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猝死之谜(7)

作者:似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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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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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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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998字

“何捕头寻到一名钱府老家仆,提及钱梁未婚妻一事,又言王家小姐琴艺精湛,我即忆起当初你曾说到陈万良乃是欣赏你弹琴,才与你走近。”上官凛答道,“本来你作为风月楼卖艺不卖身的红牌清倌人,有这般技艺也不足为奇,但那王小姐曾因家中变数,有意来京投靠钱梁,我们问过王妈妈,你入风月楼,便在钱家败落后不久,且那时钱梁不可能有银子逛青楼,你又如何与他熟识?因此我推测,你便是钱梁的未婚妻王小姐,而琳琅,为你入风月楼之后的化名罢了。”


“我与那人,早无关系,从我踏入风月楼那一刻,便已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琳琅凄然一笑,算作承认了上官凛所说一切。


“可你却杀了他,还将他指作杀死陈万良的凶手。”


“上官公子何出此言?陈老板之案不是已结?”


“琳琅姐姐,那也是我骗你的,为了让你放松警戒之心。”上官紫燕替上官凛回答,“我们前几日初来钱家时,我就颇觉奇怪,钱梁一游手好闲之人,为何房内却收拾得甚是干净整洁,像才打扫过一般,想必那前来清理之人,正是琳琅姐姐你吧?我们在此发现了几样证物,皆可说明你为何要这样做。”


上官紫燕见琳琅沉默,兀自继续说道:“其一,你在带领我们来之前,先赶来通知钱梁,说官府在陈万良尸首处发现了他的扇佩,要来找他问话,激起他心中恐慌,然后你安抚下他,两人商议好怎样回答,但其实你原本就打算杀掉钱梁;其二,你假借收拾屋子之名,趁他不注意,将作为凶器的瓷枕放于他床下,好在钱梁死后让官差找到;其三,你自然知晓钱梁素有哮喘,想来平日为钱梁送药之事,亦是由你来做。你在几日前便早有准备,要在我们面前引发钱梁哮喘之症,因此换掉了药剂,这也是常仵作验尸时,发现钱梁已有多日未服药,而腹内仅有普通补药的缘由。”


“紫燕在院内花丛下,发现之前倒掉的些许药渣,恐怕是钱梁所为,但你并不知情,因此留下了痕迹可循。我们未找到药方,这便令我想到,当日送琳琅你回风月楼时,你神色迟疑,不愿让我入内,你是怕我见到未来得及收拾的烧毁药方的余烬,这一点,我也询问过那日帮你倒掉灰烬的小环,她在一片没完全燃尽的纸片上,依稀能辨认出砒石二字,正是医治哮喘之引药。”上官凛接过话。


“由此上官公子便认定,我蓄谋杀了钱梁?”琳琅既不承认,也未否认,而是平静地反问。


“不仅如此。”上官凛沉声道,“综合清远医理之说,诱发哮喘因由有三:未及时服药,因惊发喘,对某物敏感。但最终要了钱梁性命的,应是花粉。琳琅你当日一早给我们送来花瓣做的糕点,曾言及前一日去了百花园,其实真正是为了采回花朵,从中取出足够的花粉,我在你房中闻到浓郁花香,便是你取花粉时所留余香。而沾染了大量花粉之物,若我猜得不错,乃为你那时为钱梁拭汗的手帕,常仵作再次查验钱梁尸首时发现,他面部留有残存花粉,沾至口鼻,吸入发病,即便你已毁掉手帕,不经意间沾在衣物上的花粉却除不掉,只需拿琳琅你当日所穿衣衫去检查,即可得出结论。”


“不用了,紫燕今日去找我,还曾言,真相总会有云开雾散的一日,我既如此做,早料想到有这样的一天,被你们揭穿,反倒觉心安了许多。”琳琅美丽的面容之上,绽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凄冷而不真切。


“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钱梁那般心虚以致发病,想来也与陈万良之死难脱干系,琳琅姐姐你又收有凶器,谁才是真正杀了陈万良之人?”上官紫燕疑惑问道,“且在河边祭拜陈万良的人,便是琳琅姐姐你吧?那日在街上巧遇,你从香烛店出来,说有要事,想必是去了河边,既杀了陈万良,又何故要去祭他?”


琳琅神情平缓而安静:“不管你们是否相信,杀了陈老板之人,确是钱梁,但将你们引去查钱梁的一切凭据,乃是我所为。”


“包括那扇佩?”上官紫燕恍然道。


琳琅点点头:“我帮钱梁抛尸时,刻意松动了绳结,并偷拿了他的扇佩塞于被单之中,为的便是让尸首能早日被发现,并借由扇佩寻到钱梁头上,不承想上官公子正是查办此案之人。他询问时,我故意说出钱梁,主动提出带你们去寻他住处,之后所做之事,你们皆已猜到。”


“那就更奇怪了,若非琳琅姐姐你杀了陈万良,你为何要怕我们找钱梁问话,而杀死他?”


“我杀钱梁,是为解脱。”


“你欲摆脱他,又帮他处理陈万良的尸首?”上官紫燕显得越发不解。


“个中缘由,还要从头说起。”琳琅似是因陷入回忆,终有一丝动容,“我家中遭变故,父母双亡,我一心来投奔钱家时,并不知钱梁此种人品,我寻到京城,他已一无所有,单他一人都无法生活。除了琴艺,我无其他一技之长,难以维持生计,钱梁便劝说我,先入青楼做几年清倌人,等存够了钱,他做些小本生意,然后娶我进门。”


“那种人的话,怎可相信?”


琳琅凄楚一笑:“我当时若有紫燕妹妹你的聪明便好了,只可惜我初出家门,不谙世事,一时糊涂便轻信了他,在刚入风月楼几年,将所有积蓄和收入都交与他。但日子长了,我也看出些端倪,钱梁根本只是一味敷衍我,没有做正事的意思,还拿着我辛苦赚来的钱吃喝嫖赌。我本欲与他断了关系,专心攒几年钱,为自己赎身后自力更生。岂料,就在这时,出了一桩事情。有一个寻欢客人,不顾我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喝醉了酒,要强行轻薄于我,我情急之下,失手打了他,没想到竟出了人命。”


“你是说,你打死了那人?”上官紫燕惊疑,“可琳琅姐姐,你为何不叫喊其他人来劝阻?”


“妹妹可知,那是青楼?老鸨只需有银子赚就好,谁会出手管这种多余之事?”琳琅顿了顿又道,“我很是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正巧钱梁偷溜进风月楼找我拿钱,见此情形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安慰我莫怕,趁夜将尸首从二楼后窗丢出,并帮我掩埋了尸首。”


“所以你就被他以此作为要挟?”


“不错,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有些时候一旦踏错方向,便会越行越远,再也无法回头,若我当初去官府自首,想必也不会有后来这诸多事发生。”


“琳琅姐姐此言,是指陈万良一事?”


“是我害了陈老板,陈老板是个好人,真心待我,并要为我赎身,领我离京,但钱梁又岂肯罢休?现在想来,他一开始帮我掩藏杀人之罪,也无非想从我身上继续捞钱财罢了,我若走了,他还找谁去要银子花?于是,他威胁我说要去报官,揭发当年之事,不然我就只能乖乖从陈老板那里赚些钱,断了离开的念想,你们初次在街上撞到我,我便是为了躲避钱梁。陈老板细心,看出我整日心事重重,我没奈何,索性心一横,和盘托出了一切,陈老板宅心仁厚,当下气不过去找钱梁理论,钱梁正醉酒在家,同陈老板争吵了几句,便拿起一旁的瓷枕,冲动之下打死了陈老板。”


“然后他又逼你帮他抛尸?”


“钱梁见陈老板已死,酒亦醒了大半,他以从前帮我掩埋过尸首相胁,要我帮他处理掉沾了血的瓷枕,但我却没那样做,而是留了下来。他言谈间流露出不会就此放过我,想到要就此和他纠缠无休止,我遂动了除掉他的念头。我不甘让陈老板枉死,才在抛尸时做了手脚,还将瓷枕偷偷放入他床下,借此让你们察觉他是杀了陈老板的凶手,并设计在你们面前杀死他。”


“这钱梁未免也太可恶了,真是罪有应得!”上官紫燕咬牙挥了挥拳。


久未开口的上官凛一双黑眸紧紧凝视琳琅,缓缓出声道:“可无论怎样,杀人便是触犯了刑律,终究不对。”


“上官公子,可记得你曾问过琳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琳琅温柔与他对视。


“嗯,你言道,心一旦迷失,便再也找不回。”


“你对琳琅好,琳琅心里清楚,可我不能接受,也无以为报。”


“琳琅。”上官凛目光不离琳琅面容,同她视线深深交缠,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最后化作一句话,“若不是和我们走近,你所做之事也许尚不会被察觉,你可曾后悔认识了我?”


琳琅坚定地摇了摇头:“琳琅只求来世以清白之身,再回报公子一片情意。”说到这里,琳琅终于声音哽咽,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面颊淌下,落在地上开出哀伤的花。


上官凛又望了琳琅良久,终是咬了牙一挥手,何捕头同两名官差上前,押走了琳琅。一旁的上官紫燕,亦早已红了眼眶。


又是一日夜幕降临,各屋中已燃起摇曳的烛火,影影绰绰从窗子投射出的光亮,将院子里映得一片柔和。上官紫燕手捧托盘,有些无奈地离开书房,穿过院子,在门口处与迎面而来的白清远遇个正着。


“白师兄,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本想找你谈谈天,听说你去了书房,便来此等候。”白清远望了一眼书房方向,关切询问,“上官大哥怎样?”


上官紫燕摇摇头,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忧色。自上次琳琅被收押入监之后,上官凛便在钱家站到天明,上官紫燕用尽办法也劝说不得。回来后,他立即若无其事地投入办公,只是待在书房的时间比起以前越发长了。


“我看哥哥是想用公务来填充头脑,借以忘记琳琅姐姐,但又谈何容易?”唯有经历过那种想忘却不能的心痛,才可似她此刻这般感同身受,“幸好有白师兄你所开的滋补方子,否则我真怕哥哥身体吃不消,再病倒了。”


白清远亦是微微一叹:“可这也非长久之计,只希望上官大哥能尽快调整好心情,自古情之一字,愁煞多少人。”


“师兄此言听起来感慨良多,你可是同为情所困?”


白清远温柔凝望上官紫燕一眼,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转了话题问道:“对了,我来京城多日,怎一直未见到青翊?他去了哪里?”


上官紫燕神情一黯,提及青翊,她心中依旧忍不住泛出隐隐的痛。但见哥哥景况,她明白感情之路行得不顺之人比比皆是,她不该再自哀自怜,以逃避来解决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含笑正面而答:“青翊走了,他有自己要办之事,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还会不会回来。”


“可他……”白清远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上官紫燕模样,便又放弃。他沉吟片刻,终提起勇气开口:“紫燕,你可知,我自在师父那里学艺时,就喜欢上你?再过几日我打算返回山庄,你可愿与我同行?”


夜风穿过身侧,轻柔地撩起上官紫燕的发丝,她端着托盘呆愣在原地,用了半晌,才消化了白清远话语中的意思:“师兄,你……”


“我本还有些迟疑,怕说出口会吓到你,但我不想再次错过机会而后悔。”白清远打断上官紫燕,继续道。


上官紫燕垂眸,不敢与白清远深情的目光对视,只无力解释道:“可我不能和你走,哥哥现在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


“紫燕。”白清远伸手轻抚上官紫燕被风吹乱的发丝,却被她微侧身避开。他苦涩一笑,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你关心上官大哥自是情理之中,但这并非你拒绝我的理由,我可以等你。”


上官紫燕顿了顿,忽而下定决心般仰首直视白清远,坚定道:“白师兄,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你在我心里,如同哥哥一样,而且,我喜欢的人是青翊,我要留在这里等他归来。”


白清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语气中显露出几分失落:“很高兴你这迟钝的小丫头,终于也有认清自己感情的一日。”


“师兄……”


“不必担心,我早看出你对青翊有情,青翊亦喜欢你,他不会弃你于不顾,若忙完自己之事,他定会来找你。”


“师兄,对不起。”


“无须同我道歉,感情一事,本就无法强求,我无非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试试看罢了。”白清远宠溺地拍了拍上官紫燕的头,“日后我便和上官大哥一样,也如兄长一般疼爱于你。”


“师兄待我真好。”上官紫燕从心里由衷感激白清远的体贴。


“我过两日准备起程,离庄日子甚久,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你可还会再来京城?”上官紫燕依依不舍问道。


“当然,名医山庄离京城不远,我会常来看你们,紫燕你亦可到山庄去玩。”


上官紫燕点点头,她真的害怕了离别的滋味。


白清远并未如期离开京城,第二日一早,从名医山庄送来一封加急书信和一道圣旨,宫中派了人来,宣白清远入宫为皇上诊病,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