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若冰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27
|本章字节:23892字
圣华听这声音很熟,唯因梅林密布,看不真来人面貌。
他心中忽地一动,思道:“只怕是劳贡来了,我正要找他……”
力道一松,哼了一声,顺手往前一送,喝道:“老鬼太可恶了,不给点小苦头吃吃,方你也不知小爷的厉害……”
嗖!青衣老者已震得倒摔出去,着一声蓬……老家伙已撞在梅干之上,头破血流,眼冒金星,只闷哼一声,当时就昏死过去。
圣华感到一阵愉快,不由仰天朗声大笑道:“哈哈!看来说话的人的面上,给你个小小的惩罚,如再狂傲过甚,目中无人,非要你的狗命不可!”
他这些话等于是多说的,因为,那个老家伙昏死了,根本就听不见。
但,这是个下马威,固然被打的人听不见,那说话而未露面的人,总可以听见的。
“嘿嘿嘿!这些日子不见,你还是那样的凶狠,心里舒服了吧……”
就这工夫,林中已走了一人,骨瘦如柴,燕尾胡,满脸的奸狡像。
圣华一看,正是大名鼎鼎的北环劳贡。
梅林中灯光明亮,却看不一个人,只有劳贡站在他的对面。
撞伤的老家伙,已被八个汉子抬走了。
圣华脸上冷冰冰的,不由冷笑道:“嘿嘿嘿,我心里一点也不舒服!”
北环劳贡一摸燕尾胡,小眼睛一睁,怒道:“是不是没有将其劈死。”
“不是!”
劳贡不禁—呆,又冷笑问道:“不是?究竟是为什么?”
“很简单,没有将你们通通劈死!”
劳贡做梦也没有想到圣华会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嘿嘿连声冷笑,小眼乱转。
这老奸巨滑的五狱高手,火气虽大,但他毕竟诡谋在心,强按肝火,问道:“我们订有除夕之会,你要将我们通通劈死,尽可在约会上动手,无端的到此找碴,究竟是不太合理,你是不是要毁约?”
圣华最怕他提起约会之事,因为,他不愿充当不守信诺之人。
他心直舌笨,不善狡辩,当下不禁一愣,忖道:“是啊!我怎能如此的不守信用……”
这—犹豫,给劳贡看出了心病,敞声怪杰的一笑,怒道:“像你这样虎头蛇尾之人,实不足称雄扛湖,不过,你假如愿意现在动手的话,我倒可以奉陪,只是……”
圣华在这片刻之间,已作出非拼不可的决定,他立意要先替匡易古洗雪重伤之恨。
于是,他反而沉着起来,冷笑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没有天下高手作证,真要打出个胜败,你同样的可以不认账。”
“哈哈!哈哈……”圣华纵声大笑,道:“胜败之争,还在两可之间,你敢料定我不认账?”
“那么,丹心旗带来没有?”
“我们拼命,旨在胜败,你提丹心旗作什么?”
劳贡阴恻恻的诡笑几声,道:“彼此间已有言在先,谁要胜了,就是丹心旗的得主,你变卦了不是?”
“那是除夕之会,今夜不是除夕,自然要作别论了。”
“呸!我老人家那有那好的兴致和你打着玩,去去,除夕之夜,咱们再见!”
北环鬼计多端,仍旧假戏真唱,说走就走。
圣华心头大急,身形一闪,就挡住劳贡的去路,怒喝道:“再见?哼!没有那么方便,今夜小爷非要好好的打你—顿……”
劳贡燕尾胡髯掀动两下,小眼精光蓦闪,末等圣华说完,弹掌就打出两掌,喝道:“小子给你点脸色,看你敢在恒山撒野不?”
两掌只不过用上五成功力,但气势显得蛮凶。
圣华不由又是一声长笑,举掌连拍,也喝道:“我就不信恒山是铜墙铁壁,有什么不敢!”
蓬地一声,双方身形未移,掌已接实,梅林却被震得沙沙作响。
劳贡侧闪三步,斜身插进梅林之中,诡笑道:“小子,你委实是为了舒适,到此惹事生非?”
圣华正是在怒气澎湃的当口,忘了告诉劳贡是为替匡易古报仇来的。
他气仇填膺,大喝道:“你管得着吗,别走,再接掌!”
他已经被劳贡逗得气燥心浮,有些蛮不讲理,话刚落,双掌已先后攻出。
劲风疾猛,阳刚直扑,用上七成功力道:“劳贡接招”
劳贡阴森森的一笑,但是他在阴笑声中,人影一闪,梅林顿时灯火全熄。
咔嚓连声,尘土齐扬……
梅林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圣华大眼抡动,碧光闪耀,心中颇感惊异,人也退出林外。
盏茶之间,视力方恢复原态。
静悄悄的,也不闻任何声响。
地上,已倒下了三侏古梅,齐根砸断,凌乱不堪。
圣华不禁讶然,也更加气恼。
他稍停一下,脑中也较为冷静,忙将左近的情况打量一番,心说:“五狱人物的居处,可能都是机关重重,这梅林种植极有章法,决不是好路数!”
这想法急闪而过,原来预备闯进要中的念头,顿时打消。
可是,他不愿就这样回去,心也不甘。
他又想了一下,蹩不住朗声大笑道:“劳贡恁你北环的威名,怎么也学会藏头露尾的功夫。”
没有反应,仍旧是静悄悄的。
圣华傻了,人家不理,他就是再激,也没有作用。
但他不死心,冷哼一声,又道:“有本事,只管出来硬拼,否则,除夕之会,小爷要失约啦!”
还是没有人答理,比刚才还静寂。
如此一来,圣华可是真火,不由怒骂道:“欺世盗名,真不要脸,枉有五狱之名……”
“嘿嘿…………嘿………嘿”
他话声未落,身后的三面,陡地传出两声冷笑,一声冷哼。
圣华大惊,无形中,神功已提聚起来。
就在他转身之同时,林外,灯光斗然大亮,景物却摄进双目。
他的正面,站着北环劳贡,阴阴而笑。
左右两端,各站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手中都有兵刃,怒目相向。
两个老头的后面,站着一大群劲装的大汉,少说话,也有两百人。
这局面变得太突然,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弄胡涂了。
两百多人,是怎么到他身后的,他不知道,连声音也未察觉。
似乎有点丢人,他有些脸红。
因此,只是露出杀焰,而没有说话。
劳贡好不得意,狂声大笑:“唐圣华,你要取消赊夕之会?你刚说的。”
“不错,谁要你像耗子样的躲着不敢出来。”
“现在我们出来了,你是不是不承认刚才说的话?”
圣华愣了一愣,忙喝道:“现在和刚才不同,你要是早点出来,我这句话还不会说呢!”
“小子,你也变得聪明起来了,那么,你今夜是非动手不可了。”
“对了,你说得—点不差”
劳贡仰天大笑,伸腕取出怀中的一对金环,怒道:“劳某人一再容忍,你非逼我动手不可,我就不信你真的能胜得了我……”
他双环一碰,排出呛啷的清脆响声,正想动手。
就在这个骨节眼上,忽听左右两个老头喝道:“且慢!恶陀太岁,浪蜂铁扇加盟三狱,尚无寸功,这小子交给我们吧!”
圣华—听这两个名字,证明邓元说话不假,果然黑道高手齐集此处,不由冷笑道:“你们还不配和小爷动手。”
“别他妈的吓唬人,恶陀太岁就不信你有多大的斤两!”
声出人到,手中的澄风刀,迎面就砍。
圣华正待反举,又听浪蜂铁扇冷哼道:“小子吓人也得看是谁,先吃我—扇试试。”
扇风罡硬,如同暴雨,疾取上身要穴。
圣华那将他两人放在眼底,昂首—声清啸,白影错动,早脱出两股兵刃之外。
他曲腕这间,金光一闪,毙手余刀取在掌中,腾身跃进,扑向这两个黑道魔头。
圣华小看了人家,恶陀太岁和浪蜂铁扇的功力,虽没有北狱高明,但也差不了多少,两人这一连手相攻,威力就人大的增加,而不下于劳贡。
圣华功力早凝齐臂丹心八绝也连续展出游身在两魔之间,一味的抢攻。
恶陀太岁在左,浪蜂铁扇在右,这两人经验足,杀法狠,心地险诈,却采取避重就轻的战法,专攻要害。
三招过去,胜败未分。
双方的攻势顿然大变圣华是绝技连施,双招同用,恨不得屯击成功。
从此魔头刀扇并上,搬出了颠真实功夫,巴不得械取首功。
眨眼间,又过去五个回合,还是未分高低。
圣华急了,金刀夹奇招,有攻无守,左掌玄天阳玉,连劈两记,狂涛汹涌,热浪重天,直如排山倒海。
时辰一长,恶陀太岁和浪蜂铁扇,就透着吃力,攻势受挫,凌厉全消。
劳贡看得有点心惊,不住地忖道:“这小子功力委实厉害,再打下去,这两人定必丧命,不如施用火弹杀他……”
恶念一闪即过,张口一声大喝道:“住手!”
圣华心头—震,掌势一滞,两个魔头借这瞬间的工夫,窜进梅林。
圣华不禁大怒,抬步要追,陡地——劳贡单劈一举,一声锣响,灯火又灭,圣华略一怔神,人也急稳当地。
刹那间,一团团火球,从那两面站立的人群中,冲着圣华打出。
圣华杀了许多人,打了许多次硬仗,却从未见过这种攻势,不由吓了一跳。
噗!噗!噗!……
四颗火弹,已射落在他身左身右。
火弹落地爆炸,火星四射,遇物即烧。
离他只不过两尺远近,使他更加吃惊,更加暴怒。
然而,后面的火弹,却不断的打到,嗖嗖之声,阵阵传来。
假如再不闪避,非被烧中不可。
圣华不禁大骇,前进不能,后退无路……
左闪难避,右纵亦难逃袭击……
匆忙中,双脚垫动,人已冲空而起,说时迟,就在他离地两尺光景,原处已着三颗火弹,几几乎烧上双脚。
他腾空三丈三四,猛弓腰拳退,刚要落在梅树之上,斗然——火球似连珠,又疾如闪电般的打到。
他迫不得已,提气,借梅枝那—点点反弹之力,又上腾三丈多。
这时他心头的恼怒,只怕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急急思道:“他们发弹之处,离我不过两丈左右,我只要抢近他们身边,以掌力杀他,或可破去这种攻势……”
不错,这方法很高明……
在空中,真气已提,临空四丈,电光似的如长虹贯射,疾速而奔刚到中途,只再一个腾身,就可接近那发弹之人,蓦地有人大声喝道:“劳兄速令停止攻击,咱们有活好说!”
两声锣响,灯火突亮,圣华也落于地面。
他借灯火一看,左右草地,树干,已被烧得面目全非,轻烟薰人。
不由打了个冷噤,连呼:“好狠!好狠……”
事实上这是人家设的圈套,事先就作好了安排。
如果没有人喝喊,这时,那群发弹之人,要不死伤四五十才怪哩。
圣华环目扫去,靠梅林那面,已站着两人。
正是仄山东令巫景全,和华山西幡仇尚荫。
劳贡巳不知去向,那些发弹之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大感奇怪,非常不解,这些人,是怎么走了的?何以东令西幡竟会在此刻出现,从何处来?他天真,稚气,敦厚,绝不懂得用心机捉弄人。
东令巫景全,抖着胖大的肩胛,哈哈大笑道:“唐圣华,你先平平气,咱们在没有仄山会战之前,似乎不应先展开杀劫,你说对不对?”
圣华眼中已经喷出了火,哪能听得进这些活,大怒喝道:“没有这个必要,今日不能见生死,决不罢休。”
“那何必呢?我们最守信诺,在未比斗之前,还是不要抓破情面的好。”
圣华不禁仰天狂笑三声,怒道:“你们居然懂得情面二字真是笑话!”
仇尚荫嘻嘻几声假笑,接道:“小兄弟,任何事情都得有个道理,你不遵约赴会,无端到此拼命,究竟是为了啥事?”
“哼!”圣华被他们的和缓态度,逼得稍稍的消除少许火气,接道:“请你们别假惺惺地明知故问好不好?”
巫景全又抖了抖肩胛,嘻嘻笑道:“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叫我们从何而知么!”
圣华毕竟是个毛头小伙子,比不上这群老奸巨滑的东令西幡。
他爽直坦减热情忠义,人家始终笑脸相迎,在他来说,是不好再怒颜相向的。
于是,他的火也消了,怒也熄了,冷着面孔,道:“南箭匡易古是谁打伤的?哼?”
巫景全又哈哈大笑,道:“原来你因为这件事而来拼命的呀?”
“怎么这件事不值得拼命?”
巫景全故意露出惊讶之容,道:“这是我们五狱的内部纠纷,跟你毫无关系嘛?”
圣华不由一怔,忙道:“匡易古为我的事而被你们打伤而被你们打伤,怎么跟我毫无关系?你简直胡说!”
“真怪,匡易古会为你的事?什么事呀?”
“他来劝导你们放弃除夕之会,而被你们打伤的。”
东令西幡脸色更显示得惊异,仇尚荫接着阴险一笑,道:“这真是浩天的冤枉,我们连听也没听见过……”
紧接着他的话之后,巫景全也正色道:“假如匡易古是为这件事而来,我们不但不会动手,而且只有答应的份儿哩。”
圣华见他两人都是一本正经地谈说此事,否认这件事,不由得非常纳闷。
他不明白个中的道理,匡易古说是为了阻止约会而被打,眼前的两人又不承认,这……
他暗中作了极多的推理,忽然,他有了决定,那就是回去再问匡易古。
因此,他斗然双手一拱,说道:“二位既然不认账,那也没有办法,再见……”
话未说完,猛撤身,提步就走。
东令巫景全嘿嘿两声轻笑,碰了碰仇尚荫,随声叫道:“小兄弟慢走,我有……”
圣华蓦地转身,碧光暴射,喝道:“两位,在下拼打一场”
巫景全笑呤吟地上前几步,悦色和颜,道:“什么话,你到此是客,刚才是由于误会,而有动手之情话即说明,误会已消,我们应该以朋友之儿,接待小兄弟。”
“在下尚有急事,不便打扰,改日再来吧!谢谢了!”
“除夕之约,取消与否,我们也该好好的计论一下,何必急着要走?”
圣华心中已经有些动摇,忖道:“对呀!九大门派之约,是在除夕之夜,能在讨论中将他们的约会提前或者延后,不就都方便了吗……”
此念一生,去意顿就打消了一半,笑道:“盛意十分感谢,我们就在这儿计论好啦!”
“哈哈,哈哈……”梅林中突在此际传出几声大笑,接着道:“小兄弟真是英雄人物,提得起,放得下,劳贡身为地主,不能不尽地主之谊,怎好在野外计论这等大事,还是清到舍间接待吧!”
劳贡一奉承,圣华心中非常受用,开心极了。
他心中—喜,脸上的笑,就特别的甜。
那面的仇尚荫呵呵大笑,接道:“对呀!这才是待客之道,劳贡,你早干什么去了?呵呵!”
“别废话了,咱们该请客人进山啊!”巫景全也凑热闹地大声嚷着。
圣华在这三个武林鬼魔唱和之下,的确有点受宠若惊,推辞不得。
他有些不好意思,杀意全消,心说:“这倒好,拼命不成,反而打成了朋友,看一约会改期,大有希望,不妨随他进山,看他们有何高见,再作道理……”
于是,他点头微笑,道:“三位盛意,在下先领了,我看……”
劳贡哈哈大笑,截住道:“小兄弟,别再婆婆妈妈的啦!我先带路,请!”
请字甫落,当先而行。
圣华毫无戒备,笑容满面,在巫景全,仇尚荫伴随之下,紧跟劳贡之后走去。
这正应了匡易古的话,恁功力,圣华吃不了亏,论险恶,说什么也不是这三人的敌手。
他怎想到以三个名震江湖的五狱人物,居然会不择手段的陷害他呢!在梅林之内,谈笑生风,缓缓而走。
这梅林的出进之路,是有一定的路数的,寻常人是进出不了这座梅山。
圣华虽是在表面上受到人家的欢迎,但实质上是人家故意分散他的注意,使他无法熟记这进出之路。
这,足证东、西、北三狱人物的狡诈,险毒,险恶其实,圣华心底纯洁已极,他只要愿意进山,这些鬼域技俩,根本就不在注意。
沿途,不见人影,静悄悄的,只听他们的谈笑之声他们出了梅林之后,就像是进入一道山谷,狭隘得只能容两人并行。
这山谷的道路,十分率曲,另,右一弯,真是不计其数。
圣华心中突然的想起了所谓三狱联盟,而夺天下之事,不禁纳闷的道:“若以联盟来说,势必声势渲赫,人马众多,可是,我行走了这样久,怎么连人影也未见到?”
他心里想着,双目可就没有停,到处的打量。
他不会掩饰自己的行动,不惯装模作样,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东令西幡的眼中。
走完了这道山谷,眼前的景物,大大的一变。
原来,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平崖,宽广无比,四处林木翠竹杂陈环绕平场。
造山之面,房屋连毗,建造得非常壮观。
踏入平场,人马无数,灯火如同白昼,个个横眉竖目,兵刃耀眼,看来触目怵心。
圣华心头不禁一动,想道:“看这种气派活像如临大敌,是不是他们不怀好意,想暗算我……”
想法顿过,警觉心也提高了三分,不由冷笑两声,昂然而过。
他那将这些人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工夫不大,却来到墙院之前,劳贡已诡笑的立在门旁,和颜相迎。
大堂之上,已站有好多人,男女老少,不下三十余位。
从每人的脸色上看,似乎都很凝重,无形中在整个大堂中,暴露出一股杀气。
可是,每个人都站立在堂的两面相迎。
几十个人之中,有两个女人最为突出,四道眼神,衬着那妖艳的面孔,含着***的笑容,死命的盯着圣华,瞬都不瞬。
圣华从容走进大堂,目光闪动,一块其宽大无比的黑漆底子的三个大金字匾牌,摄人眼帘。
上面刻着“三义堂”三个字。
五狱变成了三义,这变化不太寻常。
劳贡以主人自居,首先替圣华介绍在场黑道人物,尤其是那两个女人。
原来,他们是黑道上淫毒的出名的“毒玫瑰”,和“黑蝎子”。
这两个女人以娇媚见称,以狠毒出名,功力比所有黑道人物为高,是端木竺如手中漏之鱼。
这个当口,酒筵已经摆下,气氛看来倒很欢洽。
圣华无所惧,他放心大胆的吃喝起来,突然……
劳贡哈哈大笑数声,朗声道:“咱位联义堂很难得请到名震武林的直言居士,杀人魔王,丹心旗主的唐小侠,的确是荣幸之极,我们应该大大的庆贺欣,成为联义……”
“劳贡……”圣华脸色早寒,他不愿意人家称他为杀人魔王,正要纠正他的错误。
那晓得他刚叫出劳贡二字,东令却截住他下面的话,笑道:“联义堂群雄众至,足够维护武林正义,假如能得唐小加盟的说话义旗一举,事实上可慑服江湖,独霸九州的了,哈哈……”
圣华心头一震,很想说话,却被一阵哗然之声阻拦住,弄得他无法还言。
等哄声一落,西幡仇尚荫也冷然一笑,接道:“巫兄之言,真使兄弟高兴,想来唐小侠也不会看不起我们,而加以拒绝……”
“慢点!”圣华已将眼前的局面弄清楚了,趁机而收,接着冷笑道:“你们请我来,是为了除夕约会之事,要我回盟联义堂……还是请各位少谈。”
劳贡嘻嘻直笑,许久方道:“你加盟联义,就是自己人,除夕之约,不是很自然的取消了吗?”
“对呀!劳兄之言,说得妙极了。”仇尚荫也加油加醋。
“我们欢迎唐小侠加联义堂……”
所有的人,都同声高呼,接着又排出了如雷的掌音,震动三义堂。
圣华沉住了气,不住的想道:“你们请我进山,原来是这种诡计,若答应了,岂不是要和端森老前辈为仇这可能么”
他心中不停的冷笑,这时,本家都静了下来,等着他答应哩。
圣华双目圆睁,环扫在场各人,转对劳贡、巫景全等人道:“天下有没有强迫人加盟的事情?”
巫影暗中一怔,心中转了两转,立刻回道:“当然有”
“那么!你们是要强迫我加盟联义堂啦!”
“不敢,不敢!我们是诚意邀请。”
“嘿嘿!”圣华两声冷笑之后,又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仇尚荫险恻恻的一笑,道:“为什么敬酒不吃罚酒……”
圣华眼射碧光,威凌万端的逼视仇尚荫,冷笑道:“仇尚荫!我不愿吃敬酒,请你来让我吃吃!”
劳贡也不引起怒意,仰脖干了一大杯酒,干笑道:“唐圣华,你愿意和在府的这许多豪杰为敌吗?”
圣华哈哈一阵狂笑,大声道:“你打算恁联义堂的人多势众,强迫我加盟?”
“不敢!我们还是希望你自动参加。”
“嘿嘿!没有那个兴趣。”
巫景全霍然一笑,接道:“三义堂之内,没有什么与兴趣不兴趣,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不愿意!”
“不愿意?嘿嘿!你出得了三义堂?”
“咄!”圣华怒上心头,叭地一拍桌面,杯盘乱飞,大喝道:“三义堂不是铜墙铁壁,人虽多,却等于一群蚂蚁,值不得小爷动手……”
此语甫落,两面的黑道人物,忽地蠢动起来,一个个脸露杀机群起怪叫。
嘈杂之音,震撼堂内,的确惊心动魄。
这场怪场面,圣华还是初次遇上,心里也有点紧张,但他并无恐惧之容。
劳贡赶忙起身,挥动长臂,按住众怒,冷笑道:“唐圣华,你再考虑考虑,别太意气用事……”
“我考虑过厂,不加盟!”
“嘿嘿!你是想步匡易古的后尘?”
圣华心里更加恼怒,忙问道:“匡易古和我一样不愿加盟?你们打伤了他?”
“不愿加盟是原因之一,阻止约会是原因之二,你纵然比匡易古强,也强得有限,望胸全思而行。”
“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少废话,我要走了……”
他说走就走,推桌往外抬步而行。
他走了不到五步,三十多个黑道人物,倏地四外一散,大有采厂取围殴之势。
圣华碧光连闪,探手取出了毙手金刀,混身是劲,硬往群豪闯去。
巫景全一看情形不对,大喝道:“站住!”
圣华蓦地转身,怒哼道:“要打么?”
“如果要打你,只怕你此刻已横尸三义堂了。”
“笑话,真要动手,死的不是我,而是你巫景全……”
他停了片刻,又道:“不叫我走,究竟要怎么办”?劳贡阴阴的一笑,掀动燕尾胡,慢吞吞的道:“只要你有本事出得了三义堂,你怎样行动,我们都不管……”
“君子一言……”
“四马难追……”劳贡接答此话,猛挥臂,狂风蓦发,涌向唐圣华圣华不禁一惊,横掌一拍,打算硬接来劲。
但当他掌力拍出的当口,堂内倏地漆黑,光亮顿灭,紧接着蓬地一声,双方掌力已经接实。
圣华在匆忙中,侧闪五步,运目力左右查看……
怪呀!三义堂内的人物,走得无影无踪。
掌击之后,一片沉寂,沉寂得有些使人心惊,有些胆战。
圣华灵气清朗,非常沉稳,不禁思道:“三义堂只有大门一座,那许多人若从大门遁走,短时间决不可能,显然堂内是装有机关埋伏……”
这一想,使得他有些心悸,因为,他想起了在万毒真君房舍中所受的惊险。
同时,他也不熟知这些鬼花样,故而,他木然而立,探测堂内的景况。
三义堂空无一物,原有的桌凳,也都在暗黑的一刹那都被撤走了。
他不敢随便移动,眼光却紧瞪着地上的红砖。
大门,仍旧是敞开的,外面昏暗,隐约的有人似乎在远处走动。
圣华思虑即定,手腕金刀,功力已凝聚上来,正想向门口冲去,突地——传出劳贡的喝喊道:“唐圣华,我这三义堂机关林立,从来就没有人能闳得出去,你趁早献出丹心旗,诚意加盟,或能有你生还之机,否则,哼!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不说还好,语音未落,圣华已暴跳如雷,扬掌照发话之处,连劈两掌,大喝道:“小爷偏不吃你这一套,有本事,只管使出来……”
轰……
巨响是因他掌力劈中夹墙而发出的,一时灰扬石飞,堂内一片混乱。
圣华不觉一惊,在他的惊神未得之际,只听夹墙那面,发出飕飕之声。
飕声冲破灰雾,密密麻麻,原来是数排短箭,猛向圣华袭到。
圣华掌风已起,将来箭拍得四分五裂,人却向门口纵去。
身未稳,刷,刷,刷……破空之声,已起自门外。
原来,门外打来的是十来颗带有硫磺飞弹。
圣华马不停蹄,接着又往左面疾扑,恰好躲过了飞弹。
他心跳未停,身后又排出几声飕响,两排短箭,威厉射到。
如此一来,使得他无处停身,真气一提,冲空而起,将有两丈。
但!空中也不容他停留,霍地两声“噗”!从他头顶之处,砸下三柄铁铲,双方相差不及三寸,几乎砸中。
所幸钢铁打出即收,屋顶恢复原状,圣华被迫得落在地面。
他脚尖才一着地,数十排短箭,从四面八方,猛然向他攻到。
人家根本就没有要他有喘息之机,机关发动,一波一波的攻出。
圣华已被钢铁吓出一身冷汗,此刻,密箭又到,有逼他牙关紧咬,只好又往空中腾挪。
不过,他这次可留了心,生怕上面的暗器。
好在他腾空之上,正是三义堂的那块大匾。
短简明交五穿梭,满地都是,确实惊人。
他真气凝聚,急隐住上升之势,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三义堂三个字,突起裂开,牛耳尖九,疾穿而出。
圣华喊声不好!闪耀已是不及,毙手金刀发出阳刚之气,迎空疾划。
同时,左掌使出混身之劲,照牛耳金刀打去。
轰地又是一声震天的大响,刀被劈飞,那块大匾,已被他掌力震得稀乱,纷纷散落。
他又经过了这首关口,落在地面,一身的木屑。
但,迫得他满头大汗,恨得钢牙乱咬,混身哆嗦,空有本领,无从发挥。
这阵凌厉的攻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使他有了喘息之机“哈……哈……哈……唐圣华!这滋味怎么样,好的还在后面,你要不信,就试试看?”
这是劳贡的喝喊,等着圣华答复。
圣华没有即刻回答,他在筹思对策,他要脱出危困,作报仇的打算。
劳贡等了许久,似乎有些不耐烦,怒喝道:“唐圣华,你不必考虑,如果不献出丹心旗,不加盟三义堂,就只有死路一条……”
圣华恨怒交加,决心也定了,冷笑道:“你以这里卑劣手段对付我,别说加盟,只要我脱出此堂,要不杀光你们,我就不叫直言居士……”
“嘿嘿!小子不后悔么?”
“哼!有什么后悔的!”
“哈……哈……你等着瞧吧……”
这吧字乍落,三义堂内突然隆隆而响,声音愈响愈重,振耳欲聋。
圣华这刻已横了心,在隆隆的轰声中,排出几声悲壮的狂笑。
他已凝聚了全身功力,准备必要时硬拼一番。
因此,他立身原地,目光环扫,注视堂内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响声也逐渐加重,圣华也比较紧张起来。
刹那间,堂内绿光陡地一闪,刷刷之声,就像倾盆的大雨,突地降落。
破空的音响,也从四面八方传来。
圣华一听这声音,就知是暗器,而且数目无法估计,不由大骇。
他这时也顾不了许多,左掌抡动,玄天阳玉,如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猛推而出。
右手金光灿烂,隆隆之声,飕飕之声,轰然巨响,破空之声,交织成一片杂乱的乐章。
盏茶的时光过去了,地上箭,已不下万枝。
圣华脸色通红,目放碧光,仍旧是那股子威武不屈的样子。
第二度猛攻,又被圣华躲过……
他以为三义堂的厉害,也不过如此,胆气立壮。
于是,他纵声狂笑起来,显示得异常的傲气。
许久,他笑声方落,大喝道:“劳贡!你的鬼门道能奈何得了唐某人?”
没有反应,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他又狂笑起,大声道:“劳贡,假如你不打了,小爷哥走啦!”
人家根本就不理会他,随他叫。
俄倾,又听他大笑道:“哈哈……你们三狱人物,便鸡鸣狗盗之辈,既不敢打,又不敢出面答话,告诉你们,小爷走啦!”
他说走就走,抬步向门口行去。
没有阻拦,平淡无奇。
圣华的警觉心,渐渐地松懈下来。
他放心大胆,继续往门口走。
距离逐渐缩短、跨出门外,顶多不过十步远。
圣华脚下倏地一停,大眼神瞟向门外。
原来,他怕外面又要向他打进硫磺弹。
足足的呆了———盏热茶工夫,门外毫无动静,他纳闷起来,暗道:“他们会放我走?”
这问题盘环在他的脑子里,倏地——他决心立下,嘿嘿两声冷笑,自言自语道:“纵然是刀山剑林,我又何惧之有,走!”
神功早布,昂首跨步,疾行过去。
三步过去了,没有事情发生。
五步,六步,刚到第七步之际,突然——轰隆……
红砖分裂,尘土下坠,圣华立脚不稳,随同泥土下坠之势,跌得不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