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韶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2
|本章字节:9218字
一连几天的夜里,丈夫都按时辰到了,每个夜晚对兰儿来说,都那般的销魂!都是那般的渴盼!她太想把灯点亮,那怕在灯下的光亮里看他一眼。兰儿有这么一种向往的心情。当然,是他丈夫造成的。他总不在白天来她这里,也许他年轻面嫩,也许是太清楚礼仪的重要,也许是他要恪守那男女受授不亲的清规戒律吧,也许要等到过大喜的日子才露出你庐山的真面目来?也许……那你当初何必猫急啊?忍到那一天那一刻,该多好。我现在一会儿都不想让你离开我了,离开我的身体了……兰儿经常陷入这样的思欲境况里,就像一种寄生的植物攀附在丈夫这棵主体的植物躯干上,枝繁叶茂得有些肆意,有些扩张,有些张扬,有些浓烈,那就像她不慎掉进老家村西的泊池里,不能自拔。就在这时候,真的那人推开了虚掩的门,又疾速地闩上门拴,插上那木拴子,她那一颗紧张而又渴盼的粉唇,又被他那神奇的舌头塞满,甚至出不出来气儿,简直要窒息似的。但这时候的兰儿,已不是在家乡绕着父亲行走在乡村土路上的兰儿。这时候,兰儿是一个是幸福的兰儿。她想自己虽然没有出阁,只是没有过那大婚仪式的一道俗礼罢了。要那虚名摆设有什么用,这是多么实实在在的啊。他的伟岸,他的热情澎湃,他那无数次有力的撞击,使她感到他那波涛般排浪似的无穷力量。他的每一下撞击,对兰儿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舒坦的美。那种舒坦那种美感,兰儿只有在他,在丈夫的强健的肌肤上,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才能真真实实的触摸到,那种感受对她来说是噬魂的舒坦。在那种时刻,兰儿常有一种幻觉,自己是那么的晕晕糊糊,自己又是那么的精精神神,自己又是那么的明明白白,自己又是那么的糊里糊涂。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成了一块任他摆布的美肉,有时候,觉得自己与丈夫配合的那样默契,那么的自自然然,那么的和谐,有时侯,她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我就是为他而生的,我身上的一切,包括那最隐秘的所在,无不为他而设,无不为他而生。所以,他做起那事来,是那样的得心应手,那么的轻车熟路,就像通向他家大院里的各条路径,那样的娴熟。***中的男人,是充沛力量的体现,是性格与智慧完美的映叠,是愉悦与率真在人性的另一层面上的重要笔触和挥洒。他每一次做事,兰儿都有一种常做常新的神奇而陌生的感受。每一次他们的事做完了,而她却总有意犹未尽之憾。他走了,她总处在一种深深的思念,深深的渴盼之中。她盼着他,盼他再一次光临她的雅床,光临她的福地洞天,使她蓬壁生辉,使她莲座生艳。
兰儿习惯了丈夫无声地哑人的动作。但是,她十分清楚和深信自己的知觉,丈夫不是哑巴。而是她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伟丈夫。啊,他不是兰儿在闺阁里描绘的男人,那时她的思绪里的男人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乡村男青年的形象:高高大大,浓眉大眼,方额阔鼻。干起农活来,样样得手。虽然他不免毛手毛脚,但那是会随着年月的深入,他会进入老成的。再者,他有使不尽的力气,且有些乡村智者的狡黠和诙谐。更主要的是对她十分的宠爱,使他在外人面前又不失男子汉的尊严。可她兰儿现在眼前的丈夫,是与她以前心目中的标准理想男子汉,浑然有别,简直天壤之别。实在说,兰儿觉得他是座高山,或者是一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她现在只是走到近山的区域,远远谈不上认识这座山的程度和领略这座险峰幽谷美景的神韵。说他是一幅古画,也许更合适吧,兰儿觉得对他的感受,越是回味,越是趣味无穷。仿佛是一道大餐,各式各样的美味一齐端了上来,色、香、味俱美的佳肴啊,使兰儿应接不暇,吃得她昏昏然,懵懵然。静思中的兰儿,在她返刍的思绪里搜剔。她的目光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热的感受,而她这感受犹如外科医生的手术刀,是那样的锐利。这把刀有时候会化成一把精细准确的尺子。刀子的行进中,是在血肉中的行进,刀的每一程,都是丈夫无言语境里的一道风景或者是一座古堡。这把精细的尺子,探测着一座富藏矿脉。兰儿正是从这把尺子的刻度上,读出了丈夫的伟岸,感悟了他的睿智和知识的渊搏,以及他无穷的力量。这一点儿,是兰儿从那一波汹似一波的巨大撞击力度上,体察到的。朦胧中,兰儿觉得她这个丈夫,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人物。比起她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大不相同。当然,他是她心目中的完人,像她干爹,有学问,但干爹是个乡村的老学究。没有她眼前丈夫那种敢想敢做敢为的风格。做事是那样截断果敢。那样的深思熟虑……丈夫对她的宠爱,兰儿无数次地感受他那双爱的巨手,对她来说是那样的无微不至。在她的肌肤上,无处不打上深刻而又鲜明的烙印。还有他那种温馨的触摸,如同兑蛇衣,一层层的剥离。这是一种成熟的兑脱,这是一种高度的完美,这种完美建筑在他和她赖以生存的坚固的基石上。兰儿觉得自己的他,对她来说是她生命的认可,是她新生命的依托,如同刀子的灵魂寄托和依附在她的肉体上。那他就是她生命的寓所!
透过梅花图案的窗棂上的玻璃,兰儿看见忧悒的秋空下,方砖铺就的偌大院子,一棵秋海棠树,像一个俏美人,缓步在秋雨后的旷野。婀娜的身姿,是那么的高贵典雅。这种气质是兰儿所没有见过的。连细细的枝枝桠桠都绽放着素洁的花朵。满院子上下,都漫浸着氤氲着海棠花素淡的芳香。这香儿,钻过兰儿厢房的门窗缝隙,使兰儿小小的居室里,淡淡的香气儿浸人心脾。就拿这洋玻璃来说吧,听韩老妈子说,是她家主人从日本运回来的。那一张硕大无比的红木大床,就在寝房的正中放着。床头上雕刻着福禄寿三星,这三星在绵延的山脉之上,明亮地照耀着,山下是沃土,河流和有些夸张的福娃们。兰儿正迷朦在这张红木床上,象一只黄鹂栖息在枝头的巢穴中。渐渐地兰儿知道,未来的公公年轻时曾留学东洋,回国后,当省府的高参,是个大官。但他对乡邻、对下人,平等相待,从不骂你,更别说打你了。她从不少的老妈子管家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公公的逸闻趣事。有时候,她听得都入了迷,对于公公,她下意识里,想知道得更多,也许包括理解。
兰儿的脑子在一个时间段里记忆是鲜明而深刻,犹如刺绣的每一步针法,每一个细小的线条,她都记忆犹新。她想的最多,反复咀嚼的是自己的丈夫。他硕长的身躯,肌腱如铁,连他颏下上下滑动的喉结旁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瘊子,就在兰儿脑子里占据了一个整条的脑廻。这是个不起眼的瘊子,在兰儿的眼里有石破天惊般火花闪烁,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因为有了这个发现,是兰儿对丈夫标识的重大发现。对她来说,是丈夫留给她识别他的重要标志。以后,他来了后,她首先触摸是黑暗的幕布下,他下巴颏那随着喉结上下滑动的瘊子。那瘊子,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就像一只俏皮的小灵猴在一杆粗大的青竹上,上上下下地玩耍。兰儿对这瘊子,爱不释手。犹如一颗名贵的黑玉,她把它放在手掌心,仔细地把玩……她想把它含在口里,又怕它慢慢地融化了,老捂在手掌心,怕把这鲜活无比的生命活活地闷死了,放开吧,又怕它如鸟儿一般飞了。
兰儿这些天,尤其是他没在身边的白天里,更是无所事事,寂寞难耐。她仿佛把自己放在一叶小舟上,任凭漂浮,漫游,徜徉,徜徉在由她支配的空间,让她的灵魂像神圣的灵鸟,在蓝天下飞翔……
康宁自从那天在孔继儒家里见到兰儿以后,就对她昼思夜想,恨不得早日把她从石河村带回家里。对兰儿,他有点像三国时期的曹操,在北征袁绍战争中,见到一个美丽的少妇,连说“真我儿媳也!”的话。对兰儿他也有同感,要让兰儿成为儿子康刚的媳妇,让她为我康家传宗接代。按说康儿也是老大不小了,二十多了。若不是他疯了,他早已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眼前康儿这种样子,谁家的闺女肯嫁给这样的人。做父亲的康宁不止一次地燃起了要给康儿医好病的念头。康宁这个人就是这么一个人,说什么就干什么。这些年里,不止三番五次地给康儿看病,就说那次到青岛吧。他出现在青岛德国人开的一家医院里,是听朋友们介绍说,这家医院里有世界一流的医学专家。他让下人们把康儿抬到神经科专家面前,满头银发的专家,把康儿仔仔细细检查了足足半个小时。那老专家对他开门见山地说:这年轻人的病是神经性脑病。对老专家说的病,他十分相信,他的诊断结论是正确的。老专家对康宁说,他想让病人住院观察治疗。并且他又告诉,他还要邀请全青岛外国医院的最高级神经系统方面的权威专家来院会诊,进一步确诊。果然,第二天,德国医院的老专家,邀来了英国天主教会医院詹姆斯教授、俄国医院的神经病学专家列夫?斯其林柯和法国医院外科的几位神经病学专家,更让人高兴的是请来了日本军医大学的神经伦理学权威黑田教授。事又凑巧,日本在青岛的一艘军舰上的舰长,得了一种怪病,在青岛治不好。日本国内派黑田教授来青岛为那位舰长治病来了。一群著名的神经病学界的权威,聚齐德国医院,听了德国专家介绍病情之后,各位专家又对康儿进行了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和德国专家的诊断一模一样,建议住院观察治疗。
在青岛住院一年零七个月后,康儿用遍了世界上神经系统方面最好的药物。最终德国人办的那家医院的神经病学专家放弃了治疗。康宁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那位老专家摊着双手,一副无奈的神情,对他说了许多歉意的话。他理解老专家的心情,但又十分清楚目前世界上这种病确实没有很好的药物来治疗,只能是维持疗法和支持疗法。要知道在康儿治疗的这一年零七个月里,康宁找来了当时出版的有关神经病学方面的书籍和医学期刊,不分昼夜的。总算对康儿的病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也就知道了当前医治神经系统,尤其是像康儿这种病症,更是没有有效的药物治疗。当天夜里,他们就坐上西行的火车回到了家乡,经过了几天几夜,在陕州火车站下车,南关街头,老刘臊子面馆前,雇了两辆马拉的轿车回到了康家大院。虽然,离家几乎两年,家乡景物依旧。弘农河边的水磨房的巨大木轮子,缓缓的转动,磨坊的石磨发出嗡嗡的响声。水磨坊外边的河边,几块麻脸石头上,那个白痴的二蛋娃和哑女,坐在石头上玩操绞游戏。操绞,是豫西民间的一种游戏活动。用一根红绒绳,两头打一个结,这就成一个圆。然后,两手掌相对竖起,把那个红绒绳,缠在相对的手指上,用巧智和灵动的手指,变换成各种形状来,如:凌形、方砖、面条等图形。二蛋娃只顾玩操绞,哑女着急地呀呀地对二蛋娃又喊又叫,哇哩哇啦。康宁看见哑女急急朝二蛋娃脸上拧一把,让他看康宁他们这群人。二蛋娃不解地抬手就朝哑女脸上打了一把掌,打得哑女脸颊上顿时起了五个红指头印。
康宁看着这两个孩子的样子,不由哑然失笑。轿子车里的几个人,惊呀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康家的韩老妈子,在前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对兰儿说:“少奶奶,明上午康夫人从甘山桃花庵回来,要见你这儿媳妇哩。”兰儿一边吃着,一边像有着什么心思似的,也不知道韩妈说些什么,就心不在焉地胡乱应承了一句:“噢。”过了一会儿,猛想起来韩妈说的是啥呀,自己也没有听清,就胡乱地应承。她忙把正吃的饭停了下来,抬头睁着一双又大又长的凤目问韩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呀?”韩妈马上重复了一遍。
兰儿这才知道自己的婆子,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又是长期住在甘山的桃花庵里。她从心里敬重这个尚未见面的婆子。兰儿心里想,怪不道哩,自己的丈夫,知书识礼,爱人疼人。是他有这样好的妈妈言传身教的结果。她为有这样的老人家而庆幸,心想这也是我兰儿八辈子修来的福份,有这样的老人家,我这当媳妇的就怎么苦怎么累也要掏心窝儿来伺候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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