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龙生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21:17
|本章字节:26536字
云在飘,树在飘衣在飘、雪也在飘。
不过雪不是天空中飘下来的它乃是由人们打斗的劲风将地上积雪溅扫起来的。
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双方打得有板有眼,有声有色,谁也讨不了便宜,谁也得不到先机。
“青竹丝”马碧一看情形下对长此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
他一无犹豫地跨入了场子,乘虚蹈隙,觅位觑机地也加入了战围之中!
寡众悬殊了,强弱立判了,江胜海虽然猛提潜能,力图振作,但是,人的功力是固定的人的体能也是有限的。
就这会儿,马碧一招“信舌卷吐”,他就闪避不及地被对方印在“重楼降宫”之处!
一阵踉跄,一阵咳嗽又加上一阵气喘,江胜海脸色铁青,他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跌坐在雪地之上!
“纳个吧!”
“黑发烧”雷诺力行不懈,一鼓作气地纵身倒扑,“蛇吞危卵”指向江胜海的泥丸天灵!
死神光顾,江胜海闭目了,江胜海含悲了,他大有“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之感。
“天道宁论,苍穹不吊!”江胜海喊在心里,喊在咽喉,实在是死不甘心!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忽然间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坠下了一朵祥云这朵祥云和团黑云撞在一起。然后据而分散了。
祥云乃是一个身穿土褐色长衫,面覆黄巾之人,黑影当然是那个“黑炭烧”雷诺了。
时光倒转,历史前演不过,如今跌坐在地的乃是三蛇之的雷诺。
这下子震住了当场所有的人,段洪立即飞步而出,他挽扶着雷诺。
世是雷诺龇牙裂嘴,一时却爬不起来!
马碧心惊了,不由寒着脸庞,沉着声音说:“阁下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
褐衣蒙面人不待对方话落,威严十分地说:“马碧,事情到此为止,火速带向你的伙伴离开此地,不然的话,可别怪老……僧把你们三人全都搁在这儿!”
“僧”是梵语,僧伽的略称,一同比丘式和尚,有尊称意味在内。
“衲”乃僧衣的意思,一般年老僧人自称为“老衲”则意含谦逊。
马碧观颜察色,他看看这个人的气势,义看着雷诺痛苦的模样,可是,他还不死心,轻步地走到雷诺的跟前低声地问:“老三,你究竟怎么样?”
雷诺经过了调息,经过了催血,五双手指头总算保全了卜来。
他仍在不停地按摩,不停地伸缩,也看看那个屹正如山,状如神佛的褐衣人,倒抽着冷气说:“老大,我弹精竭虑,原想把江胜海毙于蛇吻之下,却不料撞上了这个蒙面人的手掌。
‘他的手掌一合一震,我五指顿时一阵剧痛,臂膀也一阵酸麻,中也提起不来了……’
马碧眼珠一阵转动,立即作成了决定;说:‘既然如此,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走吧!’
褐衣人开始在催了,他说:‘马碧,你决定了没有?’
‘决定了。’
‘走也不走?’
‘走,当然要走,错过今朝,还有明天,我们走着瞧!’马等色厉内荏地说:‘阁下可否留下名号?’
老僧名号可是你能闻得?如想报复找我这身装束就是!”
“好,我们兄弟记住了。”
“秦岭三蛇”一走下山岗褐衣人立即掠到了江胜海的身旁。
江胜海一脸感激,他气息吁吁地说:“多谢……”
“且莫说话。”褐衣人一把揽起江胜海说:“先将内伤给稳住了再说也下迟。”
他几个起落,停留在一个高亢之处,一棵老树之下,才将对方给放了下去,那里没有污泥,也没有积雪。
“盘膝舒臂,闭目冥心。”
江胜海是行家,一个十分内行的行家,他知道对方将要干什么,因此就一言不发地做起了应做的动作和姿势。
褐衣人略经运气,然后也缓缓地在江胜海的身后坐了下来。
二个人神情相同,姿态一般,只是后面的人左臂平伸,掌心扩张,紧按在前面的人遭人重击处透对的部位。
渐渐地,后面的人顶门氲氤了,混沌了,渐渐地,前面的人面孔深红了,吐血了。
火在二个人的胸中烧,热在两个人的身内转,汗在二个人的体外流,气在二个人的头卜冒……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一如二具翁仲,一如一对罗汉。
就这样足足地经过了一炷香的辰光云收了,雨散了,后面的那个人平伸按贴前面那个人的臂膀垂下了而前面的那人适时地咳了两声,立即张口咯出了一口淤血。
他们是在运功,他们是在疗伤,虽然在冰天雪地之中虽然在荒野僻地之间但是,没有人守卫,没有人护法,实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举动。
前面的人淤血一清,他精神奕奕他体能倍增,首先由地上站了起来。
随后转过了身子见后面的人也站起来了他说:“救命大恩,在下未敢在口齿上言谢。”
后面的人吐了一口气说:“武林一脉见义而为果真是不必挂齿。”
“但请大师留下名胜法号俾以永识心底。”
“名号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代表,老衲以前有一个,如今又有一个,不说也罢!”
“那……”
褐衣人有意错开话题说:“施主是在觅仇?”
“是的。”
“是公仇还是私仇?”
江胜海听了心中一动,他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但还是刻意地望了一眼说:“有私仇,也有公仇。”
“先了私仇呢?还是公仇为要?”
江胜海心中又动了一下他说:“恕在下私心作祟,私仇为先。”
“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一事,只要是人谁都在有私心,施主不必耿耿于怀。”
“倒教大师见笑了。”
“施主形单影孤。欲报公仇私怨恐怕是艰苦万分。”
“舍却己身,拼他一个两败俱伤!”
“前途崎岖,但有福星,望施主能比险为夷。”
江胜海听了不由疑云层起眼前之人语语点心,莫非对方是自已旧识?莫非对方已经得道通玄?
他故作澈露地说:“大师所指福星可是麦小云麦少侠?”
褐衣人似乎有些警惕了,但他还是肯定地说:“是的。”
“大师认识麦少侠?”
“麦少侠武林俊颜,江湖救星,或不识也该知晓。”
江胜海知道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只有戚戚地说:“那大师宝刹何处?在下有机会也可前往造访、领教。”
“老衲漂泊无定,假如有缘,自会相见。且留待日后。”褐衣人说:“别了,施主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长途跋涉,渡海过河,麦小云将孤云大帅送到了松云寺,他马个停蹄随即又离开了普陀山。
心有所牵,情有所系,是以,首先就弯入了沈家庄。
但是,沈家庄镇上的城隍张保元在翌口中下也接到了青阳的飞鸽专书,惊悉地狱门出了变故,立即上告沈茂四雄。
于是,沈家庄中除老庄主沈逸尘,二庄主沈逸峰,二人坐镇以外,沈逸川、沈逸裕结伴去了,沈如娴、沈如婉也结伴走了。
他们去驱魔卫道她们去行仪仗义,连带地寻人、追人。
麦小云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惆怅,有些失意罢了。
他也辞出了沈家庄,去哪里?就近地到宁波人,宁波有万里船帮的一个总舵。
主意既定顿时迈开大步朝甬江奔去。
宁波繁华一如往昔,街路边人潮滚滚,大道中车马辚辚。
码头旁千桅耸天,好不忙碌,好不热闹,好不壮观。
麦小云踱进了半边街,离万里船帮、宁杭总舵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对方作业的帮众给发现了。
层次地报了上去,接连地报了进去是以,待他一到该总舵的大门口,白立帆已经率同手下所有大将,倾巢地拦截在广场之上!
人是够多,势是够众。但怎抵得过月亮?一群羊又岂会放在猛虎的眼中,
是以他们的心情有些怔忡,他们的形态也有些畏缩。
说是拦截,未免太过武断也许是列队相迎呢!因为他们都空着汉手,并没有携带兵器什么的。
果然,白立帆抱拳当胸神情踌躇地说;“不知麦少侠光临总舵。有失远迎千祈恕过。”
这一着竟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有道是“伸于不打笑脸人。”
虽然麦小云心中何气,他恨透了那些心狠手辣的鬼犯及同路人。
但是人家以礼相待。他又能怎么样呢?
“幄!白总舵主客气了!”
白立帆还是结结巴巴地自陈绩效说:“敝总舵如今是安分守己。弟兄们兢兢业业,完全以劳力换口饭吃……”
“在下听说了,刚才也看到了。”
“那麦少侠这次大有光临不知……”
“在下来拜会贵帮‘万坛之主’!”
“‘万坛之主’?”白立帆愕然地说:“敝帮的‘万坛之主’和二人护法自当年在杭州飞来峰及岳王墓和麦少侠你们约斗之后,即失去了行踪……”
果然,当年除“迦蓝神”孙立加幡然悔悟,退出了万里船帮以外,“七海飞鹰”洪振杰和“金丝猴”侯四津二人皆俱败在麦小云兄弟的手中,并被送进了他地狱门。
但是,孙立加没有说,麦小云兄弟个会说,是以无人了解,无人知晓他们的结局及去了哪里。
“这我知道,但最近他们回来了。”
“在下等也听说了,听说侯护法驻在永关总舵,‘万坛之主’已返回了‘万坛’。”
麦小云一丝不苟地说:“是么?”
白立帆立即惶恐不安地说:“真人面前焉敢说假话?事情确实如此!”
麦小云观颜察色,见对方说得认真,说得严肃,应该不会有错不致有假,只有转口地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在下走了。”
白立帆真假参半地说:“麦少侠个喝杯茶再走?”
“不了。”
一块大石落厂地,这个心理上的压力实在很人,自立帆他们吐吐气,抹抹汗,事情终于过去了,就依次地回进厂“忠义厅”。
麦小云离开了万里船帮的宁杭总舵也步出了熙熙攘攘的半边街。
他边走边想:“南方地区有麦无铭在追缉,在侦办,对付一个侯四津必然是轻而易举,犹如刀切豆腐,绰绰有余,那自己何个往北发展,两个人分工合作,把洪振杰也去给解决了。”
他一路行来,江湖上果真是海不扬波,十分宁静。
这天,麦小云来到了南浔,他对南浔的印象很深。
因为,就是南浔城隍范力仁的错认,才摸进了地狱门,才找到了他的母亲,才揭开了他的身世。
是以,顺理成章地,他又踱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里的善男信女总是不断,香火永远缭绕,为善的人要修来世,作恶的人也要修修来世。
他们骗了别人骗了自己,还要骗骗菩萨,也许是拢络,也许是贿赂,俗语说:“礼多人个怪。”
菩萨大概也不嫌弃,不然的话,为什么要人上香?为什么要人烧金?还有三牲水果什么的?
今日里大殿上没有二样但范力仁却异于往日,他无精打采,失魂落魄地坐在厢房一动也不动,任由庙祝来回的忙碌着任由信士冗久的等候着
忽然间,本能使然潜意以发,他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在脑中飘摇这必定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定理。
因为,这几天他总是想着这个影子。
略一振作微一定神、待他发现眼前的人果然是麦小云的时候,不禁惊喜地跳了起来,叫了起来。
“啊!特使……”范力仁顿觉失言,他急忙以手掩口,以目朝左右一阵巡视见无人理会他的行动,注意他的话语,立时尴尬地笑了一下,横开手臂再次地说:“麦少使里面请里面请。”
麦小云也笑笑说:“范老请。”
他口中说请,也摆手相让,但由于对方的坚持,麦小云只有领先走了进去。
在客厅里落了座,奉上茶,范力仁又躬身见礼了:“属下参见特使。”
麦小云匆促站起,抬着手臂说:“范老少礼。”
范力仁在一旁坐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说:“最近太湖闹得乌烟瘴气,属下上报无门,正在庙中发愁,幸好特使翩然降临。”
麦小云心有所动,他立即接口说:“地狱门事故范老知晓了?”
范力仁脸色一黯说:“知晓了。”
“那太湖可是‘洞庭四恶’在兴风作浪?”
“是的,正是他们。”范力仁继续地说:“‘洞庭四恶’重作冯妇,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召集了昔日部众,苛虐渔民,为害地方
‘这等恶人,务必除之之!’麦小云愠然地说;‘范老可知他们巢穴所在?’
‘属下知道。水寨筑在西洞庭山。’
‘那就麻烦了。’麦小云沉吟一下说:‘西洞庭山岛立太湖,欲上非船莫办。’
‘是的,非船莫办。’范力仁不知对方‘麻烦’所指只有漫口地应了一句。
‘在下生长北国,不谙水性如之奈何?’
范力仁恍然了,他昂然地说:‘属卜识得!’
‘你的意思是伴我同去?’
范为仁毅然地说:‘是的!’
‘敌众我寡,我明放暗,范老必须考虑后果……’
‘就仁赴义,我辈本色。’范力仁瞄了麦小云一眼,然后又笑笑说:‘再说有特使同行泰山在侧,磐石在旁,属卜又有何所惧?’
麦小云也笑笑说:‘范老把我捧得太高了。’
范力仁一本正经地说:‘这绝不是属下有意阿谀,如今在江湖上一提起特使之名,谁不钦敬,谁不景仰?’
‘范老越说越神,我腼腆呢!’
‘特使谦逊了。’范力仁说:‘我们何时出发?’
‘说走就走。’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船只……’
‘到哪里去?我也去!’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撞进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而立’之年,生得黝黑,生得结实,他双眼含光,显然也是武林中人。
‘喔!你回来厂。’范力仁一眼瞥见,立即指着麦小云说:‘光辉,快来参见特使!’
那个叫光辉的人听了眸子中光芒一阵闪烁,他凝视麦小云一会,然后喜上脸庞,纳头就拜了下去!
他霍然起身,右手猛抬,气流回转,顿时把对方拦在当地:‘范大哥礼重了。’
这个人十是范力仁的儿子范光辉。
范光辉怔住了,这等手法,这等功力,别说是没有见过,连听也难得听到如今竟然展演在自己眼前,自己身上,他当然要怔住了。
‘光辉!’范力仁咳了一声道:‘你这次探听到什么没有?’
‘哦!有。’范光辉一定心神,忽然忿愤地说:‘“洞庭四恶”横征暴敛予求予取,他叫南泽一带渔民,每人每大须交纹银一两,否则断橹撕网,逐出本乡广!’
‘好个霸道的强梁,看你还能横行到几时?’范力仁也是忿愤地说:‘光辉,你快去准备船只。’
范光辉愕然地说:‘备船去哪里广
“我们父子陪特使去西洞庭除掉那些恶贼!”
范光辉欣然地说:“好,孩儿这就去!”
他还没落座,又转身走了,连茶水也未喝上一口呢!
一艘形的蓬船由埠头边解缆出发了。
范光辉在船尾摇着撸,范力仁在船首撑着篙,麦小云则昂然地站立在横档搁板之上欣赏着太湖风光。
太湖浩瀚,舳舻千里,舴艋余皇,应有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那些打鱼网虾的渔船了。
果然,正如麦小云所说:“敌众我寡,我明敌暗。”
前一句双方寡众悬殊,这乃是不争的事实,后一句嘛!说得也颇妥切。
因为,他们这一出湖,目标显著,而“洞庭四恶”的帮众散布各方,虽然也在太阳底下,但是,无人识得,故属暗处。
还有,若是渔船出湖,数目繁多,班次频仍,大都无人注意,无人理会,但蓬船乃列画舫之类,多为旅客游湖之用,当然是万众瞩目,因此早为对方所发觉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幸亏麦无铭当年心存慈念,以仁待人以德报怨,播下了数颗善因,不然的话,麦小云此行恐怕将将会尸沉湖底葬身鱼腹了。
“难船北马”其语不欺,范光辉摇橹的技艺果真是堪称一绝。
只见水花轻溅,但却觉船行似箭,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已经置身在云水苍茫中了。
莫怪仁者乐水莫怪雅人深致,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能不尘襟尽涤,能不心旷神怡?
鸥鸟点点,风帆片片金色的阳光捣碎在碧翠的湖水中。
在闪烁,在炫耀,说它们羁脱了,说它们自由了……
祸事来了,难道范光辉买来的船是纸糊的?
这里“买”字乃是贳的意思——是竹扎的?银样蜡枪头!看起来很风光,很体面,曾几何时?前舱在漏水了,后舱也在漏水厂。
而且,船底的洞还大得很,湖水像喷泉般地涌进来了。
麦小云感到惊奇,范光辉感到迷惘,范力仁乃是在水中浸了半辈子的老姜,他心地陡地一动,立刻采取了行动。
“光辉有问题,快下去看看!”
“喔!”一言惊醒梦中人,范光辉一点即透,他意会了,摇橹一搁,随即纵身而卜。
霎时,隐没有在湖水之中。
这样一来,大鱼出动了,忽见船旁边形影穿梭,水波翻滚。
范力仁满脸慎重地说:“特使,有人在下面做手脚,你且稍,待属下下去处理。”
“范老小心。”
“属下晓得。”
又是一条鱼在水中回游了。
麦小云早有顾虑,也正是当时令他迟疑、烦心的缘由。
万一船只不保,他有登萍渡水的功力,他有借物使力的本领可以拍碎桨橹逐一地丢掷水面,依次地点足而行,受此于近傍渔船。
但是,太湖渺茫,一碧万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喔!这里应该说是前不着岸,后不着坞,桨橹有限,木块一尽,他将如何?
是以,麦小云仍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范力仁父子二人的身上,他对这双父子颇具信心;
不是么?一盅茶的时间一过,船底的水不再冒了!
再等等。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二位“浪里白条”,分别地在湖中探首吐气了。
范为仁父子双双地翻上了船。
略经抹拭,披上了外衣,脸上不禁展露出胜利的微笑,还带着一股神秘之色!
真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功劳么?不妨听听他们的对话。
麦小云关切地说:“范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心中早就了然,但不得不这样问。
“不出属下所臆料,‘洞庭四恶’派出了卜儿个善水的帮众,在水中撬开了船板。”
“多亏二位了……”
“不!”范力仁说;“那是吉人天相,贵人相助,连属下也分沾特使的光哩!”
这下去麦小云困惑了。他说:“此话怎讲?”
范力仁解释着说:“属下跳入湖中,见有十几个团团的圈着光辉扭斗之中,虽经加入了战围,分散了对方一半的实力,但还是双拳抵不过四手,仍非人家敌手。
‘穷则变,变则通,立即改变了战略,采取游斗方式,总算勉强喘出了一口气,可是,忽见一边又涌来了七八个人,这下不就更惨了么?’
‘正欲感叹“我命休矣”的时候,谁知那七八个人的对象乃是“洞庭叫恶”的帮众而不是我们,如此才杀退了对方,解除了危机。’
‘哦!有这等事么!’
‘一点不假,特使不见湖水已经不漏了么?’
‘我看了。’
‘特使不见船只正在朝前进行么?’
麦小云怔了一怔说:‘不错,船自动地在前进呢!’
‘这就对了,那七八个人乃在水中推动着船。’
‘那会是谁?’
范力仁歉然地笑笑,说;‘属下也是一头露水。’
‘怎不见他们上来换气歇力了。’
‘他们换气了,也歇力了。’
麦小云疑惑地说;‘我怎么没有看见?’
‘凡水性练得出神入化的时候,在水中随时都能歇息,随时皆能换气。’
麦小云有一身过人的技艺但那是在陆上的,在水中就变成酒瓶一只半筹莫展了。
是以他不禁惊奇地说;‘有这么回事?那这些人不同鱼一样么?’
范力仁认真地说:‘相差无几有时候鱼还比不上他们快捷利落呢!’
‘范老也能?’
范力仁生硬地笑笑,说:‘属下还未到那种境界。’
这种论调,简直是不可思议,走小云睿智聪慧,他确难相信,人长肺,鱼长腮,连乌龟连青虾尚且无法长期地潜伏在水底,人怎么能?
他疑云满腹地说:‘他们真能在水底下呼吸?’
‘那倒不能。’
麦小云终于得理了,他吐出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了,人不呼吸,岂不闷死?’
‘他们呼吸了,只是像泥潭中的鱼一样,身在水内,仰面露嘴,瞬息又没,特使没有注意和发觉罢了!’
麦小云释然地说。‘哦!原来如此。’
一经提醒,一经说明,麦小云凝目而视了。
果然、在船尾不远处,不时的见有二片嘴唇一开一闭,接着一个漩涡,又失去了踪迹,旁人个察,以为是鱼,真是神于其技啊!
日薄崦嵫,渔唱声声。
麦小云他们的船只也靠上了西洞庭山的一个埠头。
上了岸系好缆,水底下也及时地钻出了一个身穿紧水衣靠的人来!
那个人脸含浅笑,双手朝麦小云一拱说:‘麦少侠,别来无恙!’
麦小云心中怔了一怔,动了一动,他了然了,也立即双掌当胸说:‘阁下大义,多承相助,尊姓大名……’
‘在卜韩健行……’
‘啊!是你。韩壮士近来可好?’
对方这一报姓名,麦小云心中的结解开了,但是,那不是他,乃是胞弟麦无铭在桑头渚义释的另一帮太湖水寇,如今这些人以打渔为生,自食其力了。
‘托麦少侠的福,我们现在也大多成家立业了。’
麦小云再次地说:‘真多谢韩壮上你们的相助。’
‘说哪里的话,当年若不是麦少侠的仁心和金玉良言我们兄弟焉有今日?’
麦小云个予点破,将错就错,反正他们兄弟一体,无分彼此,遂笑笑说;‘韩壮士太谦了,那是韩壮士有一颗冰心,有一腔正气,勇却淤泥,涅不淄污兼而领导有方所使然,麦某人焉敢居功?’
‘不管麦少侠怎么说,我们弟兄都是铭感于心。’韩健行略一迟疑说:‘你们可是来找“洞庭四恶”?’
‘不错。’
‘此地正是“洞庭四恶”的大本营。’韩健行回目看了范力仁父子一眼说:‘尚未请教二位大名?’
‘哦!老朽范力仁。’范力仁指指他儿子说:‘他叫范光辉。’
‘哦!原来是“太湖双帆”,晚辈失敬了。’
范力仁是南浔当地人,因他姓范,是以江湖上称之为‘长帆’,范光辉荫承乃父,人你‘快帆’!
‘湖底神鲇’客气了。”
范力仁普承对方援手,耿于心怀。昔才一见韩健行钻出水面,他就十分地注意,再听他报出姓名,更是动之于衷了。
这“湖底神鲇”既强又韧,名不虚传。
“以麦少侠的功力造诣,在卜焉敢妄言人手单薄?个过,只有你们二人,对付‘洞庭四恶’的上百帮众,恐们肯些……”
“多谢韩壮十关心。”麦小云微微地笑了一笑说:“任它龙潭,任它虎穴,为了道义,为了本分,在卜就是舍去了仕命,也得要闯它一闯!”
韩健行听了神色一肃,他毅然地说:“那在下马上召集弟兄手下必要时也可以呐呐喊助助威!”
“贵弟兄今在何处?”
“东洞庭山一带。”
“远水救个了近火韩壮士的盛情在下心领了。”
“既然时不与我那水底下尚有七个入在,总可以派卜用场,待在下即时唤他们上来。”
韩健行正待行动,范力仁却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上一句。
他说“韩壮士,你冷下冷?”
韩健行听了不由一怔,然后迟疑地说:“时值腊月,身绷水靠,哪有不冷之理?”
“这就对了。”范力仁缓缓地说:“水中暧和,水面严寒,贵弟兄若没有韩壮士这附功力,一旦上了岸,那不冻死他们才怪!”
’这……”
“韩壮士请回吧!”麦小云又接过了口说:“贼巢人伙,但在下相信还应付得了,该个致会有生命之险。”
“那韩某告辞了,三位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噗通”一声,韩健行又跳入了湖水之中。
这个埠头很大,它三面环水,全部可以泊船,应该称作码头,乃是“洞庭四恶”特造而专用。
可是现在,非但无人守望,连上下进出的人、船也难得见到。
“败军之将,未敢言勇。”这大概是“洞庭四恶”自知不敌,因此来个相应不理。
西洞庭岛幅员厂阔,渔户又多,如对方存心躲避,那外来之人刚尽一己之力,找几个人果真是个太容易。
麦小云望望摇摇欲坠的大阳,说:“走!找他们去!”
走上了十几级宽阔的石阶道路旁搭有一所木屋。
这所木屋中有桌有椅,必是对方联系之用,接待所用,但如今也渺无人踪。
麦小云看了范力仁一眼说:“范老对此地可熟?”
范力仁不安地笑笑说:“来过几次但时隔数年,是以并不太熟。”
“没有安插十地?”
“没有,此地也有城隍庙,也肯土地祠,世外人打不进来,无法在此立足。”
“可有村落?”
“有,数个村落星布四处,他们全是土生土长的渔民,奈何近朱者赤,那些渔民不是被对方所利用,就是被对方给同化了。”
一路行来沿途竟然见不到一个人影。
大寨到了,但大寨里也是空空如也,这何异是在实施焦上政策?
别的没有什么、“洞庭同恶”的帮众传递消息速度倒是不慢!
麦小云心有所疑,他说:“此地的大寨怎么与一般的营寨不尽相同?他们百把个的帮众都到哪里去了?”
范力仁笑笑说:“回家了呀!他们的帮众有家有眷,全是村落中的渔民,只要‘洞房四恶’下令疏开,你哪里也找不到他们。”
“那我们又该如何?”
“且到附近的村落中去碰碰运气。”
“好,也只有如此了。”
他们走到临近的一个村落总算见到人了。
村子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当还还有襁褓里的婴儿。
范力仁示意范光辉前去探问查访,结果是一问三不知。
村民又不是哑吧,却是“金人”,“金人”三缄其口!
再到另一个村落,所见大同小异情况也是大同小异。
麦小云他们又能怎么样?因为对方的脸上并没有刻上他是水患,他是“洞房四恶”手下的帮众!
大阳挥过了手夜幕张开了嘴,麦小云三人非但是粒米未进连水也没喝上一口,三个人彼此地对望着,苦笑着,这叫做束手无策!
冬天的夜,光临得特别的早,特别的快,酉牌未尽周围已经是黑蒙蒙一片了。
想投宿,一无旅店,二无客栈,民房么?哈!谁敢收留?
范光辉脸含隐忧,他怯怯地说:“我们怎么办?”
范力仁说:“到城隍庙去歇歇足再作道理。”
“好吧!”麦小云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也去瞻仰瞻仰此地的城隍庙!”
这里的城隍庙与别处并无二样神是对,鬼是鬼,香炉烛台无一或缺。
二个人步入厂大殿,分别地在拜凳或蒲团上坐了下来。
刚刚放下屁股,范光辉又站起来说:“属下去四周看看。”
麦小云关心地说:“可别走得太远。”
“属下晓得。”
来几,范光辉捧着一大瓢的水进来,这是从庙后井中打上来的,三个人分别地喝了几口,精神随之大振了。
真是“山穷水尽”了么?
应该不是,因为成语上还有下一句“柳暗花明”。不然古人不是欺人了么?
果然,麦小云已有所闻已有所见,他沉声地喝问道:“什么人?”
庙门口适时地有一个手提箪篮的人走了进来。
那个人只是随意地瞄了麦小云三人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上香点烛,拜起了菩萨。
瞎子喝冰水,点滴在心头。麦小云心中有数,那必定是对方派来盯梢的人跟踪的人。
但是,他不只要作瞎子还得作哑巴呢!
过了一会,庙门口又有人影在闪动了。
麦小云做得理会可是,出奇的,那个人影竟然抬手在招呼着他。
麦小云站了起来,他背着双手踱了出去。
而那个人也审慎的走了过来。
“老汉见过麦少侠。”他拱拱手,弯弯腰,十分庄重地说着。
“阁下是……”麦小云感到意外,因为他觉得陌生。
“老汉卓大川。”
“毒蝎!”麦小云不由出声地叫了起来。
他略一迟疑,再次地说:“你找我有事?”
他没有见过卓大川,卓大川却认错了麦小云。
这当然又是麦无铭留下的“锅子”,不过,这只锅子不是黑的乃是红的一如刚刚离开的韩健行。
卓大川一阵畏缩,一阵嗫嚅,他前看看,后看看,最后呐呐地说:“麦少侠可是在找‘洞庭四杰’?”
“不错,在下正在找‘洞房四恶’。”
“他们四人现正在一家民房中喝酒。”
“你……”麦小云虽有所疑,这当然是疑心恐仍是对方使出的诡计、但他却未说出口来。
“老汉和吴世武曾蒙麦少侠相救之德,不杀之恩,是以特来告知。”
“吴世武今在何处?”
“他正守在那间民房的外面监视着。”
这时,范力仁父子正感到纳闷,他们来了半天,无人与之交口,而如今,竟然有人与麦小云在说话,是以也走了出来。
“哦!二位。”麦小云说:“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有了下落,现在就跟这位姓卓的老丈走吧!”
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管对方是真是伪,来此的目的,原为找寻“洞庭四恶”,如今既然有了线索哪有轻易地放弃之理?
卓大川又朝四周探视了一会,经肯定确实无人,这才转身领头走了。
四个人转弯抹角,回到了适才曾经来过的村子里。
在一处山岩之下这时又闪出了一条人影来,那条人影朝麦小云躬下身子说:“吴世武见过麦少侠。”
“哦!吴壮士多礼了。”
范力仁刚才因时间急促行动匆忙,也无暇去想那个姓卓的老人是何许人!
如今听吴世武这一报名,他立时体会过来这一时竟是“洞庭四恶”手下,平日焦不离孟的“毒蝎”和“水龟”!
卓大川立即接口说:“老吴,他们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喝酒取乐。”
卓大川用手指一指一间商子中透出灯火的屋子说:“就是那家、但老汉却不便进去。”
“多谢二位了。”
麦小云纵身掠了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正中有一张台子,台子上杯盘狼藉,“洞庭四恶”果然是各踞一方,正在饮酒作乐。
他们骤见闯进来的麦小云,不由悚然而惊。
第一个念头,就是窜身想逃,可是麦小云哪里还容对方进去,一上手就施出了“迷踪步”,运上了“千佛手”。
只听“劈啪”连声响起“洞庭四恶”顿时面色灰黯了。
老鼠见了猫当然是走为上策,可是,他们这一走,却加速其死亡,若作困兽之斗,至少还可以同上一次一样,彼此会打上好一阵子。
恶老人哭丧着脸说:“麦小云,你想怎么样?这次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不怎么样?”麦小云淡淡地说:“这次也不送你们去哪里,只要安安分分地守在此地就行了。”
雷大雨小,虎头蛇尾,麦小云原以为会大打一场,混战一阵却想个到竟然这么轻松地了事了,结束了。
他本拟痛下杀手,但是,受了乃弟麦无铭的感应和启示,若不是韩健行,若不是卓大川和吴世武,事情哪有这么顺利?这么快速?
因此,他也只是废去了对方的功力,使其不再为害地方,使其不再造孽作恶,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