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1
|本章字节:7236字
2
第二天早上,我试着给勒热纳打电话,但没打通。然而,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我还是设法联系上了吉姆·科里根。
“你领来见我的那个搞心理学的家伙怎么样啊,科里根?关于金吉儿的事儿他都说什么了?”
“长篇大论啊。不过马克,我倒觉得他是真的有点儿挠头了。而且你也知道,人就是有可能会得肺炎啊,这一点儿都不稀奇,也没什么神秘的。”
“是啊,”我说,“而且我们已知的出现在那份名单上的好几个人,都已经死于什么支气管肺炎、胃肠炎、延髓麻痹、脑瘤、癫痫、副伤寒,以及其他各种明确证实了的疾病。”
“我明白你此刻的感觉……只是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她的情况恶化了,是吗?”我问道。
“呃——是的……”
“那我们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了。”
“比如说?”
“我已经有了一两个想法。可以直接去玛契迪平村,把塞尔扎·格雷抓起来,吓她个魂飞魄散,然后逼着她把这个咒语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解除——”
“嗯——也许能管用。”
“要么我可以去找维纳布尔斯——”
科里根厉声说道:“维纳布尔斯?可他已经被排除在外了啊。他怎么可能跟这事儿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个残废而已。”
“我表示怀疑。我准备走到他面前,一把掀开他腿上那条毯子,倒要看看他那两条肌肉萎缩的腿是真是假!”
“这个我们已经全都调查过了——”
“慢着。我前不久在玛契迪平碰巧遇见了那个小个子的药剂师奥斯本。我想跟你说说他对此事的看法。”
我给他大概讲述了奥斯本那个冒名顶替的理论。
“我看那个人是有点儿鬼迷心窍了。”科里根说,“他就是那种希望自己一贯正确的人。”
“但你告诉我,科里根,不可能像他说得那样吗?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过了片刻,科里根慢悠悠地说道:“好吧。我得承认这是有可能的……只是这样一来就必然有好几个人知道内情——而且还不得不花大价钱封住他们的嘴。”
“那又怎么样?他一直财源滚滚,不是吗?勒热纳查清楚他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了吗?”
“没有。不是很明确……这个我得实话告诉你。那个人确实有点儿问题。他过去有些什么事儿。他赚的每笔钱都能很聪明地用各种不同的方法解释,要是不花上个几年时间去调查的话根本不可能查清楚。警方以前也做过这方面的事——那时候他们需要对付一起金融犯罪,那个骗子用极其复杂的方法掩盖了自己的罪行。我相信国税局盯上维纳布尔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很精明。你觉得他在这出戏里负责扮演的是什么——领导者?”
“没错。我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就是他策划了这一切。”
“也许吧。听起来他像是有这种头脑的人,这个我同意。但是他肯定不可能做出亲手杀害戈尔曼神父这种不经脑子的事儿吧!”
“如果情况紧急万不得已,他也有可能亲自动手。必须要赶在戈尔曼神父把他从那个女人那儿听来的和‘灰马酒店’有关的事情告诉别人之前让他闭嘴。而且——”
我停顿了一下。
“喂——你还在听吗?”
“在呢,我在想……我刚刚有一个念头……”
“说来听听。”
“我还没太想清楚……只能通过一种途径获得真正的安全。我还没琢磨明白……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必须挂了。我在咖啡馆跟人有约。”
“我都不知道你在切尔西的咖啡馆里!”
“我没在那儿。其实我的咖啡馆是在托特纳姆法院路上。”
我挂上电话,瞥了一眼钟。
就在我向门口走去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犹豫了一下。十有八九又是吉姆·科里根,他肯定是打回来想再多了解一些我的想法。
可是我现在不想跟吉姆·科里根说话。
我继续向门口走去,但烦人的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
当然,也有可能是医院打来的——金吉儿——
我不能冒险不接这个电话,于是不耐烦地大步走回去,一把抄起了听筒。
“喂?”
“是你吗,马克?”
“是我,你哪位?”
“当然是我啊,”那个声音带着责备说道,“听着,我想要告诉你点儿事情。”
“哦,是你啊。”我听出了奥利弗太太的声音,“听我说,我有很着急的事儿,要出去一趟。晚点儿我给你打回去。”
“门儿也没有,”奥利弗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必须现在就听我说。这个很重要。”
“好吧。那你得快点儿。我有个约会。”
“呸,”奥利弗太太说道,“你约会总可以迟到的。大家都一样。这样他们就更会想到你。”
“不是,我真的必须得——”
“听着,马克。这件事很重要。我确定它是的。它肯定很重要!”
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不耐烦,又看了一眼钟。
“什么事儿?”
“我家的米莉得了扁桃体炎。她病得很重,就去了乡下,投奔她姐姐——”
我紧咬牙关强忍怒火。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遗憾,但是说真的——”
“听着,这还没开始呢。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了。米莉去了乡下,于是我就给我常去的那家服务机构打电话,叫什么摄政公司——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傻,跟一家电影院似的——”
“我真的必须——”
“我就问他们能派个什么样的人来。他们说现在非常困难——实际上他们总是这么说——不过他们会尽量想办法——”
我从来没发现我的朋友阿里亚德妮·奥利弗这么让人受不了。
“——然后呢,今天早上就来了一个女人,结果你能想到这人是谁吗?”
“我想不出来。听着——”
“这个女人叫伊迪丝·宾斯——挺可笑的名字,对不对?——而实际上你认识她。”
“不,我不认识。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叫伊迪丝·宾斯的女人。”
“但是你确实认识她,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你还见过她。她在你的教母那儿干了很多年。就是赫斯基思·迪布瓦女士。”
“哦,在她那儿啊!”
“没错。你那天去挑画儿的时候她见过你。”
“好吧,这个结果非常好,我想你能找到她也算是很幸运的。我相信她是最值得信赖也是最可靠的人选。米恩阿姨就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我真得——”
“你等会儿不行吗?我还没说到重点呢。她坐下来和我谈了很久赫斯基思·迪布瓦女士,还说到她最后生病前前后后的事情,因为她们真的喜欢谈论疾病和死亡,于是她就说出来了。”
“她说什么了?”
“说了一件引起我注意的事情。她大概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女士,她受了那么多苦。她脑子里那个可恶的东西,他们说那是个瘤子,可就在前不久她身体还好好的呢。看见她住在疗养院里的样子真是让人同情,她浓浓的漂亮的满头银发,本来每两个星期就染蓝一次,现在却眼瞅着掉得满枕头都是。一把一把地掉啊。’然后呢,马克,我就想起了我的那个朋友玛丽·德拉方丹。她也掉头发。而且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你在切尔西的一家咖啡馆里见到一个女孩儿和另一个女孩儿打架,一把就拽掉了那个女孩儿的头发。头发不会那么容易被拽出来的,马克。你试试看——试试拽一拽你自己的头发,就一点儿,连根拽!只是试一下!你会发现的。这不正常,马克,对于所有这些头发会连根掉出来的人来说,这不正常啊。这肯定是某种特别的新的疾病——这肯定意味着什么。”
我紧握着话筒,一阵头晕目眩。各种事情,各种依稀记得的零星碎片,此时都拼凑到一起了。草坪上罗达和她的狗儿们——我在纽约的时候从一本医学杂志上读到的一篇文章——当然……当然啦!
我突然意识到奥利弗太太还在高兴地喋喋不休。
“上帝保佑你,”我说,“你简直太棒了!”
我用力地挂断电话,然后再一次拿起来。我拨了一个号码,这次很幸运地直接找到了勒热纳。
“听好,”我说道,“金吉儿的头发是不是一把一把地连根掉?”
“呃——事实上,我相信就是你说得那样。我猜是高烧的缘故。”
“去你的高烧吧,”我说,“金吉儿得的病,还有其他所有那些人得的病,是铊中毒。老天哪,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