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法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07
|本章字节:10316字
此时,梁主任也还没有休息,正在办公室里翻阅资料。
一位工作人员推门进来,说:“梁主任,我刚才发现骨髓库出了一件怪事儿。”
“什么事儿?”
“目前,有两名白血病人都和那个叫赵宾的配上了型。万分之一的机率,两个人竟和一个人配上了。”工作人员摇摇头,“这真是不可思义!”
“现在赵宾生死不明,就是有10个人和他对上了,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梁主任不以为然地说,然后又问,“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叫钱小梅的,新阳市农村的。”
梁主任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丁大忠还没有休息,仍坐在电视机前看搜救录像。梁主任疲惫地走进来,丁大忠赶快将她扶到沙发上:“饭凉了,我再给你热一下。”说着,要去厨房,梁主任向他摇摇手:“说,老丁,别,别!我一点儿都不饿!给我倒杯水吧!”丁大忠急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梁主任,“这茶正合适,先喝一口。”梁主任喝了一口水。丁大忠告诉她:“老梁,你进门前电视上正在播放搜救时的场景……”
梁主任急问:“真的,看见小峰了吗?”
丁大忠点点头,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好样的,像我儿子。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弄饭……”
丁大忠说着又要进厨房。
“老丁,待会儿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是什么也吃不下。”梁主任忧郁地说。
丁大忠停住了脚步,在妻子身边坐下。
“今天骨髓库反映,又有一名患者和那个赵宾配上了血型……”
丁大忠惊讶地问:“这么巧?”
梁主任点点头,惆怅满腹:“可这个赵宾现在仍然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丁大忠没有说话。
第二天早上,梁主任一上班便赶到了新华医院。她要去送别一位患白血病康复的3岁小女孩。梁主任来到病房时,小女孩的母亲刚好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小女孩的几位亲属和两位医护人员在房间帮助收拾东西。这位母亲一见梁主任,顿时现出十分感激的神情,拉着梁主任的手坐到床上:“梁主任,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这都治好病要出院了你还跑来,你又是那么忙,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现在全社会都这么关心孩子的病,我作为红会主任,更应该多做些工作。”
这位母亲将女儿抱在怀里教女儿说:“小玲,快说谢谢梁阿姨。”
“谢谢梁阿姨。”小女孩声调稚嫩。
梁主任向孩子伸出手:“来,让阿姨抱抱。”小玲将身体俯向梁主任。梁主任将孩子接在怀里,问:“小玲,你长大了准备做什么呢?”
“我要当个医生,我也要给好多好多的人看病。”
众人闻言都笑了。
很快,众人便帮小玲母女收拾好了东西。梁主任和几个人一起走出病房,向医院门口走去。
来到医院门口,这位母亲拉着梁主任的手,感激地说:“梁主任,我们就要出院了,如果可能,你就代我们好好谢谢那位志愿者吧,是他救活了孩子,我们全家人一辈子都记着他的恩德……祝他一生平安……”
“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一位亲属将车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停下。这位母亲两眼含泪对梁主任和医护人员说:“你们请回吧,你们都是好人,是你们救活了孩子……”临上车前,她向梁主任和医护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汽车徐徐开动了。这位母亲抱着小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众人频频挥手……
夜幕降临了,队员们又是无功而返,个个垂头丧气、疲惫不堪。
丁少峰没有勇气和队员们一块儿回到驻地,他无法面对叶小桐那苦苦期盼的目光和欲哭无泪的神情,他顺路走向了海边。
如水的月光下,海水不知疲倦地一波波冲刷着松软的海滩,发出单调而又枯燥的“哗哗”声。空气里飘浮着热带海洋所特有的腥咸潮湿气息。丁少峰的心里烦躁极了。两天来,他们已经搜索了整个小岛,却没有找到落难者的任何踪迹。任何人都知道,每延长一天,就意味着赵宾生还的可能性降低一点。他的忧虑在与日俱增,他的内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这种焦灼的煎熬。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时将脚下的贝壳、石块恼怒地踢进海水。
第二天上午,丁少峰回到了总部。
国际红十字会搜救总指挥部里,一位外藉指挥官正指着地图,对坐在会议桌边的几位国家代表讲解:“这一片海域全都搜过了,接下来就是这几座荒岛。但是,据我们判断,岸上的人决不会漂到那里去。所以,我的意见是,搜救工作到此为止……”
丁少峰站起来提出不同意见:“不,艾劳斯先生,我认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中国有句古话叫‘绝处逢生’,我们不能就这样下结论。所以,我们的搜救工作必须做到完全、彻底,做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为止。这就是我们中国人中国式的思维。”
艾劳斯将双臂环抱,来回踱着步。
一位中东代表说:“我同意艾劳斯先生的意见。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遗憾了,这4个荒岛根本不可能有人存活下来。海啸发生时,海水的运动方向是由东向西,可这几个荒岛在南侧。如果说岸上有人被带到深海的话,可这方向也不对……”
丁少峰盯着这位中东代表:“现在不是以科学的推理来做出决断的时候。灾难中,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丁少峰讲完,有两名代表先后发表意见,表示支持丁少峰的观点。
艾劳斯的目光在几位代表的脸上晃了一遍,最后,他妥协了:“既然丁先生这样说,我也只好保留自己的意见。”然后,手指地图说:“离海岸线最近的是这个小岛。这个岛的面积只有4平方公里,平时很少有人去。该岛离海岸很远,如果乘船前往,大概得一天时间。为了赶时间,我们只有借助飞机。但是,岛上地形极为复杂,直升机根本无法降落。如果真要上去,只能靠跳伞。而这个人必须胆大心细,有跳伞和独立工作经验。我再强调一句,那里很危险,是个无人居住的荒岛,在那座岛上,一切危险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丁少峰坚毅地说:“我去。我曾经是一名中国特种部队的战士。我向你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艾劳斯审视着丁少峰:“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中国人,但我要告诉你,那里确实很危险,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明白。”
艾劳斯向他竖起大拇指,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中国人,了不起!”
一个小时后,丁少峰拖着降落伞从天空徐徐降落。在将要接近地面的时候,他不停地调整着降落伞的移动方向,最后,使自己降落在一处低矮的灌林中,降落伞却挂在了一棵高高的热带树梢上。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降落伞拽了下来。他将降落伞收好,休息了一会儿,便手持利斧劈开拦路的枯枝老藤,一路用木棍敲打着树枝、灌木,向前搜索起来。
“有人吗……”他用力喊了一声。声音随即便被阔大肥硕的叶片吸收了,根本没有产生出他在国内大山里呼喊时,发出的那种由强及弱由近至远的层层回声。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恐惧。就是在以前当特种兵时,像这样独自深入险境的情况也是没有遇到过的。
丁少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岛上闷热异常,很快,他的衣服便被汗水湿透了,脸上不住地向下淌汗。林中,神秘的鸟兽、昆虫发出怪异的鸣叫声。树上,不同花色的蟒蛇在缓缓地蠕动着,有的蛇在不停地伸缩抖动着鲜红的发着叉的舌尖,像是在向他示威,又像是在告诫他:这里危机四伏。突然,丁少峰停住了脚步。一条红褐相间的花蛇正爬向他的脖子。只见他慢慢伸过手去,用力一抖,“哗”地一声,那条蛇便被甩出了出去。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丁少峰来到了一处绝壁前。绝壁约有20米高,刀劈斧削般地耸立在他的面前。只见他从身后取过来标枪,瞄准峭壁上的一棵树扣动扳机,一只银色的标枪“嗖”的一声,拖着软绳飞过去扎在了树上。丁少峰用手拉了拉软绳,感到比较牢靠,这才蹬着壁石向上攀去。在快到崖顶时,他双脚一滑人随即悬在了空中。他将身体在空中荡了荡,猛一用力,攀住一棵旁逸的小树,身子这才稳住,然后,继续向上攀去……
丁少峰终于攀到了壁顶。他坐下来喘息了一会儿,喝了口水,随后,沿着绝壁向前搜索而去。他大约走了200米,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喊话声:“01,01,情况怎样?听到请回话。
听到请回话……”
丁少峰停下来,将头歪向肩上的对讲机,按下送话键呼喊道:“我是01,我是01……”
突然,树上一只毒蛇,猛地向他扑来。丁少峰发现后,赶快后退躲避,不料一脚踏空,从绝壁上摔了下去……
这边,指挥部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对讲机里清晰地听到了丁少峰那一声短促的惨叫声。
艾劳斯急喊:“01,01,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叶小桐抓起桌子上的一台对讲机急喊:“丁大哥,丁大哥……”
队员们一起对着自己肩上的对讲机喊叫:“队长,队长……”
艾劳斯还在喊:“01,01,听到请回话,01,01……”最后,艾劳斯无力地放下了对讲机。
这时,一位负责协调搜救工作的中国外交官闻讯分开众人走了进来,他问艾劳斯:“丁队长怎么了?”
艾劳斯担心地说:“一声大叫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外交官从艾劳斯手里要过对讲机,喊道:“01,01,听到了吗?01,01……”外交官喊了几声,见听不到回话,收起对讲机对艾劳斯说:“请马上搜索!”
艾劳斯对外交官说:“尊敬的外交官先生,请原谅我不能下达搜索命令。”
“为什么?”外交官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因为,为了到岛上实施搜救,丁队长已是生死不明了,我怎能再让别人去冒这种生命危险?”
“那怎么办……”
“外交官先生,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是,我们必须保持理智。”
外交官伸手出和艾劳斯握了握转身走出去,他大步走出门外,让凉爽的海风尽情地吹入怀中……
叶小桐哭着冲出指挥部跑向大海,沙滩上留下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她来到海边,一下子跪在沙滩上哭喊起来:“丁大哥,你回来吧!丁大哥,都是我害了你,你回来吧……我再也不让你去找了,丁大哥……”
大海掀起一波巨浪,狠狠地摔在礁石上,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声响……
指挥部里,艾劳斯仍在继续联系着:“01,01,听见请回话……”
队员们紧张地站在一旁听着。对讲机里仍然没有一丝回声。
外交官站起身来对艾劳斯说:“向总部报告吧。”
艾劳斯拿起电话,一个队员上前一步将电话按住了,他激动地说:“不,再等等。我相信丁队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让我再去看看吧……”
队员们争先恐后地高声喊道:“让我去!”
众队员又大喊起来:“不,不能放弃!”
“我们不能放弃!”
“我们一定要把丁队长救回来!”
……
外交官望着众人眼里涌起了泪光:“队员们,我们不能救不回丁队长,再把你们搭进去。现在,大家必须冷静,冷静!如果你们再出差错,我将无法向祖国人民交待。”
众人都垂下头不说话了。
中国驻印尼大使馆,当天就将这一不幸消息直接传到了中国红十字会。在市红会的工作人员中,梁主任是第一个获知消息的人。作为母亲,她不但要忍受着失去亲子的痛苦,而且,还要努力支撑全会的工作。她内心的苦楚是任何人都能想象出来的。
红会办公室里,梁主任默默地抹了一把泪水,哆嗦着手打通了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电话。大使馆工作人员问明情况后,将电话转到了搜救指挥部:“喂,我姓梁,是丁少峰的母亲,京都市红会主任。”梁主任平静地说。
外交官接的电话。外交官的声音颤抖着:“对不起……”
“我想问一下丁少峰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北京时间下午3点。”
“我知道了。告诉队员们,大家辛苦了。希望他们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一切以大局为重。”
“梁主任,请接受我对一位英雄母亲和中国红会主任的敬意。”
梁主任哽噎着:“谢谢。请放心,我没事。请转告队员们,祖国人民期待着他们胜利归来。
”“我一定会将你的话转告他们的。”
梁主任放下电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泪水顺着鼻翼珠子般快速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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