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爸爸扶著奶奶迅速走了出去,我紧紧地跟在他们後面……

去医院的路上……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

我脑海里一直想著泰成哥的事……

真是无法相信……我是说…他说话总是那麼开朗……他的声音甚至让你感觉好像在天堂一样…还有…还有……哥…他…为什麼?

呵呵…那都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我说……我一定是在做梦……他…他怎麼可以……

我猛烈的摇著头,无法相信这些事实………

然而……

在病房裏……

泰成哥的几乎听不见的低语……

&quo;呵…大家都在这裏啊?奶奶,你在哭吗?不要哭……你的睫毛膏会掉哦~&quo;

我第一次听到泰成哥这麼沙哑的声音………

&quo;你怎麼能够……我…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後啊,呵…&quo;

奶奶伤心得说不下去她像个被爸爸教训了的小孩子一样的号啕大哭……

…爸爸安静的走出了病房……

&quo;哥…你这个大笨蛋…&quo;

&quo;……是……我是笨蛋…呵呵…&quo;

&quo;为什麼不告诉我…&quo;

&quo;……那样晕倒在机场真是太丢脸了…大家好像看猴子那样看著我…看我还回不回去…&quo;

哥听起来有点好气…

&quo;为什麼不告诉我…&quo;

&quo;要你看著我象那些电影裏那些破桥段那样离开,很尴尬的…唉&quo;

&quo;为什麼不告诉我!!!为什麼要隐瞒自己的病情!?!!&quo;

TT奶奶瞪著正在哭泣的我,居然忘记了她的眼泪…

…哥大声的说…

&quo;我是哥哥耶…你以为好哥哥是这麼虚弱吗?&g;&l;&quo;

&quo;………呵呵……哥……&quo;

如果我继续哭…就好象哥真的快要死了……

李娜韵…你不能哭……为了哥…不能哭……

&quo;李娜韵…&quo;

&quo;嗯?&quo;

我把眼泪吞回肚子裏去,努力用比较轻快的声音回答着……

&quo;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quo;

&quo;不要说得好象你快要死一样…你可以明天再跟我说的嘛?&quo;

&quo;还有……&quo;

&quo;?&quo;

&quo;你很漂亮…真的!&quo;

&quo;……………笨蛋…&g;&l;&quo;

&quo;如果你眼睛看到的话…就去看海……你一直都很想去,对不对?&quo;

&quo;和我一起去…&quo;

&quo;………我会在天堂丢一些雪给你0&quo;

&quo;笨蛋……怎麼会下雪……8月怎麼可能会下&quo;

我低下头……泪水轻轻的滑过我的脸颊……我呜咽著说不下去……

&quo;不要忘记郑泰成好吗?我是郑泰成…我要走了…&quo;

&quo;不要…拜托…不要……&quo;

&quo;……娜韵,我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帮我……帮我一个忙好吗……?&quo;

二十六

&quo;&quo;

哥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的接著说……

&quo;如果你去韩国……去看看我姐…

不要跟她说话……也不要假装去认识她…只要…

只要从远处…悄悄的看看她……看看她活得好不好……有没有在笑……有没有在哭……

只要…只要看一眼就够了…&quo;

哥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quo;为什麼要我去…你应该自己去看她……&quo;

&quo;对不起娜韵…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quo;

奶奶沉痛的对我说……

&quo;好的…哥…我一会儿再来看你…&quo;

我拖著步子艰难的走出去,在爸爸的肩膀上,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

…………

30分钟就好象过了3个小时一样漫长……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手刚触到门把,就听到奶奶在裏面著急的叫著哥的名字……

一阵恐惧猛然从心中升起,我迅速推开房门……………

我呆呆的看著几乎已经哭不出声的奶奶…还有…

站在哥的床边哭成了泪人的Kevin……(Kevin就是帮泰成一直在网上跟韩憬聊天的人——rainy注)

……霎时间……

我崩溃在地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2002年8月20日

哥离开了我们……到一个我再也触摸不到他的地方……

一年後…

这一年裏……我身边发生了许多变化…

其中一个……在哥离开後不久……

我得到一位好心人的捐赠,终於重见光明……

然而,无论我是不是可以看见,我还必需要承受那些巨大的痛苦…

呵呵…或者,我依然看不见会更好吧…那样的话…

或许现在……就不会再有什麼改变了………

我决定要履行哥对我最後的请求……

打包好行李,我来到奶奶的家……想问问奶奶…哥被安葬在什麼地方……

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再来过这裏了……

这裏有著太太多多我和哥之间的回忆了……所以…

潜意识中…我一直抗拒过来这边……

在开始的三个月裏……

我得了自闭症………不得不依精神治疗………

…现在…我终於可以大声的说话了………

&quo;奶奶!!&quo;

即使很困难…我还是勇敢的…小心的……推开了那扇门………

二十七

&quo;…奶奶?你在家吗?&quo;

奶奶在她的房间裏低声说著什麼0

等了一下…我想她可能是在自言自语……

于是快步向她的房间走去………

然而………我的脚步在奶奶的房间门前突然凝住了……

我呆呆的瞪著房间的门梁…

奶奶最後那两句话………我的心一下子凝结住了……

&quo;是的…他真是的一个天使……他就像……真正的天使般离开了…

是的………住在我们隔壁的一个女孩……事实上……

捐献他的眼角膜…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

可是,泰成一直坚持,事实上他真的是&quo;

&quo;奶奶!!&quo;

&quo;扑通&quo;…是电话掉在地上的声音……

手忙脚乱……奶奶吃惊的转过头来看著我……

&quo;您刚刚在说什麼?!眼角膜…???

…这…这双…眼睛…是泰成哥的…?!是不是????&quo;

奶奶脸上显出一个痛苦的微笑……艰难的点了点头…

………霎时间……我觉得天旋地转………

这个打击…甚至比当初我失去眼睛的打击……更大更痛苦………

…霎时间…………

哥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裏…

&quo;如果你去韩国的话…就去看一下我姐……

不要跟她说话……也不要假装去认识她…只要…

只要在远处…悄悄的看看她……看看她活得好不好……有没有在笑……有没有在哭……

只要…只要看一眼就够了…&quo;

我终於明白……为什麼哥要对我说这些话……

他…想去看她比甚麼都多……而且…而且…

这…就是他对我最後的请求……至少用他的眼睛………为他去看一下……

……就好象他活著的时候所热切期望的那样……

这是哥最後的心愿……

即使在临死的那一刻……他也只是想著要见他姐姐……

他最後留给我的这份礼物……他送给我这双眼睛……

……去看她的心意……比海还深……

我真是一个笨蛋

为什麼…为什麼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我才明白…哥的愿望是那麼特别…那麼重要……

&quo;奶奶,哥葬在韩国,对吗?&quo;

奶奶微微的点了点头…

&quo;可以告诉我,他…他葬在什麼地方吗……还有,他姐姐的地址…??&quo;

我看著手上的纸条…忠清南道恭州市申光洞……

哥的墓就在安葬在这裏……而且……

哥所深爱的女人……也正好住在附近……

我伸出手指,轻轻的在眼睛上抚摩,没有激动…

泰成哥的眼睛…

为什麼我没有早一点感觉出来…亏我还一直说自己爱他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