我以为他是个阴险、可怕的小孩，就是亲人遭遇不幸，他也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可是……

原来他只不过是普通小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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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他真是说走就走……

他走的时候一定没有受到多少痛苦……

看他的脸蛮安详的。

四郎，告别式就在明天，到时一定会很忙，还请你多担待。

呜哇……呜……

嗯，这是当然。

裕介、小路，

我们到客厅去吧。

呜……呜……

你也来啊。

知道吗，真的是好奇怪……

爷爷临走之前，已经让我们感到有那种前兆了。

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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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爷爷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走似的。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

那是距爷爷死前大约一个礼拜左右的事。

爷爷竟然在院子里做起木工了！

爷爷，你怎么突然锯起木板来了？可别伤了腰了。

嗯？不用担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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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做什么东西？

你说这个啊？这个呢……

爷爷是在做棺材。

哈哈哈！

棺材？

一开始我以为爷爷在开玩笑，可是……

看爷爷逐渐完成的作品，果然就是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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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做这个东西要做什么？

是不是爷爷有什么朋友过世了？

不，这个棺材是做给我自己的。

自己要用的棺材总要自己做啊！

爷爷！你别开这种玩笑了！这多不吉利啊！

就是嘛！什么要给自己用的棺材，好像爷爷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哈哈哈！你们不用担心，爷爷不会马上就死的。

爷爷只是想，万一哪一天我死了，想躺在自己做的棺材里罢了。

所以才要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赶快做起来才行。

可是，感觉还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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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讲得兴高采烈的……你们在聊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