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十五(2)

作者:米涅.渥特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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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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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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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430字


等到她的脚步声消失,黑尔把别在胸前的大头针抽出来。“这可会痛得要命的。”他淡淡地说着,拉起那人的头发,把他的脸压在地上,“我没空跟你玩游戏。”他用一个膝盖抵住那人的肩头,再把那人紧捏着的拳头扳开,拉起一根指头,用大头针抵住那人的指甲和肉的交接处。他感到那根手指缩了一下。“我给你五秒钟,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说,我就把针插下去。一、二、三、四、五。”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用力刺了下去。


那人放声哀嚎。


黑尔只听到“并购费,你的并购费太高”,头上便遭到数吨重的袭击。


布里吉修女仍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地带罗莎进她的客厅,让她坐下,再递给她一杯白兰地。显然,罗莎又跟人打了一架。她衣衫凌乱,头发也乱成一团,颈上和脸上都有伤痕。看来似乎有人拿她当出气筒了,不过布里吉修女实在想不通,罗莎怎么会甘心忍受这种凌虐。罗莎根本不像大文豪狄更斯笔下的苦命女,而且她个性独立,不可能甘心受人摆布。


罗莎哧哧地傻笑个不停,布里吉修女平静地等着。


“你想不想和我谈谈?”等罗莎总算稍微回过神来,布里吉修女终于开口。


罗莎擤擤鼻涕。“我恐怕说不上来,”她说,“其实并不好笑。”她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哧哧傻笑,拿起手帕捂住嘴。“真对不起,来打扰你,不过我担心自己开车回家会出车祸。我想我的肾上腺激素大概突然分泌异常。”


布里吉修女暗暗想着,这想必是受到惊吓的自然反应。“我很高兴你能来我这里。告诉我,你调查的奥莉芙那件案子有什么发展了。我今天去探望她,可是她不大想和我交谈。”


能有其他话题,罗莎很欣慰,这样可以让她不再去想盗猎人餐厅,于是告诉布里吉修女,“她确实有一个情人。我已经查出他们投宿的旅馆。”她望着手中的酒杯。“就是位于法拉第街的贝伐德旅馆。从一九八七年的夏天起,他们每个星期天都去幽会。”她轻啜了一口酒,然后匆匆把酒杯摆到身旁的茶几上,用颤抖的手指按压太阳穴。“真是抱歉,”她说,“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的头痛得要命。”


“我看得出来。”布里吉修女说着,语气比她自己预料的严厉。


罗莎按摩着太阳穴。“有只大猩猩想把我的头发扯掉,”她低声说,“我想我因此才会头痛欲裂。”她试着按按发根,但立刻痛得缩回手。“我的手提袋里有镇静剂。你能否帮我找找看?我的头快爆炸了。”她又歇斯底里地哧哧傻笑了起来。“奥莉芙一定又在我的偶人上插大头针了。”


布里吉修女带着母性的关怀,找出三颗镇静剂,连同一杯水递给罗莎。“真遗憾,亲爱的,”她脸色凝重地说,“不过我真的太震惊了。我没办法原谅凌虐妇女的男人,而且,虽然听起来太过苛责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原谅忍气吞声的女人。与其和一个没出息的男人同处,不如干脆独处。”


罗莎的眼睛半睁半闭,不敢正面迎向布里吉修女的怒视。布里吉修女看起来义愤填膺,胸口急剧地起伏着。罗莎说:“你的口气忽然变得很严厉。我怀疑奥莉芙会认为他的情人没出息,或许正好相反呢。”


“我谈的不是奥莉芙,亲爱的,我谈的是你。你刚才提到的那只大猩猩。他不配和你相处。你自己应该看得出来吧?”


罗莎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她笑够了后终于开口,“你一定觉得我太没礼貌。问题是,我几个月来情绪一直起伏不定。”她再擦擦眼角,擤擤鼻涕。


她看到布里吉修女困惑的表情,暗自叹了口气。真的,她想,说谎真的容易多了,可以使事情更单纯。我很好……万事如意……我喜欢住出租公寓……鲁伯特一直很照顾爱丽丝……我们互道珍重后才分道扬镳!……使生活难过的,是错综复杂的事实。如今,她也搞不清楚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谎言。她真的那么恨鲁伯特吗?她想不通自己哪来那么多的精力恨他。她只记得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醉生梦死。


“我迷恋着他,”她语无伦次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或者只是镜花水月般不切实际。”她摇摇头。“我想这是当局者迷。”


“噢,亲爱的,”布里吉修女说,“要小心。不能用迷恋来取代真爱。迷恋来得急,去得也快。爱真爱需要花时间培养,在笼罩着暴力的气氛下,怎么能培养真爱?”


“那也不是他的错。我原本可以跑掉的,我想,不过我很高兴没跑开。如果他只有自己一人,或许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布里吉修女叹了口气。“讲了老半天,我们似乎是鸡同鸭讲。莫非你说的那只大猩猩,并不是你迷恋的那个男人?”


罗莎笑得泪水都流出来了,她暗暗想着,“笑死人”这句话是不是确有其事?


“你真勇敢,”布里吉修女说,“我猜他自己可能也不是好东西,搞不好在从事不法勾当。”


“有可能。我不善于识人,你知道。”


布里吉修女笑了笑。“唉,听起来真是紧张刺激,”她口气中带着丝羡慕,把罗莎换下来的衣服从烘干机中拿出来,摆在熨衣板上。“惟一曾经对我有意思的男人,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银行职员。他骨瘦如柴,可怜的人,他的喉结大得吓人,说话时像有一只硕大的粉红色甲虫在他的脖子上爬上爬下的。我受不了他,嫁给他不如当修女。”她把手指拿到唇边沾湿,然后轻拍熨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