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景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44
|本章字节:5930字
早晨一上班,消息灵通的秀秀就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那个外号叫小野的女人最近又更换相好的了,让我猜测这回男方是谁。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猜不着也毫无兴趣猜测这个谜,提起桌上的暖瓶去打水。秀秀见状,紧追几步,把涂得鲜红的嘴巴贴近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道出“车厂长”。这三个字着实让我吃惊不小,我疑惑地盯着秀秀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这,这……我这了半天,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抛开其他问题不谈,单从车厂长的外貌和言谈举止上看,不像那种和女人乱来的男人。他性格内相,和女同志说话向来比较严肃绝少开玩笑,甚至给人一种对男女情感有些发木的印象。平时,很少见到他有笑脸,偶尔有,也只是嘴角向两边咧咧而已,没有丝毫的感染力。总之是一副挺正经挺憨厚挺让女人有安全感的样子。
小野就不同了,她是那种喜欢四处张扬,走到哪儿都怕被别人当成哑巴的女人。不论在男人或女人面前,她永远有着旺盛的表现欲。尤其在男人面前擅长搔首弄姿,显出一副特亲近、特热乎、特没有距离感的样子。假如有谁当面损她几句,不知她是缺乏耻辱感还是装傻充愣,听不出别人话中带刺,总是一副美滋滋感觉良好的样子。她家孩子蹲班,他们两口子打架一类的事情经她上下嘴皮一叭嗒,全都当成了十分光彩的事情。她为了坐车方便可以天天和司机粘糊在一块儿共进午餐,打打闹闹不分彼此。她敢在白天上班时间向办公室另外一名女同事要去库房钥匙,领着那位比她小好几岁的司机,到库房将门反锁上就把那种“事情”干了。
我无论如何难以想象,小野和车厂长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秀秀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与不解,向门外张望了一下,重新走近我透露情报:一日小野把某司机领回家,被她丈夫撞上了,二话没说上去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她不干了,又一次拿出看家本领以死来要挟,当面吞下一把安眠药。谁知他丈夫不再吃这一套,再不像第一次那样惊慌害怕,匆匆叫救护车送医院抢救。这一次镇静地看她吞下药,坐在沙发上慢慢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了句:死掉倒干净。小野发现丈夫丝毫没有答理她的意思,慌了神儿,跳起来急急拨电话向单位要车。给厂长开车的司机接到了这个电话,这位司机也和小野上过床,急忙请示车厂长后开着他的车将小野送到了医院。为感谢车厂长的救命之恩,小野同车厂长有过接触,谁料到接触后竟神速地黏糊到一块了。
秀秀越说越来劲儿,神秘之情溢于言表,我越听越纳闷,疑虑费解积满胸膛。这么说车厂长一定知道小野寻死的原因了,既然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女人,和她在一起就不怕有失厂长身份?就不怕她把傍上厂长作为一件可炫耀的事情到处张扬?唉,现如今生活中的许多事情,用我这种人的见解是很难找到答案的,也许我太孤陋寡闻,太大惊小怪,才觉得许多事情不可思议。生活中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想只有把这句话颠倒过来用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来解释这件事情了。要么就是小野在车厂长面前完全不同于在我们面前的样子。有不少人见了头儿就会更换一副面孔,他们会把狐狸尾巴在头儿面前藏得严严实实,历代奸臣得宠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不管你怎样看待或不理解这件事情,它已经成为存在的事实了。而且很快在下面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公开的秘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车厂长照样当他的厂长,每次开会照样端端正正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发号施令,下面的人照样洗耳恭听,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这大概就是权力的厉害,难怪有人说权中自有颜如玉,权中自有黄金屋。乌纱帽决定人的价值,也决定人的美丑。如果谁敢做个实验,拉出一个无能之辈,让他当个局长经理试试,照样发指示作报告,照样掌声如雷,哪怕他长得像个猪八戒,也照样有女人献媚。是这样吗?他妈妈的,事情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从小野傍上了车厂长,由一贯的感觉良好简直变成了大烧包,也不知道该如何臭美了。服装明显增多,一天一个式样,全都名牌产品。手饰项链一律24k黄金,耳环一多,干脆每只耳朵钻上两个眼儿。这样一来,就比一般人多出一倍,四个金环环一戴,走起路来趾高气扬,往哪儿一站,一声“我来了”,好像她就是厂长夫人。谁都清楚她突然变得花钱大方的原因所在。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脱贫致富了。以前她同其他男人睡觉,经常遭到周围人的旁敲侧击,时不时就有人损她几句,如今不同了,因为男方换了个掌权的,不少人敢怒不敢言了,甚至有的科长见了她居然点头哈腰,其用意显而易见。这就越发助长了小野的嚣张气焰。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休,我们化验室的几位女工吃罢饭,一边织毛衣一边为厂子的前途大发感慨。这时,从斜对门的房间里又传出了小野娇滴滴打电话的声音:“唉呀,人家想您么,半天不见心里就没着没落的难受。”那种酸腔醋调隔着门缝直刺进来,大热天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们谁都明白小野在和车厂长通电话,一个个心生厌恶。小翠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特殊声调的骚扰,腾地一下把门推开了,想让小野知道满楼道的各个房间都有人,别那么张狂,那么目中无人,拿着丑事当光彩事去做。顺着大开的房门,一双双目光射向小野所在的办公室。小野见有人注意她,声调不但没有压低,相反倒提高了八度:“您送我的小狗特乖,见了我就摇尾巴,我就抱着它亲,它的小鼻头特凉,嘻嘻,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耳坠子和项链随着她放荡的笑声一起乱颤。真弄不明白那种话题有什么好笑的。让人的鸡皮疙瘩一层未落又起一层。
我站起来狠狠把门关上了,感到一阵恶心。每当听到小野同车厂长进行马拉松式地臭聊,尤其听到她那放荡的贱笑,我就如同听到闹春的猫在嚎叫,浑身如针扎般的难受。莫非车厂长认为小野周围的人都是聋子,他一定对这种声音格外着迷,要不然怎会聊得如此热乎,举着话机舍不得放下呢。我就是整不明白,有多少话不能见面讲,非要在这短短的午休时间喋喋不休地扰民现眼?是好看?是光彩?是克制不住?一个当家人把企业搞成眼下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居然还有心思天天同这种女人鬼混。在职工医药费多年不给报销的情况下,竟掏出大把大把的票子,消费在女人身上,还要为她买别墅。
本来人们对车厂长的印象还是可以的,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带领企业走出低谷。没想到他也开始在女人身上挥霍公家的钱财了。莫非找女人也攀比,当头儿的不弄个女人就缺少点什么。搞好一个企业,光靠一个厂长还远远不够,但要搞垮一个企业,一个厂长就足够了。
我越来越弄不明白当初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车厂长居然下令将所有的旧产品像拔麦子一样连根铲除,将设备卖了废铁。然后投资上亿元的经费去试生产一个新项目。每一次的试生产都要投进相当可观的人民币,钱就像打水漂一样扔了进去却看不到任何希望,怎不叫人心疼?一年两年,五年七年,愣是弄不出个子丑寅卯,能不令人寒心?几年下来,热衷于搞这个新项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投资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要命的是有不少人拿着公家的钱不当钱,却视自己的乌纱帽和面子为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明知错了还要硬着头皮口口声声假话连篇地伸出手去蒙公家的钱。这样做的结果对于当头的来说,并没有丝毫的损失,相反一个个都发了项目财。眼看庙穷得叮当响,负债累累,月月借钱发工资,方丈却富得流油儿,豪华车照买不误,吃喝玩乐全报销。