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巫的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2
|本章字节:9758字
这天下,已经有一半在十五手上了,不,应该是有九分在她手上了。
“呵呵呵……你如此笃定天下已归于卫十五,是不是角丽姬这个大祸害已经让我替她除掉了?而我又根本不会威胁到十五,或者,觉得我不是她对手?”
所以,他才会笑得那样满足?为迎接十五回归他做足了准备,而最大的祸害角丽姬,阴差阳错地被绿意除掉,他的确没有任何忧心的了。
见他仍不回答,绿意苦笑,“前世,我因你唯唯诺诺,无数次败于她手下。如今,倒不如来一次真正的较量。反正……我们都是无法解脱的人。”
北冥城门的操作台,有一扇窗户,阿初的火凤出现时,那窄小的窗户则会自动打开。
大雪刚停,夜空一轮明月高照,将整个北冥照得一片惨白,刚到山脚,十五感到莲初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十五配合地屏息,便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小公子,绿意姑姑特让奴婢在此恭候,迎您去太和殿。”
莲初懒懒扫了一眼那侍女,打了一个呵欠,“告诉她,我困得狠,有事儿明儿再说。”
“绿意姑姑说,这是大公子的意思。”
“大公子和绿意姑姑在一起?”莲初盯着那侍女。
“绿意姑姑奉命伺候大公子,自然是在他身边。”那侍女微笑答道。
莲初眯眼看了看四周,伸了个懒腰,纵身从火凤身上跃下,跳到侍女的马车上,“火凤受了伤,还不如这麒麟马车快。”火凤得令,展开翅膀自行飞快远去。
看着十五被火凤带走,阿初悄然吐了一口气,任由侍女扶着自己进了马车。
手心里,还有十五隔着麻袋写下的两个字:小心。
赶车的侍女说话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眼瞳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蓝色。那是被蛊惑的标志。看样子,那十五说的没错,沐色爹爹出事了。
皇宫依然一片死寂,犹如一座古老的坟墓,到处都点着熏香,可依然掩盖不住那腐烂的味道。
侍女将阿初带到了太和殿门口,便悄然退了下去,四周安静得出奇,也正是因为这样,阿初才能听到草丛中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推开太和殿的大门,里面仅放了几盏夜明珠挂灯,以往放在中间的香炉此时也换了位置,安放在了入口,只是里面的香料却比以往增加了许多。
入宫,皇宫各处都用了地龙,可太和殿依然寒冷,越往里面走,越感觉像进入了冰窖。
阿初绕过屏风,看到一个女子,穿着浅色的单薄的衣衫,坐在雕花桌子前,摆弄着香炉。
女子抬起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小公子回来啦?”
“绿意姑姑,爹爹呢?”阿初四下看了看。
绿意俯身拉住阿初的手,露出难过的表情,“大公子伤得太重,伤口还在恶化,就快……”
“就快怎么了?”
“若没有灵源,他就要灰飞烟灭了。”绿意哽咽,泪水跟着滚落。
“我已经拿到了。”阿初看着她的眼泪,淡淡地说道。
“是吗?”绿意抬起头,将眼泪擦干,美目盯着阿初的脸,“小公子也受了伤,想必和那辟邪有一番恶斗吧。”
“是的,火凤受了重伤,我差点被它吞了。”
“那……”
阿初甩开绿意的手,愤然不甘道,“然后卫十五出现,她伤了辟邪将我救了下来,我趁此杀掉辟邪逃了回来。”
绿意瞪大了眼睛,很快露出了然的笑,“难怪我闻到小公子身上有生人的味道呢。”
阿初目光倏的一寒,这绿意,比他想得还敏锐。
幸好他说了实话,看样子,她早就怀疑了。更庆幸的是,她闻得出生人的味道,如果十五跟着进宫,必然会被她发现。
“哼!”阿初咬牙,“只怪我现在能力有限,不能将那伤我爹爹的女人杀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小公子不要气恼,迟早我们会报仇的。”绿意起身,将一个碗递了过来,“小公子你累了,这是你最爱的碧露。”
杯子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
莲初体质阴寒,若非凝血珠,早活不到今日,但是仍需每月服用一碗人血。当年沐色为哄年幼的他服下,便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碧露。
回来的路上,十五曾千叮万嘱,让阿初不要吃经绿意手的东西。此人在大洲南疆出生,擅长使用千奇百怪的蛊毒。
“怎么了小公子?”绿意目光审视地盯着莲初。
“我爹爹人在哪里?”莲初看着手里的碗,冷声问道。
“寒冰室。”绿意含笑,“但是小公子要喝完,绿意才能带您去。”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哄我喝药啊!”莲初睨了她一眼,仰头将碗里的碧露喝完。
绿意满意地接过碗,夸奖道:“小公子真是长大了。”说着又将莲初的手牵起来。
一道淡淡的蓝色细纹从他手指间蔓延开来,若非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地窖里,因为过于寒冷,墙上已经结了冰,而且东西相向的墙上所挂着的两个人,身上也覆了一层白霜。
石门推开,发出咔嚓的沉重声,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停在西墙前,“沐色,你看谁回来了?”
墙上已经被折磨得如一张皮的男子,抬起紫色的眼瞳,看着绿意后面站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阿初……阿初,阿初你怎么在这里?”
但是,任由他怎么唤,那漂亮的小男孩儿一动不动地站在暗处,毫无反应。
“嘻嘻。”绿意掩嘴轻笑起来,“他不记得你了,是不是,阿初?”
话音一落,一直闭着眼睛的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眸,昔日漆黑的眼瞳,如今泛着诡异的蓝色。
墙上的沐色倒抽一口凉气,盯着绿意,“你对他下了控魂蛊!”
绿意眼底露出诧异之色,“沐色果然是沐色,什么都骗不住你。可是,这又如何?你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哪里有能力帮他解蛊呢?”
“他不过是孩子!我们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他?”
“住口!”
绿意嘶吼一声,那殷桃双唇顿时狰狞撕裂如铜盆大小,上下颚布满了尖锐的牙齿,如巨蟒之口,“三年来我对莲初哪里不好,你视他如亲子,我哪里不是!结果,不过那女人的三言两语,他竟然背叛了我!”
沐色蹙眉。
绿意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声音,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
许久,她才缓过气息来,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狠狠道:“他回来时,身上有卫十五的味道,但是那味道,如此清晰,很明显,他才和她分开!”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道:“那女人,可能入城了。”
“她入城做什么?单枪匹马地夺城,那不是她的风格。如今正是年关,出兵攻城绝对不是她的个性。”
“救你!”
绿意从怀里掏出镜子,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脸,回答道。
“呵呵呵……”墙上的沐色仰头大笑,“她若要来救我,就不会在两城将我伤至这个地步了。”
“不信?”绿意整理好自己方才发狂凌乱的头发,妩媚笑道:“那不如我们试试看。”说着,带着莲初就走了出去。
石门重重关上,沐色突然挣扎开来,试图挣脱困住自己的钩子,然而周身伤口撕裂开来,鲜血滴落将整个地面染得深红。
九州大片土地已经是你的,圣都迟早会被攻破,你为何要此时来?真是救我?我哪里要你救!
“唔!”十五艰难地从麻袋里爬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那该死的小鬼,将麻袋系得严实不说,临走时,还故意点了她的穴道。
她靠在满是积雪的墙角,发现火凤此时竟然变成一只猫头鹰大小的鸟趴在她身边,而它的翅膀依然无力地垂在身侧,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这就是……她儿子的宠物?!
十五撕下袖子,将火凤的翅膀包好,然后放在怀里,正要起身,一群小孩儿嬉笑着跑了过来,然后停在她面前。
还没等十五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小男孩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糖果放在十五面前,“要年关了,乞丐不过年吗?”
看了看挂在身上的麻袋,十五哭笑不得,对着那孩子无奈地笑了笑。
“要过年,但过年,也得要亲人团聚。”
小男孩儿眨了眨眼睛,嘟着嘴问:“乞丐也有亲人吗?”
“有。”
其他孩子听了,都好奇地看着十五。这群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着装看来应该是圣都的普通百姓家庭,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早让几个孩子自己出来玩。
兴许是快到年关,孩子们都拿了压岁钱,手里捧着各种刚买的小玩意。
想到此处,十五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微苦,记得三年前莲绛长途跋涉一路相随,只为了给年幼的阿初送上那压岁钱和长命锁。
头顶细雪突然纷飞,十五心绪难平,突然听到街头一阵骚动,十五起身,那几个孩子已经跑了过去。
“烧死那个妖孽,烧死他!”
“祸水!”
“妖魔!”
人群里发出辱骂声。
十五背起阿初的麻袋跟着人群走到街道的尽头,发现圣都金色广场上涌满潮水般的人。广场中间竖着一个十丈高的架子,架子顶端挂着一个人,那个人身穿被鲜血燃尽的衣衫,在细雪中,如一张破碎的旗子,随风飘荡。
那人因受尽酷刑,长发贴面看不清样貌,可十五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打死亲王,打死这个祸国的妖孽!”
三年来,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十大家族都惧怕的绝色男子,此时被高高挂在架子上,他的肩头扣着锈迹斑斑的链子,赤裸染血的双足吊着的铅球,随时都要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三年来,人们对这个人可谓敢怒不敢言,即使有人上书,也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个人,可谓北冥人人最恨之人。如今却落得横挂街头,如何不燃烧起百姓心中压抑的仇恨。
若非下方持枪的护卫,百姓早就已经冲上去,欲将悬挂那人抓下来碎尸万段,仇人在眼前,他们将身边所有能扔的东西都砸在他身上,甚至于围观的小孩子都捡起地上的石头朝他扔过去。
一块石头恰好击中了他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发滚落,斑斑红色侵染在积雪中,如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可那人,却依然一动不动,似乎早就死了过去。
有一太监持着圣旨走到台子中间,传谕,“亲王通敌卖国,女王陛下赐凌迟处死!”
人群一阵高呼,十五呼吸一滞,欲冲进人群,却突然发现空气中有火药的味道,她抬头四看,发现各处房顶上潜伏着火箭手。
有埋伏!
她双手紧握,努力平息心中的愤怒,挤在人群中。
沐色被处以凌迟,那意味着他的身份暴露,这不管出自角丽姬还是绿意,总之,她来晚了。
对方公然折磨沐色,又到处设下埋伏,针对的必然是她。这又说明,绿意和角丽姬知道她进城了。
而她只要动手去营救沐色,必然自投罗网。心中纵然悲痛万分,可她却不能轻举妄动。
侩子手拿着刀子攀着另外一个架子,慢慢靠近沐色,在场的群众,声音竟然随之高涨,喊杀声刺耳。
十五站在人群中,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离开,四周上百耳目,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正观察着广场里所有人的表情,一旦有异常,都会被当做嫌疑盯上。
宿命,是你无法逃过的命数。很多年前,景一燕曾这样对她说过。
十五坚信,自己总能更改命数,可此时,看到沐色如大燕那般再一次惨遭酷刑,她也有片刻的恍惚:她逃不过命数。
随着行刑,血腥味越发刺鼻,十五站在人群中盯着那行刑之人,每一刀下去,都如割在她身上,剧痛和着凉意席卷她全身,几乎要窒息。可沐色依然垂着头颅,未发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